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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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说得对,他只是一个大使,就算不明确表态也无碍大局。”
陈丽春又问道:“那政府研究署呢?”
“费舍教授当然支持,他正在为争取实质性援助而努力,同时委托桑德森教授先来西贡实地考察,为制定针对性的援助方案收集第一手资料。不过政府研究署只是一个咨询机构,所制定的方案能不能被采纳,还需要主教大人和几位参议员先生继续给白宫和国务院施加影响。”
“桑德森教授在哪里?”
李为民接过佣人送上的咖啡,微笑着解释道:“练先生,西贡局势太微妙,使馆那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桑德森教授跟我不一样,他行动不方便,现在贸然过来不是什么好事。”
宝禄贼心不死,已经被赶下台仍想染指总理宝座,而且得到前总理阮文心和现任总参谋长阮文馨父子的支持。教派军阀和越盟分子更不用说了,他们谁也不希望强势的吴廷琰回来。
现在贸然接触,只会打草惊蛇。吴廷练微微点了下头,正准备开口,吴廷瑈从楼下走了上来。
相互认识了一下,李为民直言不讳地说:“瑈先生,楼下那两个学生是堤岸非常出色的进步青年。他们自发成立了一个西堤华侨青年联合会的组织,旨在积极参与社会公益活动,树立西堤华侨新形象。如果有时间,您能不能见见他们,跟他们谈谈,顺便勉励一下,给他们鼓鼓气。”
西贡虽然早就是双联市,但市区和堤岸却依然泾渭分明。
黎文远盘踞在那里,把整个堤岸当成了他的独立王国,同时遥控指挥市区的警察。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管谁出任总理都不能允许首都治安掌握在一个黑帮手里。
有一个组织在那儿,至少能够帮助收集情报。
吴廷瑈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心照不宣地笑道:“让为民费心了,今天有时间,等会儿就跟他们谈。”
他可是未来的秘密警察头子,不久的将来,他会掌控全南越的特种部队和警察系统。有他罩着,华青会就能顺风顺水的发展。
既卖了人情,又达到了目的,李为民非常高兴,一脸诚恳地接着道:“瑈先生,练先生,瑈夫人,我身份特殊,要是跟琰先生走太近,必然会给琰先生招来一些非议。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什么重要事我就不过来了。”
越南人不太喜欢华侨,如果跟他走太近,确实会影响到三哥形象。
吴廷瑈当然不会反对,甚至有些过意不去,感觉人家帮这么大忙却无以为报。
李为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怎么想,继续道:“我打算明天出发,去河内、海防转转,usom和stem的人在那里,看能不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与美国官员打交道的人,他愿意去吴廷瑈求之不得,掏出纸笔写了两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他们,非常可靠,全是教会的弟兄。”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联系。”
不想吴廷琰掌权的人太多,而且全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不能一下飞机就被打冷枪或挨炸弹,他们两兄弟要忙的事情太多,说了一会儿客气话就又下楼去做各种准备。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等吴廷瑈跟何天明二人谈完话,李为民自然不会走,于是跟未来的“第一夫人”聊起在巴黎的事。
“已经给厂家下了缝纫设备订单,服装厂当然要开。”
陈丽春对此表现出极大兴趣,放下扇子问:“到时候全招女工?”
