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5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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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是时间,出发前,他已经得到了草原上的切实情报。这情报是锦衣卫冒险深入草原得来的,鞑靼和瓦剌确实在内讧,是真刀真枪的在打仗,为了得到这个情报,有十几个番子将性命丢在了草原。要不是这样,以谢宏的谨慎,也不会就这么信了。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心里若隐若现的总有些不吉利的预感,可仔细去想的时候,又完全找不到头绪。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要不是江南这边实在太重要,时机也太好,他很可能会先回京城,以策万全。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余暇去福建,尽管走海路的话,福建离宁波并不算远,福州更是靠着海。
而且,他针对江南的行动本也不是为了单纯杀人而杀人,杀这些人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打断对方的计划。
谢宏不是真的神机妙算,在谋略方面也不算很擅长,他猜不到江南人在旅顺失败之后,还有些什么后手。可是,他可以很肯定的说,对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且手段还会继续升级。
冒充海盗攻打皇港,这已经和造反没什么差别了,再升级,八成就是兴兵清君侧了吧?谢宏可没兴趣来一场内战,生灵涂炭不说,死的还都是大明人,更有可能给关外的鞑虏造成可趁之机,输赢都没什么可高兴的。
所以,谢宏才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反击,趁着对方还无从得知旅顺的战果,没有戒备,下一步计划也没展开的时候,直接展开斩首行动,将对方的计划扼杀于萌芽状态。
当然,他的斩首行动并不是很彻底,在京城和南京,甚至地方上,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可没了江南的钱粮支持,就算他们真的铤而走险,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除此之外,就是敲山震虎的意思了。
后世似乎有这么一种概念,那就是明朝的读书人不怕死。
这话对,也不对,明朝的当官的敢骂皇帝,而且不是一两个人骂,是大家一起骂;也不是偶尔骂两句就算,而是天天骂,时时骂,骂的光明正大,骂的众所皆知,骂到皇帝不敢从后宫出来,这才算完。
据士人们说,皇帝是天下至尊,敢骂皇帝,这还不算有气节?
太祖时代,为了肃贪,定下了极其严酷的律法。可是,就连剥皮充草都吓不住明朝的官员们,他们孜孜不倦的努力着,最终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将贪污进行到了最后,谁敢说他们贪生怕死?
不过说他们怕死也没错,明末鞑虏入关的时候,京城和南京的那些朝官磕头磕的这叫一个痛快,这叫一个彻底,反倒是地方上多少还有些抵抗,说他们不怕死,谁信啊?
再结合后世的见闻,谢宏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只要按规矩来,明朝的士人就不怕死;若是遇上不讲规矩,也不讲道理的主儿,士人们就麻爪了。
不讲道理耍野蛮,这也是鞑虏唯一的特长,他们可以凭借这个降服那些士人,谢宏向来谦虚好学,这样的先进经验,他当然直接照搬了。
要是按正常的手段杀人,哪怕是刘大夏那样的结局,看在士人们眼里,依然有悲壮的味道;如屠滽和洪钟那样死的的不明不白,也同样能激起士人们的义愤。因为他们是在斗争中失败,被人抓到了痛脚,虽然手段有些出格,但大体还算是在规则之内。
他们的家人会有人照顾,后世还有可能犯案平反,所以士人们不怕死,不怕步了这些人的后尘。这和后世的官员,喜欢把家属送出国是一个道理的,就算自己挂了,可家族还能延续,甚至还能比之前更好,他们冒点风险,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谢宏在江南大开杀戒,效果也是极好。不光是江南的诸多世家,宁波会议之后,从南京赶过来的使者也是络绎不绝,有的官员甚至是亲身赶过来的,为的,就是表达足够的诚意。
不过,谢宏还是没想到,林家居然这么快就服了软,他还以为对方会跟谢迁一样坚挺呢。
“回侯爷,家父认为,侯爷奉皇上旨意推行的新政,是利国利民之策,只不过其中立意太高,思虑也太过深远,所以,他先前也没能看出个中三昧,因此才有诸多冒昧之举。”
林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家父愿意鼎力支持新政,侯爷只需派遣一二吏员,便可通行福建,全无障碍。”
“你能保证得了?”谢宏看着林响,眼神有些玩味。
“启禀侯爷,并非小人夸口,寒家在福州、泉州等沿海一带,还是有些威望的,就算有那不开眼的,也不须劳烦侯爷挂怀。至于其他地方……”
他又是躬身一礼:“侯爷明鉴,福建内地多山,田产既少,人丁也稀,本也不是推行新政的首选,待沿海地带繁荣起来之后,自然可以带动其他地方,又何须多花费心思呢?”
