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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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只公司需要,甚至就连同作为基础教育之一的中华学校,亦也不得不引用外国教员,因为本国没有合适的“小学老师”。
也只有接触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才知道他们是何等的保守,对于那些知道“回字有四样写法”,却不知道地理,不知自然,更不知科学为何物的读书人,唐浩然自然是早就绝望了,或许他看重国学,但看重国学并不意味着无视西方科技的进步,那些传统读书人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能够给国家带来富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任何变革都是以打碎旧的利益阶层作为代价,如果新瓶装旧酒,继续任用旧时代的读书人为官,他们会千方百计的维护旧时代的利益。相比于那些读书人,唐浩然更愿意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孤儿与国内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会受到中国复杂的关系网的影响,这注定了他们与传统官员、读书人的不同,而在建设现代中国的道路上,需要的是一批令行禁止,能够不折不扣执行中央命令的官员,而这些孩子则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他们或许太过年青,经验有所欠缺,但是用于充当基层官员,也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说出任基层公务人员以及法官,他们与国内的民众并无个人关系的瓜葛,所以才能够于中国复杂的人情网中做到真正的公正无私,从而树立法律严峻而又无私的形象。
“我们现要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教育学生,四万、五万、十万,学生,自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毕竟,咱们于这里要办的事情需要是那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才!”
西学人才很重要吗?
过去,对于西学人才的重要性,李光泽很难理解,但是现在,随着厂矿的创办,他似乎能够理解大人的苦心,办厂兴矿以至练兵,都需要精通西学的人才,读圣贤书的人多,可读圣贤书的人或许能为官,但若是用于实业,却是不堪一用,读圣贤书者,有几人知煤如何采,铁如何练?纱如何织?路如何修?
作为东亚同文学会秘书长,李光泽现在同样要去学习西洋学问,若是换成他人或许会有些不屑,可他却知道能否与府中站稳脚,与这西洋学问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他并没有不自量力的选择如冶金、筑路、化学等科学,那种西洋学问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绝难有所成。
所以他另辟蹊径的选择了教育,这是他从《泰西策》中习得的门道,如普鲁士、日本者无不是以教育作为兴国之道,作为《泰西策》的编写者,大人自然看重教育,而他身边又岂有擅长教育之才?
那李光泽研究西洋教育,难道仅只是做大人身边的洪堡?
当然不是,他需要借助办教育,作为于府中的立足之道,而不至于大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读圣贤书、知官场之人。
“大人,以我之见,在学校中,不乏十四五岁,以至于十六七岁者,其年龄已长,多年流浪致使劣习成性,于校间恐将劣习传于年少者,以我之见,不如将其纳入警察部,练其心性方可为用,”
试探着提出这个建议时,李光泽又特意强调道。
“毕竟,现在学校教育为小学教育,而其年龄者大至十六七岁,以此年龄更应接受扫盲教育,而非于校中按部就班的学习……”
李光泽的话让唐浩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曾作过志愿者的他自然知道长年流浪在外对少年心性的影响,同样也知道,其流浪经历使得其更看重亲情。
“心性是需要磨练,但不是在警察部,而是在学校,学校是让他们生活正常话的地方,而学校将给予他们家的感觉,只有如此……”
如此他们才会对家庭和家长忠心耿耿,而这种忠诚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之所以花费巨额的代价各地搜罗无家可归孤苦怜仃的孤儿,养育他们并对他们进行教育,唐浩然有着自己的私心,给予这些孤儿以帮助,教育他们、养育他们,所索取的回报则是他们的忠诚,以及未来他们用一生的付出,以回报自己的“恩情”。
“如此,他们的心性才能健康的成长起来,而不是一味的依靠部队中的暴力约束,加以磨砺,再则,两三年的学校教育所学,远多于扫盲课上所学,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将来的成长。”
无论是工人亦或是警察的教育,往往偏重扫盲,而学校的教育却是系统且全面的,按学校目标的教学安排,接受两三年的教育后,基本上等于日本中等小学的水平,看似很低,但在甲午战争时,号称教育程度极高的日本陆军中,初小文化水平的仅只有40%,文盲高大60%,即是如此,日军亦成为这个时代教育程度“较高”的部队,正是日本领先于同时代的教育,使得日军拥有了优质的兵员。
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学校内的学生将会突破三万人,而其中三分之一者,三年后都在17岁以上,这意味着三年后,警察部队至少可以吸纳上万名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士兵,他们不仅仅只是士兵,还将是扩军后军中的骨干。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最终在一片工地边停了下来,飘着雪的工地上,数百名穿着棉衣的工人正挥汗如雨的忙碌着,这是汉仁铁的工地。
“嘿哟……”
随着号子声,可以看到十几名劳工挑着数米长的钢轨,正沿着路基向前走去。
“你们干什么的!”
