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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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请她陪着走访两省各府。云裳知道,弥勒教作乱伤害的决不仅仅是教外的民众,还有数以百万计地普通信徒。这些人在战乱时,也跟着背井离乡。等到战争结束,还是要回到各自家园的,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护教军地烧杀抢掠,但毕竟信奉过弥勒教,自然担心不容于乡里。此时若是能借助秦雷的影响力,让那些心存报复的人们收敛一下,让担惊受怕的弥勒教徒宽宽心,是再好不过的。所以对秦雷的邀请,云裳微一思考便答应下来。
有了这光明正大的理由,自己便能与这坏人多呆几天了。云裳不由自主的想到。发现自己这个没羞的念头,云裳的粉颊一下子发烫起来,赶紧伸出冰凉的小手敷在面颊上,既给自己降降温,又能遮遮丑。
这时候马车颠簸一下,秦雷便醒了,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这幅海棠含春图。与云裳朝夕相处也有些日子了,他也能隐约察觉到姑娘心里怎么想的。虽然知道两人不太可能,但仍心中暗爽,忍不住犯贱道:“云裳,你发烧了吗?”
云裳嘤咛一声,羞羞的低下头去,心道:这人惯会没正形,一醒了就知道撩拨人,却偏偏假装正人君子。微微抬起扇贝般的睫毛,看到秦雷一脸陶醉的望着自己,赶紧收回最后一句话,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其实秦雷分明是一脸猪哥相……
秦雷知道云裳面嫩,再调笑便会半天不理自己,转移注意力道:“到了唐州咱们就可以休息几天了,可把我给累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单独相处时,秦雷开始用‘我’自称了。心细的云裳自然注意到这个称谓上的变化,心中着实欣喜了一阵。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小小的变化,而开心好长时间。而且每次听秦雷说‘我’时,她都会小小开心一下。
心情好,语调自然轻柔:“殿下只外练筋骨,虽然结实,但在耐力上就少逊于内家了。”
秦雷来了兴趣,盘腿坐起来,好奇问道:“听云裳的意思,你有内功?”
云裳眉毛好看的一挑,微微得意道:“云裳自幼体弱多病,因而家父便把我送进山去,跟着师傅学习吐纳,勤练不辍十几年,也算有些小成了。”在旁人面前,云裳总是掖着藏着,但秦雷一问,她就恨不得全告诉秦雷,说完不由暗自奇怪道:我这是傻了吗?
“那能飞天入地、开碑裂石、杀人无形吗?”这个问题秦雷问过铁鹰一次,但是那厮一副粗壮模样,想必没见过什么高级功夫,秦雷如是想道。
云裳好看的轻笑道:“王爷侠义传奇看多了吧……”又是这一句,秦雷哀叹道,看来相见识到那种飞来飞去的场面,只有在梦里了。
云裳刚要为秦雷详细解释下什么是高超的武功,这时候车厢门被敲响,石敢的声音有些急迫的响起:“殿下,有情况!”
第四卷 【火中莲】
第一八八章 小太尉
雷一边示意云裳给自己穿衣,一边沉声问道:“怎么
“北边天上发现红色信号弹,应该是许田那里发现什么了。”
“北边?”秦雷沉吟道。作为可能最重视斥候的大人物,即使是在国内,秦雷每次行军必会派出前后左右各三十里的斥候圈,而且秦雷的斥候与其他势力多有不同,乃是以小队为单位的精锐游骑兵组成、单兵作战能力超卓、配合娴熟,完全可以冲击百人军队。在南方境内除了镇南军,秦雷还真想不到有能让许田发最高警戒弹的势力。
而镇南军已经于秦雷结成利益共同体,是不可能攻击他的。军情如火,虽然想不出头绪,他还是急速下了几道命令:“派出斥候再探,全体原地休息,等待命令。”情报不足,他也只能如此保守应对。
石敢领命而去,秦雷寻思一会,随手把云裳刚给他穿好的外袍一扯,低声道:“着甲。”
来不及腹诽秦雷的反复,云裳赶紧将车厢角落的暗橱打开,从里面取出秦雷的特制三层铠,一边为秦雷解着外袍,一面轻声问道:“王爷,情况很糟糕吗?”
