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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帝业缭绕-第224节

小说: 帝业缭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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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远离开楚地时带走了军医,琮弟伤情恶化,没有等到月落花。”云辰说出事实。  微浓面色一沉:“你想把这笔账算到燕国头上?”  “不是。”云辰没有再往下解释。  可世事真是讽刺,聂星痕因他而死,明尘远因此着急赶回幽州,结果导致他的弟弟楚琮延误治疗,重伤而死。  更加讽刺的是,楚琮是死在楚人手中。  “燕军队伍里也有伤者,明尘远带走军医无可厚非。我倒是奇怪,除了军医之外,难道楚地找不出第二个大夫为他治伤?”微浓问出疑点。  云辰面色黯然,艰难开口:“琮弟一直住在燕军营中,明尘远一走,周围的大夫受义军影响,都不愿替他治伤了。”  微浓闻言很惊讶:“难道他没亮明身份?”  云辰沉默一瞬,沉声道:“正是因为他亮明了身份,才没有大夫敢救他。”  这个事实,微浓唯有愕然,继而沉默。  她想起了楚王宫中课业时常出错的楚琮,想起了为楚王守丧的楚琮,想起了口口声声要为楚王室报仇雪恨的楚琮……  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变成被仇恨盈满的王子,燕王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和聂星痕、聂星逸更有。  “那你就更不该回来。”微浓挽起被风吹散的发丝,不知是讽刺还是替他悲哀:“楚琮死了,楚王室就剩你一个了,你回宁国难道不是送死?当心全军覆没。”  “走上这条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云辰自嘲地笑道:“当初若不是你说动原澈救我,也许我早就死了。我的命,也算是你救的。”  “我没有救过你,那只是利益交换。”微浓立即强调。  “你在乎的并不是那些藏书,我知道。”云辰感慨万千。  微浓嗤笑:“你太高看自己了,若非陈功折以命相求,我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你若不想救我,何须见他。”云辰似乎很笃定她的心思:“你想去见他,是因为你心里有挣扎,你想让他说服你救我。”  “呵!你太高看自己了!”微浓倔强不肯承认。  云辰却兀自说道:“你怕我不肯接受你的帮助,才搬出四大神兵的秘密做借口,扬言要分藏书。但真正分书那天,你让我和原澈先选,证明你根本就不在乎。”  微浓依旧冷笑否认:“你不要自认很了解我。”  “我是很了解你!”云辰执意说道:“你也很了解我。所以,我们都无法真正伤害彼此。”  (有读者问:微浓自己在燕王宫也用过手段,她为何无法忍受云辰用手段对付聂星痕?  :权谋分为阳谋和阴谋。阳谋就是:我用手段了,也告诉你我用手段了,但是你破解不了。阴谋就是:我偷偷用手段,不让你看见,用陷害等等方式来达成目的。阳谋的牵制远比阴谋光明正大。微浓的手段基本都是阳谋,她光明正大地做什么事,让你无法回击,所有的一切是明着来的,她不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聂星痕死掉这件事,戳在微浓心口的原因是,她觉得聂星痕是在战场上光明正大打败楚国的,云辰就该在战场上拿回来,或者用谋略,但云辰用了暗手。在她心目中云辰是个阳谋者,但最后他变成了阴谋家。这让她对云辰彻底幻灭。)

第358章:生者不息(七)