在唐浩然一行靠近工地的时候,一位监工瞧着来者,连忙大声吆喝起来。
“这位老哥,这不是过去没瞧过修铁路,这不,来朝鲜做点生意,顺便瞧瞧嘛!”
一见有人拦,李光泽连忙讨好的说道。
如果要是亮出身份,自然不会碰着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唐浩然所想的却是了解一下铁路工地上的情况,这条只有30多公里的铁路,对于朝鲜,准确的来说对于统监府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从汉城至仁川虽说只有三十多公里,乘马车也仅需要六七个钟头,搁过去,这点路程自然没有关系,而现在,这么一点距离,却制约着唐浩然直接管理特区的可能。
毕竟对于身负统监之责的唐浩然来说,他还需要履行统监朝鲜的责任,不可能分身两处,同时于汉城或者仁川处理两地事宜。一但铁路筑通,这一切都将改变,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便可往返两地,从而可以让唐浩然直接掌握特区的建设以及确保对汉城的朝鲜局政的控制。
那监工听李光泽这么一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来。
“哟,听您说话,也像是山东的?”
在把总套着近乎的时候,李光泽连忙用苏北话说道。
“徐州的和山东挨着。”
“哦,那也不远,你们看归看,可别妨碍着旁人干活……”
监工叮嘱了几声后,便继续督促着工人干活,而唐浩然与李光泽则沿着铁路工地向前走着,此时这路基差不多已经完工了,夯土路土上铺着一层碎石,工人们或是铺着枕木,或是钉着路钉以固定路轨。
走出百多米后便能看到几个外国人拿着图纸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人,在那里说着什么,仁汉铁路作为朝鲜的第一条铁路,除去詹天佑等人主持修建外,亦聘请了多名外国技术人员协助修建。
“是眷诚他们,走咱们过去看看!”
待看到与外国技师讨论着的人是詹天佑,唐浩然便连忙走了过去,距离詹天佑一众人尚有十数米时,跟在詹天佑身边的一个青年看到唐浩然一行,忙提醒了一下詹天佑。
“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来到工地上的大人,詹天佑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这天可还下着雪哪,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不,瞧着天上下雪了,我来工地上看看,怎么样,眷诚,工地上的事情顺利吗?过完年,这路能投入使用吗?”
第74章台湾(第二更,求月票!)
“嘎、嘎、嘎……吱、吱……”
在人声嘈杂中,笼中鸡鸭的叫声于车厢中回响着,甚至在座位旁还有人用绳子系着猪,正值盛夏,空气中各种味道弥漫于车厢内。
客家话、闽南话各种方言在这节车厢里汇聚着,摇摇晃晃的车厢随着列车的加速,摇晃的更加夸张起来,以至于总让人有一种车随时都有可能脱轨的感觉,不过车上的乘客显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这不是火车,这是集市场!
挤坐在三等车厢中,袁世凯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虽说靠着车窗的关系,使得窗外的风带走了车厢内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扑面而来的煤烟味,却时不时的撩动着他的嗅觉。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恐怕就是走路中间系着的那头猪,那头猪甚至还在走道中留下一堆污物,以至于整个车厢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
“查票、查票……”
在拥挤的车厢中,穿着黑色号衣的验票员,一边吆喝着,一边在车厢里,验查着乘客的票,在查票的时候,袁世凯看到有人买了票,有人则付了些铜钱后,那铜钱便被直接装进了口袋中。
“这是我们六个人的票!”
