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梦奇录-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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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被捆绑住,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听到羽警烛责怪他,空雨花觉得有点委屈地道:“羽先生,我这可是在帮你耶。”
“但我好不容易才逮住他,你却割断了连接我和他的这根绳子。没有了这根绳索,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擒获他!”羽警烛十分懊恼的说。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故意用珠子来牵制假虚粲蜃的。
“不过看来他已经作茧自缚,右手大概废了。”瞧假虚粲蜃被捆得严实的样子,空雨花不禁觉得好笑。
“这只手臂属于蜃楼主,我可不愿意看到他缺骼膊少腿的。刚才我已经差不多要把那怪族从蜃楼主身体里拉出来了,结果被你一刀弄得前功尽弃。现在倒好,那怪族又重新盘踞了蜃楼主的躯体。”
“羽先生什么样的事情没遭遇过?这点困难是小意思。”空雨花好心却坏事,虽然羽警烛的不领情让他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赶紧恭维一句。目的在于把对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转移到假虚粲蜃身上去。
羽警烛不无担忧的说:“也许那怪族已经逃匿了。”
“羽先生,说句不怎么入耳的话,你的名声虽大,却还没到让我闻风而逃的地步。
”假虚粲蜃的声音遥遥传来,显然已经听到了羽警烛和空雨花的对话。“再说啦,有虚粲蜃的躯壳保护着,而且可以借用他的功夫,我无论如何也要和你拚上一拚。
如果我侥幸得手,你当然得付出血的代价,如果拼不过你,倒楣的也是虚粲蜃,所以不管胜负如何,我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绝对吃不了亏!”
“果然是慷虚粲蜃之慨,逞自己之欲。话说回来,你不走就好,不走就好。”说完这句话,羽警烛习惯性的摸摸腰间,没摸到长剑又环顾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转向空雨花问:“我的兵器呢?”
空雨花老实回答:“也不知道羽先生的长剑是用什么神奇材料做成的,一沾水就化为乌有。羽先生,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我是赔不出来的。”
羽警烛感到疑惑的说:“我的兵器又不是豆腐渣或麦芽糖,怎么可能遇水即化呢?
”
虚子莹猜测道:“照我看,你的剑似乎有生命,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藉助雪月湖湖水孵化出亿万长剑,填平了整个雪月湖。只不过它们最后都被溟琥剑吞噬了,也可以说是和溟琥剑融为一体。正因为出现这个变故,对岸那个人才会用阳光灌满了干涸的雪月湖。”
“原来如此!我倒忘了溟琥剑的厉害。”羽警烛立刻释然,说:“溟琥剑不仅能轻易夺取生灵的性命,还能吞噬其他兵器。”
空雨花心里明白,无论自己是否毁了羽警烛的兵器,都保不住溟琥剑了。既然如此不如大方一点,主动一些,于是,他立即把溟琥剑递了过去说:“那就用它来对付那个冒牌货吧!”
羽警烛接过溟琥剑,指着假虚粲蜃说:“羽某现在就要撕碎你,让你再也不能出来为恶!”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哟。”假虚粲蜃讥笑着,已抢先出手。
他被自己的纤细手指紧紧缠住,身体僵直,如同一根插在地上的棍子。照常理说应已失去行动能力,可现在他却突然蹦到空中,离地约莫丈余,头东脚西,没有任何支撑,身子横置于空中,就像飘浮的僵尸。
然后他朝右后方横滚,越滚越快,像飞速旋转的陀螺。横滚时,他在空中的位置没有变化。
随着他的滚动,缠绕在身上的手指松开了,手指每展开一段就变得僵硬,并直直地向南岸刺来。
假虚粲蜃的横滚速度非常之快,手指的进攻也异常迅疾,几乎是在他蹦起的同时,手指已经倏地刺到了羽警烛的右眼,就像一根长长的、细细的针,准备让羽警烛变成瞎子。
