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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清山变-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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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冯先生有何吩咐?”

冯云山眨眨眼,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出来,转身快步跑进二堂,弄得那个庄丁傻呆呆的站着,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砰砰,砰砰!开门,开门!”

庄丁左右看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大门猛的被人撞开,他也站立不稳,向后跌去:“你们,干什么?”

一个相貌凶恶的军汉一把拉起了他:“鹅问你,冯云山可是在这里?”

他满口西北口音,庄丁根本听不懂,胡乱的摇摇头:“我听不懂。”

他听不懂军汉的话,那个军汉也听不懂他的,狠狠地一推:“赵德光?”

“卑职在!”

“你带人给我往里面搜,不要放走一个!”

“诺!”叫赵德光的军士答应一声,招呼部下一路冲进二堂,一路鸡飞狗走不在话下,刚刚冲到二堂的台阶下,就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张开双臂一拦:“站住!”

赵德光在来之前已经得到命令,此去抓人为辅,得到拜上帝会会众的名册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当下也不和他说话,就想绕路从他的身边越过。大汉再一次拦在他面前:“喂,你干什么?”

赵德光怒火上涌,随意的一摆手,两个军士过来就要把大汉拉开,殊不知对方也是练家子,和两个军士缠斗在一起,拼着硬挨了几下重拳,也寸步不让,还是固守着自己的‘阵地’。

两个军士又惊又怒,当下也动了真火,手上不再保留,三五个回合过去,就把大汉从台阶上拉到院,踩在脚下:“大兄,大兄!”大汉倒在地上兀自大吼不止:“他们要进来了!”

周围的几个人都听不懂他在喊什么,猛的抬头望去,一股浓烟从后堂升起,赵德光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旁的,带人直接冲进去,却见三四个脸色煞白,手脚抖的家伙正在把一本本的书册扔进刚刚燃起的炭火盆。

他手疾眼快,一脚蹬翻火盆,把书册抢了出来,扑打几下上面的火点,已经烧着了几页,却不会有碍大局——更多的书页还是保持完好。赵德光心一松,回头看看已经被兵弁放翻在地的几个人:“终于还是赶上了!”

“你们……”被兵弁按倒在地的某个人艰难的抬起头来,脸上,头上满是尘土,挣扎着问出了一句话:“……是如何知晓的?”

赵德光居然很认真的回答:“我们不知道,这一次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只是上命所差而已。”

知道从这个清妖的口问不出什么,杨秀清颓然的低下了头。

一阵阵呜咽之声从旁边传来,让本来已经举步走出的赵德光又转了回来,示意部下把哭泣的那个人拉起来,正是韦昌辉!他当然不认识对方:“你叫什么?”

“我……叫韦昌辉。”

“韦昌辉?”赵德光重复了一遍:“啊,是了。有你的名字。”

“什么……名字?”韦昌辉更害怕了。他本来就是小人,加入拜上帝会只是为了报复家乡的富户(这段历史不是本书重点,略去),故而散尽家财入会,谁知道尚未起事,就被官军查知。想到自己参与的这种谋大逆的事体,人头落地也都算是轻惩!?怕是连九族都要被一体株连!

大约也是知道这些人命不久矣,赵德光说话蛮客气,尽可能放缓了语,以使对方能够听懂:“就是你的名字,你不是韦昌辉吗?”说完,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冯云山的,叫杨秀清的,叫石达开的,叫蒙上天的。都是上峰密令一体要抓捕的要犯。”

其他几个人也被拉了起来:“什么密令?”

“这就非我能知了。”赵德光摇摇头:“把他们带出去吧。”

几个人还想再问几声,身边的兵丁却不给这样的时间了,推推搡搡着把几个人带出大院,眼见不远处占满了洪府的家人和厝居在这里的贫苦会众,冯云山怔怔的落下泪来,把头一偏,为官兵押出大门。

这边,赵德光带人到处搜检,很快的,除了名册之外,藏在洪宅的《原世救道歌》,《原道醒世训》,《天款十条》,《新朝历法》等书也都被找到,赵德光简约的翻了一下,赶忙重新包好,怕别人送去不放心,有自己亲自送到县衙,面交郑祖琛,方算了事。

随后就是按图索骥,在金田县大肆搜捕邪会会众,以张虎臣本意,当把临近之武宣,桂平县邪会会众也一同抓捕,却给曾国藩制止了:“金田县之事,当以快了结为尚,会落,会众自然有册可循,只要一纸公,便是有一二漏之鱼,也于大局无碍。若是在此时骤掀大狱,恐人心惶惶,到时候,有人聚众而举,便是天大的祸事。倒不如暂时将此事按下来,只就金田县一地而行。梦白公以为呢?”

