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3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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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阳见陈、吴二人对自己十分忌惮,得意一笑,淡淡问道:“你们既知老夫厉害,是想束手就擒、暂保xìng命呢,还是想顽抗到底,死于老夫剑下?”说着,双剑互擦,发出“兹兹”刺耳尖响;冷眼斜睨二人,不屑之意显lù无遗。
陈敬龙微一思索,轻声叹道:“吴大哥,林通如此待我,咱们万不能有负于他;你带他突围,一定要冲出去,千万莫要顾我!”嘱毕,不等吴旬应声,脚步前纵,狂吼一声,tǐng剑刺向林正阳xiōng口。
林正阳见他剑来如电,刚猛异常,微显惊容;左手疾起,短剑泛起枯黄光晕,迎向长剑。
两剑相jiāo,“夺”一声闷响。陈敬龙只觉自己所发力道,忽地大半反转,回噬自身,冲的自己臂骨“喀喀”轻响,不禁大惊;顾不得再发后几重力道,急忙收剑退步,暗叫:“枯木斗气,攻者自伤;果不其然!”
便在陈敬龙退步卸力的同时,林正阳也是身形猛晃,向后连退两步,脱口惊呼:“好大力气!”惊呼方出,所受冲力未能化尽,上身猛地一仰,险险摔倒。
陈敬龙见他竟现如此窘态,登时心中大定;笑道:“原来你本领远比不上欧阳庄主!嘿,以前我本领低微,所以觉你厉害;如今仍对你深怀惧意,可当真全没必要!”说着,长剑斜举,缓缓迈前一步,便要再次发出攻击。
便在此时,猛听“呼”一声轻响,一物自大mén外面飞入,落在一名神木教众肩上。那神木教众微一错愕,随即惨叫一声,慌道:“蛇,蛇!……啊哟,有毒……”叫声未完,声已嘶哑;身形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如若醉酒。
异变陡生,在场众人无不一愕。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呼呼”几声轻响,又有几条小蛇被接连掷入,落在神木教人身上;与此同时,又有几个火球从mén外shè入,击中几人。众神木教人霎时大luàn,背对mén口的人众忙不迭得退往两旁。
林正阳亦惊怒不已,闪身退往一旁,望向mén口;喝道:“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神木教……”他话尚未完,mén外脚步声响,三人并肩走来;当中一人懒洋洋笑道:“啊哟,原来这里是神木教!哈哈,我是外地人,不认得路;不小心走来这里,打扰莫怪!”
此人二十四五岁模样,缩肩曲背,猥琐非常;正是双绝老人弟子元希田。他身边两人,一个是美yàn无伦的妙龄nv子,一个是眉目英tǐng的未冠少年;两人皆是红衣红发、手持火红魔杖,看模样打扮,如若姐弟,其实却是师徒;正是商容儿与六子。
原来,负责守mén的神木教众,皆被陈敬龙、吴旬吸引,只顾向内观望,无人留神外面;竟被外人mō到mén口,却还一无所觉。
陈敬龙乍见强援,欣喜不已;趁众神木教人惊愕未定的工夫,转身抱起林通,叫道:“吴大哥,快走!”脚步疾起,径往mén外冲去。吴旬亦反应不慢,紧随其后而逃,落后不过数步而已。
眨眼工夫,二人已冲到mén口,就要踏出mén外。林正阳反应过来,愤怒大叫:“留下命来!”疾追上前,tǐng剑往稍微落后的吴旬背上刺去。
不等吴旬回身抵挡,却见mén旁忽地闪出一条红影,tǐng剑疾刺林正阳腰间;剑身赤芒流转,如刚从火炉中捞出一般,气势骇人。
林正阳万没料到会有埋伏,匆忙间格挡不及,大惊失sè;竭力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却未能避得干净——锦袍下摆卷上长剑,“腾”地一声轻响,化为片片飞灰。
那偷袭之人冷笑道:“追敌万勿轻进,须要提防埋伏;稍懂用兵者便知这个道理,你却不知;嘿,神木教主,不过如此而已,虚有其名!”说着,大步走去陈敬龙身边站定。此人剑眉凤目、瑶鼻樱口,是个万里得难得有一的美人,虽穿着件火红sè男子长袍,却不掩其身形婀娜,只愈显英气勃勃、矫矫不群;正是慕容滨滨。
陈敬龙见众人皆至,惊喜不已,忙问:“你们怎会来到这里?”商容儿笑道:“你不让我们来,我们便乖乖听话么?不瞒你说,你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跟来了!进城没多久,便看见你们在街上luàn逛,我们就远远缀住,不给你们发觉……”
不等她说完,林正阳立在mén内,一手抓着被烧去半截的长袍下摆,气急败坏大叫道:“去人调集教中好手来援;去人通知军队围堵!余者一齐上,万万不可让贼人逃掉……”口中催促教众上前,自己却驻足不动,显是对敌人实力有所畏惧,不敢再轻易进bī。
众神木教人听得命令,纷纷上前,yù要追击。商容儿、六子,同时出手,两支魔杖指去,火球、火刃luànshè,顷刻间将前列神木教众烧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元希田双手连挥,又掷出二三十只五彩斑斓的剧毒蜘蛛,洒向人群;大笑道:“别忙着追人,先都仔细瞧瞧身上,莫要带了蜘蛛才好!哈,我这蜘蛛,非同小可;被咬上一口,那滋味可妙得紧!”
