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皇师-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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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蓝磬,缓缓点了点头说:“他确实很有魅力,叫人在不自觉中便被他收买的魅力。”
不一会儿,蓝磬走过来对楚信伸出手说:“把这个吃了,能延缓毒性发作。”
楚信低头看了看,却犹豫着没有接。
蓝磬皱了皱眉,说:“别犹豫,快吃!吃了它跟我们一起去杀元狗,你自己的妻子,自己去救!”
听了这话,楚信便不再犹豫,他伸手接过药丸仰头一口吞下。
蓝磬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挑了挑眉说:“这就对了。”
“蓝兄,多谢。”
蓝磬扭头对楚信笑了笑,说:“这话,等你救出你的妻子和孩子后再说吧。”
楚信点点头,又道:“那五个蒙古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腰牌,其中有一个被杨兄一刀砍坏了……”
蓝磬笑道:“这个没关系,小纪曾经为了谋生学了很多造假的技术,只要让他看看那腰牌,他就能制作出一个完全一样的赝品。”
楚信双眼一亮,他向纪纲抱拳道:“那就有劳纪兄了。”
纪纲沉默地点点头,低头继续弄着手里的腰牌。
杨清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体力,他一把揽住纪纲的肩膀,笑道:“看不出来啊,纪兄是这方面的高手。”
纪纲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什么高手,我原来不过是个骗子小偷罢了。”
杨清不以为意,兀自与他搭着话。
楚信却道:“自从‘南盗侠’夏洛金盆洗手之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如他那般的人物,想来纪兄的本事定不逊于他,人品操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纪纲瞥了楚信一眼,道:“多谢。”
楚信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第四十二章 蓝玉的抉择
荒漠之中,几座大帐隐藏在黄土风沙之中,隐约中并没有看到有旗子飘动,只是静静矗立。
在中间那座营帐的外面,三个顶盔挂甲一身鲜亮戎装的将军正来回踱步,脸上神情显得异常焦急。
“将军,你是副帅,现在这到底该怎么办?你得给弟兄将士们一个交代啊!”
“是啊,自从一口气扑到这百眼井,大帅就跟着了魔似的突然病倒,现在大军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困着,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虽然大帅病倒的消息要尽可能的瞒着将士们,可眼看着粮食就要没了,要是再不做决断,大伙全得饿死啊!”
听着两位同僚的话,弼心中也很着急,作为三军副帅,他有义务维护军中纪律和士气。只是,眼前的情况真的不乐观。
其实别人不知道,但身为蓝玉心腹部将的他却是知道的,在到达百眼井前,蓝玉的侄子,作为亲兵校尉随军参战的蓝磬失踪了。
蓝磬这个人,弼从蓝玉那里听到过,自从十五年前蓝逸战死沙场后,蓝磬是蓝家唯一的独苗,自幼聪明伶俐,很得蓝玉的喜欢。为了培养他成为接班人,蓝玉经常将他带在身边,就连这次北伐也不例外。
只可惜,在这次北伐中失踪了,而且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当日亲军校尉中少了蓝磬之后,大将军蓝玉便急火攻心,病倒了。虽然有随军的军医,可蓝玉还是昏迷了三天。
弼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眼身后的大帐,对那两位同僚说:“张将军,郭将军,大帅旧疾发作,已经昏迷三天了……唉,这样吧,容我再进账看看……”
那二人正是部将张翼和郭英,此时听到弼的说法均摇头叹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待我们找到元军,便已先一步被发现了,到那时,恐大事去矣。”
弼一怔,苦笑道:“我这就进账去见大帅。”
话虽是这么说,站在大帐前的弼依旧苦笑,如果大帅还没有醒过来的话该怎么办?可即便醒了过来,如果他想起蓝磬此刻生死不明的话又该怎么办?
唉,摇了摇头,弼只觉得眼前这座大帐的门槛竟高的让自己迈不进去。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如此之重,他只求蓝玉能快点儿醒过来,如同往常一样带领所有人击碎所有困境。
这时,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
“是弼吗?进来吧。”
这一声对弼来说实在是天籁般的美妙声音,他大喜过望,掀开大帐的门帘,几乎是冲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弼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帐中沙盘前的蓝玉。
“元帅,您好些了吗?”