郑祖琛心不以为然,面子上当然不能这样说,只好拿皇上的口谕以为反驳:“曾大人这片爱民守靖之心,老夫佩服,只是,皇上口谕有言:不许有一人落。如果有人得知消息,趁机窜去……”

“照老夫想来,不会有此。毕竟乡土难离,便是知道了此事,也会有侥幸之心。”曾国藩斟酌着语句,他说:“只要会落,即使是皇上那里,想来也不会愿意要在桂省掀起大狱吧?”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拜托曾大人在皇上面前剀陈利害了。”

************

金田县城外,通往桂平县的土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来,为的是个二十余岁的汉子,生得一张银盆大脸,身材壮硕,长手长脚。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度甚快,总要身边的几个人小跑着才能跟上:“大兄,大兄!慢一点嘛!”

年轻人回头一笑:“快赶几步,今天到大兄家,石某请大家吃酒!”

“慢一点嘛!”他身后的几个人赶得气喘吁吁,一个叫苦不迭:“石大兄,赶得及的,赶得及的。”

‘石大兄’笑呵呵的回过头去,突然一愣,脚下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什么?”身后的几个人围拢过来:“怎么了?”

“今天,县城门口怎么多出这么多人?”石大兄用目远望,城门口围堵了好多的军士,正在用手的长枪不停的把城向外涌来的百姓推回城,口胡乱呼喊,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兄,怎么了?”

“情况不对!”石大兄摇摇头,左右扫了几眼,路边原本经常可以看到的田间佃户也是一个都不见踪影。更让人心生疑窦,他随意的叫过来一个会众:“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赶快回来报我。”

“是!”

那个会众快步过去,和守门的兵丁说了几句,石大兄等人在后面观察,眼见兵丁变了脸色,不但不予解答,就是过去问话的会众,也给他们推入城,看那样子,竟似是连他也回不来了。

这还不算,有几个兵丁凑在一处,竟然向这边走来。石大兄心知不好,站起身来转头而走,后面隐约可以听见呼喝之声,这一下他更加不敢停留,也顾不得同来的几个人,撒开步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一卷第30节万几闲情(1)

更新时间:201181817:53:44本章字数:6617

军机处的几位大人跪安退出,皇帝从软炕上站起来走了几步:“下面是该谁了?”

“工部尚书杜大人和大学士卓大人递牌子进来了。”

“传!”

杜受田和卓秉恬朝服补褂君前行礼:“皇上招臣进宫,可是有什么差遣?”

“朕刚刚收到陕西巡抚张祥河送来的晴雨表,本月陕西境内普降甘霖,水深有三指的降雨就有四次!”

“…………”

“陕西下这样大的雨,下游的山东,山西,河南怎么办?朕还记得山东丰北地区和河南开封地区的河堤都是在高宗南巡的时候修建的吧?几十年来虽然也经过几次加固,但是恐怕不能抵抗大水的冲刷。静公(卓秉恬字静远),杜卿,朕想让你们两个人带领相应人员,会同上述该省的布政使认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河堤上的漏洞,并加以修缮?”

面对着皇帝年轻而清亮的双眸,杜受田庄重的跪下:“皇上忧民之所忧,急民之所想,诚乃千古明君本色!老臣代天下黎庶,叩谢皇恩!”

“喔?”皇帝一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闻言苦笑了一下:“好吧。你们也不用把朕夸得什么似的,上述省份的雨季也快要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暂时把找到问题的堤岸加固一下,然后等雨季过去,再由工部,户部和当地省份列出一份详细的折子,看看需要多少银子,多少人工。可能的话,要把上述几处的河堤做一次彻底整治。水道之害,贻害无穷呢!”