“男工哪有女工心细,主要招女工。我跟拉吉先生商量好了,一选好厂址就开招聘会,一边建厂房一边培训。等厂房建好,设备进场,培训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工人们进去就能干,一点不耽误。”
提起生意,他眉飞色舞,果然是个小“生意精”。
陈丽春暗笑了一下,一脸认真地说:“为民,我支持你开服装厂,支持你多招女工。越南妇女地位为什么这么低,就是因为没钱,没经济基础。只有像西方女人一样能够自食其力,妇女地位才能得到提高。”
她绝对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要求男女平等,认为妇女能顶“半边天”。不久的将来,甚至推动国会通过并颁布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法律。
她这么说,她有这样的想法,李为民一点不奇怪,欣然答应道:“瑈夫人能赏光是我的荣幸,到时候一定请。不过到现在厂址还没确定,连培训场所都不知道在哪儿,想真正上马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这些不是问题,总理一回来就能解决,你没时间我帮你说。”
什么叫官商勾结,这就是官商勾结,李为民相信不仅服装厂能顺利上马,计划中的银行同样能顺利开业,连极为超前的基金产品都能在南越顺利发售。
第二十六章表姐秘书
吴廷瑈与两个学生谈完已近上午十点,李为民婉拒了他们一家共进午餐的邀请,让丁茂材安排两个鹤山子弟先送何天明二人回去,自己则按照约定马不停蹄赶到新山一机场,为即将乘飞机远赴法国的父母和妹妹送行。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走。
来送行的全是达官显贵,法国人居多,其中包括两个陆军少将、一个空军少将和一个海军上校。来送行的越南人级别更高,有保大的叔父、越南国前总理阮福宝禄,有前总理阮文心的儿子、现越军总参谋长阮文馨。
他们围着李冠云低声交流着什么,他们的夫人则同马素丹和青青依依惜别。阵容如此强大,可见李冠云过去几十年“政商关系”处理的有多好。
人是感情动物,一边是老朋友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边是儿子和新总理,如果留在西贡不走,他的处境会很尴尬,不如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或许同绝大数人一样不太看好吴廷琰,李冠云利用登机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把李为民一一介绍给众人,试图给儿子留条后路。
刚从吴廷瑈、吴廷练那儿回来,就跟一帮法国高官和位高权重的越南亲法派打得火热,李为民自己都感觉有些讽刺。
不过确实与眼前这位看上去很帅、很潇洒,真有那么一股贵族范的空军少将搞好关系,至少可以在他被赶下台之前,做一些吴廷琰掌权后不太方便做的事。
“馨将军,家父不止一次提起您,并且把您作为教育我的榜样。要不是生意没人打理,我早报名去当空军,像您一样翱翔蓝天了。”
出生名门,去法国留过学,不仅是一个令人仰望的“天之骄子”,而且身居高位。阮文馨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把虚荣当成荣誉,认为荣誉高于一切,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别人恭维。
看着朋友之子一脸崇拜的样子,整了整本来就很笔挺的军服,当着众人面用一口流利的法语笑道:“为民,翱翔蓝天不一定要加入空军,欧洲有飞行俱乐部,我们也可以组建一个。”
李为民流露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情,急切地问:“真的,真可以吗?”
阮文馨回头看一眼跑道,不无得意地笑道:“有飞机,有机场,更重要的是还有我,为什么不可以?”
“馨将军,我第一个报名,我要成为俱乐部会员。”
“这么大人了,就知道玩,馨将军,别理他。”
各为其主没问题,但要有风度有底限,李冠云生怕儿子做出让老朋友寒心的事,急忙岔开话题,一脸感慨地说:“再次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送行,时间不早了,各位日理万机,早些回去吧。”
“李先生,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把您和夫人还有美丽的小姐送上飞机。”法军少将非常有绅士风度,居然帮青青提起行李。
这种社交场合小丫头见识多了,给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大大方方挽着他胳膊,第一个登上客机。
有这帮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家伙在,李为民连道别的话都没机会同家人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飞机呼啸着冲上蓝天,消失在一团团白云里。
代父母再次感谢了一番,送走这帮日落西山的达官显贵,刘家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四五岁,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人。
“为民,你事情那么多,又整天到处跑,身边没个秘书不方便。这位是阮明秀,精通国语、英语、法语,能听懂白话、客家话,最难得的是心细,有她跟在你身边我放心。”
开什么玩笑,竟然找来一个越南秘书。
他欲言又止,刘家昌猛然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道:“姓阮的不全是越南人,穿奥黛的也不全是越南女孩子。明秀是华侨,她爷爷跟你我祖辈一样全来自内地。”
阮明秀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笑盈盈地说:“李先生,看来我的姓和这身衣服让您误会了。”
“确实误会了。”
李为民有些尴尬,轻握了下她手问:“阮小姐祖籍什么地方?”