“福州林家,果然名不虚传。”谢宏微微颔首,心中也是感慨。
这番话里,林响先是展示了林家的影响力,可话又不说满,后面又给圆了回来。更厉害的是,他明明也是刚接触新政不久,认识还不算深刻,可谈起新政,他偏偏又能切中要题。
最厉害的是,他甚至无师自通了让部分地区借助地理先繁荣起来,然后带动其他地方的经济学原理。凭着良心说,谢宏自己要不是穿越来的,在经济学领域,比起这人,他还真是望尘莫及。
口才,领悟力,加上广博的学识,面前这人只是一个庶子,就已经相当了得了,而林瀚的儿孙满堂,在朝在野都有,再加上各个分支,其中会有多少人才,真是难以计数呢。
“多谢侯爷夸奖,林家今后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为侯爷,为朝廷效力。”林响每一句话都很得体,每一句话里面也都有暗示,这种本事,只有世家出身的子弟才会有,谢宏只能听懂,让他说,却是说不出的。
“林家要组建船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宏的语言水平不高,可话里的内容却能牵动人心,他这一停顿,林响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也瓦解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还是被谢宏的目光捕捉到了。
呵呵,这就是权势的作用了,比起权谋政略,哥甚至连一个没出仕的世家子都比不过,可谁让咱是穿越的呢?尽管历史知识匮乏,但大势上,哥还是把握得很清楚的,只要这样也就足够了。
谢宏淡淡说道:“就依参加会议的江南世家例吧,上疏开海倒也不用林大人操心,只要他把福建整顿好了,配合好朝廷派遣的施政专员的工作,就算是回报朝廷的信任了。”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林响长长的松了口气,连连致谢道。林家会这么配合,除了畏惧之外,对开发南洋的前景也一样看好,他们之前就是跑吕宋商路的,如何不知其中的利益有多大?
至于只有林家是特例,福建其他世家都落后一步,这其中的离间和孤立的意思,他却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按朝廷现在的套路来,那结党就没有从前的好处了,反倒是有不小的风险,很容易就被当成儆猴的鸡了。
看看托孤的三位阁老的遭遇就知道了。刘健急流勇退,虽然死了个儿子,可却保全了家族;李东阳的应对不温不火,如今也同样是个不温不火的局面;谢迁一直折腾,结果把整个谢家都给折腾进去了。
党魁领袖?算了吧,还是踏踏实实的赚钱才是真格的。
而且,这位少年侯爷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居然看出了林家两面下注的本意,偏偏还不以为忤,连上疏开海都没强求。
这等胸襟,这等眼光,确实堪为人杰,就算比起汉朝那位封狼居胥的冠军侯,也是丝毫不会逊色的啊。
……
第一卷第655章逼良为官
第655章逼良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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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换在京城的话,九月深秋,已经是一派草木凋零的萧索景象了。辽东自然更夸张,那里已经是寒风凛冽,甚至雪花飘飘了。
谢宏在宁波召集江南世家,已经是九月初,如今时日已近中旬,可江南这里却还是杨柳依依,草木皆绿,再看到宁波城内外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让谢宏有一种错觉,觉得现在不是秋天,而是春天。
否则又怎会有如此欣欣向荣的景象呢?也不知是人的热情感染了气候,还是江南的气候感染了人,总之,整个江南都被卷入了一场变革,尤其以宁波为最,这里的变化甚至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城内的变化最小,正在进行的都是些改造工程,和天津差不多,无非就是把原来的旧衙门修整一下,建个大厅出来,然后挂上新的牌子,以作招商、专利等新服务机构之用。
那几处废墟上面倒是有新营建的建筑,那里却不是留给衙门用了,而是为了书院的分院准备的。
和京城、宣府都差不多,宁波城里也是有富人区和普通区的划分的,这些大户的宅邸本就相去不远,而宁波人对于学院的热情也很高,赶在当中的那些宅邸的主人,心甘情愿的捐出了自家的院子,为的就是学院的尽快落成。
