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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节

重启大明-第5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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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巡按御史很有些尴尬,到了这份上,不要说丁某人了,就是丁如玉身边那警卫排的女兵,都知道这巡按御史是担任着监视他们这一行人的职责,也就是说如果在略阳县的关卡上,丁一不理会那些设卡的军户,扬鞭而去的话,那么这巡按御史就是一个很好的见证了。

当然,不会怎么样,就算丁一真的纵马闯关,毕竟是忠国公,又有公文让他上京,能怎么样?只不过华夏几千年,搞臭人的传统,通常就是先把名声搞臭,名声臭了,证明此人品行不良,然后就直接把此人干的所有事都推翻了——坏人还能干出好事么?

“如晋兄,你误会了!”那巡按御史涨红着脸分辩,尽管吴全义和其他警卫排的女兵,压根就不信他所说的话,但他还是很努力地为自己辩护着,“以此时丁容城于海内的人望,以士林的风评,但是纵马闯关又如何?不过是些军户罢了,别说如晋兄,就是吴旅座你想这么干,说上一句军情如火,也没谁会拿这等事发作吧?”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倒是吴全义冷笑道:“那你跟着我们。别说真是为了搭伙上路远行,到底是为了何事?”

“学生也不知晓,只是朝廷之中。有师长来信,说是如晋兄若要上京,教我同行,以防路上有什么宵小,惊拢了如晋兄这为着华夏开疆拓土的功臣,若真要害人,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与诸位同行?”巡按御史也是一肚子气的模样。

丁一挥手教吴全义退下去,只是向这巡按御史问道:“好了,年兄。我等便要赶路,不知道年兄可要继续同行?门下弟子不晓事,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吴旅座也是为国征战的有功之士……若是如晋兄不弃……”说到底。他终于还是和丁一他们一起走了。

于是接下来。丁一就开始了他极不痛快的旅程。

出了略阳县的地界,去到了南郑县,又来一回,又住了两天,又是等汉中的知府、同知过来拜见。一个汉中府,足足行了二十几天;去到西安地界,又是照样的这么来上一通;接下去临洮府也是依样画葫芦。

吴全义和痊愈了的丁如玉已经好几次要爆发了,都是给丁一拦了下来。

去到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太原府也不例外。这么到达北直隶的地界,足足折腾三个月有多的时间。成都那边的大明第一师,都派了几拔信使过来报告部队休整的情况,当丁一到达北直隶的时候,收到的军报是说曹吉祥已接应了丁君玥回到成都,曹吉祥正带着利刃特种大队赶来跟丁一会合。

丁一对此倒是不觉有什么意外,胡山敢开口,说明他对于如何重振军心,是有把握的,又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弟子;曹吉祥能把丁君玥接应回来,却就是意外之喜了。丁一对吴全义说道:“命令朱动、宫聚所部,视战况而定,尽可能先退回爪哇、阿拉干驻地。撤军计划由他们自己掌握,如果战况陷入胶着,则自行安排,不必理会此令。”

战况如果胶着的话,强行命令撤军,往往就搞成溃散,所以丁一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前线的指挥人员去决策。“是,先生。”吴全义记了下来,又将命令给丁一看了无误用印,分派丁如玉的警卫排士兵,去寻北直隶地界安全局衙门传递。到了北直隶,倒就方便了许多。

曹吉祥的动作很快,丁一进京师之前,曹吉祥就带着利刃特种大队的士兵赶了上来,只不过连接赶路,整个人都累得失形了。连明知原本历史上这厮后来造反的丁一,也禁不住对他说道:“老曹,你也不知道在成都府憩上两天?”

“少爷身边就带了小吴一人,老奴着实是放心不下。”

而其实曹吉祥之所以这么赶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从他身后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向丁一行礼的那位:“学生叩见先生,给先生请安了!”却是从藏地被接应回来的丁君玥,丁一下了马把她搀起,却是一张脸都是高原红,耳边还生了几个冻疮,一脸的风霜教她看上去要比实际上大上十岁,一点也不象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先生?”丁一笑着向她说道,“怎么,你是觉我这当爹的,一年到头没见人,就不打算认了是吧?”当年丁君玥可以认了丁一为义父的,要不她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连个姓也没有。

