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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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信你?怪就怪你红颜祸水!搅得燕楚两国不得安宁!易位而处,你也会这么选择!” 她径直走到微浓面前,声色渐厉:“不然你想怎样?让他爱上你?接受你?与你出双入对,共商复国大计?然后等着聂星痕醋意大发,再把他杀了?还是让你夹在燕楚中间,成为双方的筹码?啊?” 姜王后说着,脸色越发地难看,似乎是在强忍哽咽:“你是造成楚国灭亡的罪魁祸首,我们的五千死士,我们渴望复国的数万臣民,都恨不得杀了你泄愤,又怎么能容忍你站在他身边?日日夜夜看着你这张脸,叫你一声‘夫人’,看你诞育流淌着楚氏血脉的孩子吗?你简直是在做梦!” 是啊!再大度的男人,也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敌国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变相地给他带来了毁灭。 他不能,他的下属、心腹、追随他的部下,都不能。否则,一切就成了笑话。 在家国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也无可厚非该选择前者。 也许是因为想明白了,微浓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心痛,她只是垂下双目,话语短促而平静:“我不是要他怎样,我只想知道他是谁,他是否真心待过我……或者仅仅是为了青鸾火凤?” 话音落下,她听到姜王后在她耳畔嘲笑:“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这般平庸的女人,谁会喜欢?自然是为了青鸾火凤!以前是,现在也是!复熙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你承认了?”微浓睁开双眸,眸光犀利地盯着对方:“复熙是楚璃的表字,所以你承认了,云辰就是楚璃,是不是?” 然而回答微浓的,却是两行突然溢出的鲜血,来自姜王后口中。她突然捂着心口弯起腰来,唇畔仍旧挂着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 微浓被惊吓住了,连忙跑上前扶她:“你竟然服毒?” 随着这句问话,姜王后的面容慢慢呈现出诡异的青色,而后渐渐变紫,最终踉跄着瘫坐在地,勉力笑道:“我在姜国这么多年,只给自己种过这一只蛊……” “你疯了!”微浓惊惶不已,转头大喊:“来人!快来人!” 殿门随即被踹开,聂星痕与连阔齐齐冲了进来,便看到微浓扶着满口是血的姜王后,后者已经脸色青紫,全身开始抽搐。 连阔立刻上前为她把脉,脸色沉凝地道:“是蚀心蛊,已经来不及了……”
第265章:蚀心之痛(三)
第265章:蚀心之痛(三) “是蚀心蛊,已经来不及了……”连阔松开姜王后的脉搏。 微浓霎时变得哽咽,不自觉地伸手替她擦拭血迹:“你这是何必!你本来就要见到他了……云辰和楚琮……和你的两个弟弟团聚!” “不用了,”姜王后缓缓抬手,制止微浓替她擦拭,“从前能为复国出一份力……如今……我不行了,不能扯他的后腿,不能给楚国抹黑……这是身为公主的尊严,我……必须死。” 姜王后抽搐着,努力朝微浓笑了笑:“你说得对,我……利用私心复国,愧对……姜国百姓。你告诉他们……楚瑶唯有……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此时此刻,微浓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断擦拭姜王后的唇角,不停地重复:“你不会死的,姜国这么多高人,我还有藏书……藏书要交给你!” “藏书呢?藏书在哪儿?”微浓边说边惊恐地睁大双眼,四处寻找聂星痕。 “微浓!你冷静一下!”聂星痕立刻上前按住她的双臂,蹙眉劝道:“你先让开,让连阔看看。” 微浓几乎是被聂星痕拖开的,连阔把姜王后平放在地砖之上,不断按压她的脉搏、穴位。然而于事无补,她口中的鲜血涌得越来越多,渐渐已将她襟前染红,像是胸口处绽放了一朵冶艳的花蕊,瑰丽无比。 姜王后似乎还想说什么,艰难地朝微浓伸出了手。微浓立刻挣脱聂星痕的钳制,跑到她面前,将头埋到她的唇畔:“你想说什么?” 姜王后抽搐得越发厉害,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出话来:“三个心愿……连庸师徒……给他。” 饶是姜王后语不成句,微浓还是听懂了,遂点头:“好,我答应。” 姜王后胡乱握着她的手,试图强调:“不是送去宁国,而是……跟着他……” 微浓再次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私下联络云辰。” 