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第5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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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冠侯心道:简森事实上知道的比你多。但依旧不动声色“这是保密的需要。不是说你们会出卖我,而是你们不是专门的情报人员,很可能在不经意间走漏消息,那整个局就布不成了。你要知道,这一局,是把阿尔比昂、卡佩、普鲁士,泰西三大强国都计算进去的,稍微有一点不谨慎,都有可能导致整体局面失控。如果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事实上,在普鲁士的最后一批物资接手以前,我也不敢说计划彻底成功。”
简森同样微笑着看着赵冠侯“如果汉娜小姐知道,她所爱的人,一直以来,都在计算着她的祖国,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随她的便了。”赵冠侯摊摊手,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么一场席卷泰西的战争,甚至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有可能改变世界未来的正直格局。我只能选择赢家身上投注,同时,再得一些好处。当然,这个局如果输了,可能输掉的就是我的所有,但是我认为,这个风险值得冒一下。你们现在觉得呢?”
“你已经决定了,那还有什么可选的?”陈冷荷哼了一声,随即张开檀口,指示赵冠侯喂自己水果吃。她很想在十格格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所受的宠爱,可惜十格格到另一节车厢里去处理文件,不在眼前。
等到把水果吃下去,她继续说道:“反正已经不可能离开你了,不管是输是赢,结果都由我们一起承担吧。即使输到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后悔的。”随即她轻轻的推动了眼前的棋子
“将军!”
第六百零三章 难民(上)
“所谓友谊,前提是建立在实力与利益之上,没有利益作为基础的友谊,就像这张纸,一样脆弱。”
东交民巷,扶桑使馆内。日置益看着眼前的客人,轻轻将一张纸撕成粉碎。
来客点点头“山东一直以来,依靠着阿尔比昂正府以及普鲁士的支持,对我国采取敌视态度,严重影响着我国在华利益。这次,泰西方面的局势还没有彻底明朗,他就主动选择普鲁士而开罪阿尔比昂,实在太愚蠢了。”
“并不能说是愚蠢,实际上,他是没有太多的选择。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虽然我们不清楚条约的具体内容,但是从普鲁士方面的保密程度,以及阿尔比昂的反应来看,这份中普之间的和约,一定严重损害了各国在山东的利益。反过来,我们可以想到,这份协议中,必然存在着某些,对袁正府以及赵冠侯极为有利的条款。这些条款一旦履行,必然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增强山东乃至中国的力量。这正是他们所急需的,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支持阿尔比昂,要么支持普鲁士。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否则,他们所得到的将越来越少。作为一个弱小的国家,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唯一错的,是选错了支持目标!”
日置益的声音越来越冷“在这场战争中,把筹码推向普鲁士,无疑于自取灭亡。于山东的局势而言,如果阿尔比昂正府与赵冠侯站在一起,我们只能通过谈判的手段,向中国索取利益。至于现在,当阿尔比昂与普鲁士正式宣战之后,帝国的勇士,可以光明正大的,挥舞宝刀,获取他们应得的一切!”
来自扶桑某个财团的访客,情绪随着这条信息,而变的激动起来。扶桑目前的政体,政客财阀一体两面,无可分割。
随着泰西的经济疲弱,扶桑的财阀也大受影响。不论是从摧毁竞争对手,还是从转移国内矛盾乃至于掠夺的角度看,对山东用武,都是这些财阀所乐见其成之事。
在扶桑的政治派系中,日置益素以稳健著称,与武断派并非同路。当稳健派也同意采取武力解决问题时,这就意味着,财阀们所盼望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袁慰亭寿宴前夕,扶桑公使馆得到了密报,赵冠侯与朱尔典的会谈不欢而散,离开时,朱尔典并没有送行。以重金收买的内线也传来消息,两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几近决裂。
山东的地理环境,尤其是海口的地理优势,向为扶桑所垂涎。加之上一次,扶桑在山东的情报机构,遭到了山东正府残酷打击,情报人员死伤惨重。这种公开撕破脸的处理方式,也让彼此的关系变的紧张。
以一国而对共合一省,扶桑当然不会有什么顾虑,但是当这一省的情形,涉及到其他大国时,扶桑又必须格外谨慎。尤其是,扶桑铁勒战争结束的时间不长,扶桑还没能恢复因战争而损失的元气。如果再开罪阿尔比昂,则对于国家力量的回复大为不利。
基于以上原因,扶桑之前在山东虽然摆开了很大的阵仗,最终却以和平的方式收场。这并非是他们真的惧怕与山东开战,而是惧怕开罪山东背后的靠山。现在,既然山东的奥援已去,扶桑就可以放开手脚,对山东用武。
“袁慰亭称帝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对于站在悬崖边上的旅人,我们应该大慈大悲,帮他成佛。所以下一步,我们将与袁慰亭做更近一步的接触,从资金到技术,我们都可以对大总统提出指导。当然……他也需要付出足够的诚意。”
日置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目光之中寒茫闪烁。访客哈哈笑道:“自然如此,想要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但是我在担心一点,一旦共合与普鲁士缔结秘约,他们是否还会和我国签定条约?”