“若不是看在蜃楼主的份上,你这鬼爪子早就保不住了。”以溟琥剑之无坚不摧,羽警烛本可一剑削断这根意在废除自己双眼的长针,但手指是虚粲蜃的,即使斩断了它,也损伤不了寄生在虚粲蜃体内的怪族分毫。
现在的情况是,羽警烛是投鼠忌器,对方却是百无禁忌,相较而言羽警烛显得束手束脚多了。不过羽警烛是何等人也,这点不便可难不住他。溟琥剑随便一举,挡在其右眼前。
他挡得正是时候,只听得一声脆响,手指刺在剑面上,溟琥剑未动分毫,手指却反弹回去。
在手指刺到羽警烛眼前时,假虚粲蜃已完全从手指的缠裹中解脱出来,腰部一弯,身子成团状,又回到了地面。此时手指恰好弹回,他右手后移了半尺,以保持食指的挺直,然后手臂又迅速前伸,食指转而刺击羽警烛的左眼。
说起来,他的眼力和准头还真不错,雪月湖南北岸宽约两里,在如此距离下,能看清楚对岸的人就不简单了,何况还要予以攻击。
当然,他不是常人,故不能以常理揣度,他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足为怪。但要将攻击部位精确到对方的左眼、右眼这样的程度,也的确太匪夷所思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假虚粲蜃现在正以手指为兵器,对羽警烛施以“精确攻击”。
这一次的攻击自然还是刺不中羽警烛,被溟琥剑拦住了。
羽警烛调侃道:“羽某身上可以攻击的地方多着呢,你脑子得活络一些,不要只刺眼睛。我给你一万次刺击的机会,如果始终不能奏效,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到时我可要反击了,而羽某的反击,是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虚粲蜃当挡箭牌呢,我还怕你威胁吗?你既然想受虐,恳求我刺你一万次,那我就成全你吧!”说话间,假虚粲蜃已经连刺数百下。
这一轮刺击目标不再局限于双眼,而是羽警烛身子的整个正面部位。当然,这数百下刺击都无一例外的落在溟琥剑剑面上。
手指不停变换刺击方位,溟琥剑也相应挥来挥去,因为速度太快,溟琥剑已幻化成一面盾牌,同样因为速度太快,几乎看不出假虚粲蜃的手指在动。
这轮迅若闪电的快攻,假虚粲蜃连羽警烛的半片衣角都没摸到。
羽警烛耻笑道:“你纵然霸占了蜃楼主的躯体,也没有他那种所向披靡的锐气。倘若换作蜃楼主,这一万次刺击,至少已经让我身上多上七、八十个窟窿了。”
“我是无所谓啦,能刺中你固然可喜,全部刺空亦不可悲。”
“提醒一下,一万之数马上就要到了,你可别胡乱刺啊,好歹也要有点准头吧。”
“我自有分寸。”假虚粲蜃先前本来没有胡乱出手,每一次刺击都是有目标的,现在被羽警烛如此一“提醒”,准头反而差了,手指略略一偏,从羽警烛左边滑过去,刺空了。
羽警烛笑说:“你这‘分寸’掌握得也太糟糕了吧!这是第一万次刺,接下来轮到我发威了。”正这么说着,假虚粲蜃刺偏的手指突然弯曲过来,一下子扭住他脑后那截蓝色光束。
空雨花在一旁见了心中一跳,暗想:对羽警烛而言,珠子及其横贯头颅的蓝色光束就是肉中刺,碰不得的。这个冒牌虚粲蜃可真够阴险,先前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下都不刺中,等到羽警烛疏于防备才猛然使出绝招。如此一来羽警烛的命门被制住了,自然来不及化解危机。
“哈哈,我可揪住你的小辫子了!”假虚粲蜃显得得意非凡。
“那就抓紧点,千万别松手。”出乎空雨花和假虚粲蜃预料的,羽警烛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惊慌,反而镇定的说。说话间,他朝右边挪动了几步,但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竟留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的模样与羽警烛完全一样,又一个复制羽警烛!
只不过这个羽警烛是完全透明的。更准确的说,它只是个影子,一个与羽警烛本身分离开来的影子。
原来羽警烛早就猜到假虚粲蜃会出阴招,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与自己的影子拉开距离后,羽警烛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对假虚粲蜃说:“你是蜃楼主身上的寄生物,和我的影子一样,都有形无体,很值得一拼。我嘛,就当个不偏袒任何一方的评判吧。好了,现在由羽某的影子出招!”
