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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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外面传来卫队训练的口号声。
昨晚没熬夜,吴廷琰醒得很早,用完早餐和弟弟吴廷瑈一起来到办公室,阅读各省送来的文件。
为了哥哥的信念不至于动摇,所有让他批阅的文件全部筛选过,但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尤其涉及到李为民,涉及到下六省的消息。
吴廷瑈抽出最下面一份,低声道:“美国人在芹苴召集的减租和固定佃期会议,为民虽然没参加,但他们搞的那个什么推动下六省农村土地改革方案最终还是通过了。由工投公司和美援管理团共同撤资,从地主手里按市价现金赎买土地,转租或转售给佃农。”
“工投系”开始插手农村,纯属意料之中的事。
吴廷琰出身官宦家庭,阮朝的官宦家庭其实就是地主家庭,且先后干过县长、省长,对农村情况太了解了,不认为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堤岸,中学毕业就去美国留学,从未种过地,对农村一无所知的李为民会比自己干得更好。
他一边批阅着其它文件,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就这些?”
这几天在芹苴发生的一切,直接影响到政府在金鸥半岛的根基。
吴廷瑈不敢有丝毫隐瞒,凝重地说:“三哥,他们动作很大,要设立一个专门的土地改革管理机构,由头顿工业村工会主席阮再权出任该机构主任,抽调各工业村管委会干部、动员富国岛工业大学和其它社区学院学生充实该机构力量。还高薪聘请在国家乡村干部工作队干过的人员。”
“阮再权这个名字挺耳熟。”
“越盟分子,参加过‘工…运’,56年肃清时被抓。为民把他保出来的。之后一直在各工业村活动,保安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然让他当选上头顿工业村工会主席。不过应该跟北越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南解成立时他在报纸上发表过公开声明。”
吴廷琰糊涂了,摘下眼镜问:“参加过‘工…运’,又不是农会,怎么让这么一个人主持土改?”
“情报显示跟为民没什么关系。美国人要求的。他跟反对派走得比较近,经常在头顿工业村周边的村庄活动,在工投公司的报纸上发表过几篇关于土改的文章。美国人器重,认为他能行。”
“没想到为民真甘心当美国人的政治花瓶。”
“他心中只有华人,只要符合华人利益,才不会去考虑国家主权呢。”
政府想扩大**规模。由现在的17万增加到20万。美国方面坚决不同意,因为每增加一个人,美国政府就要增加一个人的开销。“工投系”能够一下子组建两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就是因为他们只需要武器装备,不需要美国政府承担更多花销。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美国人之所以铁了心直接“工投系”,很多程度上就是因为钱。比如下六省的土地改革,要是没工投公司这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美国特别经济技术使团和国际开发署驻越使团肯定玩不转。
好在李为民态度明确,不会像以前一样支持政府。同样不会像反对派一样反对政府。只要不公开撕破脸,该承担的义务他会继续承担。
想动“工投系”其实很容易,只要同南解一样煽动民族情绪。关键这么干风险太大,政府根本无法承担公开翻脸的后果。
吴廷琰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问:“还有吗?”
“阮再权昨天出席记者会,公布了关于下六省土改的一系列政策。把最高地租直接从《土地转移法》规定的25%,降到总收成的15%;把佃期由之前的三至五年,直接延长至八年;把个人最高可持有100公顷土地,直接降到30公顷,而且包括轮耕的祭祖用田。地租降那么低,佃期搞那么长,迫使地主把地卖给管理部门。”
“如果人家不卖呢?”
“下六省全靠收租的地主并不多,几乎个个与工投公司,与各工业村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没生意上的往来,也要让子女去‘工投系’开办的学校念书,要去工投系的医院看病,他们那么强势,谁也不敢得罪。况且现在种地不比以前,想要一个好收成,必须用南方电网的电灌溉,必须买富国岛特区生产的农药化肥。”
“工投系”对南越的渗透是全方位的,连总统府都用“工投系”的自来水、“工投系”电厂的电。
吴廷琰赫然发现,资本家比北越更可怕,居然能够悄无声息控制你的生活,除非你想回到原始社会。
吴廷瑈摸了摸鼻子,接着道:“他们最终目标是把地卖给农民,不仅工投公司和美援管理提供资金,还联合东亚、西贡、南洋、越华、富国等六家银行,给有意购买土地的农民提供低息贷款,还款期限可延长至15年。”
“这么说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要把精力放在土改上?”