“这一点不必担心,普鲁士不管跟中国订立了什么约定,都存在同样一个问题,距离!过远的距离,导致他们的物资输送,必然存在着障碍。我们与中国近在咫尺,不管是提供援助,还是阻断普鲁士的援助,我们都有着地理优势。另一方面,就是袁正府内部,也有我们的工作人员。从大局上看,泰西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一旦开战,不管是阿尔比昂还是普鲁士,能给中国的援助都非常有限。袁慰亭想要成为皇帝,最终只能依靠于我国。中国正府,向来习惯用借力打力的方法,来处理外交争端,依靠泰西列强,对我国进行掣肘。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为高明的策略,但是,他们同样忽略了这个策略里,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自己,软弱无力,只能依靠外力!一旦没有外力可借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闷头挨打!”
日置益的手轻轻一挥,纸屑散落一地,随风滚动。
这搅起灰尘与碎屑的风,一路吹过海洋,直吹至扶桑本土,将人心吹的重又浮动起来。这头猛兽身上,依旧存留着上次大战所造成的伤口。
固然在与铁勒的战役中,扶桑笑到最后,但是北极熊的利爪,依旧在其身上留下了巨大的伤口。短短几年时间,还不足让伤口痊愈。但是基于其血脉中的侵略野性,却不会因为伤痛而减弱,反倒因为战鼓声而激发。
士兵开始加大训练力度,后勤辎重,则在成熟的管理体系下进行运转。船厂日夜赶工,维护旧舰建造新船,海面是行巡航力度日渐加强。在山东,利用淮河疏浚工程,重新物色发展的大批情报人员,变的越发活跃,为扶桑搜集军事、正直、经济各方面的信息。
于整个江北及山东省内,一批阴影里的战士,再次冲出,开始了自己的舞蹈。
山东,济南车站。
随同赵冠侯一起回来的,除去自己的家眷及护卫外,还多了一批军人。这些军人来自全国若干省份,家乡、口音大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穷!
其中为首者,就是之前在前门车站,被雷震冬施以暴打的那名广西军官王静水。他的家族,在广西曾经颇有声望,因为洪杨之乱,从而一蹶不振。及至拳乱之后,王静水一如大多数充满梦想与激情,想要靠一己之力挽救国家的热血青年一样,变卖了已经所剩不多的祖产,前往扶桑留学军事。
一如他的同行者一样,他也加入了兴中会,成了葛明党一员,及至回国之后,于广西起义中,很是立了些战功,在部队里一度带领过一个团的兵力。
但很可惜,随着北洋正权的确立,广西的权柄,归入陆干卿手中。因为家族的关系,王静水并没有受到太多冲击,反倒是得到了提拔,从团长荣升为师部参谋。再后来,就一直在参谋这个光荣伟大,且有着无限前途的岗位上工作,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陆干卿一如这个时代大多数军人一样,信用行伍出身的军官,轻视军校生。王静水有着军校生、葛明党双重身份的光环,在陆干卿面前自然炙手可热,红如煤炭。这次送寿礼之所以能派到他,是因为陆干卿手上,实际找不出几个能干这种事的知识分子,也只有这种时候,王静水的留学经历,才变的有些意义。
广西土地贫瘠,出产极少,陆干卿在广西扩军,部队远超过陆军部所限定的规模。又从卡佩军火商人手中购买武器扩充实力,军饷为难。
为了培养部队艰苦朴素的作风,陆干卿带头提出,二线军官不拿军饷,由自己做起(陆督军为人光明磊落,向来不拿一文军饷,只拿没有固定数目且无上限无账目记录的津贴)
王静水因为救国,已经失去了自己那一点微薄的家产,加上长期拖欠军饷,日子过的很难。只有进京时,为了让手下人不至于像个乞丐,有损广西部队形象,才特意发了一个月恩饷,用来采购些衣帽,外加吃的饱一些。
当然,陆干卿这样做,也有着自己的道理:既然都是共合军人,军饷应该向共合正府索取。都已经到了京城,难道不晓得陆军部怎么走?就算真不晓得,也该去问。缺多少钱,去找陆军部要!
