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5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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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又退回到糖人身畔,炎炎伯抹去额头冷汗,心里算是明白了:夏离山身边、个个厉害人物。
“此番求见上师,是为三件事情。最最要紧的,下官有眼无珠,曾冒犯上师,务求您大人大量。。。。。。”
认罪道歉也是废话,苏景直接道:“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下官受人所托。。。”方画虎知趣,立刻转到话题:“上师可还记得,我曾说过雪原擂甲子局、甲子赌,落注雪原七的那位扎姓驭人?”
姓扎的本为驭人贵族,参与此局买了雪原七,后办事不利被朝廷降罪抄家、贬为庶人。苏景记得此事,笑道:“赢下此局,富贵盈门,要恭喜这位扎先生了。”
炎炎伯摇了摇头:“赢是赢了,可富贵还现在还谈不到。。。以姓扎的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去讨要赌注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姓扎之人名唤扎广,落难后连在京城落户的资格都没了,搬来了夏境定居,日子过得清贫但也平静,这次雪原擂他也来观战,本就是看个热闹,哪想到自己竟然赢了。
未开擂时,扎广偶尔做美梦也梦到自己赢下这场甲子局,不过因为自己都不信,是以心里明白得很:就算真赢了自己也不能去讨赌注,那是找死。但真见夏儿郎夺魁,自己竟赢下来天大富贵,心中那份贪念立刻膨胀开来,不舍得不要啊。
不舍又不敢,好生愁苦,于扎广而言,赢可比输要煎熬得多了。再往下看,发现白鸦城的糖人主不得了啊,请仙祖仙灵、斩当朝亲王、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且那糖人似是高看炎炎伯一眼。
富贵机会就在眼前,总要拼一拼,莫说全部赌注,就算只得其中两三成,也足够大富一方。被褫夺官爵已然对不起祖宗,搏来个富贵至少还能荫护子孙。成则万事皆休,败了。。。了不得不就是一条命么?自己现在这条命也不值钱。
无论汉人驭人或者其他灵智之族,人人体内有‘三尸’。而三尸主掌**也绝非简简单单的‘要这要那’,它们都聪明得很,总能为主人找来各种各样光鲜借口,由此**变成了慷慨。
炎炎伯继续道:“擂比之后,扎广就来找我,盼上师能为他做主讨回甲子局中赢下的赌注,若此事能成。扎广愿以半数所得孝敬您老。下官觉得这也不是坏事,是以斗胆。。。。。。”
事情已然明了,无需再啰嗦,见苏景点头方画虎立刻收声。
苏景饶有兴趣:“请我去要账?不怕我要来后一股脑吞下去么?”
“扎广说,愿意拼这一回。”场面话就不必多说了,炎炎伯直接给出对方的原话。
三尸都觉得这买卖不错。尤其赤目真人,听到‘要钱’二字眼睛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不过他还不忘问炎炎伯:“姓扎的又许给你多少?”
炎炎伯如实回答:“他没直说,只问我想要多少,我应的是‘先看上师肯不肯出手帮你再说吧’,不敢相瞒上师,追溯往事。扎家势大时也曾对我古人方有过照顾,且这件事里我所做的不过是代口传言、动一动嘴皮子的力气。到最后事情如果办成,扎广当是会给我备一份重礼,不过具体多重下官都不会计较的。”
苏景不置可否,径自问道:“甲子局封盘时,落注之人当都有一份文契在手吧?”
“有,有,扎广对我说得明白。文书就在他身上带着。”见上师言辞松动,炎炎伯语气中颇有喜色。
拿得文书在手,光明正大地去讨债,只凭‘让驭人别扭’这五个字苏景就决定接下这档差事了,口中则又是一问:“封于盘内的赌注只是财帛么?有没有法器宝物?”
“肯定是有的,但具体有多少、都是什么宝物下官不知,上师想知详情。下官这就传讯命扎广来白鸦。。。霖铃城觐见。”
苏景点头同意,炎炎伯退后几步、半转身放飞灵讯唤扎广前来相见。
炎炎伯来找苏景是为三件事,认罪求恕、受人所托代请收账,两件事说完。还差最后一事,苏景问:“还有何事?”
方画虎满面恭敬,口中言辞又变得华丽起来,不敢说得太罗嗦,赞过几句后大着胆子带出正题:提亲!