当然,他们也没有吃亏,谢宏轻身而来,不可能带足够的银钱来补偿,不过,新海政中有个最神奇的东西,那就是贡献度。有了展示出来的那些好处,并且再加上谢宏良好的信用担保之后,这个贡献度比银钱还受欢迎,毕竟这玩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钱买得到的。
于是,老宅被征用的人都是眉开眼笑,离得远,没赶上征地的都是唉声叹气,怨天怨地怨自己,怎么就住得这么远呢?这些人似乎都忘了,中秋夜,喊杀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分明都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来着。
虽然只过了一个月,可那件事情却显得相当遥远,也没人在意了,人毕竟是要向前看的。为此感慨的就只有谢宏了,谁说征地难?有足够的好处,搬个家算什么啊?看见没,哥都没给钱,被征地的人一样笑哈哈的。
所以说,强征神马的都弱爆了,只有那种除了强抢,就想不到赚钱法子的猪猡才那么干,跟鞑子倒是同出一辙。
城外的动静就大得多了,这里正在兴建的是厂房和仓库,这些房舍和旅顺同出一辙,一座座都是方方正正的,中间留下了的过道距离也都差不多,不少地方还铺设了枕木,这是为铁轨做准备的。
最热闹的当属港口了,宁波也是深水良港,位置又好,扼守杭州湾的南面出口,从江南出发的话,无论去倭国还是下南洋,这里都是首选之地,大航海时代即将到来,重修港口之事,当然是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
打桩的,平整地面的,铺设木板的,码头上人头涌涌,热闹非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混乱,谢宏看在眼里,同样感慨万千。
“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们找得好辛苦哦。”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谢宏挑挑嘴唇,勾起了一丝微笑,不用问,是小丫头她们找过来了。
“月儿,你慢点,你先擦擦嘴,让人看见了象什么样子?”
刚转过头,谢宏正看见小丫头一蹦一跳的向这边跑过来,左手一个南瓜饼,右手一个豆沙包,不知刚吃了什么,嘴角还沾了东西,灵儿追在她身后,那张本就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晴儿则还是那么乖巧,只不过从她微微有些鼓起的小脸蛋上,倒也看得出,小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同样很舒坦,连身子都丰腴了不少,江南的水土气候果然是很宜人居住呢。
“宏哥哥,江南这里真好,咱们多住些日子好不好……宏哥哥,我跟你说哦,桂花粟子羹好好吃哦……灵儿姐姐,你让月儿把话讲完啊。”小丫头的嘴就跟炒蹦豆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光对谢宏说,百忙中还抽了空出来,对帮她擦嘴的灵儿发出了抱怨。
“唉,月儿,你看看你,有你这样的朝廷命妇吗?”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灵儿很无奈,她有点体会到,自己相公对着皇帝时的心情了,那位比眼前这个还不靠谱呢。
“朝廷命妇?那是什么?好吃吗?”月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很期待的看着灵儿,然后又转头看看晴儿和谢宏,最后看了看手里的南瓜饼,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显然是在说:朝廷命妇会比南瓜饼更好吃吗?
“……”冰山美女玉容解冻,引俊不止的看着小丫头。
“……”晴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小姑娘心地善良,不忍见同伴丢丑卖乖。
“唉,这就是代沟了吧?人说隔了两岁就会有代沟,这话还真是古今通用呢。”谢宏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发出了同样不着调的感慨。
“代沟,那是什么?能……”
“月儿!”
“知道了,不说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