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4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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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怎么让他们撤回来了?!”大皇子用尽力气大吼道。
已经取下耳塞的秦雷,捂着耳朵叫道:“小声点,我听得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皇子声嘶力竭道。
秦雷心道: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啊……便打消了分说的念头,指一指远方,让秦雳自己看。
顺着秦雷的指点,秦雳看到齐军原本散乱的旌旗重新稳定下来。人头攒动的混乱景象也不见了,这才知道,对方已经从短暂地惊慌中恢复过来。便大吼道:“那现在怎么办?”
指指逐渐黑下来的天空,秦雷也大叫道:“撤。”就算地面不那么泥泞,秦雷也不想尝试以三万骑兵对抗十倍与己的步兵军阵……方才是仗着新式武器,才让赵无咎吃了个闷亏,现在地雷都用完了,不跑还等着百胜公请吃饭吗?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没有月亮,只有点点星光。
秦雷骑马立在高坡之上。安静的看着部下有条不紊的撤退。北边有条断断续续的火龙,那是齐军燃起的火把,他们正在一步步的逼近,却没有贸然追击。
老大已经恢复了听力,但嗓门仍然十分洪亮:“兄弟你神了,今儿过午说只要守到天黑,就能安然脱险,我还当你宽慰我呢。”
秦雷呲牙一笑道:“没办法,齐军的生活条件太差。”这个年代贫富分化相当悬殊,穷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夜盲症非常普遍,因此以贫苦大众为兵源的齐军,到了晚上就抓瞎。
但秦雷深知其害,京山军地食谱里经常有苹果、肝脏之类的食物。完全消灭了雀蒙眼。大皇子虽然不知道如何针对治疗,但他爱兵如子,想方设法为部下改善伙食,是以龙骧军中夜盲症也不算太多。
“干嘛不搞他们一下?”听完秦雷的解释,秦雳粗声道。
“我们的目标是安然撤退,必须克制住进攻的欲望。”秦雷沉声道:“而且百胜军不会夜盲……”大皇子闻言仔细望去,果然见着身着玄甲的百胜步兵,站在了齐军队伍的最前排……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位皇子的部队顺利的脱离了阵地。向着南边地大河撤退。按照计划,他们将在那里过桥渡河。然后烧毁浮桥,彻底与追兵说拜拜……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的话。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把时间退到这条早晨,秦军大部队遭到袭击以前。
昭武帝派破虏、铁甲二军担当前锋。因为齐国主攻秦军中路,这就给了他们宝贵的反应时间。
沈潍的铁甲军中,有一万地重装步兵,这些人平时的地位并不高,但现在却成了的六万前军的保护神……他们结成了厚实的军阵,庇护着身后的轻重骑兵,使整支队伍得以从惊慌中摆脱出来。
待结阵完毕,两人便指挥着部下,想去救援中军。但昭武帝的仓皇逃窜,让形势彻底崩盘,两人知道无力回天,也不敢再靠近,只好后军便前军,继续向北开进。
北边是秦国的腹地,难道他们昏头了吗?当然不是,两人清醒得很,他们猜测对方为了保证战役地突然性,九成没有惊动牧野城里地两支禁军。而且他们也不相信,齐军有能力同时在两个战场开战。
所以他们推断北边应该是安全的,准备北上与牧野城地军队合流……粮秣充足的十万大军,应该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还是那句话,希望是好的,但能实现吗?………………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三四章 各安天命吧……
夜黑如墨,星月无光。
一条蜿蜒的火龙向着南方缓缓行去,那是大秦二位殿下的队伍在向大河北岸前行。
在队伍中段的某个地方,火光稍显密集,那是因为两位殿下并骑而行,亲兵侍卫簇拥于此的缘故。
橘黄色的火光把两人棱角分明的面庞,映衬的异常严峻。秦雳低着头,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想不到转眼就大败亏输了。”当初进兵时,老大虽然没有其他人那么乐观,但也觉着打到朝歌城没问题,却没想到在牧野原上便被打得抱头鼠窜,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秦雷点点头,轻声道:“二十万大军北上,我只看到了不到十万人逃回来。”
秦雳闻言一愣,摇头笑道:“不至于那么惨,打前阵的是车胤国和沈潍两个老滑头,他们一准儿已经往北逃掉了。”又自嘲的笑道:“我们秦军毕竟身高体壮,真要跑起路来,齐军也很难追上。”
秦雷眼前一亮,转眼却又泄气道:“就算牧野城中粮秣充足,又能聚齐十万大军,那又怎样呢?这可是在齐国腹地啊!”说着马鞭一指身后,沉声道:“赵无咎之所以没追来,也因为他还有牧野城这个选择!”
