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行者-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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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有礼不敢,我知错了。”
“知错就好,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那个看起来而立之年的文士说道,显得温文尔雅,谦恭厚德。
“在下冯牧,见过徐大人,多谢大人收留。”冯牧对于这个文士,心中没底,他一直都和武林人士打交道,和文人的交流还是头一回,一想到从八股文中脱颖而出,走入仕途的人物,他就觉得对方古板得要死。
“冯小友不必多礼,鄙人徐爱,字曰仁,很欣赏小友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结,不瞒你说,行侠仗义,也是鄙人的愿望,无奈体弱多病,只得学文。”
冯牧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大人言重了,这般说我,当真折煞我也。”
“哈哈,小友不必紧张,我们平辈论交,只求志趣相投,不问出身高低,若你愿意,可叫我一声徐大哥。”
冯牧不再迷惑,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开始还以为跟酸腐文人打交道很头疼,谁知对方这么好说话,当下脱口而出:“徐大哥。”
徐爱笑了,冯牧也笑了。然后两人不再说话,徐爱从书箱里拿出书本,津津有味的看着,冯牧在一旁慢慢的吃着薄饼,有礼无事做,也跟着看书,却不断的打哈欠。
待有礼去上茅房的时候,冯牧跟了出去,问道:“有礼大哥,徐大哥到底当的什么官啊?”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告诉你,我们大人可是任南京工部郎中的人物,你可不要太没规矩,就算大人不介意,但儒家向来讲究礼仪之道,你还是少说话吧,指不定那句话就说错了。”
冯牧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跟着有礼一起去上茅房,两人都觉得呆在房子里太闷,之后就没回去,正好院子里掌柜的小孩在踢毽子,冯牧虽然不会,也凑了上去。
晚饭之后,有礼早早的睡下了,冯牧盘腿而坐,将内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顿觉神清气爽,可床榻上还空空如也,冯牧疑惑,徐大哥哪去了?
他走出房门,才看到徐爱站在院中,面对着一棵大树愣愣的出神,似乎在想着遥远的心事,冯牧轻声问道:“徐大哥,你还不休息?”
要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是亥时,更漏都滴了一半,再滴落一半就是天明了,在他的印象中,古人都是睡得很早的,毕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嘛。
徐爱有些意外的回头,说道:“小友你怎么还未休息?”
“我要练功啊,虽然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也不敢丢下啊。”冯牧说着,心中觉得惭愧,许爷爷曾叮嘱他每天都要练功,可他总因为一些事情耽误,练功的进程也慢了很多。
徐爱看着冯牧,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小小年纪,就这般勤奋,为兄比起你来,真该好好反省一番。”
“徐大哥你这么晚不休息,在做什么啊?”冯牧再次问道。
“我在格物。”徐爱平静的说着,看着他的样子,冯牧只觉得他虚怀若谷,古井无波,一时有些出神。
古人追求内心的修行,正其心,诚其意,方能得其道。若要致知,便要从格物做起,须保有赤子之心,浑然忘我,才能达到天人和一的境界。
就在冯牧觉得自己打扰了徐爱,想要告辞的时候,房檐上突然跳下来两个盗贼。兴许是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不睡觉,觉得自己被发现了,要杀人灭口吧。
两人还未靠近,书生徐爱却突然大喝一声,不仅两名盗贼,就连冯牧都吃了一惊。只听徐爱说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你等若害我性命,必将牵连父母妻儿,只要我大喝一声,事先埋伏的人马就会立马冲出来。”
两个盗贼立马跪地求饶,徐爱虚张声势道:“念你们生活不易,下次别犯了,好好回家去吧,若要一一孤行,也只是害苦了家人。”
两个盗贼吓得逃走了,徐爱的话在冯牧看来,对那些老江湖无效,可对于一般毛贼,却句句攻心,小富即安的平民,谁愿意冒险?
