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6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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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君玥和苏欸点了点头,却听丁一说道:“那就榨干他身上所有的,有用的东西,就这么让他带着自己的本事,痛快的死掉,何以安慰我们袍泽的牺牲?记住,让他活着,夺走他的兵权和自由,榨干他的所有,然后,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的时候,才是杀死他的时节。”
苏欸听着眼睛便亮了起来,丁一还是那个丁一,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丁一。
“君玥看管好孙镗、石亨,把府里的防御工作安排好;苏欸去接收孙镗带出营盘的那个团。刘吉、文胖子,带上巨石,领一个连,跟我入宫。”丁一回到金鱼胡同之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人的事务,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一眼太后的车驾。
孙太后很难接受这样的冷遇,她不是无法接受失败,做为一个宫斗中的高手,她也绝对输得起的,就象景帝登基之后,慢慢开始脱出她的掌控一般。但她不急,她会等候时机来翻盘。但丁一这种无视,却就把她深深的伤透了。
“如晋!”她禁不住大声地唤起了丁一的名字,对于一位国仪天下的大人物来说,于大街上这么来一嗓子,那可真真是失态了。丁一在马上回头之后,和刘吉低声说了两声,拔马回来,慢慢踱到了车驾之前。
“回太后娘娘的话,此次行刺的倭人逃逸,臣当提兵东去,向倭人问罪,为娘娘出了这一口气;据说其中还混有罗刹人,罗刹国现时还听命金汗帐国,说来许是鞑子亡我华夏之心不死,故之,臣向倭国问罪之后,自也会北上罗刹,给彼等一个教训。”丁一在马上微笑着拱手,说罢便再次拔转马头,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孙太后听着气得咬牙,这是在表达一种不屑啊,他丁某人想的是怎么找个籍口,然后便要去挥兵灭国,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把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放在心上。孙太后咬牙冷笑道:“很好,如晋你很好。”
这时丁一勒住了马,回过头来面上已无半丝笑意,却是如刀般的肃杀:“不好,太后又待如何?太后,凡事当知足为好。”没有嘲讽,丁一是真的动了杀意。
孙太后一时被呛着了,愣无言以对。
“怎么可能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她真的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了。
但就是这样,她能怎么样?如果说先前英宗还可以按下被囚南宫,她不闻不问的过往,那么今天她要行废立之事,难不成英宗还会听她的?可以预料,余下的日子,就算在宫中,她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的,必定是四面高墙相对,英宗被她来了这么一桩,还会不防?
“如晋,汝小看哀家了。”望着丁一远去的身影,孙太后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十)
孙太后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现实,要知道此时的丁一,正力扛天下士大夫阶层,也可以说丁一最为弱势的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仍被无视,那要到什么时节,才能有转守为攻的机会?不要忘记,在年纪上面,丁某人可是比她小了整整一辈。
于是孙太后便对左右女官道:“笔墨侍候。”一般来说,太后是很少自己动手草拟懿旨的,但今天这封诏命,她却不打算假手于人。她想了许久,久到皇城那边,夏时带着几个内侍骑马过来,说是奉圣命请太后回宫。
“如晋到了乾清宫?”她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尽管年长,但终是美人胚子,此时那抹笑意在秋风里,教人望之,如是将要谢去的昙花,展露着最后的一丝光采。
夏时不是个能担当的角色,听着太后动问,连忙跪奏道:“回娘娘的话,如晋少爷已带兵入宫平了兵乱,守卫皇城的两个都督谋逆,还有附逆的军将,皆被如晋少爷斩于当场。爷爷平安,不曾受到惊吓,见着乱定,便教奴婢来请太后回宫。”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拈起笔来,很快就写完了那份诏命懿旨,然后她对夏时道,“请首辅和大司马来见,彼等若有推托,便言道哀家这边事体,事关国本,不容有失。”她放下笔之后,很安详,全然没有方才看着丁一背影那份阴冷,反而有着如同一切解脱的平静。
若是李贤在场听着,恐怕马上就会去喷太后,因着这时节。正是京师动荡初定,一大堆事要处理吧。石亨、孙镗带出来的兵马,该怎么定性?这边几条街的百姓如何安抚?被大明第二师接管的那些兵马。又如何处置——他们没随石、孙等人出营,要说后者作乱,没出营的,又怎么论处?