秦雳不得不点头道:“如果他能把牧野城的十万兵马吃掉,我们就要损失十五万精锐了。”说着叹口气道:“之前一宿赢来的,天亮一把输光了。”
秦雷面色一变。突然道:“你说什么?”
秦雳被问蒙了,以为他不愿接受失败,便小声安慰道:“兄弟别太难过,只要虎牢关在我们手里,就还有翻本地机会。”
沉吟半晌。秦雷狠狠的一拍大腿道:“咱们还没脱离危险!”
秦雳面色急变,沉声道:“何出此言?”
“按你刚才说的,咱们占着虎牢关,又消灭小十五万的齐军,这一仗怎么也不算输!”秦雷面色严峻道:“你说赵无咎下这么大本钱,难道就为了不胜不败?”
秦雳不是笨人,闻言也是面色数变。沉声道:“对呀。这不是他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说着抬起头来与秦雷对视,两人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安地表情,异口同声道:“赵无咎在南岸肯定有伏兵!”
两人突然想起,今天一直没看到辛稼奘与陈烈风的将旗,这两人八成一直没有过河,就潜伏在河南某个地方,等着大秦军队被击退的时候……半渡而击之!
“停止前进!”电光火石间,秦雷便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急促下令道:“斥候火速向南,探明渡口军情!”两个时辰以前,秋雨初歇。虹桥方现。
昭武帝终于裹着棉被、坐着板车,回到了京山军立起的大营。
皇甫战文和杨文宇赶紧迎出来,一看陛下的造型,不由愣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咋连个车顶都没有呢?
但昭武帝并没有怪罪两人,反而轻言细语道:“二位将军能否给朕找身干素衣裳换上啊?”说着面色尴尬道:“朕身上湿透了,会感冒的……”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是自己地一意孤行加一时糊涂。导致了这场彻头彻尾地大败……为了避免引起官兵的公愤。他决定暂时低调做人。
似乎世祖烈皇帝终于从千古一帝的黄粱美梦中醒来了……当然也不排除是被秦雷吓唬的。
好在像秦雷那样目无尊上的牲口极为罕见,皇甫战文与杨文宇受宠若惊道:“陛下折杀我等了。”说着便吩咐亲兵。找出最新最好的衣裳给皇帝挑选,还不忘奉上热腾腾的姜汤驱寒。
感受到与秦雷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皇帝稍稍恢复了些信心,轻啜着碗里的姜汤,轻言慢语道:“朕欲南归虎牢关,你们可以去安排一下。”蹬鼻子上脸乃是口服心不服地表现,估计回了中都,陛下该咋地还咋地。皇甫战文恭声道:“启奏陛下,我等已经奉命在大河上架起了数座浮桥,您随时可以过河。”说着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当然,坐船也是可以的。”倒让杨文宇颇为瞧不起,心道:皇甫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趋炎附势……便不想在这待着,找个借口道:“末将去查看下准备情况。”待昭武帝点头后,就快步离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干得不错。”昭武帝点点头、搁下碗,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轻声道:“你是皇甫家地老大吧?”所谓饱暖思淫欲,见身边就剩下皇甫战文一人,皇帝又开始动心眼子了。
“劳陛下挂记,末将正是皇甫家的长男。”皇甫战文笑得跟菊花朵似的。
“记得你原先在御林军吧?”下面人已经开始准备过河事宜,昭武帝正好有空闲聊几句。
“是的。”皇甫战文面色一黯道:“若不是当年歹人陷害,末将也不会被扫地出门。”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昭武帝捻须笑道:“既然是冤枉的,朕恢复你名誉如何?”