陈敬龙笑道:“走吧;早离此地为妙,莫等许多高手赶来,再走不了!”说着,当先便行。
mén内众神木教人,有的急于扑灭身上之火,有的急于检视自身有无蜘蛛,luàn成一片,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却哪还有人顾得上理会敌人?任陈敬龙一行扬长而去,竟无一人追击。
五百二十九节、字露端倪
陈敬龙一行为防追兵,离了神木教总坛后,不奔青龙城南门,却从小巷穿插行进,去往北门;待冲城而出,到了无人之处,方才转往西南而行。
这一招果然有效。一路,并无半个追兵赶来;众人走的安安稳稳,无惊无险。
陈、吴二人在受林正阳拦截时,稍有惊惧,如今安然脱险,自然欢喜。元、商、慕容、六子四人,见陈、吴二人无恙,自也欢喜。而众人之中,最为欢喜者,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却是那胖子林通。
此货素无头脑,不知远虑,只顾眼前;见能与商容儿、慕容滨滨这两位美人同行,早喜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虽惧于二美人本领,不敢当真招惹挑逗,却忍不住要斜眼偷瞄、呵呵傻笑。
二女听陈敬龙讲述探查经过,知林通为助陈敬龙而叛父失家,都对他生出些感激怜悯之意;见他sè迷迷的偷瞄,也都尽量容忍,不去与他为难。如此一来,胖子越发得意胆大,渐渐由偷瞄转为明看、由低声傻笑转为手舞足蹈,欢喜放荡之情状,无以言喻。
不过,胖子这一番欢喜,却也不无好处。他本身肥腿短,行走缓慢,如今为求能离两位美人近些,不被落下,不用人催便拼命赶路,虽累的满身臭汗,却也不以为苦。众人行走速度,并未因胖子拖累而减缓太多;及回到武家时,天尚未明。
……
武家正屋,油灯未熄。
陈敬龙一行推门而入。武老爹与武全齐从椅中站起,抢相迎;看清去人一个不少,尽数回来,且又多了一个奇丑胖子。父子俩齐松口气,也不多问;武老爹憨厚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奔波一夜,都饿的紧了?我们这就做饭去。”言毕,不等众人推辞客气,自顾引领武全出屋,去准备饭食。
陈敬龙等人见屋内尚有一个黄脸瘦汉大喇喇坐着不动,不由都纳闷非常;商容儿最沉不住气。脱口便问:“阁下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瘦汉默然片刻,忽地展颜一笑,赞叹道:“果真认不出我来;嘿,张寨主易容手段。当真了得!”
陈敬龙听他声音尖细,大异常人,恍然叫道:“大哥?!”纣老怪大笑道:“可不就是我么?我早就回来,为等你们,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了!”又将椅旁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提起。笑道:“魔杖也漆了,再没有破绽了?”
众人确定当真是纣老怪,忙都围细看;只见他面sè枯黄如蜡,双眉低垂。嘴角下弯,一副无jīng打采的病汉苦相。却哪还有半点凶狠暴戾、桀骜倔强的模样?看毕,众人无不赞叹。对张肖手段深觉敬服。
纣老怪见众人围观,颇有些不舒服,连连挥手驱赶;又问道:“兄弟,你们去城里探查,可有收获没有?”
陈敬龙不愿当其子而论其父非,便劝道:“林通,你先去别的屋子睡会儿;等饭做好了,再叫你吃!”
林通哪舍得离开两位美人?闻言想也不想,随口应道:“我不累;你们谈你们的,不必理我!”口中与陈敬龙说话,两只眼睛却兀自在二女脸看来看去,转个不停。
陈敬龙见他模样,只得冲二女使个眼sè。二女会意,商容儿冲林通勉强一笑,命道:“快去休息,不然,不许你再看我!”慕容滨滨接口道:“也不许看我!”
