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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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江大哥,命令是我下的,怪不到这位大哥头上。”谢宏拦住江彬,笑道:“不过,这人倒是有趣,说不定,还真就是我需要的人呢,在船上问问,看他究竟去了哪里。”
“是,侯爷。”那卫兵转身找人问询去了。
江彬有些疑惑的问道:“谢兄弟,你还没见到人,怎么就知道那人有趣了,没准儿他真是想跑呢?”
“他是不是想逃跑我不知道,可我却能确定,如果他不是想逃,那么,就跟曾大哥还有董大哥他们一样,他八成也是个技术狂。”谢宏微微一笑,很笃定的说道。
“啊?这话怎么说?”这个转折有点大,刀疤脸有些转向。
“船舱里那些匠人你看到了吗?”谢宏扯着江彬走开了一段距离,指了指船舱,不等江彬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和大明其他的匠人一样,卑微、绝望才是最经常在他们脸上看到的,所以,即便我吩咐卫兵善待他们,可他们依然故我,当初老郭、老杨他们也是这样的。”
老郭、老杨就是谢宏最初从宣府带出来的军匠,这二人原本的技艺就颇为不凡,跟着谢宏的时间又长,之后的进境更是一日千里,如今已经是仅次于董平的高级技工了,地位和待遇都是远超同辈,说话做事也都很有自信。
不过在刚遇见谢宏的时候,这俩人的精神状态和这些被掳掠来的匠人也差不多,怀着极其卑微的希望,做着同样辛劳的工作,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般。
都是一起从宣府出来的,江彬跟这二人也颇熟悉,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有谢宏,军器司和学院里的那些匠人,可不就是跟船舱里的那些人一样?
就拿老郭和老杨来说吧,如今这两个人今非昔比,心境也豁达了,时常也会谈起当年的事,尽管也不过是两年之前,可想到见谢宏之前的理想,两人自己都是失笑。
那时,两人一脸憧憬的谈论着,被卖到江南,然后劳作个二三十年,如果没死的话,就能赎身,然后再努力给儿孙攒下几亩薄地,这就算是终极理想了。
现如今,他们两人每个月拿到的俸银,就已经能买得起当年的好几个自己了,这境遇之差,堪称天壤之别。
也正因如此,尽管被掳掠而来,可船舱里那些匠人都没什么激愤和不满,比起被卖到异国番邦,还不如给海盗干活儿呢,好歹是一脉相承的族裔呀。
而在这样的一群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安分的,确实也有些怪异,得了谢宏的提示,江彬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这种人就是技术狂啊。
“若戴力说的是真的,那位戴师傅说不定还有股子傲气呢,否则怎么会自愿来倭国这种地方?我寻思着,他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受不得世间那股子歧视匠人的风气,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总是得见到了人,才能最后确定。”
谢宏凭栏而立,迎面吹来的海风咸咸涩涩,他却是恍然不觉,而且还不自觉的用扶在船栏的手指轻轻叩着栏杆,很是出神的样子。
泱泱华夏,无论哪一方面,从来都不缺人才,缺的,只是能将这些人的力量整合起来,并且发挥出来的指导者和制度。
文化自不用说,在鞑虏入侵的末世来临前,华夏从未在这方面落后过;
航海有郑和庞大的船队,甚至在明末,在海上,凭着落后的船只武器,明军依然三番几次的挫败了外夷对大明领土的野心;
军事上,以军神戚继光为首,终明一朝,谁又能准确的说出,到底有多少名将横空出世?
至于科学技术,即便在士人的压制下,世风令匠人们倍受歧视,可大明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成就依然难以计数,更不要提更加繁荣的唐宋两朝了。
欧洲所谓的文艺复兴,不正是奠基于蒙古鞑子带给他们的,华夏的成就之上吗?谁说华夏不如西方?
先有董大哥和曾大哥,现在又让我遇见了一个很可能是航海方面的天才,也许正是上天看不过去华夏文明的沉沦,才让我回到这个时代,和那个最伟大的皇帝一起,将这些湮灭在历史中的人才集结在一起,继而重新让华夏文明回到巅峰吧?