“福建。”
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喜欢分头,一些讲究的甚至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整整齐齐,然后再喷点香气扑鼻的头油,如假包换的“油头粉面”。
美国小青年更时尚,喜欢留长头发,感觉很酷很帅。
李为民的审美观显然无法跟他们一样,一到美国就让理发师理了个毛寸,在别人看来像和尚,显得有些标新立异。
阮明秀同样如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王金贵拉开车门,才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李先生,其实我是莉君的远房表姐,只是一直住在河内,平时走动不多,所以你没有见过我,也许都没听说过。”
“原来是表姐。”
李为民真有些意外,看着他一脸惊诧的样子,阮明秀轻描淡写地说:“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寡妇。先夫毕业于河内军校,五年前以少尉军衔毕业投身兵戎,去年阵亡。白发人送黑发人,公公婆婆心灰意冷,随叔叔和小姑去了香港。他们不让我跟去,说我还年轻,又没孩子拖累,用不着守活寡,所以就回西堤投奔娘家了。”
毫无疑问,他丈夫当的是法军,最后死在越盟手上。
李为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边招呼她上车,一边低声问:“表姐,你是大家闺秀,来给我当秘书是不是太委屈了?”
“我需要找点事做,而且静晨和莉君认为你确实需要一个秘书。”
老头子去了法国,没人管了,大舅哥和未婚妻不太放心,于是安排个人来监视。李为民彻底服了,一脸苦笑着问:“这么说表姐是带着任务来的?”
阮明秀反问道:“你做过对不起莉君的事?”
“没有。”
“那你怕什么?”
“不怕,就是感觉让表姐您当秘书太委屈。”
去美国那么多年,一封信都没给表妹写过,现在又执掌那么大家业,人一有钱很容易学坏。
阮明秀由衷的感觉责任重大,语重心长地说:“为民,作为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女人,我比谁都明白眼前的一切有多么宝贵,要是错过或者因为其它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真会抱憾终身,真会后悔一辈子的。”
“表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阮明秀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道:“为民,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呼你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秘书,你就是我老板。你别再称呼我表姐,我也不会再叫你为民,而是称呼你李先生。”
第二十七章抱团取暖
洗马桥下的河面上,密密麻麻停满着木制渔船。
男人们劳累了一天,在左边黎光廉街的一间间小吃店或米粉摊上吃饭、聊天、休息,女人们守着一筐筐刚打上的鱼蹲在河岸边叫卖,还有一些女人聚在一起补网、拉家常,孩子们则光着屁股在河里戏水打闹。
右边是技能纸厂和国际日报社,事实上人人日报和光华日报的办事处也设在附近。
文质彬彬的记者编辑,行色匆匆的货栈工作人员,络绎不绝的肩挑小贩……卖甘蔗的最夸张,从东向西一字排开,地上全是甘蔗,看上去蔚为壮观。人们川流不息,各种吆喝此起彼伏,堤岸的下午,似乎总是这么热闹。
王金贵三口两口吃完饭,接过儿子送来的换洗衣服,叮嘱了一番学习要用功、在学校要听先生话,才回到李家货仓码头边。
“老四,家伙全搬上去了?”
一个堂堂的少校参谋竟然沦落到给人当保镖,要是搁五年前,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然而,时过境迁。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混口饭吃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说给人当保镖,半个月前古建华连去打劫的心都有。
他回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油布,掏出香烟笑道:“全准备好了,就等大少爷。”
这是一条能载四百吨货的钢制轮船,为了让大少爷坐得舒服点,刘先生特别让船老大把船开到吴记船厂突击改装。
货舱变成了好几间客舱,刚才送来几卡车大床、写字台和沙发之类的家具。阮秘书像个女主人,舱里怎么布置,床单被褥该怎么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