二女话刚出口,林通如奉纶音,再不敢有半点迟疑,忙不迭向外便走。
待林通出去,众人在椅子、炕沿胡乱挤着坐了,陈敬龙方缓缓开口,将去神木教探查的经过细细讲给纣老怪听。
等他讲完,纣老怪默然良久,忽地咬牙恨恨笑道:“当真勾结血寇!……嘿,林正阳啊林正阳,我当年与你这等卖国狗贼结交为,直是瞎了眼了!”寻思片刻,神sè微动,又问道:“你说,林正阳本领,远比不欧阳啸?”
陈敬龙点头应道:“不错!我虽只与他交了一剑,但能看出,他斗气修为,远不及欧阳庄主!”
纣老怪奇道:“这怎么可能?欧阳啸以弱冠之年而扬威江湖,可算习武奇材,那林正阳却也不弱,二十几岁便名扬天下,亦是难得的习武良材;况且,林正阳比欧阳啸大了十多岁,便是多修习了十几年斗气;无论如何,林正阳斗气修为不该比欧阳啸更低,就算胜他不得,至少也该不分高低,却哪能远远比不他?”
陈敬龙沉吟道:“这……我可不知是为什么了;反正林正阳被我一剑震的连退两步,险些摔倒,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确实比不欧阳庄主,绝没有错!”
纣老怪苦思不解,咂嘴叹道:“古怪;当真古怪!”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只探出林正阳暗藏一千血族武士,再没别的了?”
陈敬龙点头应道:“再没别的了!”
纣老怪笑道:“探出那一千武士,只不过知道林正阳实力比以前所想的更强一些罢了,对应付奇牌大会,却全没半点补益;看来你们这一趟,跑的没什么价值!”
陈敬龙叹道:“是啊;我本以为,林正阳会有什么花招诡计,哪知道,他只是多备了些人手而已;实力不是诡计,无可破解;这一趟神木教之行,确是走的毫无意义!”
吴旬见他满脸失望,忙笑道:“怎么能说毫无意义?走这一趟,得回了这个要紧东西,那便不算白跑!”说着,自怀中摸出张纸,抖开展平,递给商容儿。
商容儿怔道:“给我的?什么东西?”接过纸张,凝目细看。缓缓读道:“思佳人……情别两地最堪伤,魂牵梦萦总彷徨。雪落犹疑芳踪近,梅飘宁信玉人香!”读到这里停住,眼神朦胧。喃喃叹道:“思人思到这等地步,那该是何等深情啊?……唉,写这词的,定是个风流才子、多情种子!”
她这两句评语出口,陈敬龙早羞的满脸通红,深深垂下头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入才好;吴旬却是忍俊不禁,“嗤嗤”轻笑不绝。连连挥手,示意快往下读。
商容儿凝一凝神,继续读道:“衾未冷,夜仍长。却将孤影对昏黄。三杯浊酒惜不醉,半入相思……半入肠!”终于读完,忍不住长声一叹,凄然道:“这人好可怜!……唉,但愿他能早与心人相见才好;不然……不然……可真要苦死他了!”
吴旬忍笑问道:“商姑娘。你又不知写这词的人是谁,何必如此同情?”
商容儿叹道:“我虽不认得这人,却隐约能想出他的模样!……这人定是个多愁善感的文静生,白白的面孔、瘦弱的身子……想到这样一个人为情所困。闷对孤影,我便忍不住要可怜他!”
慕容滨滨接口叹道:“也许……他苦受相思折磨。青chūn年少,却已霜侵入鬓、病骨支离……”
商容儿抢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他当真可怜的紧!”话说出口,与慕容滨滨对视一眼,一齐轻叹一声,同显惆怅。
吴旬着实再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喘息叫道:“白白的面孔,瘦弱的身子?……哈哈……文静生,病骨支离?……啊哟,笑死我了,当真受不了!哈哈……”
见他如此狂笑,商容儿错愕不已,问道:“怎么?你认得写这词的人?”
吴旬揉着肚子笑道:“不但我认得……哈哈……在座的个个都认得!……啊哟,肚子好痛,可再不能笑了!……此人饱经风霜,面孔糙如树皮,绝不很白……哈哈……身体健壮如牛,绝不瘦弱……啊哟……生龙活虎一般,哪是什么病骨支离?哈哈……”
商容儿听他这些话,隐已明了,却不敢相信;急急问道:“到底是谁写的?快说,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