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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节

清山变-第3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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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阳落山,印度尚在正午,印度到了黄昏时分,又是澳大利亚旭日东升——故而有此称谓。”

他给几个人解释了一番,随即说道,“若是将所有的殖民地的土地全数计算在内的话,英国的幅员,仍自大过天朝。不过,土地多有,人口却并不很多。时至今日,天朝黎庶,总数不下四万万人,而英国呢?也不过两万万上下,还是分于海宇之内,是断然不可与我天朝相比的。”

“像中国、英国这样的都是大国的存在,几乎不可能有彼此倾国而战的情况出现,所以,即便xiao规模的战事偶有出现,也不会成为阻碍大局的关键。”

皇帝望着曾国藩,竟似是单独向他说的似的,“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论是通过武力战事,还是通过谈判会商,这所有的一切,在英国人看来,都是手段!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益!为其国家,为其朝廷,为其百姓,为其商民,攫取更大利益的手段!”

曾国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臣……有所得了。”

“说来听听?”

“是。”他答应一声,眼神愈加明亮,“便说臣吧,奉旨办差,与英夷会商谈判,其中种种条件,经皇上圣意裁可,其中赔偿军费、兵士用度、讨还英夷日后在天朝的裁判权,便等若是在为天朝谋利。与之相同的是,格莱斯顿一行人据理力争,为其中款项与天朝口舌辩论,也是为保其人之国利益不失——嗯,最少,不会大失。”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所以朕说,两人为仇,可以老死不相往来,而两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奕听到这里,自觉融会贯通,“皇上,臣弟也明白了。为我天朝利益,臣弟当百折不挠,与英夷周旋到底。直到其愿意低头,答应我天朝的条件为止。”

“嗯,”皇帝不置可否,问其他的几个人,“你们以为,恭王奏答之言如何?”

阎敬铭心中一动,若说恭亲王的话为皇上心中所想,就毋须多问,如今有这样一句话,也可见对他的奏答不是很满意,但认真想想,自问若是自己回奏,亦当如是,又有哪里有疏漏呢?偷眼看看,奕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微微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恭亲王所言极是,臣也附议。”

皇帝逐一看过去,众人不敢和他做平视jiao流,纷纷低头避让,只有一个年纪轻轻的荣禄,思路灵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屈身答道,“下臣倒以为,皇上所言利益二字,不但是于我天朝来说,是金yù之言,想来英人此来,定然也是抱着同等的愿望——战事底定,再启兵戎千难万难,既然胜负已分,英人所图的,不过是要将战败的条件减到最低。……”他终究是从政时日极短,说到这里,竟似是无以为继了,英俊的面庞红了一下,“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下面的话,奕、曾国藩、阎敬铭几个未必说不出来,不过关系甚大,还是朕替你们说了吧。”皇帝点了一句,“两国jiao往,彼此妥协也是其中应有之道。军费、赔偿、讨还一些天朝必须要得到的权利,固然是我天朝所要得到的,而于英国,也不妨放开一点怀抱。具体的嘛……”他抬头看看天色,“今儿时间太晚,明天吧,左右会商一天之内也不能达成,你们递牌子进来,朕再仔细给你们jiao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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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面折廷辩

更新时间:201110512:32:40本章字数:7484

第66节面折廷辩

二月十六日的时候,中英两国的谈判总算有了一点进展,英方迫于压力,通过了中断鸦片再度销往中国的决议,在咸丰八年六月一日之后,英国驻留中国的商人,若是再有贩卖鸦片进入中国,而为中国地方官员知晓并逮捕的话,则由中英两国的地方官吏会同所在省份英国领事馆的官员,共同审理。

在这件事上,两国谈判代表之间爆了猛烈冲突,英人一再坚持,本国商民不能jiao由中国地方官员审判,原因是,中国多有酷刑法典,审讯之际,每每用刑bī供——更不用说被囚者是外国人,一旦用刑,不但所求无有不得,连英国民人的身体也肯定要受到伤害——这在一贯讲理、遵法的英国人看来,实在是野蛮的象征,故而格莱斯顿几个人摇头摆手一起来,任奕怎么说,也是丝毫听不进去。

皇帝于这一次的谈判,提出一个很重要的价码,就是一定要把司法审判权拿到手里。即便是为此丧失一点经济上的利益,也在所不惜。英人态度如此强横,奕没奈何,又几次递牌子请见,希望皇帝能够通融一二。

皇帝对他说,“老六,并不是朕一定要把在天朝犯了罪行的英国人扣押在本国的监狱之中——凡此种种,都是手段!其目的,就是要让英国人,乃至其他列强的国人、商民、往来官员明白其中的道理——审判罪行,本是我天朝理当自主之事——你去问问那个什么格莱斯顿,难道一个普通的意大利商人在英国犯下杀人罪的话,英国人是不是也要把他jiao给犯人所属国家处置?”