“父、父亲!”她唤了一声,却就扑进丁一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淌了起来。

“傻孩子。”丁一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对她说道,“你逞什么能?如玉让你跟着部队撤退,你还不听从命令,领着那些士兵自去……不服从命令,功过相抵,以后要敢这样,关你一个月禁闭,听到没有?”说到后面,语气却就渐严厉起来。

丁君玥听着,尽管是被责骂,脸上却有着幸福的神色,她听着出丁一是关心自己,单是派着曹吉祥去接应她,丁君玥就知道,他没有忘记她这个当年硬赖认下的干女儿,她点了点头,却是对丁一说道:“大家都知道孩儿是姓丁的,那些书院的同学,还编排着给孩儿起了个大小姐的绰号,人要脸树要皮,孩儿寻思着,总不能教人看轻……”

“你本来就是丁家的大小姐。”丁一看看她那满是风霜尘土的脸,很有点不忍,“这不是绰号。”说着丁一又对曹吉祥吩咐,“老曹你也是个没分寸的,赶过来立什么规矩?你看君玥和你都累成什么样了?行了,别骑马了,去弄几辆马车,慢慢走,反正也到北直隶了。”

在这丁一赴京之程里,唯一比较开心的事,就是丁君玥还活着。

不过,还没有回到金鱼胡同的丁家宅院里,刚刚接近了京师,丁一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因为有许多官员就在城门外那候着,各式人等的拜会倒也罢了,还不断有人来吹捧丁一如何盖世英雄云云。

离城门还有三四里,就有已经周围聚了几百号人,连那几百名形神枯涸的利刃特种大队的成员,维持安保队形都很有些吃力了。从城门去到丁家宅院这一段,当真是比状元游街还要夸张了,不断有人高喊着“容城先生!”、“国公爷!”然后跑过来见礼的,这还是衙门差役净了街,寻常百姓士子都不敢过来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只觉从中午走到晚上,丁一都回不了家。

入了丁家宅院,李东阳这小人儿就上前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却低声对丁一说道:“父亲大人,首辅德公已来了有一阵子。”丁一摸摸他的脑袋,教他去和丁如玉见礼,又让曹吉祥去把一众人等安置。

“先生,要不要动手?”丁一带着吴全义往客厅里行去,准备去见见陈循时,边上厢房的阴影里,就闪出了魏文成,“弟子已筹备好人手,只待先生令下,必能做得干净利落,不至如巫都干那样,留下许多麻烦,留了口柄。”

丁一苦笑道:“不许胡闹。”要杀人,他就当在广东带兵,一路北上打过;要不就当在天津登陆,直扑京师好了。政治斗争弄到暗杀,层次也太低了,并且这种从**上消灭对方的办法,也证明了自己的无能。

把反对者都杀光了,就能好?

朱元璋很好地做了这么一个先例,还是光明正大的杀,不是暗杀呢。

结果如何?到了建文上位,要削藩之际,连个得力的将帅都找不着。

丁一要现在把首辅次辅干掉了,很可能整个大明就分裂了。

这些大佬要被不明不白杀掉了,他们的门生子弟,那必定就是人人自危啊,而下面的藩王看着机会,会不去拉拢?丁一花这么大劲,就为弄个暗杀?杀完从吏部到户部、工部等等,诸多事务,谁去管?

很快丁一就抛下魏文成,到了客厅,与陈循见了礼。

后者很直接,坐下来就向丁一说道:“如晋常说的就是官绅一体,这一路行来,感受如何?”陈循不动声色地向丁一这么问道,吴全义或是没回过神来,但到了这个时候,丁一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一路上,各地官府设卡盘查的根源。

就是陈循要让丁一感觉一个下,他在两广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出役的感觉嘛。

还没等丁一回答,陈循就很大方地承认:“这一路都是老夫着人安排下去的。那些官吏、军户,全是按着如晋建八大处时,对官吏的要求,见着人便亮出自己身份,不畏权贵,有礼有节。对么?”

“对。”丁一并没有怒发冲冠,这其实在半路上他就想明白了。

他并不慌张,当然,这不是他耐着性子一路上任由地方官吏折腾的原因。

丁一向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这一次也是一样。

第八章转进(十)

陈循点了点头,也没有对此回答,做出什么评说,很显他尊重存在的事实,无论是于谦把握相权的事实,还是现时丁一有足够资格和他平等对话的事实:“老夫对如晋,向来计听言从,便是泼天的事,只要如晋开了口,老夫也是尽力相助的,便是事后如晋应允的事,便如过眼云烟,老夫也不曾为此埋怨过如晋,可是有的?”

