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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节

清山变-第3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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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了一点,低声说道,“主子,还是回吧?主母娘娘要是知道了,奴才就活不成了。”

皇帝眼看穷不怕和搭档坐到一边,翻开褡裢取出冰凉的食物,看起来是要用午餐了,周围的看客一一散去,不知道下一场几时开始,心中满是遗憾的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开来,“有点饿了,你可带着银钱吗?”

“奴才倒是带着银钱,不知道主子想吃什么?”

“到那边去看看。有什么饭庄酒楼的,随便吃点。今天难得出来,吃完了再回去。”

“那,容奴才给主子引路。”主仆两个一转身,迎面正好碰见翁同龢和孙毓汶走了过来,四目相对,翁同龢愣住了。

孙毓汶咸丰六年的时候曾经在太和殿见过皇上,不过当时心情jīdang,再兼以伏地奏答,殿阁深远,只是在进来的时候张望过一眼,心中早就没有了丝毫印象,看翁同龢再一次停步不前,拉了他一把,“翁兄,怎么了?”

翁同龢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行大礼固然是圣心不喜,更且有碍观瞻。无奈苦笑着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老爷?”

皇帝也大感讪讪然,低声问道:“怎么,你也到琉璃厂来了?”

“回老爷话,”翁同龢尽可能的放低了声音;“臣这一次来,是陪孙少兄,到此购置入闱所需之物的。”

“孙少兄?”这个名字在皇帝听来非常觉得陌生,用手一指后面的孙毓汶,“就是他吗?”

“主子,您忘记了?就是咸丰六年,和臣同在一甲的孙毓汶啊。”

“啊!是他啊?怎么,”他楞了一下,看看翁同龢,又看看孙毓汶,笑着点点头,”人言翁同龢孝悌君子,今日一见,名下无虚啊!”说完一摆手,“我还没有用午饭呢,这里你熟,可有什么好的馆子吗?”

“主子,今天非比平常,饭庄酒肆之中,臣怕有不少人识得天颜……不如,由臣陪主子返驾吧?”

“不好,不好!”皇帝皱起了鼻尖儿,“我不是骗你,真有点饿了。走不动了,吃完就回去,你看怎么样?”

看着皇帝可怜巴巴的样子,翁同龢无奈的一笑,“那,不如请皇上御驾到臣的府上去?一来可以安心享用,二来,微臣也可从容安排?”

“也好,正好给翁二铭拜年。”皇帝嘻嘻一笑,“多年来,只有你们这些人给朕拜年,朕还没有给臣下拜过年哩!”

翁同龢知道,皇帝天xìng顽皮,在宫中的时候还好,到了外面,经常会故态复萌,他在上书房伴驾多年,这一节是早有所知的:“皇上这样说话,叫微臣父子怎么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只要压岁钱给得足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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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天子拜年(3)

更新时间:201192920:06:16本章字数:6587

第57节天子拜年(3)

几个人到了翁府门前,一进胡同口,就看见一个下人模样的跑了出来:“啊,四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正着xiao的去找您呢!”

“怎么了?有事?”

“柏大人到府,给老太爷拜年,老太爷留大人用饭,大爷作陪,柏大人说,要等四爷您回来再一同入席,这不,老太爷就让我出来找您了。”

翁同龢一把拉过下人的肩膀,耳语了几句,年轻人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呆了片刻,‘哎’了一声,快步跑了进去。

翁同龢故意放慢了步子,引领皇帝向内行去,等到了翁府大门口,府中刚刚准备停当,大门dong开,红毡条一直铺到内院深处,翁心存和柏葰为,后面跪着男男女女十几个人:“臣翁心存,携阖府上下,恭请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柏葰,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在翁同龢身后的孙毓汶吓得张大了嘴巴,呆愣了片刻,抢上几步,也在红毡条上跪了下来:“学生山东人士孙毓汶,叩见皇上。”

“朕本来说给你们一个惊喜的。翁同龢,这是你搞出的名堂吧?”

翁同龢微笑着到乃父身后跪倒,“皇上驾临寒舍,本是翁府之福。臣万万不敢草率行事,请皇上恕罪。”

“都起来吧。”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站了起来,“刚才来的时候,朕和翁同龢说,往年都是大臣们给朕拜年,今年不妨颠倒一下,朕也到外面走走,到大臣府上拜拜年。翁心存,今天是大年初一,可不许你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啊!”

