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6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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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瑈咬牙向着尹后说道:“王后,孤对王后之情不渝!侍候先生吧!”他甚至不敢说什么为了保全国家忍辱之类的话,更不敢当着丁一的面,用朝鲜本地方言说些什么。
丁一看着尹后垂泪行近,摇了摇头道:“我不爱看女人哭。”伸手向殿中二十上下的懿淑公主招了招手,“过来。”懿淑公主也只能低头而来,她倒是看上去,颇有几分青春的气息。
“先生,臣瑈有恙,乞退。”李瑈冲着丁一磕了个头,这么说道。
丁一轻笑道:“你退下了,哪还有什么乐趣?李笃当时说,若能教他一亲贱内芳泽,或能留我一条生路。我总不能放下身段去与他计较吧?故之也只好杀了他。我想,他敢这般无礼,总归是念着你在背后撑腰的缘故,这事便须在你身上了结。你可以试试行刺我,也可以试试自杀。”
李瑈没有分辩,这种时节,再说对错有什么用处?他也没有动作,他不是匹夫,血溅五步,横尸两具,不是王者所为。他抬起头,一脸的真诚:“臣瑈,遵先生教诲。”
曹吉祥行近了,对尹氏王后与懿淑公主不耐烦地道:“宽衣吧。恶了先生,汝等的下场,就是去礼部章主事的手下,知晓章主事辖着哪个衙门么?教坊司,你们总不至于,连这份见识都没有吧?”
于是脸带泪迹的尹氏王后和懿淑公主。只好强颜欢笑,面对丁一。她们真的压根不敢生出丝恨来,只是对那已死的李笃。却是心里诅咒了千万次。她们的手,终于在颤抖中摸向了裙带。
“等等。”丁一突然冲着尹后和懿淑公主扬手示意停住,然后示意曹吉祥斟上茶,喝了一口,把玩着手中茶杯,向跪在跟前的李瑈问道,“听说,你箭射得不错,这可是真的?不要谦虚。要说实话,王后虽是端庄,公主虽是青春可人,终不是昭君。”
李瑈明白丁一的意思,就是王后和公主当着他面把丁一服侍舒坦了,也只是平息刚才王后的冒犯,平息死鬼李笃闯的祸。不可能就会不杀他,保留他的王位,保留他对朝鲜的统治。
“他要慢慢想。那你们可以继续。”丁一微笑着冲王后和公主点了点头这么说道。
李瑈不得不想啊,射箭射得好?这是什么意思?他答是,会不会被丁一认为自恃武力过人,以后要报复。那当场就把他杀了?他要说不是,会不会被认为什么用也没有的家伙,直接弄死?
这个时候。王后和公主外袍,已经落在地上了。在数百黑衣精锐士兵和诸多贴身护卫面前,她们强笑着的脸上。泪水忍不住地淌下,尽管现是秋天,她们也没穿那种露出胸部的衣物,秋凉之际衣服穿了几层,外袍褪下之后里面还有深衣襦裙,客观的说,仍旧严实。
但这褪下的远远的不止是外袍,还有身为王后和公主的尊严。
“回先生的话,臣瑈,于箭道略有所得。”李瑈终于开口了。
丁一再次挥手,示意王后和公主停下。
“苏欸,找三个警卫团里,箭术好的,跟王上比试一下,去簇,沾白灰,对射。”
警卫团里箭术好的不少,被苏欸点出来的三个草原籍士兵,少年在草原便有射雕者的美名。但李瑈的箭法,真的很稳定,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李瑈的左腿和右腹多了一个白点,但他一壶箭已射完,那三名草原籍的士兵,三人脸上都有了一个白点,身上黑色作战服更是白点众多,十六箭杀十六鹿的李瑈,于箭法上,的确很强。
李瑈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兴奋之意,他不是丁一,不是好杀人,好亲自下场的丁一。
身为国君,被迫持弓而战,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件极为失败的事。
“警卫团里,特种作训科目还需要一名弓箭教官。”丁一对着苏欸这么说道。
“是,先生。”苏欸走到李瑈的面前,对他道,“现大明四海大都督府警卫团,欲征辟汝入伍,充任特种作训科目,弓箭教官一职。汝是否愿意?”