秦雷面色严峻的点点头:“孤太过急功近利,把自己的卫队拖成了疲兵,战力不足平日七成。而且我们现在处于平原地带,方圆百里没有城池山林,无险可依,若有人想取孤的性命,现在是黄金时间。”
云裳便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的为秦雷穿戴繁琐的盔甲。秦雷地盔甲一共有三层。内层是由天蚕丝和乌金线混合织成地软甲。可以抵御刀剑之类的劈砍挂擦,中层是精致的锁子链甲,悉数精钢打造,历时三年而成,不惧重枪剑刺击。这两样乃是沈家的传家之宝,怕他南下遇到危险,老爷子才偷偷塞给了他。
原本秦雷也就是穿这两层。但见识了伯赏赛阳和楚千钧两个的大棒子之后,他很自觉的给自己又套上一件匠作府特制的全身明光铠,这件盔甲除了比黑甲骑兵们地更拉风之外。价格也是那些黑甲的五十倍。当然不排除被宰的可能。
三套盔甲都披挂好。秦雷立刻重了四十斤,这还要多亏一分价钱一分货,否则一件外甲就得这么沉。好在乌云很好很强大。
云裳又要给秦雷挂上猩红地披风。被他伸手阻止道:“那是没事地时候拉风用得。”又指了指床下,轻声道:“下面有身盔甲,本来想等分开时送你的。先穿上吧。”接着又恶狠狠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不许不答应!”
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云裳心中幸福地点点头。秦雷这才转身出了车厢,跨坐在乌云背上。
就在他上马的功夫。一颗绿色的信号弹又出现在南方的天空中,:“南方也有敌情。”秦雷面色阴沉道。紧接着西方也亮起明亮的信号弹。
事情顿时明了起来,他地行军路线被人知道了,人家设下埋伏等着他钻呢。秦雷反而冷静下来,肃然下令道:“整队,向北列冲锋队形。”
卫士们轰然应诺,毫不慌张的准备起来。自从齐国归来后,在秦雷地精心策划下,他们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遭到挫折。再加上整个平叛战役,都没捞到什么像样的仗打,此时听到有敌人竟敢螳臂当车,不由有些兴奋起来,连日来的疲劳仿佛也一扫而光。
他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来的是那些不值一哂的弥勒教溃军。
石敢在秦雷耳边轻声道:“他们这样会轻敌的。属下去提醒下吧?”
秦雷微微摇头,小声道:“必须让他们保持兴奋,否则疲劳会浮现出来。”还有句话他没明说,这次的敌人很可能不是弥勒教……
队伍在几十息的时间整备完成,两千人全部骑在马上列队,作为隆郡王的直属卫队,即使是弓手也要骑术精湛。但秦雷还要等,他不能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贸然出击。
战阵中一片肃杀气氛,只有战马轻轻的打着响鼻,这些能征善战的草原马,显然闻到了战斗的气息,微微兴奋起来。战士们抓紧最后时间检查装备,将弩弓上弦、将箭袋从马背上取出,挂在马鞍两侧……
这时云裳换好了盔甲,从马车上下来。她身上这身盔甲,乃是秦雷特地为她设计定做,整体采用坚韧无比又不失柔软的白角犀的皮制作而成,要害和易受攻击的部位又用精铁包裹,造型优美、样式轻巧,不似一般盔甲那么笨拙,却又防御超卓。
等云裳穿上后才发现,这身盔甲仿佛量身定做般合身,无论是肩、胸,还是腰,都正正好好,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
……姑娘
羞羞的想到,但更多还是甜甜的,坏人不是完全不在意人家啊。
尤其是发现并不影响身体的轻盈灵活后,姑娘心里都快滴出蜜来了。
看着英姿飒爽的白甲女将,秦雷有些出神,若是平时他定会仔细欣赏一番,再发表些不三不四的言论撩拨一下云裳。但此时着实没有心情,他很快回过神来,轻声对她道:“我知道你功夫高,但战场上最重要的乃是纪律,所以不要擅自行动,紧紧地跟着我便是。”
云裳吐了吐嫣红的小舌头,抬头挺胸,一本正经的娇声道:“遵命!”