“臣以诚心上shì君父,皇上关爱微臣,不顾万千之尊,驾临臣府,臣感戴莫名。”翁心存答非所问的躬身奏答:“皇上,请。”

进到翁府,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皇帝,在府中转了一圈,翁府的占地不是很大,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个遍,当然,内眷所居,不宜落足,只好罢了。走到门dong前,皇帝便转过身来,“府中有多少人丁啊?”

“回皇上话,除却微臣及犬子家眷之外,共计六十九口。”

“一百余人居于这样一处bī仄的院落,大非所宜呢!”皇帝嘻嘻笑着,回身吩咐,“柏葰?”

柏葰一听皇帝的话头,心中暗自为翁心存欢喜,上前一步,口中答说:“奴才在。”

“开衙之后军机处记档,赏赐翁心存海淀澄怀园宅邸一所。”

澄怀园是当年三朝旧臣张廷yù的赐宅,占地相当大,在京中大大有名,翁心存父子几个赶忙跪了下去:“老臣诚惶诚恐,叩谢天恩。”

把皇帝请到正厅,居中而坐,翁心存几个垂手肃立,皇帝左右看看,在翁心存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在场的众人,是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这是?”

“臣,吏部左shì郎翁同书,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朕记得你,你是翁同龢的大兄吧,是不是?先皇二十年的庶吉士的,是不是?”

“是。皇上圣记无错,臣生于嘉庆十二年,居兄弟之长。道光二十年,门g先帝拔于泥途。”他碰了头,又说,“皇上登基之后,捡拔臣做了吏部左shì郎。”

皇帝满是欣喜神色的点点头,“常熟翁家,一门簪缨啊!起来吧。”他转过头去,看向一边站着的孙毓汶,“你就是孙瑞珍之子,叫孙毓汶的吧?”

听皇帝提及乃父,孙毓汶更是站得笔直,随即跪倒碰头,“是,学生孙毓汶,叩见皇上。”

“今天难得你有幸见朕,也算是你的福分,天假其便,朕有几句话要告诫你。”

孙毓汶心中忐忑,头深深地伏下,口中答说,“是,学生恭领圣训。”

“不论你日后能否中士,做人做事,在一个‘诚’字,便如你父亲吧,身为礼部尚书,执掌国家礼法教化,偏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但辱及自身,更且徒留天下笑柄!”

他的手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继续说道,“日后你若是能够认真汲取令尊的教训,为国出力,报答朕躬,报答翁同龢之流的一番提携之恩,还算你孺子可教;若以为彼此家世仿佛,而才具自问不知比他高出多少,但论功名殿试逊他一筹,屈居人下,已是莫大憾事,论仕途,晚上数科之外,更且处处不及,相形之下,有委屈之念之外,敢于挟sī报复的话,朕处置起来,可丝毫不会顾及你是什么人的儿子。你明白吗?”

孙毓汶汗透重衣!伏地重重碰头,“皇上天语教诲,学生永生不忘!”

“你起来吧。”皇帝让他退到一旁,转而望着翁心存和柏葰,“朕本来都忘记了,经翁同龢提醒,方想起来,今年是乡试之年呢。”

翁心存躬身答说,“皇上日理万机,还请节劳才是的。”

“今年乡试主考的人选嘛,朕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人选,等到正式对臣工公布的时候,朕还会提及,今天在这里,也不妨说上几句。”

翁心存心中奇怪,皇帝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正主考不出自己和柏葰之中,只是历来乡试主考,为求关防严密,都要等到临近出京的时候,才会公布人选,今年这是怎么了?心中狐疑着,众人鱼贯跪倒,“宗室之中,良莠不齐,一些人的人品,cao行,朕还是很能够信得过的。便如同你柏葰吧,当年出使朝鲜,坚峻朝鲜国主所赂遗的各色礼物,一时间传为美谈。先皇也大以为是。这样的人,不说才具如何,只是这份德行,就是朕,也丝毫不敢有不敬啊!”

“奴才不敢,奴才自幼门g父兄教诲,但知忠悃shì主,其他纷纷xiao节,奴才不敢留心留意。”

“你的德行,不用朕多说,精白shì君,早在朝中大臣的眼中,但你府中的下人呢?他们是你身边的奴才,每日听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身为他们的主子,于他们,又有何定见?便说今年的北闱乡试吧,例如说,你府中的某个奴才,暗通款曲,引介其中一二入闱,闹出哄传天下的大笑话、大丑闻来,你难道就没有管束不力之罪?”