“我是很了解你!”云辰执意说道:“你也很了解我。所以,我们都无法真正伤害彼此。”  闻言,微浓感到一阵鼻酸,眼前不断划过熟悉的脸庞:楚王、楚琳、楚环、楚琮、楚瑶,还有云潇、琉璃、余尚清,最后是王拓、祁湛、聂星痕……  心头是一片哀漠,冷风吹得眼眸干涩,燕楚的恩怨已经致使太多人死去,微浓突然觉得很想哭:“我真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为何会闹到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云辰喃喃重复这四个字,是啊,真的是两败俱伤。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纵观历史,能成功复国者几乎没有。所有标榜复国的后裔,或彻底失败,或偏安一隅自欺欺人,等着被下一个政权再次取代。  然而除了报仇、除了复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这枷锁实在太过沉重,即便明知会失败,他也必须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继续前行,直至他死。  或许有的楚人已经接受了燕国的统治,已经没有了亡国的愤怒,他们可以选择不起义,可以选择平安地生活。但身为楚王室的他,甚至连最普通的楚人都不如,除了复国,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微浓说得没错,人生逢乱世,处于什么位置,就要承担什么后果。这也是一种悲哀,他得到过最尊崇的身份地位,享受过万千子民的贡奉朝拜,就必须背负亡国的责任,必须承受复国的重担。就算他死了,他的后代也要继续走下去。  “不过你快要成功了,”微浓的双手死死抓住阑干,不由自主地想要出言讽刺,“聂星痕死了,燕国乱成一团;祁湛死了,宁王看样子也活不长了……恭喜你,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是一步之遥吗?”云辰更觉悲哀。这看似一步之遥的距离,其实是他最难走的路,他原本以为聂星痕的死可以结束一切,但事实证明,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聂星痕的死讯传来时,所有的死士都沸腾了,这沸腾的情绪甚至掩盖掉了楚琮之死所带来的悲伤。所有的人都觉得,牺牲是必不可少的,只要他还在,复国就有望。  他们面对生死已经如此麻木,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同时,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即便他立刻死去,所换来的痛哭也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那越发渺茫的复国希望。  一想到“两败俱伤”这个词,云辰便无言以对。  为了复国,他舍弃身份改头换面;为了复国,他故作冷漠放弃感情;为了复国,他违背本心搅乱九州;为了复国,他牺牲了太多的至亲。甚至是竹风、简风、流苏……全部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为了复国,他们放弃了太多美好,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人的野心是无穷尽的,以后,他还要去推翻燕国,去推翻宁国,他还要去打仗,去杀人,他还要黄袍加身,还要统一天下……这条路将永无休止。  可是,忠心的人不断死去,百姓更安于没有战乱的生活……再过几十年,不,甚至要不了几十年,新出生的孩子将不知“楚国”二字,他们会将自己完完全全当成燕国人。  曾经的臣民会越来越少,这条路将走得越来越孤独。  “你曾说过,让我回楚地看看,这次我回去安葬琮弟,确实看了。”云辰深吸一口气:“我想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你理解什么了?”微浓轻声地问。  “楚人多安逸,燕楚之战过后,他们已经习惯了新的王权。”云辰抬目望向西南方向,长叹一声:“我太高估自己了,琮弟的死,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不是他头一次产生厌倦的情绪,不可否认,在聂星痕死后,他的意志力逐渐在减弱。可是楚琮的死,让他彻彻底底怀疑自己复国的价值,所有的亲人因此而亡,回想将近十年的复国之路,更觉无力。  “现在说这句话会不会已经太晚了……”云辰凭栏远眺,“我们都放弃吧。”  放弃?曾几何时,微浓做梦都在等着他说这句话,然而如今……  “太晚了,”微浓眼眶一热,“你报了仇,可以放弃,但我不能了。”  她若放弃一切,她若不去奋斗,燕国会成什么样子,她难以想象。  “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云辰试图劝她。  “借用你方才说过的话,既然选择这条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微浓神色坚定。  “你只是个郡主,手中没有实权,就算没有你,也会有新的燕王出现。”云辰再行劝阻。  “新的燕王是谁?你吗?”微浓握紧手中峨眉刺:“不管燕国最后成为什么样子,至少我努力过了,问心无愧。”  相识多年,微浓是什么性格,云辰不是不了解。她是认定了就一往无前的人,曾经对他也是如此,但,他错失了她。  “既然你非要走下去,”云辰握紧冰凉的阑干,如同他此刻冰凉的心,“在燕国,你要当心两个人。”  “谁?”