蓝玉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英挺的脸庞比之前消瘦了些,“好多了。”
“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末将去叫人准备。”言毕,便要出去传令。
“不用!我吃了点,别去声张了。”蓝玉披着外衣,在沙盘旁来回踱步,“弼,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弼轻声回答,并不敢提及有关蓝磬失踪的事情。
“三日了……这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么?”蓝玉并没有抬头,但声音却是颤抖的,带着些许期待与恐惧。
“还,还没有……”弼明白他还是惦念着蓝磬的,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样啊……我知道了。”蓝玉简短的回答,语气中有着无穷尽的失望和悲伤,弼不禁忧心忡忡。
“元帅!我们……大军在这里已经停了三天了,下一步该怎么做,还请您给出指示……”
蓝玉静静的盯着沙盘看了会儿,他死死的压下心中的哀伤,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百眼井。这里距离捕鱼儿海还有大约四十里的路。”
“嗯?已经这么近了?”蓝玉略显诧异的问道。
弼点了点头,“是。只是,还是没有遇到半个元军……”
蓝玉沉默了,这里距离捕鱼儿海只有四十里路,竟然还是没有元军的踪影。难道是斥候的情报出了错?还是元军得到消息转移了?
啧……蓝玉用手抵住额头,他觉得头又疼了起来,完全找不到方向。
“元帅……”弼见他沉默不语,不禁出声试探。
“去叫郭英和张翼过来。”
没有更多的指示,弼只好快步走出大帐去传令。
不一会儿,郭英和张翼来了,他们先是告诉蓝玉一个残酷的事实:粮草缺乏,水源殆尽,无路可走。
“元帅,粮草和水源都是大军在荒漠中行进的根本支撑,若是在粮草和水源极度缺乏的情况下选择继续前进,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是张翼的主张。
蓝玉指了指郭英,说:“你也说说。”
郭英想了想,附和道:“元帅,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们已经没有粮草了。如果硬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再者,以目前情况来看,我们连敌人的行踪都无法掌握,根本无法确定敌人就在前面。所以,末将也主张撤退。”
“你也想撤退。”蓝玉又看向弼,问他:“弼,你是怎么看的?”
弼想了想,抱拳缓缓说道:“元帅,我军深入漠北,毫无所得,如此班师还朝,何以复命?”
张翼的想法是不同的,他也抱拳劝道:“元帅,我军本就是深入荒漠之中,如今找不到敌人的行踪,又缺水断粮,不撤退又能如何?难道要十几万的大军全部饿死渴死在这里吗?到那时,我们又有何颜面回京见圣上?”
大帐内一时沉默,蓝玉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最后停在弼身上,“张翼说的对,你又怎么说?”
弼嘴唇轻动,缓缓说道:“好男儿,自当马革裹尸还!”
蓝玉定定的看着他,弼的眼神闪着坚决的光芒,那光芒灼热了蓝玉的内心,让他也热血沸腾了起来。
但他是三军主帅,是不能凭一时热血就可妄下定论的。那是匹夫之勇,非良帅所为。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都先到帐外待命,容我想想。”
“是,末将告退。”
三人到帐外等候,等候他们的元帅下达最后的命令。
大帐又陷入了沉默,蓝玉觉得这种沉默实在可怕,他又觉得自己此时像是困兽,无路可走,无处可去,无法可想。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完全找不到方向和出口。
明明平时更加清醒,明明在遇到这种抉择时会清楚准确的作出判断,可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蓝玉用手揉着太阳穴,缓解着头疼带来的痛苦,他仔细的想着所有的事情。这几日,因蓝磬的失踪给他带来的病痛一直缠绕着他,在战场上再次失去骨肉的致命打击几乎将他击碎,使他毫无余力去应对摆在眼前的问题。
此刻,在终于清醒了的如今,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上还背负着十五万明军士兵的生死。他必须坚强起来,他已经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他必须肩负起一个三军主帅的责任!