徐爱粗略的小伎俩,却体现了内圣外王之道,所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
“内圣”便是修身养德,徐爱对书童,是以诚相待,对冯牧,是以礼相待,对盗贼,是以仁相待,他粗茶淡饭,素衣麻服,克己复礼,品行高洁。
“外王”便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推崇权谋与手段,徐爱的虚张声势便是这一思想的外在体现。
内圣外王是儒家的最高境界,冯牧不清楚徐爱的境界有多高,可他明白这个文弱书生不简单。
在三百年后,有个叫曾国藩的读书人,他做了很多大事,挽救社稷,平定动乱,被称为“中兴名臣”,说到底也就是内圣外王。“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是他一生的写照,也是儒家的精髓。
而这时的冯牧,还没有入门,可也快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大战海盗
自古有言: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若不是因为贫穷,谁愿意铤而走险,冒着杀头的风险,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苏杭一带,相对富庶,民风淳朴,所以动乱较少。
冯牧跟随着徐爱,一路南下,路上顺风顺水,没有遭遇什么阻碍,而且徐爱兴之所致,还会吟诗作对,也自有一番情趣。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浙江萧山,徐爱和谢迁、王守仁一样,都是浙江余姚人,近乡情怯,在外为官多年,物是人非,一时竟也感慨万千。
冯牧虽没有多少感觉,但他的记忆中隐隐约约还记得那么一点,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许长润抱着他观看了钱塘江的潮汐。
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外界的感觉不太强烈,虽然神经敏锐,却无法诉诸言语,如今倒是可以说话表达感受了,可惜当年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兴许是受了徐爱的影响,冯牧也开始回忆之前的那些人,自己出生后,一直抱着自己,抚养自己,不停颠沛流离的戚大娘,她如今在哪?
那些被刘瑾操控,追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原先的锦衣卫韩少飞等人又怎样了?还有带着自己从湄洲岛回来,却中途失散的十三叔和船伯伯,他们又是生是死?
冯牧没想过报仇,因为那些锦衣卫都是受人利用的棋子,为了保护他逃出京城,有的甚至家破人亡。且不论他们怀着什么目的,以前的那些恩怨,毕竟已经成为过去,再要追究也无法挽回什么,而且救了他的性命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虽然只是一个孩子的身躯,却经历了很多事情,上天安排他回到明朝,定有玄机,他从此要过自己的人生,全新的人生。
冯牧模糊的记忆中,依稀记得有个谢爷爷,那个老爷子很健谈,每天都在操心国家大事,却因为朝中奸贼陷害,而在险恶的政治漩涡中败下阵来,好在没有沉沦无底深渊,也算是万幸。
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并不是钱塘江的汛期,所以看不到那壮观的潮涨潮落。徐爱站在江边,他的旁边是冯牧和有礼,三人面对壮阔的江面,一言不发。
饶是如此,无言的观望中,早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心中的敬畏与叹服,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江面上一艘海船迅速的靠近,离徐爱等人所在的码头越来越近,码头边不止有冯牧这些看风景的人,还有搬运货物的苦力,和负责登记的监工,以及一些士兵。
海船顺风而来,“轰隆”一声撞击在码头的木板上,船身有些破损,木屑纷飞,船上两名壮汉迅速抛下铁锚。
就在冯牧好奇的望向那边时,一声大喝想起:“赶快动手,务必在官兵赶来之前结束战斗,逃离海上。”
那一声吼完,便看到甲板上几十名壮汉,身穿厚厚的衣服,身材臃肿却身形灵活的从海船上跳下来,手中还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海,海贼来了,大人我们快跑!”有礼吓得手足无措,声音颤抖,可他虽然胆小,却忠心护主,挡在了徐爱的身前。
可怜徐爱一介文弱书生,突然遭此变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出于本能,转身就跑。可他虽是逃跑,却不失修养,还捎带着冯牧一起,从容不迫,选择的路线清晰明了,避开了敌人围追堵截的那些点。
好在那些海盗着重是抢劫货物,追求的是速战速决,只要对方不反抗,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追杀。
“不许逃,这些都是朝廷的贡品,若是丢了,可是要受连坐之罚的,拼死也给我护住。”
负责监工的那名主簿,看着那些工人,以及衙门中的杂役,歇斯底里的吼道。
经过他这一吼,那些逃跑的人,一想到会连累家中的人,也都纷纷掉头,有的摸出怀中的短刀,有的则捡起地上的扁担,和那群穷凶极恶的海盗拼杀起来。
“徐大哥,放开我,我要去帮他们,我也是学武之人,不能坐视不理。”
冯牧对徐爱喊道,徐爱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冯牧的手,说道:“你说什么傻话,那些壮汉一只手掌也能拍死你,你一个小孩能帮什么忙,快随我去报官,请衙门派人增援吧。”
“没问题的,徐大哥你相信我,我已经和蒙古人战斗过两年多了,还怕那区区海盗吗?”