首辅身为皇帝的秘书长,大司马于谦此时又是手握相权,当是马上去见皇帝商量如何处理善后才对,怎么会来见太后?
但夏时又不是李贤,他听着磕了头,马上就急急去了。
结果生生在御河桥把这两位急急要进宫的朝廷大佬截住。听着“事关国本”,于谦很恼火地摇了摇头,却也不得不随夏时而行,太后话说到这节上,就算她胡闹,总也得应付几句;至于首辅陈循,于大司马的轿子都转过去了,他自然也只好跟着。
孙太后见到这两位朝廷大佬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只是起身向他们行了一礼。
“哀家便将祖宗留下的大明江山,还有皇帝和哀家那不是亲儿、胜似亲儿的如晋孩儿,托附两位先生了。”然后她示意身边女官,把那份墨迹已干。用了印玺的懿旨,交给了于谦于大司马,而且她对着于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忙打开,“非在此时。”
“微臣愚钝。还请娘娘示下,应于何时开启?”于谦可不是夏时。这莫名其妙叫过来给份旨意,还不许人看的,这是耍着玩么?士大夫也有士大夫的尊严啊,跟内廷不一样来着,怎么说也不能这么耍弄手握相权的大司马,和身为皇帝秘书长的首辅吧?
边上陈循也想开口,但孙太后挥了挥手,很淡然地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两位先生,开口便是错。去吧,京师板荡,正需汝辈干城主持,皇帝怕也等得急,入宫去吧。哀家遇刺,心力至此已竭,实也无能多言。”
这下于谦和陈循就被吓到了,好端端,怎么突然来个遇刺?
太后遇刺,那是非同小可的事啊,这位好好坐在这里,怎么会突然提起遇刺?
“娘娘、娘娘为刺客所胁,不堪瓦全,被刺客所伤!”边上女官淌着泪这么说道。
这时孙太后嘴角已有血丝渗出,剧烈的痛疼让她禁不住微微弯腰,但正如上断头台的玛丽王后仍能保持着她的风度,孙太后这位宫斗的寂寞高手,在服下自己准备好的毒药之后,她也能强忍着毒药带来的痛苦,保持着她最后的尊严。
她就这么驾崩了,在于谦和陈循这两位朝廷大佬的见证之下。
于宫斗之中,她便是寂寞如雪的绝世高手,如果这毒发的时间都算计不准,还算得了什么高手?若不是丁某横空出世,孙太后就是绝对的人生赢家,斗垮皇后不说了,她一人开历史上贵妃授册也授宝和在世太后上尊号两大先例,到了天顺六年去世,孙太后更被以“太庙”的名分,上十五字尊谥“孝恭懿宪慈仁庄烈齐天配圣章皇后”。
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死在这时?
于谦和陈循都是久经宦海的人物,哪里听不出这什么见鬼的遇刺是托辞?
但这时已无法去想许多,夏时踢打着内侍去请太医,自己又哭丧着脸对于、陈两位拱手道:“此处便劳两位先生主持,咱家方寸已乱,得入宫回禀爷爷!”这等事,当然是得第一时间报知皇帝了。
“君玥,太后车驾在此,你守卫于旁探头缩脑做什么?滚进去教汝师母出来答话!”于谦对着丁君玥喝令,按着君玥是丁一义女的份上,那就是于谦的孙辈,张玉也是弟子媳妇,拿着这辈份,老先生这么一嗓子,也是合情合理。
于谦对于张玉这个出阁前操持着英国公府的女人,是有着深深忌讳的,孙太后驾崩就在忠国公府门前,要说这里面没有张玉的手脚?于谦是必然不信的,只不过孙太后看来是自尽的,于谦心头就有着不祥的阴影。
无端端服毒自尽?便是太后有千般不是,最多也就是在宫中对着四面墙,了此残生罢了,谁还能把她赐死不成?所以她死,绝对是有阴谋,于谦捏着手中的懿旨,脸色颇为不善,他有预感,这份还没打开的懿旨,只怕就是孙太后最后的一刀,以她自己的死为锋刃的一刀。
这是刺向谁的一刀呢?