“侯爷,找到那位戴师傅了,他现在正在后舱,就是飞轮那里,您看是不是……”
“不用了,我自去见他,看看这位戴师傅是不是如我所想一般。”
谢宏一拂袖,转身往后舱而去,人影已没,清朗的话语却犹自可闻,随着烈烈的海风,远远的飘散在了东海的碧波之上。
正文第462章历史的尘埃
第462章历史的尘埃
后舱是驱动飞轮运转的地方,每次谢宏看到这里的时候,心底都会浮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齿轮、螺杆、链条……借着从船舱透下来的阳光,这些部件泛着金属独有的光泽,总是会勾起谢宏的回忆,让他想起后世的车间,以及车间里的机器。
其实,最初构思这些传动装置的时候,还是谢宏制造溜冰鞋给正德玩那会儿,那时他也有考虑过自行车。
当时,因为没有橡胶轮胎,让他放弃了那个构思,不过他还是尝试着制作了一下相关的部件,没想到,最后这些东西却应用到了船上,让谢宏觉得世事很是奇妙。
当然,看到这些,他心里更多的是自豪,有了螺杆和齿轮,镗床等机械设备还会远吗?再等自己把那件划时代的东西造出来,应该就可以大声宣告,大明正式进入工业时代了
……尽管那只是萌芽状态而已。
这个舱室平时是没人的,从本质上讲,飞轮战舰还是帆船。作为加速设备,飞轮主要应用的地方是战场,还有就是遇到风向极度不利的情况,这才需要以飞轮提供动力。
当谢宏到达后舱的时候,这里有三个人,那两个短衣打扮谢宏认识,是船上的水手。这些水手都是从金州附近招募来的,船上人不多,又一起出海航行了这么久,谢宏基本上也都熟识了。
另外一个人是个老头,对他年龄的判断,是谢宏已经走到近前,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才做出的。若是不看脸,只看背影,大多数人应该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中年壮汉。
他背脊挺得很直,双手还不时比划着,时而会停下来思考,目光更是炯炯有神,全然没有在匠人身上常见的那些神态,反倒是和朝堂上那些紫袍玉带的士大夫有些神似,一样的精气神,一样的满怀自信,暴露他身份的,只有那古铜色的皮肤。
“见过侯爷。”见谢宏到了,两个水手慌忙行礼。谢宏不大讲究礼节,如猴子那些边军早就习惯了,平时也都随便,可这些金州卫的水手却还没适应,见到谢宏,都是恭谨得很。
“无妨,这位戴师傅来了很久了?”谢宏轻声问道。
那老头一副出神的样子,对谢宏的到来也是不闻不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谢宏看他神态也不似有伪,于是并不打扰他,直接向两个水手问询。
“来了有几刻钟了,开始的时候在船舱中乱走乱看,后来突然就安静下来,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标下二人本是怕他搞破坏,所以一直也跟在后面,不过,除了伸手探看之外,这老头也还算老实。”
“嗯。”谢宏眉头一挑,对这位造船大匠戴子言也是更加好奇了。
明朝工匠的分类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很多人都是一专多能的,比如曾鉴就是如此。如今在旅顺港造船的那些船匠中,大多也都是木匠转行的,触类旁通在工匠中是很寻常的。
不过,船匠技艺和这些机关构造的技术之间,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这也是成立物理学院之后,谢宏还必须亲身参与的原因。
因为这格物之道,实际上就是整个自然科学的总称,在给具体科目找到合适的领头人之前,谢宏只能把所有的内容都归拢到一起,然后一把抓了。
实际上,物理学院教的东西是最多最杂的,最主要的是力学和构造学,其余的诸如还被称为算学的数学,其实也都是有教的。
只不过谢宏自己的水平本就不高,在这方面也只能做个启蒙,想要有所建树就只能等待了,反正只要推广得力,各种人才自然而然的会涌现出来的。
谢宏的观察力很敏锐,他发现对方看着传送装置的时候,眉头皱得很紧,眼神也在犹疑,显然也是在观察评估,这才是最让他好奇的地方,看来眼前的这位老船匠,似乎也和曾伯父一样是个特例了。
“可观,可叹,唉,只是可惜了……”也不知是观察结束,还是为谢宏到来引起的反应所惊动,戴子言突然长叹一声,开始还是在惊叹,可到了末一句,却连连摇头,话锋一转,成了惋惜,好像发觉什么缺陷一般。
“你说什么?”刀疤脸和两个水手都是大怒,无论是谢宏以往的成绩,还是飞轮战舰本身,都已经证明了他在技术方面登峰造极的造诣,又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质疑的?