事实上,与陆干卿抱有类似想法的督军大有人在,于是京城里,长年存在着因为被自己长官“爱护”而特意委派到京里,执行讨债任务的索饷军官。他们大多有着一些尴尬的履历,其中又以军校出身或是参加过葛明党为主。
他们穷的只剩了尊严,在京城米贵,居之不易的前提下,这点尊严,也渐渐消失一空。其中一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变卖用血换来的勋章,以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源。
王静水来找赵冠侯,属于走投无路之下,最后一丝求生的机会。陆干卿只给了他单程车票,要想回广西,就得自己想办法搞到旅费。
在车站的匆匆一晤,让他感觉到,这个督军与自己的大帅不同,或许是个机会。两下交谈之下,不但他自己被录用为鲁军军官,先担任营级干部,包括他所能联系到的军官,也都被雇佣到山东。
这些人的总数大约在一百人左右,都有着军校进修的经验,且在葛明中,担任过中低级别军官,有战场带兵经验。与出身刀客或是农民的陕军军官相比,这些人培训起来的难度,无疑要小的多。
等到下了火车,看着济南城内高大的建筑,整齐的街道,以及路上的行人、店面。不少军官脸上,露出颇为迷惘的神情,喃喃自语“到底哪里是京城?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去错了地方?”
对比这些军官的态度,赵冠侯反倒皱起了眉头,毓卿也道:“路上的粥棚,怎么多了这么多?”
府里,程月带着孩子们已经迎出来,带头的,则是金发碧眼,如同精灵一般可爱的安娜公主,她飞快的跑过去,大叫着“师父……”,她发育的很快,个子比赵家的儿女高,跑的自然更快。她张开胳膊,做出一副求抱抱的表情,赵冠侯也弯下腰,做出了回应。
就在两人的身体即将碰到一起时,猛的,安娜公主猛的后仰,右腿飞起,皮靴的铁尖朝着赵冠侯胸前踢过去。这一击既快且猛,显然用足了全力。在她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仰天栽倒的男人,和这个可恶的魔鬼的惨叫声。
“啊啊啊!你怎么敢这么对待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妈妈,妈妈救救我!”
发出惨叫的,并非赵冠侯,反倒是袭击者。她的腿被赵冠侯抓去,倒提起来,头下脚上,倒挂在空中,随即男人的巴掌就重重落在她的屁股上。敬慈紧攥着拳头,瞪着大眼睛鼓劲“爸爸加油,爸爸加油!给我报仇……”
“学会掩盖自己的袭击意图,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功底。就在你和一个人亲切的交谈,仿佛是生死与共的知己时,猛的挥出匕首,终结他的生命。当他的喉咙被你切开时,应该仍旧拿你当做知心朋友,不会想到你会对他出手,就像这样!”
在书房里,赵冠侯耐心的教诲着徒弟,就在安娜陷入倾听状态时,猛的用羽毛笔,在她脸上画了一个“Z”字图形。
安娜虽然从这位东方的师父的嘴里听过佐罗故事,但不代表她愿意成为受害者,被袭击之后,立刻张牙舞爪的扑上去,随即就又挨了一顿巴掌。
“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如果只是这种毫无意义的袭击,外带替我管教儿子的话,我只能说你的修行不及格。”
“这不公平!你要知道,帮你照看那几个笨蛋是有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