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没事-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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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笑道:“一个老鸨定然没有那么大压力,就算许以相公钱帛,众目睽睽之下,大老爷岂敢如此?能够让相公匆匆结案的,便是这老鸨身后之人。想拿万花楼开张,就以芙蓉姑娘艳名远播,偏偏还不能随意的亲近,即便达官贵人也是不能,就算那芙蓉姑娘千般的身价,金镶的身子,也是婊子一个,岂能说不见便不见,定然有所依仗!这依仗,便是相公结案的压力所在!”
吴大牛冷笑道:“若是这般,这案子定然不会就如此了结,俺且看看这府尹大人如何结案便是!”说罢,自斟了一碗儿酒,一口饮尽。
董和看顾了苏文一眼,也自斟了一盏儿酒,自行饮了!张小年兀自笑道:“听了哥哥一番分解,看来这案情扑索迷离,让人很是期待,只是苦了那苦主人家。”
苏文笑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我等也管不得这些事情,若是定然要管,说不定身败名裂便在眼前,何不图个安稳,看出好戏!”
吴大牛虽然还有不忿,但也不再说些甚么,只是闷头喝酒,一顿酒,只吃到三更天,俱都回家不提。
且说苏文回到家中,想着那万花楼中之事,想必自己兄弟四人已然卷入其中,有些心里烦闷,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待到天明之时,换了公服,配了朴刀,急急的去了衙门。
四人在班房相见,各自领了牌子,且去那城南走一遭。但见董和对吴大牛一拱手,一作揖道:“昨日却是兄弟孟浪,说了一些话,让吴兄弟心冷了,只是我等为这不相干的事惹得不快,却不划算,还望吴兄弟海涵则个!”
吴大牛本不理他,但见他如此,自己又是个性直口爽之人,便也不再气闷,回了一礼道:“休如此说,昨日俺也有不是!”
张小年大笑一声道:“这却好了,我等兄弟也不能因此坏了情谊!”
苏文笑道:“只是我还有一话要讲明白!”
三人异口同声道:“但讲无妨!”
“这案子虽不能让我等去查去管,但我等俱是案发现场之人,当时也只有我等四人在那现场,也只有我等四人知那人便是死于刀伤,一刀穿心!若是那苦主家人不肯善罢甘休,如若要将此案办成铁案,我等便是关键人物!”苏文道。
“那老鸨也曾瞧见了死者的刀伤!”张小年道。
苏文笑道:“老鸨瞧见不错,但老鸨是与相公压力之人,想必也是要将案子办成铁案之人,所以能够翻案的证人便是我等了,如你是那苦主,定然不会干休,而我等又将如何自处?”
吴大牛却瓮声道:“如何自处?便是据实而说罢了,还惧怕不成?”
董和道:“若是据实说,那大老爷如何能够容忍我等?那幕后之人如何能容忍我等?我等兄弟只不过世间一蝼蚁而已,如何抗争的来?那幕后之人,连大老爷都不敢忤逆,我等如何能够自在?”
吴大牛冷笑道:“俺却不怕,光棍要死,鸟朝天罢了!”
张小年苦笑道:“却想不到我请哥哥们的一番心意,竟然成了害哥哥们的一碗砒霜了!”
苏文摇头道:“现时想要抽身,却也难了,我等如若不早早准备,只怕是有性命之忧,我死倒不惧,只是苦了我那老娘!”原来苏文夜间细细想来,这事大有蹊跷,那被害之人却是京城人士,来到杭州,却一不访友,二不寻亲,三不买卖,只是一门心思在那杭州的万花楼中卧花眠柳,寻些风流事儿,这便是反常,俗话说:反常必妖。这人定然有所图!那所图之事定然与这万花楼身后之人有所冲突,两者相较,最后便是这人身陨败亡,而这所图之事定然是干系重大,不然那府尹大人也不至于勃然变色。
“这边如何是好?”张小年不自觉已将苏文当成主心骨,急急的问道。
吴大牛高声道:“怕他怎的,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真道那般境地,拼的一命,也要博得一个好汉的名声。”
董和却笑道:“若是兄弟们要置身事外,倒是不难,只需我等兄弟细细计较,谨慎行事,不多言,不多看,低头做人便是!”
吴大牛怒道:“若是如此,倒不如一刀砍了俺到来的痛快。如真到那时节,俺一刀砍翻几人,便是赚的一个够本!”
张小年叹道:“董哥哥讲的是,若是做人低调一点,倒也不失为一条避祸之计。看来都是我拖累了各位哥哥!”