秦雷忍不住被她逗得微微一笑,但视线很快又转向北方,那里有一偻烟尘卷起,很明显有一队骑士从远处奔来。
不一会,那队骑士便来到阵前,打头一骑正是斥候队长许田,辨别出秦雷的中军所在,一边疾驰一边举着手中的红色令旗,喝道:“紧急军情,诸军避让。”
森然的军阵便裂开一个豁口。将他让进。见到秦雷不及多礼。许田便喘息道:“北方二十里发现大批骑兵,人数在四千到五千人人左右。虽外罩破衣烂衫,但观其军容之严整,不亚于镇南军……”
最不好地猜想发生了,一道霹雳划过秦雷心头,破虏军!奔袭天下第二地破虏军!
压下心头的不详感觉,秦雷沉声问道:“他们行军路线如何?”
许田指着大路的尽头道:“他们往东南方向去。按照速度,正好会在我们之前一刻钟到达官道,截住我们的去路!”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许田胸有成竹道:“属下留了人手尾随他们。只要他们一变向。便会有信号发出。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发现咱们。”
秦雷点点头,沉声道:“再探。”
许田刚要领命而去。秦雷突然招手让他凑近些。许田满面不解的凑到秦雷面前,秦雷便在他耳边轻声吩咐道:“给你个任务。”
许田慨然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秦雷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代表他郡王权威的黑虎头令牌,递到许田手中,让他贴身收好,这才认真地盯着他道:“待会脱离大家视线之后。你便尽可能的收拢斥候队,然后约束住他们。孤不派人联系。你们不要试图归队。”
许田张大嘴巴,不相信居然是这种带着诀别味道的命令,他刚要出声劝阻,便被秦雷使劲攥住手,把到嘴边地话又给他憋回去。秦雷严厉地望着他,沉声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但孤总要留些后手,时间不多,不准质疑。”
“若是联系不上队伍的话不要惊慌,不要做傻事,也不要试图追赶。孤把你们训练成机动能力超卓的游骑兵,不是让你们跟敌人硬碰硬地。你们要做的是远远地坠在后面,收拢掉队的、受伤的同袍,若是孤能脱险,自然会派人接应你们。若是……你们便去襄阳湖水寨找秦有才,让他护送你们回去,找到馆陶,保护他,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一气说完这么多话,秦雷面色仍然没有丝毫变化,想了想,又补充道:“带着石猛走吧,孤欠他们两口子一个人情。”说完便挥挥手,不再看他。
许田知道轻重缓急,生怕影响军心,不敢太过激动,双眼饱含热泪拱手轻声道:“若真有那一天,许田必将在完成全部任务后,追随王爷于泉下。属下告辞。”甚至不能给王爷磕个头,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毕生地遗憾。
秦雷身体微微颤动一下,但仍然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深深望了秦雷最后一眼,许田这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中军,到了石猛所在地前军,拿出秦雷的令牌,把他诳了出去……
望着斥候队离去的背影,乔云裳轻声问道:“殿下为什么不走?”两人的谈话却没躲过她的耳朵。
秦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视线投向两千生龙活虎的卫士,每个注意到他的人,都会向他抱以发自内心的微笑。秦雷也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与这世上最忠于自己的一群人相视而笑。
乔云裳望着秦雷决然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原来他抛不下这些人啊……
在崇尚勇武的大秦帝国,人人以战死为荣,任何一个抛弃自己部属的将领,都将遭到世人永远的唾弃,就算贵为皇子也不行。
即使没人鄙夷这种逃跑的行为,秦雷也不会独自落跑的,活了两辈子,他还没有抛弃过一个战友呢……
很快
两路斥候也返回了中军,证实了秦雷心中的猜想,西是各有四五千骑,整个破虏军倾巢出动了。
南面的破虏军与北面的目的地相同,都是秦雷前方大概二十里处。而西面的敌军明显是断秦雷后路的,因为怕惊动秦雷,所以离得还有些远,大概三十里的样子。
听到完整的信息,秦雷闭上眼睛,整个山南的地图便浮现在脑海中。向北一百一十里乃是射阳府,向南一百五十里乃是随州府,向东南二百里乃是镇南军东大营。
飞快的在脑海中盘算各种可能。秦雷选了一条自己都不愿意走的路。北上七十里。再折向西南三百里,到襄阳湖水师那里避难。
秦雷相信在自己逃向镇南军东大营地路上,一定会撞见另一部分破虏军。他能想到,别人也一定能想到,何况是最擅长迂回穿插地破虏军呢。而往另外两个方向去,是跑不过南北两路破虏军的。
秦雷要赌一把,虽然从实力上说。他跑不过,也打不过禁军八大军之一的破虏军,但他不相信这些大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