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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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这是他的胡须!原来已经这么长了!他一定很丑很狼狈! 原澈恨不得找面镜子照一照,又恐自己比想象中更加惨不忍睹,心内一时挣扎不已。 微浓见他不对劲,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伤口发作了?” “不是……”原澈艰难地张口,“有镜子吗?” 微浓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只觉得数月以来从未如此开怀!她兀自笑了半晌,才勉强掩面回道:“放心吧!世子您天生丽质,无论是蓬头垢面还是粗布麻衫,都难掩您的绝世风采!” 这是变相说自己蓬头垢面了。原澈将脸埋在臂弯里,心情无比地失落:“我想刮胡子。” 微浓一挑眉,看了看四周:“没有刮胡子的刀具,要不用龙吟剑试试?” 原澈闻言更加郁闷:“那我还是擦把脸吧。” 微浓犹自笑个不停,起身打水去了。不多时,她拿着一条湿汗巾返回,正要替原澈擦脸,后者却是别扭地拒绝:“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才刚醒,别逞强。”微浓自然而然地拒绝,亲自替原澈擦了脸,顺便连他的脖子、后颈一并擦了擦。 原澈默默感受着微浓修长手指的清凉抚触,心里蓦然涌起一阵甜涩之意,甜于她的悉心照料,涩于自己的被动无力。 “好了,”微浓替他擦完脸之后,待要起身去收拾,原澈已经拉住了她的衣角,“你怎么救我的?” 微浓想了想,刻意隐瞒了自己打开箱子的事情,只道:“你失血昏迷,我把那半锅鹿血喂你喝了,又去找了些外用内服的草药。” “你不是不懂医吗?”原澈又问。 “我小时候在镖局长大,耳濡目染,略懂一些外伤用药。”微浓停顿片刻:“幸亏那条鳄鱼没毒,否则我还真救不了你了。” “那是条鳄鱼?”原澈难掩目中惊愕。 微浓点点头:“是啊,体格还不小呢!” 原澈沉默起来,内心羞愧不已。他堂堂魏侯世子,连一条鳄鱼都对付不了,最后还让心上人来救,真得十分没面子。 微浓看到他的表情,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嘲笑:“你啊你,受伤了还顾及这么多,太虚荣!” 原澈已经无力辩解,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折腾了整整一天,微浓也有些困倦了,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原澈立即察觉到了:“要不你先歇着吧,我也……再睡会儿。” “行。”微浓没客气,转个身躺在了他旁边。这些日子她一直是这么睡下的,为了方便照顾原澈。 但后者显然受宠若惊:“你……” 微浓醒悟过来,便将褥子往旁边拉了拉,口中不忘说道:“既然你醒了,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了。” “嗯。”原澈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你好好休息。” 微浓翻过身背对着他:“小解喊我。”这些日子里,不要说喂汤喂药、盥洗擦身了,原澈吞咽困难,都是她将食物咀嚼之后喂给他吃,甚至大小解都是她在伺候。为了方便半夜照顾他,也为了防止野兽夜袭,她从来都是整夜整夜燃着篝火,此刻亦然。 原澈也没主动提出灭了篝火,一旦这山洞黑下来,他就看不到微浓的身影了。昏迷五天人事不知,他竟觉得如隔三秋未见,此刻盯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看不够,唯恐自己一眨眼,她就如夜风一般飘走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他回光返照的想象?她真得一直在照顾他?就连大小解都负责到底?原澈不敢想象她一个孤身女子,竟敢留在这荒山野岭照顾自己这个非亲非故之人,条件简陋不说,还随时可能遇到来自野兽的袭击,而且要承受无边的寂寞与绝望…… 至少他自问做不到。即便他的父侯遇上这种困境,他都无法毫不懈怠地服侍大小解。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这一刻,原澈竟觉得眼眶发热想要落泪。他是如此幸运,能够得到她不离不弃的照顾;而楚璃……又该何其幸运?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做了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嫉妒一个死人。 “微浓……”他不由自主地唤出了口。 “嗯?”微浓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大约也是无意识的。 原澈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于篝火声中默默聆听她的呼吸,一夜无眠。 ***** 直到翌日,原澈才想起来那几口箱子的事。早上两人用了些野果,他便顺势问了出来。 微浓如实说到第五个箱子仍在水下,又面不改色地谎称自己打不开,原澈对此也没有丝毫怀疑。如今就算微浓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也会无条件相信,更何况这趟寻宝之旅实在太辛苦,任谁都会觉得这几口箱子必定还有玄机,不会被轻易打开。 原澈沉吟片刻,主动提道:“那几本国策我不要了,全都给你。” 微浓大为惊讶:“全都给我?” 原澈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如何报答都不为过。难道本世子的命还比不上几本烂书?” 几本烂书?果然是魏侯世子会说出来的话,微浓不禁笑着调侃他:“昏迷一场也没能让你改了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说我没移?”原澈立即还口:“我……变了很多啊。” 微浓懒得与他斗嘴,只追问道:“你真的把国策都给我了?” “当然!”原澈应得痛快。 微浓闻言心里踏实了。原本她将国策和奇书偷偷藏起来,心中还觉得愧对原澈。如今得了这番话,倒也藏得理直气壮了。她藏她自己的书有错吗?没有!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欢欢喜喜地道谢。 原澈见状又有些郁闷:“你该不会是为了几本国策才留下照顾我的吧?” “不是。”微浓斩钉截铁地回道。 原澈心头涌上欢喜。 “我是怕宁王和魏侯找我算账。” 原澈霎时又感到失落起来。 微浓却没再搭理他,径自出去干活了,洗衣、采药、打猎、劈柴,她外出一趟做完了所有事。可正因为事情多,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原澈在山洞里就等急了。 但令他苦恼的是,他伤的地方太尴尬,不要说出去找人了,就是站起来都困难。他犹豫再三,正打算试着爬起来,便瞧见微浓抱着柴火和草药回来了,手上还抓着一只兔子,肩头搭着两件半干的衣裳。 若在从前,原澈一定会大声质问她去哪儿了,会大发一顿脾气。但现在,他问不出口了。 微浓也没在意太多,径直去生火熬药、烤野味。两人吃过兔子之后,她又喂他喝了药,最后道:“翻身,我替你敷药。” 原澈心里非常挣扎,一方面他很享受微浓的“服侍”,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很难堪。最终,面子问题还是胜过了一切,他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自己来吧。” “你看得见吗?”微浓反问。 原澈勉强回头试了试,的确会视线受阻,便也只得磨磨蹭蹭地撩起衣袍,露出受伤的部位。 微浓立即“咦”了一声:“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原澈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等她等得太焦躁,翻身时用力过猛了。 微浓也没多问,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血迹,替他刮掉旧药,换上了新药。刺痛兼微凉的触感拂过患处,原澈只觉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微浓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但也能理解,毕竟他这是头一次清醒地面对她换药。她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手上动作却加快了些,不多时便将药换完了。 “需要方便吗?”她问。 原澈摇了摇头,为了不麻烦微浓,他打算尽量少喝水。 微浓委婉地安慰:“没事,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正常。” 可她不明白原澈的心思,如若伺候他的是魏侯府下人,他自然不会觉得麻烦。但在心上人面前,这是他最不想让对方看到的禁忌。 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主动转移了微浓的注意力:“看我这伤势,一时片刻是无法下山了……你打算怎么做?” 微浓没太明白:“什么怎么做?” “你……是要先下山?还是等着我?”原澈略显期待。 微浓娥眉蹙起:“我若先走,你怎么办?” 至此,原澈也自知瞒不下去了,只能实话实说:“我来之前已向父侯留下书信,如若五月末我还没下山……让他派人来接我。”
第250章:山外来客(一)28000票加更