于是,静下心的蓝玉深刻的明白,此刻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撤退和前进。
但无论是哪一条,面临的危险都是可怕的。没有人想要陷入危险,所有人都想走看上去危机最小的那一条。
但那条路,真的是十五万明军该走的,唯一正确的道路吗?
蓝玉不知道,他无法仰问苍天,让苍天给他一个答案。他也无法打开兵书查一查,看看敌人到底躲到了哪里。
这种时候,到底该相信什么?该信赖什么?
“老爹放心!这场仗一定是咱们的胜利!”
这一瞬间,蓝玉的耳边却响起了这句话,那是女儿失踪前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是那么的自信,仿佛她早已预见了胜利。
“敌人就在捕鱼儿海!”
“老爹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蓝玉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掌心,那时,女儿充满自信的面容又在眼前闪过。
相信,自己?
是啊,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那么,就只有相信自己了。
这种时候,不能等着任何人来拿主意,因为没有人能够替自己拿主意。三军主帅只有一个,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的抉择。
那么,自己的判断,就是唯一最正确的路!
蓝玉的眼中恢复了神采,他起身走到挂着盔甲的架子旁,伸出手,缓慢的将盔甲一件件重新穿戴整齐。
帐外,三人一直等在门口,直到日头西下,他们才看到元帅的身影。
三军主帅蓝玉穿着一身红色袄裙,黑色铠甲,头戴红缨钢盔,威风凛凛的站在大帐门口,双目如同捕食猎物前的鹰一般,迸发着渴求胜利的火焰。
“传我将令!今夜全军就地休息,埋锅造饭,不得生出半缕青烟,违者军法处置。明日一早,整装出发,向捕鱼儿海继续前进!”
“是!末将遵命!”
即便刚刚还各执己见,但在接到命令的时刻,弼三人便换上了平日里严谨肃杀的神色,他们知道,等待了三日的大帅终于回来了!他下达了命令,那就一定是正确的!他既然确定要前进,那么敌人就一定在前面!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无条件的相信!
前路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但他们选择相信,选择跟随。他们相信,无论前路如何,那个叫蓝玉的人,一定会带领他们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就是这么简单。
蓝玉转身走进大帐,他暂时将所有的不如意抛在脑后,现在要做的就是养足精神,与元军决一死战。
所有的军士在得到命令的同时,全部都振奋异常,他们明白,决战的时刻终于要到了!他们要紧跟大帅,消灭北元。
上下同欲,胜之所在!
第四十三章 潜入北元大帐
捕鱼儿海东北方,北元中心的营地外。
一小队押送粮草补给的车队缓缓靠近,领头的是六个身穿蒙古军衣的汉子,他们骑着马押着推车的民夫们走到北元军营外。
四下看了看,六个蒙古兵里有个人按捺不住问道:“楚信,这怎么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正是身穿蒙古军衣的楚信,他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有一道已经凝结的伤疤,直从右眼角划到嘴角处。
“许是又在喝酒寻欢吧。”楚信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这一路上他的毒发作过一次,但幸好蓝磬身上有压制毒性的药物,这才坚持到了最后。
刚刚问话的人正是同样装扮成蒙古兵的杨清,他啐了一口,调转马头对身后推车的一个民夫说:“蓝兄,怎么办?”
蓝磬此时正伪装成民夫,看了北元如此不成样子的防守,心中真是乐开了花。她原本弓着背混在众民夫之中,现在却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的扬了扬手,说:“还能怎么办?人家都帮咱把门卫撤掉了,这么贴心,咱哪儿能辜负呢?就大摇大摆的进呗!”
“不会有诈吧?”同样扮成蒙古兵的纪纲靠过来问道。
楚信摇摇头说:“脱古思帖木儿自认为自己躲得很好,自从躲到这捕鱼儿海后整日寻欢作乐,他若是没安排守卫,那就定是没有。”
蓝磬摸着下巴笑笑说:“管他有没有,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你们装你们的官兵,我们装我们的民夫,直奔他们的粮仓。”
听到她这样说,纪纲等人便策马带队走了进去。
蓝磬推着车跟在后面,她小心的四处看着,观察着每个营帐,那些营帐大小不一,有的镶金挂银,显得气派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