冯牧一把扭开徐爱的手,运起内劲,施展开轻功,便往战场中冲了上去,徐爱定力异于常人,也暗自吃惊,原来这个小孩身手如此了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大人,你还愣着干嘛,赶快逃命啊?”有礼语无伦次的催促道。
“依我看来,不必逃了,有礼你快些跑去衙门,带着我的象笏,让知府大人调集捕快过来,等你们来的时候,那些海盗应该全被制服了。”
徐爱看着快速奔跑的冯牧,信誓旦旦的说道,有礼不管不顾,拉着徐爱逃跑,徐爱板起脸来,说道:“快去吧,我要留下看好戏。”
不知大人是何用意,可是看他全无惧色,有礼十分不解,看了看奔跑的冯牧,吓得一呆,徐爱看着呆若木鸡的有礼,挥了挥手,有礼似乎明白了什么,快速向后方跑去。
冯牧的身形如同云霄中的风筝一般,飘渺空灵,他在奔跑的途中,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每踏出一步,就好似在云中漫步,有一种出尘之气,让他心旷神怡。
自从被宋三行吸取内力,拔除他体内的蛊毒以来,摆脱了禁制修炼障碍的冯牧,只觉得修炼的速度快了两三倍,以往怎么也打不通的穴窍,现在很轻松就能够突破了。
一招云雀报喜,冯牧便冲入了战场,那时一名海盗正举起手中大刀,向一个被打落木棍的苦力劈去。冯牧闪身出现在他身前,一记灵猴献桃,击打在那人的肚脐上,只听“唉呀”一声,那人咬破嘴唇,手中大刀落地,捂着肚子,无力的跪倒在地。
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孩子扰乱了战局,无不咬牙痛恨,两名海盗举刀向冯牧砍了过来,冯牧一记暗渡陈仓,巧妙的避开,出现在一人的身后,顺势一推,那人向同伴冲去,“嘶啦”一声砍中对方的手臂。
“这小孩会武功,大家合伙杀了他。”领头的海盗,举起手中的大斧子,砍死一名工人,怒吼道。
冯牧一脚踢向一名海盗的面门,那名海盗左眼被踢中,身子后仰,便要跌倒,冯牧借势使出一招“蜻蜓点水”,踩在另一名海盗的头上,直取海盗头的首级。
“兄弟们,天神童子下凡来帮助我们啦,大家不要怕,杀光这帮海盗。”工头眼看冯牧身形闪动,以瘦小身躯主宰了整个战场,兴奋的吼道。
就当冯牧想要擒贼擒王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两名海盗高高跃起,小山一般挡在他的面前,同时从手中甩出两条铁链,缠绕在冯牧的腰上。
这变化始料未及,冯牧身处险境,危机万分。
第一百零七章 羚羊挂角
在战场冲杀的冯牧,原以为这些海盗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只要干掉了领头的,其他一干人等,自然一触即溃,不战而胜。
贸然轻敌,让他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两名海盗的铁链紧紧缠绕着他,就好似巨大的蟒蛇,用力地收缩,直欲将他的骨头全部勒断。
冯牧毕竟年幼,身材矮小,力气不够,难以挣脱两名壮汉的束缚,他身不由己的被两人拉扯着,颓然倒地,被拖着走。
其他海盗见那个狂妄的小孩被制服,手中的大刀同时向他劈砍过去,眼看冯牧就要被大卸八块,海盗的头领愤怒的吼道:“把那小鬼给我拖过来,我要亲自宰了他!”
两名海盗听从首领的话,将冯牧拖行了两丈,冯牧双脚蹬着地面,想要抗衡,却因为地面没有着力之处,只能任由两人将他拖走,离那个拿斧子的海盗头越来越近。
海盗头子鼻梁上有一条横切的刀疤,贯穿了整张脸,连带着他兴奋的笑容,显得特别狰狞。
“兄弟们拼了,誓死保护小仙童。”主簿手拿账本,躲在三名杂役身后,看着深陷困境的冯牧,对那些奋战的苦力和杂兵大声喊道,自己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