姜王后好似喘了口气,目中满是希冀之光:“还有……我想……葬回楚国……” 话音落下,两行清泪也从她眸中流出。在姜王后即将涣散的眼神之中,微浓看到了她无比浓重的思念之情。是的,她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楚国的公主,即便被遗弃,即便有愤恨,她仍旧以楚国为荣,以自己的身份为荣。 微浓唯有重重应诺:“我答应你,把你葬在楚王身边。” 这一次,姜王后无力地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道:“不,我想埋在……御花园里……” 楚王宫的御花园?“好,我一定做到。”微浓克制着话音的颤抖,一口答应。 姜王后笑了,喉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用仅剩地力气嘱咐:“我的遗物……披风……是我亲手做的,你给……给他。” 她边说边拉着微浓的手,似有一丝遗憾与歉意,断断续续地笑:“其实……你很好,但你们……不可能……”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微弱,弱到再也没有了气息。连阔便探过她的脉搏,良久,长叹一声:“王后娘娘去了。” 微浓缓缓直起身子,抬手覆上姜王后的眼眸,泪水终于簌簌而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见她……她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聂星痕上前将微浓揽在怀中,急切安慰,“她死志已明,即便你不来,她也不会去宁国。” 可微浓根本听不进去,仍旧自责痛哭:“是我说话太重,是我刺激了她……” “不是,不是,”聂星痕任由她血迹斑斑的手拽着他的衣袖,“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的决定。” 微浓想要擦干眼泪,她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严格说起来,姜王后待她并不好,甚至暗算过她,害她落得一身伤疤。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是如此无力。 姜王后是对的,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条人命,因而注定成仇。感情在重如山的责任面前,注定不堪一击。 微浓倚着聂星痕,缓缓站了起来。环顾拜月殿里的挽幔,再看姜王后的一身素缟,她终于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并不是为了祭奠姜王,这是楚瑶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作为姜王后,她或许并不合格;但作为楚国的长公主,她已经做出了超乎自己能力的贡献。从“双生子诞”的预言开始,直至现在,她一直在履行身为楚国公主的责任! “我收回方才的话,”微浓对着楚瑶含笑的遗体说道,“你是值得尊敬的。” ***** 聂星痕原本打算回燕国过年,但因为姜王后猝然自尽,一行人也只得滞留在姜国。他不得不参加了姜国新君的即位大典,而且要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善后。 他其实对姜王后没有半分同情,不仅没有,还觉得服毒自尽这个把戏非常拙劣。姜王后就死在他面前,让他无法洗清迫害她的嫌疑,还要让燕国背负上“出尔反尔”的罪名,无法给宁国一个交代。再者,他总觉得姜王后是在以死相逼,想彻底断绝云辰和微浓的关系。 基于最后一点他乐见其成,便也决定不再追究什么了。再看微浓如此难受,有些话他也不想多说,免得被冠以冷血之名。 姜王后的丧葬很简单,新君登基,谁都不会在乎一个落魄的、卖国的异族王后是什么下场。微浓遵照她的遗愿,收拾了她的遗物,让连庸师徒送去宁国。 可是连庸却以年迈为由,不愿再往宁国奔波,希望能在姜国终老;连阔也显然没打算走,他更倾向于跟着聂星痕去燕国。 微浓无法强迫他们,只得尽心完成姜王后的另两个遗愿,为此,她求了聂星痕。 聂星痕答应了,又亲自修书一封,把姜王后自尽谢罪之事告知了宁王,并以一国公主之礼迁走了她的棺木,命心腹送她回楚国安葬。与此同时,他派人通知了身在燕国的楚琮,特意征询他是否要在燕国稍作停留,等着扶灵。 姜王后为了保持容颜身段,一生没有生育子女,故而扶灵的人选,最合适的便属楚琮。他很快回话,要在半路与送棺之人会合,先行返回楚国安葬姜王后。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年关,聂星痕再要返回燕国已经太迟了。按照惯例,每年除夕之夜,君王都要登上王都城楼与民同庆,自从聂星痕做了摄政王以来年年不曾缺席,但今年,他不得不让久未露面的聂星逸代替他去了。 