奕不敢再说,碰头而出,回去继续和英国jiao涉,但这样的事情,就如同鸦片进口一般,彼此泾渭分明,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最后还是容闳建言,“不如彼此折中一下,若有英人在天朝作jian犯科的话,由当地州县缉拿归案之后,会请省内英国驻华使领场馆派人到衙听审,若是省内无有相应的衙门的话,则在就近省份,或者从京中安排专人,到衙听审,以保证审讯过程,是在彼此都能够认同的情况下进行——审讯的结果,也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不过,若是确实有罪,需要判处刑期的话,则不论事在任一省份,案犯全数押解到京,按刑期,在中国境内服刑。”

格莱斯顿终于答应了,不过他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在京服刑期间,英国驻京公使可以有随时探视之权,以保证人犯在中国监狱中,能够受到合理的待遇。

这一节通过彼此决议,由双方的随从恭笔而录,这些文牍之事也不必多谈,接下来要说的,便是军费赔偿条款,英国人委曲求全,兵士被俘之后的各项hua用,只好按照中方提供的账目掏钱买单,另外中方提出的为战事骤起,东南一地民生凋敝,百业俱废,各种商亏银加在一起,要价2佰3拾万两;往来兵士调度、伤亡兵士的抚恤、日后为英军炮火所毁的炮台、要塞的重建经费银、水6军费银合计是壹仟零捌拾2万两。

不过和前面几项比较起来,这等银钱之事倒比较容易商讨了,经过一番打价还价,双方议定,英法两国所赔偿之商亏银一百七十万两、军需经费银六百三十六万两、水6军费银三百五十七万两、战俘优待用度银六百七十七万两,合计一千八百四十万两。分三年还清。

当然,英法两国同样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报请圣裁之后,中国方面答应英国:第一,开天津、登州、牛庄三地口岸,英国商民可以在以上三地任意往来,船舶停靠,载货jiao卸等项,一如广州、上海等地前例;第二,允许英人在以上新开口岸地方意yù租房盖屋,设立栈房、礼拜堂、医院、坟基,均按民价照给,公平定义不得互相勒肯;第三,英民任便觅致诸色华庶,襄执分内工艺,中国官毫无限制禁阻;第四,日后英国秉权大臣觐见中国大皇帝,仿效泰西各国国主例,以昭划一肃静;第四,两国往来文书,以英文书写。为免中华地方,不识洋文,暂时仍行以汉文配送,待日后渐习西洋文字、通晓语言者众多,即不再配送汉文文本;第五,今后中国官封文书,无论京、外,提及英国商民官吏时,皆不得使用‘夷’字。

到了三月十日,经过整整一个月的纠缠不清,电文往来,中、英、法三国联合签订了《北京条约》,条约签订之后,邸抄见公,舆论一片哗然!清流之中,以祈隽藻之子祁世长和湖广道御史齐园岭为,上折子猛烈弹劾,目标直指恭亲王奕。在折子中,他们说,恭亲王忘却祖宗,辜负圣恩,于两国jiao往商谈之际,双目只视黄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丧权辱国,莫以为甚!请皇上免去奕一切官职,jiao部议罪。

皇帝理也不理,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留中,谁知道这样的做法jī起了清流的极大反弹,弹劾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不但是奕,其他总署衙门的属员、曾国藩、肃顺、阎敬铭等所有参与与英人会商的朝中大臣,都给裹挟了进去——这就bī得他不能不有个态度了。

三月十五,皇帝临御乾清宫,越过品级山,在须弥座上坐下,众臣跪倒行礼,“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帝摆手,示意都站起来,“近日以来,祁世长、齐园岭等,纷纷上折子,要求朕处置一月以来,为天朝利益,与英人会商谈判中,大振国威的奕、曾国藩等人。祁世长来了吗?”