皇甫战文闻言激动的叩首道:“谢陛下,末将感激涕零……”
昭武帝一看有门,便状做不经意道:“嗯,既然恢复了名誉,那你就还是御林军的军官,跟那位杨将军交接一下,随朕一道过江吧。”
皇甫战文顿时傻眼了,抬头失声道:“末将没想过跳槽啊……”
昭武帝心道:这是侃价了。便呵呵笑道:“放心。朕不会亏待你地,御林将军一职还空缺哦。”空缺也没说要给你……这老家伙故技重施,整天拿些摸弄两可地镜花水月忽悠人。
皇甫战文发了会儿呆,使劲磕头道:“谢陛下厚爱,谢陛下错爱。但末将深受五殿下厚恩,绝不能一走了之啊!”秦雷对他多好啊,秦雷本事多大呀,秦雷多有前途啊!找到这么个老板容易吗?皇甫战文还指望着投资升值、一本万利呢。再说了,自从叛了太子之后,他就只能是坚定的五爷党了。要是再叛一次,那不层三姓家奴了吗?是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可能跟昭武帝混呢。
昭武帝闻言面色一沉。强笑道:“雨田是朕地儿子,你为朕尽忠,也是报答他呀。”他之所以临时起意,想要挖秦雷的墙脚,出口恶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以前为了保持绝对控制,把御林军中有威望地将领都剔除了。现在看来,这有些矫枉过正,已经严重影响到金甲御林的战斗力了。
但没想到这颇能曲意奉承的皇甫统领。居然一口回绝了,这让皇帝陛下大感没有面子。
“末将既然是京山军的军官,怎么也得先听听王爷的。他说让末将服侍陛下,那末将就是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皇甫战文毕竟是老油条了,一招以退为进,让昭武帝也无话可说,只能冷哼一声,结束了这次不成功的拉拢。
问秦雷要人?他还没这个胆子……哦不,是没这个兴致。皇帝陛下是不会怕谁的。
在卓言地服侍下。昭武帝脱下了龙袍,从里到外换上了皇甫战文地衣裳……就是稍微有点肥。袖子也有点长,不过总比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舒服。
这时候先头部队已经过河打好前站,秦过来请昭武帝过河。皇帝便起驾到了大河边,便见着浑浊的黄河水汹涌澎湃,波浪滔天,把浮桥晃得十分厉害。
“朕要坐船。”昭武帝皱眉道:“这摇啊摇的,掉下去怎么办?”
秦赶紧去找船,不一会儿,便唤了一艘很大的……舢板过来。不是这孩子不会办事儿,大船都用来运送军马粮秣了,没有一艘闲着的。
皇帝陛下不悦的皱眉道:“这晃呀晃得,朕会晕船的。”
秦心道:还真挑……只好去找人协调,好半天才截下一艘运完一趟,又返回来的大船。
皇帝陛下这才扶着秦和卓言地肩膀,缓缓的登上了踏板。走到一半,他又回头道:“皇甫将军,别忘了朕和你的约定哦。”引得京山军一众将领纷纷侧目……他们可都看到皇甫战文和皇帝单独交谈,还磕头不止了。
感受到同僚异样地目光,皇甫战文肠子都悔青了……方才跟皇帝那么热乎干啥?让这老家伙一挑唆,他可就是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深深看皇甫战文一眼,昭武帝终于感到了报复的快感,这才心满意足的登上了那艘破船……
“咋这么臭啊?”一上船,皇帝陛下差点被顶个跟头。
“父皇就将就着点吧,您坐的是运牲口的船。”秦毕竟还嘴上没毛,说话有些不大靠谱。
昭武帝被熏得捂住鼻子,没心情跟他一般见识。
天完全黑下来了,渡口处***通明,一片嘈杂繁忙,大军仍然在渡河。
大河北岸有十多万部队和数目更多的民夫,以及大量的马匹粮秣。虽然有八座浮桥和八百艘船,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过完的。
而且有夜盲症地存在,在天黑下来以后,绝大多数地民夫,相当部分的兵士都看不清东西了,说什么也不敢走浮桥了。大部分运输任务都压在那八百艘大小船只上,这就更延缓了过河地速度。
“还有多久能过完?”杨文宇焦急地问道。
“照这架势。”负责组织渡河的石猛咂吧嘴道:“到天亮算早的了。”
“太危险了!”杨文宇看着对岸无尽的黑暗,沉声道:“加快速度,先让军队过河!”
石猛回头看看,苦笑一声道:“除了天策军,所有的军队都已经过河了。”便小声解释道:“李老头坚持要等着我们一道过。也不知葫芦里卖地什么药。
微一沉吟,杨文宇便想明白了,轻声道:“他怕对岸有危险……”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越晚越安全。看来经过白天的惊吓之后,李浑已经小心的无以复加了。
“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