就在除夕之夜,当他算计着身在燕国的聂星逸时,身在宁国的云辰也已经得到了姜王后的死讯,并且拿到了她的遗物,还有微浓的一封亲笔信。 信上没提别的,只说了姜王后的身后事如何安排,着重说了她的三个遗愿。云辰读信之后沉默良久,竟然没有太过悲痛。 其实早在燕军提出“抗宁援姜、还政姜人”的口号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王姐的选择,所以才急忙去找宁王谈条件,希望能把王姐带回宁国。可他还是没能阻止王姐自尽的决心。 讽刺的是,燕军提出的这个策略,是微浓的主意。 回过神来,再看那三箱遗物,云辰开始一件件地翻看。信中特别提到一件披风是王姐亲手所做,他很容易便找了出来,用手指抚摸。 褐色的披风针脚细密,触手柔软厚实,像是王姐特别考虑到宁国的气候,在叮嘱他防寒保暖。云辰将披风摊开在床榻之上,才发现它是双面刺绣,外面一层是云雾缭绕的深山,内衬是川流不息的江河。 深山、江河,分别指代山川河流。云辰摩挲良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用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线头,拆开严丝合缝的针线。 “撕拉”一声轻响,披风拆开了,双面刺绣的夹层之内,赫然是一张完整的羊皮卷! 九州山川河流防布图!王姐用这种方式交给他了!她活着的时候不能带给他,便以死来放松燕宁的警惕! 心痛之感终于后知后觉地袭来,似乎有什么水渍滴落在那张羊皮卷之上,形成一颗豆大的晶莹的颗粒,仿若凝结了所有楚国人的鲜血。 “王姐……”云辰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哽咽而无力,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张羊皮卷。他已经无力再去分辨什么,却又分明听到了姜王后的声音在耳畔回绕。 那声音像是在说:我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不能白白牺牲,你一定要复国!一定! 原本已经迟疑的脚步,再一次被鲜血所激励!云辰眼眶猩红地把羊皮卷重新叠好,妥帖收藏起来。而那件披风,他知道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烧掉,但,终究舍不得。 这一夜的最后,在喧天的炮竹声中,在无数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在象征新年到来的钟鼓声中,他选择烧了微浓的信,就如同当年烧掉她的画像。 有些时候言不由衷,有些时候事与愿违,既然人力无法改变什么,他唯有选择承受。 幽兰的火光影影绰绰,次第映出了许多亲人的脸庞……当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烛火中时,云辰仿佛看到微浓的身影也如这封信一样脆弱,瞬间被火舌烧为灰烬。
第266章:重新开始(一)
新年的正月,燕军拔营返程,胜利之师浩浩荡荡,在九州的土地上划过第一道辙痕。来时只有燕军,返回时,多了微浓和连阔。 聂星痕本想与微浓同乘车辇,但考虑到微浓的清誉,他没有提出来,也知这想法必然徒劳。 自从姜王后死后,微浓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倒不是悲伤或自责,但她整日神思恍惚,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返程的第一日是正月初五,夜晚燕军扎营而息,聂星痕亲自到各营与将士们饮酒拜年,此刻已然微醺。 明尘远扶着他回到主帐,服侍他喝了醒酒汤,才踌躇着问:“除了几个军妓之外,营里并无侍女,是否要让公主过来照顾您?” 聂星痕单手覆着额头,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不必了,我自己就成……她今天情绪如何?” “情绪还好,她中午去找军医讨要了几种伤药。”明尘远如实汇报。 “伤药?”聂星痕疑惑:“又没人受伤,她要伤药做什么?” 明尘远摇了摇头:“不知道,公主晚饭也吃得很少,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天是返程第一天,大小事宜聂星痕都要亲自过问,根本无暇顾及微浓。经明尘远这般一说,他忽然就有些不放心了,便又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明尘远欲言又止地阻拦:“也许……公主已经睡了。” 聂星痕瞥他一眼:“你方才还说要让她来照顾我,就不担心她睡了?” 明尘远被堵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呃,殿下……” 聂星痕看穿他的心思:“怎么?你怕我做出什么禽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