微浓下意识地问。  “一个是定义侯暮皓,一个是镇国侯明尘远。”  定义侯自不必说,今日上午她一听宁王的意思,便知他已经被拉拢了。但是要她提防明尘远,她绝不相信:“你不要挑拨我和镇国侯的关系。”  “不是挑拨,”云辰沉着地道,“定义侯被拉拢,就意味着聂星逸已经偏向宁国。那本小册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宁王提出的条件,对于四国正统君王而言是个耻辱,但对于聂星逸这种人,是个名正言顺的翻身机会,他必定会很动心。一旦他表明偏袒宁国,你觉得明尘远会放过他吗?”  这一点,微浓早就想到了,遂保持沉默。  “听说明尘远之所以改姓臣,是因其脑后天生有一块反骨,因此常被参奏。为表忠心,他才改了姓氏,脱离明氏。”云辰语气清淡平静,却隐隐透露着几分深意:“明尘远对聂星痕的忠心确实毋庸置疑,但若是有人想把聂星痕创下的基业拱手送给别人,你说他会甘心吗?”  不会。微浓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一瞬间,她和明尘远曾经的对话闪现在了脑海之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若以后你们不服聂星逸,我也支持你们拥兵自立。只要……只要你们能尊重他。”  “呵!侯爷可记得钦天监的预言?也许,你的反骨快要派上用场了。”  “还有我的反骨之说,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倘若我反的不是殿下,那会是谁?”  原本她就曾试探过明尘远,而当时,对方并没有否认自立之意。云辰说得对,如若聂星逸真的打算投宁,明尘远为了阻止他,也许真得会反。  尤其,燕军的大半军权就握在他手中,拥兵自立,他完全做得到!  “即便镇国侯会反,也是为了……为了聂星痕,我们两个是一条心,我无需提防他。”微浓不愿在云辰面前示弱。  云辰叹气:“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也许最开始,他的确想要维持聂星痕的王权,而你想要燕国太平,你们两个目的相同。但随着他逐步掌权,他会野心扩张,想要逐鹿争霸,届时你根本拦不住他,他也极有可能会违背你的意志,甚至伤害你。”  “他不会的!”微浓立刻出言护短。  云辰无奈摇头:“争逐是男人的天性,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微浓的心里的确在动摇,数月前她心里的那点怀疑,随着云辰这番话而逐渐滋长,渐渐变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可是面对云辰,她目前更愿意相信明尘远。  “你说了这么多,总不可能是帮燕国,我为何要听你的?”微浓疑心他的动机。  云辰望着微浓,话语认真而无力:“我说过,我不能再失去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微浓疑问。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孩子。”他只有她了,如果她再出危险,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这句话,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直白告诉她,他已经没有资格。  “放弃吧,微浓,我们都失去太多了。”他唯有如此说道。  这一刻,微浓只觉得内心无比动摇,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听从云辰的话,不能心软!她眼眶一热,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不要再和我说话,我是要杀你的。”  从见到他的一腔愤慨,到现如今的悲从中来,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种杀与不杀、进退两难的状态让她无比茫然,也无比失措,她没有办法再下手了。  微浓的浑身都在颤抖,她忍不住后退两步,转身就往楼下跑。云辰伸手想要抓她,但终究慢了一步,只能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咚咚咚”次第响起。  云辰没有去追,宁王也不会允许他离开揽月楼。他站在阑干处没动,不多时就看到微浓的身影飞奔出去,银灰色的狐裘在风中摇摆,是她想要远离他的迫切,而他再也抓不住她,再也无法找回她了。  更加讽刺的是,他想要复仇时,是她在苦苦劝阻;当他想要放弃时,却变成她继续执着。世事翻转,不可谓不荒诞。  想到此处,云辰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其上清晰可见层层褶皱,不知已被他翻阅过多少遍。  这是来自仇敌的临终遗言,却重逾千斤。直到今日,他都无法想象聂星痕是在什么心情下给他写的信,是信任?是忏悔?还是欲擒故纵的读心游戏?  但他必须要承认,他被这八个字彻底打败了。  他攥紧那张纸条,望着楼下那个几乎消失无踪的背影,喃喃地说:“聂星痕,你真是太狠了。”  风声呜咽,扫过耳畔,似是那人的灵魂在回应着他,一字一句沉重无比:  托君社稷,还君明珠。  (卷九,完)

第359章:机关算尽(一)

转眼间,微浓和冀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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