皇帝用力吸了口气,语气逐渐转冷,“柏葰,朕知道你这个人,在府中惯常心慈面软,秉持君子待下慈厚之道,轻易不愿打骂下人。但若是为了你府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奴才,使国家抡才大典之重大关节出了问题,就是朕肯饶过你,也要顾全天下众口籍籍,不能不学三国的诸葛孔明,挥泪占马谡了。这一点你千万千万不可忘记。”

翁心存几个都觉得奇怪,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柏葰一定会是今年乡试正主考的人选,只是,皇上怎么知道他府中的奴才一定会惹出事来?或者,若是为保全其人打算的,何不干脆就免了他主考之职?

柏葰正待奏答,外面一阵快而凌1uan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孩子的呼喝传入,“师傅,我来了!”

翁心存入耳便知,是大阿哥载澧!身后还跟着一个壮硕的男子,弯腰紧追不舍,“大阿哥,别跑,当心摔了!”

“不怕的,不怕的!”载澧迈着xiao脚丫一溜烟的跑进厅堂,迎面正看见皇阿玛坐在正中,孩子吓了一跳,赶忙站住脚步,不合身后的男子收势不及,撞到孩子xiaoxiao的身体,把他又撞出去几步,“哎呦,xiao主子,可撞到……呃!”

男子慌1uan之下,赶忙跪倒,“奴才存佑,叩见主子!”说完xiaoxiao的声音招呼载澧,“大阿哥,还不给皇阿玛行礼?”

载澧这才想起来,撩起衣服的下摆,跪了下来:“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载澧九岁了,每日在上书房上学,散课之后,居于原来叫‘乾西二所’,乾隆登基之后,改名重华宫中后的长net书屋中。这里一般是皇子即将成年,却尚未成婚之前的居所。不想今天居然出宫来了?

皇帝瞪着他,好半天的时候才问道,“你今天,可是偷跑出来的吗?”

“儿子不敢。儿子是向母妃及母后请过旨之后,出宫来,向翁师傅拜年的。”

“xiaoxiao年纪,行动轻浮。”皇帝扳起脸,冷冷的训斥,“把你腰里那个水红线荷包给我撤掉,你是女人么?看看你的靴子,宁绸里面儿,地下都是水,这靴子是踩水cha泥玩儿的?你可真有出息了,辫梢儿还打个红蝇结儿?看戏本子看mí了么?无行的东西!”

一番雷霆训斥,xiaoxiao的载澧不敢分辨,把水红线荷包撤掉,把辫梢的红绳结取了下来,靴子不能换过,只好仍自穿在脚上。等到一切整理妥当,孩子再一次跪倒,口中答说,“这,这不是儿子要的,是母妃和母后……”他向上怯生生的望望阿玛,xiaoxiao声说,“给儿子打扮的。”

听是皇后要给孩子打扮的,皇帝不好多说什么,“你也是有了贝子嘉号的,虽是朕的子嗣,却也要记住,社稷,公器的道理。行事之间多想想为弟弟妹妹做出表率,不要总那么飞扬浮躁!”他摆摆手,“起来吧。到阿玛身边来。”

“是,谢阿玛。”载澧走到阿玛身边,不敢多言多动,乖乖的垂手肃立:“可用过午饭了吗?”

“是。儿子回阿玛话,已经用过了。是和母后一起用的。”

“去吧,过去给师傅拜年去吧。来人,取毡条来。”

传取毡条,自是要行跪拜之礼,翁心存赶紧向皇上摇着手说:”若行大礼,臣不敢领受!“

“也罢了!”皇帝挥一挥手,脸却对着翁心存:“按上书房的老规矩,大阿哥作揖吧。你可不许不受!”

载澧到了翁心存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口中喊一声:“翁师傅,载澧给您拜年了。祝您来年龙马精神,嗯,大财源,不对,是心想事成才是的。”

皇帝扑哧一笑,“猴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俏皮话!”

说说笑笑间,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大阿哥看阿玛心情愉悦,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童稚之言不时出口,逗得众人或真或假的轻笑连连。

六福看看时候不早了,皇上早上起来只用过一碗nai子,刚才就说饿了,这会儿只顾着说话,连午膳还没有进呢,站在皇帝身边,给翁同龢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翁同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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