苏文沉吟道:“若是低调倒也罢了,只怕有人不干善罢甘休,我等到时见机行事才是正理!”
第七章词为心声如梦令
第七章词为心声如梦令
四人计议已定,又饮了几盏,觉得兴趣索然,便草草的下了楼,一径在城南公干。苏文虽知此事必然脱不出干系,但心里倒也不惧。不似张小年,脸色阴翳,心儿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也似。
路过那胭脂店,却又见那绿裙翠边的影儿,俏生生立于堂前,轻盈盈侧着身儿,却不是翠儿是谁?苏文一见欣喜,待要进去相见,却没有口实,正觉尴尬,不想那翠儿侧身,早见了了苏文,见他欲进不进,只觉好笑,便步出店门,迎了上前道:“苏哥哥请了!”
这声“苏哥哥”,似乎又亲近了几分,往常称苏文“公子”显出几分生疏,虽有时也以“哥哥”相呼,毕竟只是偶然为之。
董和等三人见苏文立定不动,一发笑道:“我等前去巡查,苏兄弟,我等前面等候便是!”说罢,招呼一声,三人便相视一笑,远远地巡走罢了!
“姑娘买水粉胭脂来着?”苏文这便是无话找话。
“正是,小姐胭脂用完了,着我买一些回去!”翠儿抿嘴而笑,“哥哥前日里讲得好故事,让翠儿至今难忘,哥哥想必还有许多故事儿,想必不会藏起来罢?”
苏文作苦笑道:“实是才穷词尽,且容姑娘待我回家细细在思来,若能再作得好故事,定然先与姑娘说之!”
那翠儿笑道:“这番倒还显得诚心,也罢,我也不急于一时!”
苏文与翠儿又叙了一回闲话,便俱告辞。这日苏文回到家中,细细思咐,考量起平日与翠儿交往,想必对于自己也有好感,心情激荡之下,径入房中,在那桌上摊开随身手巾,摊开来,挥毫写下一首词曲,却道是《采桑子》一词,词曰: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写罢,苏文又玩赏一回,只待再遇上那翠儿之时,便送与她,若能得她回应,便可上门求亲,也好了了自己一桩心事。忽然又心灵一动,取出一叠儿纸来,将那《白蛇传》故事写于纸上,一夜未眠,至天晓时分,才写毕,这故事脱胎于清朝乾隆年间方成培改编的《雷峰塔传奇》,故事已然完整成型。
苏文待那墨水稍干,便急急的线订成册,揣入怀中,顾不得早饭,与母亲招呼一声,便去了衙门,依旧是每日里的公干。只是在那街上,留意着翠儿的踪影,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便远远见到翠儿从水粉店中出来,在那街头四下里张望。待见到苏文等人,便又假意低头,只装作不知。
苏文早已瞧见,便于三人招呼一声,自己径直上前,招呼道:“翠儿姑娘来了?”
那翠儿一听,似是两人早已约好,专赴这约会一般,白玉般的脸儿,红霞云飞,只道:“却才从这粉店出来,不曾想恰恰遇上哥哥,真是赶巧儿了!”
苏文暗笑,正待说话,翠儿道:“哥哥昨日里家去,可曾想出故事?”
苏文笑道:“正要和姑娘说及此事,昨日家去之后,便细细思量,俗话说听的万分细,不如看一遍。于是将那故事细细的录于这书上,好让姑娘看的仔细!”说罢,将那线订成册的《白蛇传》递与翠儿,只是那手巾夹于书内,不曾让那翠儿知晓。
翠儿心中欢喜,又叙了一回闲话,便回府中。只是那书本放于自己怀中,便如火烫一般,使得心口儿热热的,一颗心儿跳的厉害。
张薇娘早早的在那廊前张望,见得翠儿回来,便急急的迎了上去,笑道:“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模样,想必是被你那情郎惹得是罢!可曾说了故事?且到房中,细细与我道来!”