话落,羽警烛未动,影子却有了动静。
影子连跺了三下脚?每跺一下,脚下的野草就暴长两尺,顺着影子向上爬。三下跺脚过去,野草也爬到影子头顶。
影子不再跺脚,但野草并没有停止生长,依旧呼呼延伸,把影子缠来绕去,就像有无数看不见的蚕在做茧,将影子裹得密不透风。最后,影子成为一青翠欲滴的草堆。
之后野草继续生长,迅若奔马,沿着假虚粲蜃的手指向雪月湖对岸蔓延。
手指横跨雪月湖,与湖面相距四尺有余,野草每前行一点,就有根须伸展出来,垂落到湖中去,密密麻麻的,宛如绿色的挂面。湖里的光波被吸上来,将绿色的根须和野草染成阳光的色彩,只剩下最前面的野草还保持着绿色。
于是,这一小团绿色带着后面的阳光色彩朝假虚粲蜃扑过去。
在野草扑向对岸的同时,草堆中还伸出一片绿叶。叶片只有指头般宽,叶尖锐利,边缘还有锋利的锯齿。这片叶子生长的速度更快,在空中俐落的掠过,直奔空雨花而来。
空雨花一来距草堆不远,二来目光完全被扑向假虚粲蜃的那些野草吸引住了,根本不可能想到羽警烛会在这时候对自己下手。等到有所察觉时已经迟了,叶片利刃般长驱直入,插进他左胸。
他暗叹一声,心想:自己这回是必死无疑了,既然如此,他也懒得斥责羽警烛,还是认命吧。
虚子莹却惊呼出声:“羽先生你……”
羽警烛示意虚子莹噤声,指指假虚粲蜃又指指空雨花说:“别急,等着看好戏开锣吧。”
奇怪的是,空雨花的胸膛被插着叶片,不仅没有痛楚,反而涌起很舒服的感觉,就像夏天喝了冰水一般。
随即一线猩红喷涌而出,撒在叶片上。那猩红如此触目惊心,但这不是空雨花的鲜血。那又是什么呢?
猩红沿着叶片奔到草堆上,于是整个草堆都变成红色了。在南岸的绿色草地和雪月湖里的白色阳光映衬下,红色的草堆显得格外刺眼,它似乎不再是草堆,而是某一日的残阳坠落于此,凝固而成的一尊雕塑。
而在对岸,野草已蔓延至假虚粲蜃身上。
在羽警烛的影子开始跺脚时,假虚粲蜃如遭雷击,木然呆立着,野草很快将他裹成一个草堆。
与当初羽警烛和假虚粲蜃遥遥相望的情形完全一样,两个草堆也隔湖相对。不同之处在于,羽警烛如今已然脱身,假虚粲蜃却受制于野草,且南岸的草堆是猩红色,北岸的草堆是翠绿色。
北岸草堆里的假虚粲蜃本来是僵硬的,这时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眨眼间至少抖动了七、八百下,如果不是缠得很紧,野草肯定被抖得四散纷飞。
这阵抖动之后,草堆里的假虚粲蜃突然发出鬼哭狼嚎似的叫声。这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瞬息间变幻了无数次,让人听了心里发毛,背发冷又全身发麻。
假虚粲蜃每叫一声,包裹在他身上的野草绿色就消退一分,而灰色则随之加深。他的叫声一停,野草已完全变成黑色,那草堆其实就是一块大大的墨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有黑色雾霭从墨块渗出,向四周飘散,同时黑色漫上了假虚粲蜃的手指,看样子,是要跨越雪月湖,到南岸的草堆来和红色会合。但黑色似乎极不情愿,前行两尺又后退一尺,如此或进或退,总算在南岸草堆变成红色后,以极短的时间内到达了。
黑色一接触到红色,先是猛然后撤,几乎退到湖中心的位置,黑色草堆也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是假虚粲蜃在挣扎。
羽警烛冷笑道:“想开溜?这可由不得你。”
羽警烛话说完,并没有什么动作,就让黑色再次顺着手指到了南岸。这一次黑色不再畏首畏尾,而是主动扑击红色。经黑色如此一冲击,猩红色草堆朝向北面的一面,顿时完全变成了黑色。
空雨花感到心里一疼,脸色顿时一变。幸好这阵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来不及发出痛叫,痛楚就消失了。
刚才被野草插入胸膛时,他暗想:自己是必死无疑,结果竟一点事也没有,现在正要宽心,却又吃了这苦头。
他十分不解,羽警烛到底要做什么呢?是要对付假虚粲蜃还是消遣他啊?
草堆朝北的一面由红变黑,又由黑变成红。红色和黑色好像有生命,此消彼长,你退我进,你攻我守,以草堆为战场,扭成一团厮杀,时而红色占上风,时而黑色占优势。草堆的色彩就在红色、红黑、黑红和黑色之间变来变去,空雨花不时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