为自己的妹妹方芳猫提亲,向上师外戚糖人唐果提亲。
炎炎伯此举固然是想古人方家和上师一脉捆绑得更牢靠些,但不能就此说他‘卖妹求荣’,自小相依、唯一亲人,方画虎舍不得卖的,盼着方芳猫能嫁给唐果,确是为了她着想:
因为白鸦糖人出世,本就没落的方家又得罪了满朝权贵、愈发风雨飘摇。
方画虎明白得很,若上师是真自己还有活命希望,若上师是假,方家就算完了、死得妥妥的。到那时糖人与朝廷翻脸,哪里还会专门来护着他们古人方。
可不管上师是真是假,他们都是真正有本事、有实力的凶狠人物,妹妹真能跟了唐果,无论将来局面如何至少身边会有强悍高人守护,总比跟着他这个哥哥更好——嫁了唐果,上师为真,妹妹富贵可能更大;上师为假,妹妹活命机会更多。
做哥哥的,总要为唯一的妹妹做个打算,提亲不是将错就错,而是如今方家所处境地下,最好选择莫过于此。
苏景不替相柳做主、他也做不了九头蛇的主,目光回转去往小相柳,笑着问:“你以为呢?”
小相柳的答案熟悉得很,问炎炎伯:“你妹妹能吃么?”
第七七二章天命大限
炎炎伯顿时额头见汗,用力摇头:“万万使不得。。。。。。”
对面苏景对小相柳摆手:“你又不缺这一口,别总想着吃。”跟着转回头又对炎炎伯笑道:“放心,唐果爱吃人不假,但不会胡乱害命。方小姐的为人。。。其实我看倒是不错的。”
拈花闻言喜滋滋:“你看不错,那你娶了她吧!”
赤目目光如火:“古人嫁妹,嫁妆怎么算?”
雷动双目半闭:“两位仙家,咱当着矬人别说短话。”
当着媳妇别说纳妾的事情,雷动提醒另两个矬人。夏离山身边那个漂亮小厮不知是不是真那么没心没肺,笑得又开心又好看。
三个浑人抓住起哄的机会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苏景不理三尸:“方小姐得闲时候,随时可来我这霖铃城做客,赶得好天气,她若想野游散心,不妨把唐果也喊上,我等都是来自雪原的乡巴佬,巴不得能有机会四处转转开眼界、长见识了。”
不提什么相亲嫁娶之类事情,大家有来有往只当熟人相处,能情投意合再好不过,若最后也没能长出那份心思至少还有一份朋友交情。如此安排再好不过,方画虎点头赞同同时认真说道:“上师、唐法师神目如炬,自是能看出舍妹有些小姐脾气,但请上师明鉴,方芳猫会如此都怪我这个兄长,唉,家中人丁稀薄,自小我就护着她让着她。骄纵得过了头。。。不过方芳猫这孩子的本性柔善。。。。。。”
一路相处,白鸦糖人是个什么性子炎炎伯心里大概有数,是以一定要把这番话交代明白,苏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放一百二十个心,唐果绝不会吃了方小姐。”
看似主人大包大揽,实则是苏景开口提小丫头来向相柳讨一个‘安稳’,相柳懒得废话,点下头:“放心。”
这个时候守门夏儿郎通报,门外有个姓扎的驭人来求见。
扎广并未远去,暂时落脚离火城等候消息,收到炎炎伯传讯立刻就赶来了。
炎炎伯算是中间人,向上师告声罪转身去城门处相迎,引着扎广来到夏家大宅方画虎又代为介绍双方。之后不用扎广多说什么。苏景也未去问赌局中究竟封了多少宝物:“有话我便直接说了:你赢下的赌注我替你讨。”
扎广大喜。苏景不等他道谢就继续道:“但有一重,这笔账讨回后,法器宝物我会先做挑选。若我都喜欢便会全部留下;若我都看不上眼,一样不要全给你拿去又何妨。至于账中财帛俗物,我分文不取。”
钱无用,苏景不要,只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法器。
哪怕‘赔’到了家,也是法器宝物不见、大笔财富还在,扎广全无异议,连连称是。
苏景稍作沉吟,又说道:“钱财我不要,不过有件事要请扎先生知晓。这笔账不好收、得罪人啊。我与先生素不相识,所以应下此事,全是看在方大人的情面。”
就看在方画虎在意妹妹的心思上,苏景为他点下一重富贵。
上师的‘指点’到了,扎广听得明白、做得也光棍,当即说道:“宝物事情小人不敢做主,但财帛到手,总有三成是方大人的,扎广能重振门楣,全赖炎炎伯所赐,更不敢忘记上师天恩。。。。。。”
苏景摆手打断,话说明白就成,虚辞不听。漂亮小厮迈步上前,白嫩手儿往扎广面前一伸。代为讨账,总得有那份赌局文契在手才行。
到底大贵族出身,扎广心眼灵活立刻就明白对方要什么,行事间也带了一份大气、既然请了你就不再怀疑,至少表面上全然信任,当即伸手入怀取出赌局文契交到不听手上。
“另外还要请扎先生再写一份文书,说明讨债之事是我家公子受先生委托,这才真正名正言顺。”
不听想得周到,扎广笔走龙蛇、落鉴画押,一份文书写得工工整整。苏景不坑他,也取过纸笔将‘自己受托代扎广收账’之事立书一份,写好后交给了姓扎的。
道理上讲,以后苏景把账目讨要到手如果不给扎广,扎广可凭手中文书去告官,但这个官司天上地下都没地方去打,苏景此举不过是为了办事干净、让对方安心而已。
双方都把文书收好,一桩大事就此落定,苏景心情不错,着细鬼儿奉茶、请客人落座,说说笑笑宾主和睦。
聊上了一阵,话题自然就转到了昨日擂斗,而说到斗擂,自然也就引出了惨死南台的望荆王,苏景语气清淡:“夏离山生在雪原、修在雪原,消息闭塞得很,有几件事还要请教两位。。。不知望荆王府的势力究竟怎样?”