“无妨。”谢宏伸手拦住江彬,饶有兴趣的向老船匠问道:“既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玄虚,老伯何妨详细说说?”
戴子言转头看了谢宏一眼,神情淡淡的说道:“后生,这船是你造的?”
“算是吧。”谢宏做的是主体设计,以及内部的传动装置,细节其实都是王云完善的,不过这些事也没必要和外人多解释,他也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后生可畏啊。”戴子言又是一声长叹,“单以这船本身来说,老头我只有惊叹的份儿,别说老朽了,就算是当年的先祖,也完全不曾想过,车船还可以这样改造……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这传动装置倒也罢了,再怎么精巧,老头是个外行,也不过看个热闹。”感叹良久,戴子言话锋一转,却是向谢宏提问道:“如今的江南也好,甚或是永乐年间也好,大明造出来的海船,形状大都方正,后生,你可知是何缘故?”
“大抵是为了稳定性吧?”谢宏不太确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外形上,宝船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方正,后世的资料中,说宝船长四十余丈,宽十八丈,用方正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会错的。
“不错,稳定抗风浪,装载量也要足够大,正是宝船设计的初衷,不过,到了现在却有些不同了……”老头苦笑着问道:“在方正之外,福船的特点,还要加上一个船底浅,呵呵,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是为了容易入港吧。”还能为了什么?船的重心越低,船就越能抵抗风浪,只有那些江河上航行的船只,才会尽量让船底浅些,目的是避免搁浅。
海船这么做,除了不懂行之外,答案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增强对港口的适应性。
江南人当然不会不懂行,朝廷的船坞、船队虽然都荒废了,可私下里的海贸却欣欣向荣,这一点,由谢宏打劫的收获就完全可以证明,所以,原因只能是他说的那个。
“不错,永乐初年,天下承平未久,鞑虏的入寇使中原凋敝,很多技术都是失传,所以,宝船的建造也是从头摸索的,最后虽然顺利成行,但实际上,宝船的远航能力却是有待商榷的,不过那也不要紧……”说起那些年代悠远的故事,老船匠也是一脸追忆和憧憬。
“戴家先祖曾经参与了宝船的建造,几次航行之后,也是意识到了问题,并且向上峰提出了改进意见,也得到了接纳甚至已经……可谁想到……唉”
戴子言先是追思,进而激动起来,可最后,还是以一声长叹作为终结,他话犹未尽,可谢宏却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海禁,这个万恶的政策打断了华夏文明探索世界,以及向外开拓的进程。
宝船确实不适合远航,尤其是跨越大洋的远航。不过,从后世的资料中来看,郑和的船队到达的地方却很多,横跨印度洋到达非洲,穿越爪哇海,班达海以及帝汶海到达澳大利亚,甚至还有郑和分舰队到达美洲的说法。
这些资料似乎相互矛盾,不能用作实证。
但谢宏却不这么想,见识过明朝工匠真实水平的他,可以很确定的说出一个答案:那就是在几十年的开拓中,大明的海船也在不断改进,到了郑和远航的末期,很可能已经出现了适合远航,和现代船只理念差不多的帆船。
到底有没有,从后世是很难查证了,海禁以及郑和海图的销毁,再加上后世鞑虏的文字狱,将真相彻底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留给人们的只有怅然。
不过,从面前这个老匠人的话语中,谢宏的猜想却是得到了证实。
当年建设海船的船坞远不止一两处,每个地方更是名匠云集。几十年的航海开拓,七次出航返航,海船会没有丝毫改进?
谢宏真的不相信,以华夏文明的伟大,只要自家锐意进取,那就没有华夏人做不到的事,改造海船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永乐年可是一代雄主引领的大时代在那个时代里,压制时代进步的那些士大夫,还远远没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其实,你这船,若是不算内里这些机关,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