“臣在。”祁世长是祈隽藻之子,后辈之中讲理学的,为人很方正,有乃父君子之风,任职广西道御史。从人丛中闪出来,跪在丹陛下:“臣叩见皇上。”

“你的这篇折子,内中说奕,‘双目只视黄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丧权辱国,莫以为甚!’,可有依据?”

“是,臣有的。”祁世长说,“恭王受皇命,全权处置与英夷商谈事物,条约签署之后,臣捧读上谕,我天朝除却实得英法两国所赔偿之商亏银一百七十万两、军需经费银六百三十六万两、水6军费银三百五十七万两、战俘优待用度银六百七十七万两,合计一千八百四十万两之外,便再无所得,反倒是新开牛庄、登州、天津等口允准英夷任意往来,登岸互市,岂非先皇在日,《江宁条约》之奇耻大辱,重现如今?”

皇帝双手一缩,身体后仰,点头说道,“你接着说,你接着说,朕倒要听听,此番签署的《北京条约》之内,有几条几款,在尔等看来是如《江宁条约》一般的丧权辱国的!”

这样说话,就很能表示皇帝的态度了,祁世长畏惧君威,嗫嚅了几声,“这……”

“快说!”皇帝厉声喝道,“今天你不说,朕就先办了你妄告一国亲王的大不敬罪名!”

一番雷霆之怒,吓得殿阁之中全数矮了半截。祁世长心中叫苦,这一番逢君之恶,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大祸即将临头了!没有办法,只好接着说,“臣以为,合约中提及,‘嗣后英国文书俱用英文书写,暂时仍以汉文配送,俟钟鼓选派学生学习英文、英语熟悉,即不用配送汉文,自今以后,遇有文辞辩论之处,总以英文作为正义,此次订约,汉英文字详细校对无误,亦照此例。’一款及‘嗣后各式公文,无论京、外,内叙大英国官民,自不得提书‘夷’字一款,臣以为,皆是恭亲王等员于会商之际,不能秉持国威,抑民奉外的铁证!”

皇帝连话也懒得说了,端起御案上的nai子,慢悠悠的啜着,一边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

“合约中另有两款,臣虽愚钝,亦知若照此办理的话,后患无穷!”祁世长碰了个头,“其中之一是,‘英国民人,在各口并各地方意yù租房盖屋,设立栈房、礼拜堂、医院、坟基,均按民价照给,公平定义不得互相勒肯。’”

“其二是,‘英民任便觅致诸色华庶,襄执分内工艺,中国官毫无限制禁阻。’”他略提高了一点嗓门,大声说道,“皇上登基之初,为前任总署衙门办事大臣徐继畲所著《瀛环志略》一书,早有上谕。臣还记得其中警句……”

皇帝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朕说过的话,不用你来复述。你只要当着朕和这满朝的大臣,说你于合约之中所认为不公之事就好。其他的事情,不必牵扯。”

曾国藩在丹陛下跪着,心中叫妙!道光三十年的时候,皇帝为安稳计,不得已重惩徐继畲,于美夷之国多有菲薄,如今祁世长以当年上谕中所谈及的文字来攻讦恭亲王,却给皇上料敌机先的驳了回去。这一来,就为等一会儿的驳斥,订下了基调。

果然,祁世长楞了一下,皇帝不让说,那就只好不说,改为谈论其他,“条约中更有一款,是为‘……大英钦差大臣作为代国秉权大臣,觐大清皇上时,遇有碍于国体之礼,势不可行。唯大英君主每有派员前往泰西各舆国拜国主之礼,亦拜大清皇上,以昭划一肃静’。”他把所认为不和国体的条款念完,又说道,“皇上,自古以来,泰西各舆国,皆是地狭人稀,焉可与我天朝身居四海之中,引万方来朝相比?恭王此举,分明是视我天朝数千年礼仪典章于无物,悖逆礼法之处,不可胜言啊!”

“就是这些吗?还有旁的没有?”

“回皇上话,没有了。只是,臣以为,以上几项条款,皆是关系我天朝夷狄大防,本不可不慎重,却有奕等流,贵为亲王之尊,于商谈之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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