自从原澈把船让给云潇之后,微浓已经隐隐猜到会有人在山下接应他,故也没太惊讶,只略略讽道:“难怪云辰死守着秘密不肯说。一旦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就守不住了。” 原澈心虚地低下头:“我没告诉父侯,只说我是有要事来此。” “你把藏书带回去,不就天下皆知了?” 原澈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微浓只得叹道:“既然如此,我若撇下你先走,魏侯岂会饶了我?再者我没有船,下山也没什么用。”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原澈听了她这番话,还是感到很开心。至少微浓肯留在山上陪他。 “你若信我,这几口箱子就让我带回宁国想法子,一旦我打开,定然原封不动给你送来。”原澈立刻做出保证。 微浓闻言故作犹豫之色,没有答应:“等下山之后再说吧。” ***** 从那天起,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及箱子。微浓是怕露出破绽,原澈则是怕她生气。 微浓仍旧如从前一般照顾他,无微不至。一则是她真正动了恻隐之心,不能见死不救;二则她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希望魏侯找来时能看在此事的份儿上放她离开;三则,也是为了云辰和聂星痕。 在魏侯京邸住了将近一年,她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了,原澈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一方面他有些才华与傲气,想要争一争王位;二则他性情阴晴不定,又是宁王的孙子,无论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宁王都愿意包容他。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是制衡宁国各方势力的一个支点,如果缺了他,云辰在宁国就任宁王和祁湛拿捏了! 更重要的是,有原澈在,宁国的局势就不会稳定,宁王就要因储君之位而分心。如此一来,至少宁王不会全副心思用来对付燕国,这对聂星痕只好不坏。 所以,无论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原澈都不能死! 于是,微浓安心留在了孔雀山,更加悉心地照料原澈。用了那本医书所言的疗伤方法,原澈也恢复得极快,半个月后便能翻身睡觉,一个月后已能缓慢行走,甚至可以下蹲。 自打能够勉强走路之后,他就再也不让微浓贴身照顾了,饶是微浓一再表示不在意,他也坚决拒绝,甚至为此翻过脸。微浓只得由他去了,也乐得卸了不少差事,每日只需替他洗衣、熬药、换药即可。 而时节也飞快到了五月上旬,距离魏侯府接应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原澈的心情因此变得很复杂,一方面他很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锦衣玉食的生活当中;另一方面,他也无比珍惜和微浓单独相处的日子,总希望这日子再长一些。他知道,一旦下了孔雀山,两人就会分道扬镳了。 然而这一天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五月中旬,月亮最圆最满的那一晚,孔雀山上来了外人。当无数火把照亮这山间夜晚时,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是躁动不安,纷纷发出了惊慌的鸣叫。 就连身在山洞里的微浓和原澈,也都察觉到了异样。初开始,他们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天灾,连忙跑出山洞查探情况。可刚一跑出来,便看见山下亮起星星火火,继而,那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逐渐汇成了一条火龙,蜿蜒盘桓在这唯一的一条山路上。 微浓与原澈面面相觑!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姜王后派人巡上山了!毕竟,只有姜王后知道这个秘密,也最有可能派出这么多人手为云辰和云潇讨还公道! 见此情形,原澈先将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若不是我受伤,咱们早就该下山了……” 微浓垂眸望着山脚下的火光,叹道:“不怪你,是我执意要放走云潇。” “看来我父侯还是输了。”原澈不知是赞是贬:“这个姜王后,太有能耐。” 微浓只得安慰道:“也许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原澈摇了摇头:“这么多人马上山,肯定不是来喝酒喝茶的。”顿了顿,他又道:“姜王后不会为难你,你能走就先走吧。” 两人都知道,他们的行迹根本藏不住,这山里丛林密布,唯独他们开山劈树走出了一条路,再也明显不过。若是原澈没受伤,他们还可以利用地形躲一躲,可如今…… “你说,咱俩的箱子还能保住吗?”原澈哼笑。 “保得住。”微浓也不知自己如今该是什么立场,也许是她和原澈相处日久逐渐信任,也许是她始终不相信姜王后,总之,她不愿意这五口箱子落在后者手中。 “我现在就把箱子全都推下水,谎称咱们没找到。”微浓说着已转身跑进了山洞中,速度之快令原澈都不及反应。 他很想去帮忙,奈何身体实在使不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