丁一原本入得宫去,不用片刻,就平息了乱事。
那些作乱的军士原本就无法攻下乾清宫,龙骑卫尽管没到动用迫击炮的地位,但仿98k,又加了弹匣的线膛步枪,不论是准头还是射速,哪里是火绳统可以相比的?至于弓箭,个把神箭手是有,但这种结阵而战的,想和火绳铳比准头射程还行,想和线膛步枪比这个?就算是黑火药驱动,它也是几条螺旋膛线啊,打一发拉一下就能上膛啊!
御马监那边刘永诚是孙太后死忠的,倒也想率着内侍出来,结果英国公张懋带着警卫团两个营一过来,御马监的军马里面天地会和忠义的冲锋队立时就作乱了,连刘永诚都当场束手就擒。
到丁一入宫,那些和龙骑卫相持的军兵,见着丁一,只听得一句话,纷纷都扔了手中军器。
所谓军中之魂不是用来过嘴瘾了,普通的军兵对于丁一,就算不崇拜,也有着深重的恐怖感,这跟官职无关,单纯就是一个人,听传言,入了死地,是人去了就死,好,他不死,他平安而归;又是死地,他又去,又是以少敌众,又平安而归;连俗话说的,欺山莫欺水的大海,凶险无比的大海,他去了,这回不单开疆拓土,一船船的金子运入来……
特别在这个文盲率很高的年代,这个人,这个丁一,在普通军兵心里,感觉就是一个永远不会死的神王,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比害怕皇帝更害怕丁一,皇帝就是天子嘛,大明的龙椅,这十来年不是换了几转么?英宗坐着,景帝也坐,然后英宗又来坐。
丁容城可就一个,他总是带来胜利,不论多不可思议的敌我对比,他都是不败。
这就是军中之魂,这就是军神啊!
要不刘吉他们这些弟子,怎么有着劝丁一黄袍加身的心思?因为丁某人现时就是有这样的实力和号召力!
丁一说了一句,便是:“弃械回营者,都督以下无罪。”
这也是为什么几个都督和军将被丁一斩了的缘故,就这么一句话,兵都跑了。
皇帝诛九族还能逃,丁容城?坊间都传着: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容城横眉向九幽,牛头马面无敢行。说的就是丁一向九幽地府看过去,结果牛头马面没有一个敢来拿人的。
所以到了丁一入宫,直接连左轮都不用,提刀就把那几个逃之不及的都督、军将活劈了。
此时正和英宗合计着,西线乌斯藏暂无兵事,征倭之事要提上日程,正好第六到第十师,也好有个战场去打磨。英宗甚至还在和丁一商量:“这兵就是我出的本钱,经得此变,华夏必也无有擎肘,汝说日本有银……”却是要和丁一先行瓜分战争红利。
却就见着夏时连滚带爬入了内来,带着哭腔磕头禀道:“爷爷、如晋少爷!娘娘驾崩了!”
丁一和英宗听着,不禁一下子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喝问道:“”什么?”
他们要对付孙太后,要杜绝她对朝政的影响,别让她折腾,那是一回事。
无论丁一还是英宗都没起过弄死她的念头。一个老太太,别让她闹腾,好好去吃斋念佛渡了余生就是了。但她突然这么崩了,却就一时之间,出现了许多问题。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十一)
“权术之谋何其险恶!”丁一很无奈地长长叹息,他走出东华门的时候,尽管面上依然泛着微笑,但心里却是深深的无奈。因为孙太后死得太不是时候了,如果她回宫之后,不论是上吊、喝药怎么折腾都好,那都对丁一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英宗现时也看清楚了,不至于会听她瞎扯。
但偏偏她选择死在忠国公府门外,这就很大问题了。
她再怎么样,也是英宗的老娘,丁一跟英宗关系再怎么好,人家老娘在丁某人家门口喝药死了,这朋友心里能没有些嫌隙?尽管现在英宗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因为厂卫秘报,宣宗所出的血脉,例如德王、崇王、吉王后嗣,都有乔装上京的动向。
也就是说,若是石亨所谋事成,孙太后不见得就让朱见深继位的。
但怎么讲都好,都是英宗的老娘,等英宗静坐独处之际,他会不会觉得,是丁一逼死了他的老娘?丁一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换成自己,会怎么样。因为他历经两世,都是没有妈的孩子。
孙太后用她自己的死,留下来的可远远不止这斩在英宗和丁一之间的一刀。
“懿旨?”丁一听着张玉的禀告,愣了一下。
张玉苦笑道:“是,她专门教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