“是的,陈世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承认,推动下六省土改要占有工投公司一大笔资金,宣布无限期搁置第三批工业村开发计划。”
把精力全放在土改上,意味着不会再给政府添乱。
至于下六省,在南越版图上又跑不掉,吴廷琰相信只要解决掉南解,真正控制住局势,就能把“工投系”建设好的30多个县收回来。
正琢磨着是不是往那个什么土改管理机构搀搀沙子,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建筑都跟着摇晃,猛烈的冲击波把玻璃全震碎,把桌椅板凳全掀翻,一时间浓烟滚滚,碎石和木屑横飞。
“怎么回事,哪里炮击?”
他灰头土脸的爬起身,吴廷瑈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死死的摁住。这时候,一枚炸…弹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从天而降,砸破屋顶,直接落进办公室。
空袭,不是炮击!
吴廷琰反应过来,看着弹体上显目的usa标志,彻底傻眼了。这枚炸弹至少有500磅,他很直接地认为这次恐怕在劫难逃,连祈祷都顾不上,下意识闭上双眼。
上帝似乎又一次眷顾他们兄弟。
一秒钟过去了,没爆。
两秒钟过去了,依然没爆。
……
直到侍卫冲进来,二人才发现这可能是一枚哑弹。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跟着侍卫才跑到楼梯口,才发现卧室已被第一颗炸…弹炸成一片废墟,外面的卫兵突然尖叫道:“火箭弹,快卧倒!”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把停在门口的一辆轿车炸翻了。弹片和玻璃横飞,总统卫队伤亡惨重,呼救声、尖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哒哒哒,哒哒哒……
一架单人螺旋桨式“空中骑士”战斗机从东侧俯冲过来,对着正对空瞄准的高射炮一阵扫射,飞得很低,几乎能看清飞行员的轮廓,机翼上的**空军标志更是异常显目。
“空军政变,掩护总统去地下室!”
“还有一架,下来了,快找掩护。
“高射炮,快瞄准,给我把它打下来!”
总统卫队不愧为兰斯代尔帮助训练的精英,卫队军官反应迅速,一边命令掩护总统去地下室,一边冒着枪林弹雨组织还击。
可惜,总统卫队仅装备四挺高射机枪,且极少进行防空训练,想把两架战斗机打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卫生兵,卫生兵,快过来,有人受伤了。”
冲进地下室,吴廷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陈丽春浑身都是血,吴廷瑈吓得六神无主,紧搂着她喊道:“丽春,坚持住,丽春,卫生兵马上就到。”
“没事,我没事,孩子呢,快去救丽水和廷绰。”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我们没事。”
孩子们哭得撕心裂肺,吴廷琰心急如焚,确认弟妹和孩子们没事,立即跑到角落里打电话联系参谋部,联系新山一空军基地,联系最近的防空部队。
北越空军没发展起来,就算有且仅有的几架飞机敢入侵南越领空,西贡也在其作战半径之外。首都从未遭到过空袭,二战打得最激烈的时候都没有,参谋部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天知道是集体叛乱,还是个人行为。
就在阮庆不敢让空军战机起飞,反而命令最近的驻军进驻新山一机场。两架**战斗机就这么在几乎不上设防的首都上空,不断向独立宫发射火箭弹,火箭弹发射完之后,又不断盘旋,寻找角度对独立宫进行扫射。
太肆无忌惮了!