翠儿却一口按住胸口道:“小姐此言差矣,却不知是谁亟不可待,在那廊口张望,莫不成要成那望夫石不成?”说罢,与张薇娘携手进了小姐闺房。
那张薇娘好整以暇,搬了凳儿坐于翠儿身旁,只待翠儿开口,却不见翠儿说话,正疑惑间,却见翠儿从胸口掏出一本册子,道:“今日苏郎君送我的小册子便是故事,今便送与你了,只是奴婢读书不多,虽得小姐叫奴婢识得几个字,却不能全然读懂,小姐若是读了,好说与我听可好?”言毕那期待娇憨之态,让张薇娘好笑,结果那册子,再看其上封皮,写着“白蛇传”三个大字,笔走游龙,端的一手好字。这张薇娘也是见多识广,见这字态正楷,却非颜非柳,也不似欧阳询,似是前世所未见之体,却与那三圣书法各有千秋,殊不知,此乃苏文是从元代赵孟畹目椋逅晔寡В两褚灿惺嗄甑慕由纤瘴囊嘌涫酰翘ⅲ苡谑榉ㄖ校肿猿梢惶澹幢惚戎悦项,不谈成熟之韵,倒也不输于他了。
“端的好字!”那张薇娘看得如痴,暗暗叹了一声,然后翻开那册子,却不想从里面掉出一条手巾儿,奇道:“怎的这册子里还藏着这劳什子?”细细一看,却还有些字在那上面,展开来。
翠儿见里面掉出一条手巾儿,心里没的理由一般慌张,待到薇娘要展开之时,急急的上前要抢夺过来道:“也是我不小心,将自家汗巾儿夹带在册子里,快些儿还我便罢!”
薇娘笑道:“这却不像你平日里的汗巾儿,却怎地像男子常用惯得?”
翠儿恼道:“小姐何时见那男子的汗巾儿了?莫不是偷偷学那张生西厢之会?”
薇娘亦笑道:“好一张利嘴,只是这上面写的字儿,看着怎么像是男子手笔,不似我等女子笔力,这可是骗我不着的。”
翠儿着恼,却不能强抢,一张脸儿羞得通红,默不出声,只拿那兰花的腕儿,春葱的手指,绞着翠裙的带儿,想要说话,却无从说起。
那薇娘展开汗巾儿,却见那上面写着《采桑子》一词,字迹却不似这般正楷,犹如龙蛇,却是行书之体,这是苏文仿那行书天下第三贴的苏轼的《黄州寒食诗》而作的,只看得薇娘意动神摇,抿着嘴儿,说不得一个字出来。
愣了半晌才看汗巾儿上面的词,不由轻声念出来:“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般,将那泪珠儿滚将下来,口中沉吟那“瘦尽灯花又一宵”之句,不觉得人也痴了。
翠儿虽不知词的好歹,但见薇娘情态,也颇猜中其中意思,像是一般情人互诉相思一般,心底却细细思量道:莫不是这苏郎君向自己表白心迹?一念及此,心儿跳的更加厉害,脸儿犹如发了烧,着了火一般。但见小姐情态,不觉叫了一声儿道:“小姐,这词里是何意思?”
薇娘惊觉,方知自己失态,想起这苏文定然是送与翠儿的,心中又怅然若失,轻声道:“这便是你情郎写于你的情词了,你快些儿收好,明日里赶紧的写一首词回他才是,莫让他空费了心思,白等了时日,待寻得一黄道吉日,将你嫁与他便是!”
这话里藏着酸味,语气里泼了醋坛。翠儿岂能不知,只是这若真是苏郎君与自己的,那岂不是对自己早有情谊?想着这些时日,与那苏郎君一起时,心儿欢喜的紧,但见那苏郎君,心儿也莫可名状的紧张,一颗心便早早的寄托在他身上,只是自己还不知觉而已,但此时薇娘将那话儿挑明,又见苏郎君情词,便已经明白过来,忸怩之态,好不动人!
那薇娘叹道:“翠儿命好,有这般人才爱护,更是胜过我了,只是那西厢之人却在何处?红娘之身已然所属了!”
翠儿闻言,知小姐对那苏郎君也是动了心思,自己一个下人奴婢,虽说是有姐妹之情,但如今这情形,少不得要劝解一番,不能因自己欢喜而冷了小姐。主意已定,当下笑道:“小姐且休急切,翠儿哪有那命嫁与苏郎君,翠儿还是做苏郎君与小姐的红娘罢了!”
薇娘心中一动,忽然又叹道:“翠儿有此心,薇娘不敢忘,只是那苏郎君身陷公门,做了那衙门差人,却是明珠暗投了,我与他之事,休得再提,爹爹定然不会应允,还是你嫁与他便好!你嫁了他,便如我一般!”这话说的有意思,翠儿嫁与苏郎君,便如薇娘嫁与那苏郎君一般?
薇娘这话说的不错,想拿苏文不过一公门衙役,身份地位俱在人下,如何配得上这二品大员的千金小姐?虽然是落毛的凤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