验票员一来,一旁坐着的王成连忙取出六张票来,车票是从大稻埕至水返脚,也是台湾铁路的起点与终点,不过只有百余里路程,虽是如此,这车厢里乘客却是不少,尤其是以商人为多。
“哟,你们怎么不做头等车,来到三等车厢里挤着!”
操着生硬官话的验票员,接过票一看,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人,这几位脑子让驴踢了是不是?
“这不是过去没做过火车,都想尝尝嘛!”
王成赔着笑,作为大人亲随,这种事自然都是由他招呼。
“行,那你们就先尝着吧!”
验票员笑着,把票还给了王成,临走的时候,还朝着坐位上挤在窗边的那个穿着件绸衣,面像却与乡间村夫无太多区别的青年看了一眼,那人眉头皱着,瞧这罪遭的,不是自找的吗?
而对于袁世凯来说,这趟铁路之行,倒不是为了坐一坐刘铭传修的这铁路,尝尝这洋荤,而是为了巡视铁路筑路情况,毕竟这铁路是台湾洋务中最重要的一项,亦是“初见成效”之项——三年修通132里,虽说现在看来路质堪忧,但确实也是一个不菲的成就。
对于心怀雄心壮志,意欲于台湾同唐浩然一较高下,于台湾大办洋务的袁世凯而言,这已经修出些名堂的铁路,无疑是他所选择的第一个突破口,当今中国者筑路者无外三人,一是李鸿章,二是张之洞,至于三嘛,过去是刘铭传,现在就是他袁世凯了。
可这一路上,满怀雄心的袁世凯那雄心顿时消无形,真正见识到了这条铁路管理的混乱——有些人只买了二等票却跑到了先前他搭乘的头等车厢,不仅如此,车厢内的环境混杂更是远超出他的想象,就像特意来到这节三等车厢内,车厢内除去乘客之外,还有不少人带一堆小鸡、小猪以及许多蔬菜猪肉与各种包裹上车,客车完全变成了货车,而在车上的验票员要求验票时有不少人没有票,不是想在车上补票便是根本不想付,对于那些不付钱的人,验票员便拿走他们的物品抵押,更多的人却是以少付钱的方式,直接买通验票员,除此之外礼在货运方面各车站的报价亦是不一,商人便会挑选附近几个车站之中报价最低的车站托运货物。
“大人,看样子,这铁路非得好好的整顿一下!”
坐在袁世凯身边黄仲良轻声说道,他是袁世凯于天津寻过来的幕僚,虽说原本在朝鲜时,有几位似幕非幕的朋友,可人家毕竟都是正经的朝廷委官,全都被唐浩然留于朝鲜了,到了台湾的他,只得另开炉灶,另招幕友,同是留美幼童出身,且熟悉路政的黄仲良,亦是他身边仅有的几个精通洋务的幕友。
因为大家说的都是官话的原因,倒也不担心谈话为他人所知,毕竟台湾人大都不会说官话,自然也听不懂官话。
“嗯!”
袁世凯只是略点下头,需要整顿的岂只是铁路运营,已经上任近半年的他,在过去的半年间,除去结交台湾官员士绅,一面在熟悉着本地政务,一面又对机器局、电灯局以及邮政局加以了解。
台湾洋务支开的摊子,看似成效颇丰,铁路通了、机器局建了,邮政局亦送信了,甚至就连台北也是全国第一个通电的城市,可是处处可见管理上的混乱,且不说其管理上的混乱,以机器局为例,其制造的枪弹,实际还不如进口,不仅质劣,而且价格远高于进口。但在另一方面机器厂制造枪弹、炮弹的设备,都是前几年从德国进口的枪弹机,可从制壳至成弹,成品只有六成,其余皆为废品。废品多了,成本自然昂贵非常,甚至就连同机器局的技师,也不过就是几名洋人罢了,而火药局中的外国技师,甚至于法国所学是建筑,而不是火药,所谓的制药,不过是依着葫芦画个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