李瑈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张大了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强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于是苏欸开始给他作登记:“姓名?”、“李瑈”、“年龄?”一连串的征兵登记手续。
弄完之后苏欸对丁一汇报:“先生,他文化程度不行,按军官考核标准不达标。”
“授五级士官长吧。”
丁一看着下去换了军服,重装上来的李瑈,摇头道:“无趣。”
“先生?”李瑈看着起身要离开的丁一,低唤了一声,示意着王后和公主跟上丁一。
“你们想干什么?”丁一退开了一步,不耐烦地说道,“你是大明新军的士官长,就是我的袍泽,就是军人,破坏军婚是大罪,强暴军属也是大罪,你想陷学生入罪么?无趣得要紧。”
士兵很快就随着丁一撤走了,连曹吉祥也没有留下,在案几上,只留下了一本《大明新军士兵操行三大条令》,苏欸临走扔下话,说是会每年会定期派人考核,不达标就降级别,乃至开除军籍。
李瑈望着劫后余生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笑容的尹后和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高兴?保住他尊严的,保住妻女的,不是大明所赐的朝鲜王位,不是千里河山,不是万千子民,是这身让他厌恶万分的黑色军服和那本《三大条令》,但他所能做的,就是把穿着这身军服,把那本《三大条令》抱在怀里。
这还是李氏朝鲜吗?李瑈不想知道答案。
第一章风吹海不平(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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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驾,大明四海大都督府汉城守备处。”王宫的内侍传递着命令,王宫的卫士、宫女、御者,忙碌地四处奔走准备着,毕竟朝鲜之王的出行,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王宫的奴婢来说,是一件极大的事了。
而朝鲜的君主李瑈,正凑在儿臂粗的大烛旁边,稍带着一丝紧张,在翻阅着那本《三大条令》,然后他翻到某一页,咬牙道:“阉狗!欺孤太甚!”抬头看着尹氏王后忧愁的眼神,李瑈恨恨地道,“曹某人只搁下一句,须着军服,孤便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细心翻阅这条令,果不其然,每月初一升旗礼,是不穿这黑色作战服,要着红色军礼服的!”
王后连忙打发内侍去取那套军礼服来,却向李瑈问道:“这般说来,容城先生却是无意干涉朝鲜政事,倒是先生手下的人,例若那曹太监,在窥视王上的基业了?”听着这话,李瑈却就苦笑起来,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直到尹氏王后又再问了一回,李瑈才长叹了一声:“容城先生要朝鲜来做什么?只要孤言行恭敬,对于先生而言,换谁坐这位子不都一样?曹某人、文胖子却就不同了,孤若有失,这位子,却就可以安排他们之中的人来坐啊!”
若是丁一听着他这话。只怕是要赞他一声通透的,的确丁一总不可能亲自来治理朝鲜吧?那么谁当国王不是当?但要是让曹吉祥来当这朝鲜之王。想必曹某人会马上去拜神还愿吧?他抛下团营的实职跟着丁一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这个么?是不是曹吉祥故意给李瑈挖的坑,这不得而知。但至少这逻辑上说得通的,曹某人挖坑的话,他是有利益可得。
这时那火红军礼服带了过来,李瑈连忙换上,又凑近烛火边仔细再翻条令看了,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边上宫女已跪下给李瑈拭亮了军靴,又按着条令,小心配带上各种军衔标识。
王后看着要动身。却就劝道:“不是清晨才行礼么?这天还没亮啊!”
“汝以为孤是去上朝么?”李瑈苦笑着这么反问王后,然后便在王宫甲士守卫之下,上了车,往那在皇宫斜对面的守备处而去。作为君主上朝,自然是诸臣工列班之后,国王才施施然上殿接受朝拜,可他现时不是以国王的身份去参加这仪式啊,他是大明四海大都督府警卫团,特种作训科目弓箭教官。五级士官长李瑈啊!