他说的是发动夺门之变的时候,丁一答应了立宪,答应了首辅会得到类似汉代丞相的权力,皇帝将成为国家的一种精神象征,而几年过去,这仍是一件没有兑现的事情。而看起来丁一不太可能去要求英宗马上开始这么干,尽管如果丁一愿意和士大夫阶层联合起来,他们有这个实力。

“是。”丁一没有辩驳,到了这程度的谈话,话术已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这也是纵横家在华夏历史上渐渐式微的根本原因,终归,人是越来越不要脸,定下的盟约随着彼此实力对比的改变,也成了随时可以撕毁的废纸。

“秦虽暴政,然而始皇帝雄材大略,然二代而亡。”突然之间陈循就转了话风。

丁一很果断,也很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头,这种说话的方式,是这年代的士大夫阶层所习惯的,丁一不打算跟陈循这么云里雾里的兜来转去,不是他不能,而是他有实力拒绝这么做:“德公,学生出海方归,又赴蜀地。心力交瘁,还请直言。”

听着丁一这话,陈循也没有表露出惊讶。似乎他早就预计着丁一会这么应对:“世上不可能人人跟如晋一般,老夫这话可听得?这也是如晋当时提出立宪的根本。无论是良臣雄主,皆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倒是没有什么辩驳的事,丁一很干脆地回应:“德公说得是。”

“官绅一体纳粮出役,如晋也是官。”

丁一听着微微一笑,是要说丁一也得跟其他官绅一样不例外么?这个丁一倒从没想过例外,而且在这一路上。丁一早就料到陈循要发难,心里已做好了这种准备:“学生……”

这回是陈循截住了丁一的话题:“如晋位极人臣,总督两大都督府事。更是爵至国公,又是探花出身。但如晋自身,从不曾名符其实,安有待已如此之薄的总督?安有府中人丁如此稀薄的公爷?安有不赴诗社、文会唱酬的探花?”

没有等丁一开口。陈循就抬手示意丁一先听他说完:“如晋当时说的是。教士农工商,皆有所得,然现时广东一地,已多有冲突生起,乌思藏更是工宣队与领主激斗,致石总制殉国!”

“石璞国贼,无须再论。”丁一突然之间就斩钉截铁地插上这么一句。

陈循感觉到了丁一语气里的坚决,倒也没有说些什么人死为大之类的话来出缓和气氛。只是说道:“不论如何,总归已是大大不妥。老夫以为。如晋根本便自外于士林,自外于同僚,也自外于勋贵。虽有海内人望,实则与安石何异?”

用丁一比王安石,听上去似乎很抬举了,怎么说也是千古名相。

但事实上丁一是听得懂的,王安石不修边幅,不喜欢洗脸换衣,衣服上生虱子是常事,食不知味更是很著名的,甚至请客时,会不自觉去拿客人的煎饼皮来吃,吓得那客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陈循是在说丁一不合群,而的确也是如此,除了这金鱼胡同的大宅子,还是王振当年送给他的,丁一有点钱,就都投到科研上,投到书院里,投到军队里去,连俸禄都拿去抚恤那些阵亡、伤残的士兵。虽说比起寻常百姓生活是要好得多,但别的不说,真的混到去军营里蹭饭的文官,别说做到左都御史的人,就七品县太爷也少见吧?

至于寻常官宦人家里的侍妾什么的,当年王振送他的八个侍妾、太后送他的宫女,都去战地医院转职医护人员了,现时这宅子里的,除了勤务兵,就是那些伤残的军兵,至于奴婢都是一些实在读不了书的半大小孩,或是粗使婆子。

陈循又接着说道:“若是按着如此行事,除非各承宣布政使司,都出个‘侯大苟’来,方才能遂了如晋的心意。”

这就是诛心之言了,而也直指本质的话。

侯大苟,这三个字从陈循口中说出来,很是让边上的吴全义吃惊,他下意识都把手移到了枪柄上。陈循这个被于谦踢去编书也没怎么争执,很少见他发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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