“是,臣和静公下去之后就立刻着手此事。”

“唔,你们跪安吧。”把两个老臣打出去,皇帝在暖阁走了几步,转头问内侍:“今天还有几起?”

“回万岁爷的话,内务府大人递牌子进来了。”

内务府大人是指内务府大臣庆,他是满洲镶红旗人,姓费莫氏,字孔修。旗人少有的能员,干员,而且科名甚早,在道光二年就点了庶吉士,奈何仕途多舛,总是出事,屡踬(音至)屡起之下,到了道光季年,被任命为内务府大臣,同时也是宣宗临终所托的顾命大臣之一。

把庆传召进来,见礼以毕:“皇上,这一次老臣是为了皇上上一次交代的,六王爷府邸动工之事而来的。”

“啊!是的。”皇帝想起来了,上一次还是在乾清宫御门听政的时候说到的这件事,居然忘记了?“怎么样,可给老六找到什么可以扩建为恭亲王府的所在吗?”

“是!回皇上话,臣与内务府堪估大臣等人已在城为王爷搜检一番,当以定府大街东头,什刹后海之西的庆僖亲王王府地貌双宜,作为六王爷府邸甚为佳。”

皇帝一边听一边把头仰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他话所提及的方位:“朕记得庆僖亲王的六子绵性为争爵而被皇考夺爵往盛京了,是吗?”

“是!”庆答道:“绵性求荣反辱,为宣庙所厌。以另外一子绵慜承继,绵慜道光第八子永璇之孙奕彩为后,袭郡王一次。奕彩后于服纳妾,夺爵。时在道光二十二年。”

“怎么这样?”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皇帝听着有点好笑:“庆僖亲王之后,真是……让朕说什么好呢?”

“虽同是天潢贵胄,却也有贤与不肖之别,皇上也不必为他们多费精神了。”

“朕为他们费什么精神?”皇帝给他的说话逗笑了,随手拿起一本奏折:“走吧,今天时候尚早,陪朕到外面走走。”

“喳!容奴才安排一番。”

“安排?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安排?这是在朕的大内,还要安排什么?”皇帝不乐意了,自顾自的举步向外:“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没办法,庆只得打消‘安排’的念头,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皇上,您这是要带奴才到哪儿啊?”

“先到上书房。看看皇弟们念书的情况。然后,到南书房去。”皇帝在前面慢吞吞的走着,与其说是遛弯,不如说是散步来得更加恰当一些。庆一路上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差着一个身位,微弓着腰跟随着。

“孔修啊?”

“奴才在。”

“外面,有什么奇闻异事吗?”

“奴才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什么奇闻异事?”

“就是街面上,有什么事情生吗?”

“没有。”庆立刻摇头,这样的话题可不能接过来,若是真的和他说了些什么,到时候年轻的皇帝动了冶游的心思,只怕自己就要第一个被言官上章弹劾!说他进‘小民趣闻’,以‘邀天子微行’,真有那一天的话,怕就不是革职这么简单了。

皇帝却似乎很热衷这件事,不依不饶的接着问:“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能吧?天子脚下,百万黎庶,每天连点新鲜的事情都没有?”

“皇上,这让奴才怎么说呢?”庆满脸都是苦笑:“如果奴才说没有,那就是在哄骗君父;如果说有,将来,一旦皇上于此事上有任何疏漏,就都是奴才的错了!”

“啊,朕明白了。”皇上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他:“朕明白了,你是担心朕会像上一次在紫禁城那样,微服而行吗?”

“奴才不敢。”

“算了。与其让你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不如不要说了。”

他这样说话,倒让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皇上,奴才的话可能失礼,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您一定不能说是奴才告诉您的啊?”

“好吧,朕不会说出去就是了。”皇帝一笑:“现在可以说了吧?”

“诶!”庆用力点头:“那,奴才就给您讲几段?”

“…………”

“前几天,奴才在家闲坐,听得外面人喊马嘶,让下人出去看看。却是两个后生彼此扭打着。便称之为某甲和某乙吧?下人问过之后才知道,某甲家有寡嫂,某乙素称豪富,竟然暗通款曲,私于孀妇。某甲自然不干,便要与他对质公堂。”

“奴才也是一时无事,便从后相随,到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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