如今大家算是同坐一条船,糖人有问,方画虎和扎广知无不言,只是糖人这一问未免太浅薄了,当朝亲王、万岁爷的老兄弟,说一句‘权势熏天’也不算夸张,又何必多次一问?何况有关望荆王的身份、势力,炎炎伯早都给苏景做过解释。
可苏景问了,不由得两人不再仔细解释一番。
问过势力再问实力,问过实力再问王府成名高手是否有人未到。。。一问接着一问,话里说的是‘向二位请教’,糖人的目光大多时候都盯在扎广身上。
若只是为了收账,苏景根本用不着和扎广见面,就让炎炎伯在中间跑上两趟传递文书便是。
他要面见扎广的本意就在:姓扎的曾是驭人大贵族,扎广所知事情,比着炎炎伯多得多。。。。。。
很快,苏景所问都有解答:望荆王强横,不提手上的实权单说他的望荆王府的修家实力,比不得皇宫和神庙、或许也比不过浮玉王和老宰相,然后。。。就再没比不过的门厅了。
这驭人天下,以府中修家力量做个排行的话,望荆王府稳居前五,其府中翘楚就是两叟、七苦、九阴姬。
换言之,如前论:实力弱!擂台上苏景见到的就是望荆王府的真实力量,它能排进前五,这天地又有什么了不起。
闲聊继续,说到了望荆王府中高手,很快话题又被引到了此间修家的修行上,扎广的见识远非炎炎伯可比,举一而反三,就着望荆王麾下天地双叟说开去,把京师重地各贵人家的知名大修好一番指点,但说来说去言下意思里,他对天地两叟颇为推崇。
两个半身老头子如何厉害,还不是惨死在上师驾前一对僮儿手上,夸赞双叟就是在致敬糖人了。
不过扎广对双叟的推崇也不全是为了恭维苏景,天残地缺坐拥盛名,在驭人大修中真正是排得上字号的人物。
苏景招手唤过一对细鬼儿,微笑道:“你们是真正斗法之人,对双叟怎么看,来说一说。”
“孩儿以为,两个老汉本领是不差了,吃亏在没了双腿,跑动起来不若我俩灵便。”
听起来可笑却非虚妄之说,竹叶舞天风,两个娃娃鬼物出身天生好身法,再得宝叶塑法身,斗法时他俩行动的飘逸灵动大修难及,自己的身法好,自然显得对手的身子笨。
“除了腿脚不便,再就是两个老汉的根基不够扎实,空有高高境界,斗战时力气却差得远了。”乖乖先说心得,六六再说体会。
扎广从旁笑道:“两位小仙子一语中的!要说根基扎实,今日修家确是比不得古时候了。”
‘今日、古时’,终于听到了个关键,苏景来了兴致:“还请扎先生指教。”
扎广连连摇头:“指教万不敢当。上师也是修行之人,当是知晓的,修家天命大限两千年整。。。。。。”
“还请扎先生从头说起。”
苏景怎么问扎广就怎么说,稍作思索找出话题开端,从头开始讲,苏景一行全都留意倾听。
此间修家炼气办法与中土有相似之处,都有‘筑基’‘乾坤’‘元神’三个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