半个小时,两架战机整整在独立宫上空狂轰滥射了半个多小时。
总统府周边几个街区万人空巷,市民们几乎全跑出来围观空袭。美国大使馆和军援司令部拉响警报,所以人全钻进地下室,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8点26分,驻扎在独立宫东西两个方向的**防空部队终于开火。高射炮、高射机枪齐鸣,一枚枚炮弹在空中爆炸,像一朵朵黑色烟花在首都上空绽放。
第二百零四章空袭(二)
北越分子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下六省并非一片净土,治安只是相对较好。
从去年三月开始,桂青山的情报系统,各工业村保安队以及之前的金鸥半岛边防警备司令部情报处,每天都会提交一份治安情况通报。
李为民太忙,没发生特别恶劣的事件,孙宁裕一般不会汇报。所以总开玩笑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昨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刚从芹苴回到富国岛,正准备逗逗儿子,孙宁裕从斜对面的小楼里走过来,捧着文件夹站在门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天天,爸爸要跟孙叔叔谈事,我们去阿姨家看小妹妹。”
丈夫走到哪儿,事情跟到哪儿,吴莉君早习以为常,回头笑了笑,抱起儿子去陈润威和阮明秀在隔壁的新家。
李冠云已正式“退居二线”,从不过问家族生意,整天听收音机看报纸,研究“越华文艺研究会”送来的机密文件,由一个大富豪变成了一个隐居幕后的“政治家”。
他权限极高,没什么不能当他面说的。
孙宁裕顺手带上门,凝重地汇报道:“李先生,董事长,昨天上午9点半左右,迪居市场发生一起爆炸案,一名南解分子往人员密集的菜市场连扔两枚美式手雷,当场炸死两名无辜市民,炸伤三十多名进城卖菜的农民和买菜的市民。
镇缉队行动迅速,在热心市民配合下,赶在警察抵达之前,击毙正往城外逃窜的凶手,并抓获两名试图协助其逃跑的同谋。”
迪居是一个小县城,位于芹苴东南。距芹苴市区约60公里,周边农村没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解放区”,过去一段时间,治安一直接较好。
为了破坏下六省的稳定,竟然对无辜人民下手,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李为民皱起眉头。李冠云脸色铁青,爷儿俩一声不吭,能够想象到他们有多愤怒。
孙宁裕抽出一份材料,接着道:“案发后,芹苴工业村审计督察部驻迪居办事处同事迅速介入,同侦缉队、迪居警察局一起审讯,发现被击毙的凶手是本地人,1954年随越盟游击队去北越,两个月前秘密潜回老家。
审计督察部同事注意到。越盟游击队组织他们这些南越青年去北边前,特别安排他们与本地的一些少女结婚,大多姑娘已经生了孩子。北越就利用这种方式,扩大这些南解分子在老家的亲属关系网。”
抓人是警察局和侦缉队的事,怎么处理归法庭管。至于怎么防范,相信第四战术区、“越华文艺研究会”以及在工投公司支持下发展起来的侦缉队能够拿出应对方案,李为民不会对具体问题给出什么意见。
李冠云反而有些沉不住气,接过材料看了看。喃喃地说:“越盟当时裹挟了好几万人去北边,这些人熟悉地方环境。从口音上根本无法区别,又有亲属帮着打掩护,要是全回来还不天下大乱!”
孙宁裕做到茶几边,又翻出一份统计资料,不无担忧地说:“截止上个月,南解游击队至少已控制南越40%以上的农村地区。他们采用恐怖手段。恐吓当地农民。在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仁慈这个词。
在对付所谓的‘反革命分子’和‘叛徒’时,经常在其家人面前以残酷的方式处死,砍头、用铁锤把头砸碎甚至活埋,迫使许多农民逃离家乡。
西贡、头顿、岘港、顺化、大叻、边和等城市的难民数量正在不断增加。许多人正试图进入平东、头顿和岘港工业村。同塔、隆安、前江和槟知等省的难民,正通过各种方式逃亡下六省。”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这批难民不同于1954年逃往南部的难民。
全是南方人,生活习惯、口音、衣着与下六省农民没什么区别,南解显然不会错过这个往“工投系”控制区渗透的机会,肯定会安排数以千计劳动党分子混到难民中。
这个问题很棘手,李为民面无表情地问:“钱先生和仁将军是什么意见?”
“钱先生认为不能让难民进入金鸥半岛,就算放一部分难民进来也要严格控制,比如安置到指定地区,且不允许他们离开安置点。仁将军和陈参谋长建议借鉴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