守备处并没有什么显赫、雄伟的建筑,一个华夏式的四合院,凭心而论,若论实战性。连云远那些被称作“大明碑”的碉堡还远远不如,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只是在门的左侧钉了一块长方形的白底黑字木牌:大明四海大都督府汉城守备处。
门口有一个旗座,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有两名身着红色军礼服的士兵,峙立如山。守卫在旗座两侧,如此而已。
李瑈出行的仪仗和军马架势很大。前头的卫士在接近离那旗座前方的黄色警戒线,大约三五步的距离,依旧没有打算停下,准备越过去布置防卫。这时有位一瘸一拐的明军喊止了他们,并且扯开了腰畔手枪的皮套扣搭:“犯大明天威者,杀无赦。”
“死瘸子!这明话都说不利索,在那咋呼个啥?”那些王宫守卫平日也是横行惯的,这位腿上有些不方便的明军,正是负了伤的其木格,那些守卫倒是说得没错,他本是草原籍的士兵,那腔调里的确带着生硬的口音。
王宫守卫听着便哄笑起来,不得不说,不能说他们笑得没有理由,一个连明话都说得生硬的草原大汉,在那里义正辞严讲“犯大明天威”云云的,真的是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但没等他们笑完,从轿子里急冲冲出来的李瑈,已拔出匕首,从背后捅入了那守卫的心窝,那守卫瘫倒在地望着李瑈,血从嘴里涌出来,嗬嗬作响:“王上……王……”他不明白,自己的国王,为什么要杀了他,还要亲自动手?身为君王,除非说面对丁容城这般人物,否则的话,就算杀人,也不至于要亲自动手啊!
这名王宫守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到死也想不明白。而李瑈也吐出一口气,还好,这名守卫离那条黄线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之所以亲自动手,是因为他怕来不及,要是这守卫越过那黄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愿去想。
李瑈不是没血性,而是在根本不可战胜的丁一面前,他不得不服从,不为妻女,不为子嗣,王者,称孤道寡,这些东西他都可以抛弃,他为的是这千里河山,他不得不学会服从。
叱退守卫,与其木格互相敬礼,守备处寒酸到连军乐队都置办不起,所以在朝阳升起,二十来名身着红色军礼服的大明军人,便列队咆哮着军歌,将那杆明字战旗,升上了旗杆。
“你暂时隶属守备处,先生那边特别关照,说是除了大的仪式之外,不要给你太多勤务。”守备处的守备王上尉,是容城书院出来的学生,也是杨守随的同学,老实说算不上出色,要不然就算在歼灭仁川都护府之役中负伤,也不会被派到这里,两广现时大把地方要人呢。
不过,对于书院的学生来讲,同窗的情份是在的,他和杨守随等人还是关系不错。曹吉祥这等会来事的人,自然也是时常联络感情。所以曹吉祥提出那个要求,王上尉觉得总也不好驳了曹处长的面子,再说落实下去问题也不太大,所以他说对李瑈说:“所以,每个月安排你一次值勤吧,就初二午时到天黑这一班岗吧,守卫战旗,你和其木格一组。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自己写份报告上来,不用担心,四海大都督府处事很透明的,会直接送到全州守备处,再转到先生那里,你是五级士官长嘛,有这提交报告的权利。”
“不必、不必,固所愿,不敢请耳!”李瑈连忙这么说道,他不想给狗太监或是那个死胖子机会,去丁一面前进馋言;也更不想让丁一以为自己还有什么想法。他很清楚,乐不思蜀,看似没出息,其实就是最好的保命法子,何况,毕竟看得出来,是下面的人在为难他,丁一并没有刻意要针对他动手。
其实李瑈有点被那天景德宫里的杀戮,整到胆寒了。曹吉祥和文胖子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说李瑈的坏话。他们快要累死了,因为从汉城取得的战争赔款,要登记,要估值,要装船。
因为有许多古董字画,当时在汉城时,是胡乱定价的,管它什么汉唐,都是随便三五十两银子的算,不想按这么算就拿回去,换成银子来!朝鲜国库都搬得差不多了,足足四百两白银,李瑈提出来要赔这么多的——金时习都说赔两百两了,还把外交权、军权什么都卖了,他身为朝鲜的统治者,要不展现出一点对丁一有用的本事,难不成还真以为那五级士官长就能让他平安?
而现时要正式估值这些字画古董,这玩意,没经验就打眼了,也只能文胖子和曹吉祥这见识过的人,才能弄得起来事。
“先生,此时输入货物,他们还有钱买吗?”苏欸有点担心地向丁一问道。
丁一看着正在装船的一只只银箱,笑道:“李瑈没钱,士大夫阶层和世家里,还是有钱的,担心什么?”战争赔款只是第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