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4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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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出乎丁一的意料之外,兀鲁黑墨尔根听得懂大明的官话,甚至他能流利地述说,“你就枯死吧!”但就在他发力准备从深深的积雪之中跃出扑向丁一时,右腿突然一痛,然后是一声枪响,兀鲁黑墨尔根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不过他并没有惊慌,反而有了一丝笑意,“我便知晓,被称为阿傍罗刹的你,总有一些本事,这就是你最后保命的法术吧?”
一条腿?一条腿他也有绝对的信心的做掉丁一!
连远处的阿勒赤歹都长叹了一声。对身边两个同伴说道:“我要去给扎兰达收尸,你们走吧。不,不是什么阿傍罗刹。他就是我的朋友,扎兰达。你们去,那颜的怒火,便落在我一人的身上就好了。”
但是当兀鲁黑墨尔根再次发力时,又是一声枪响,这一回,中枪的是左腿。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两声枪响,子弹穿透了他的两臂。
“我刚才并不是对你说话。”丁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从背后战术背包的侧袋里。取出一个急救包,用牙齿撕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三角巾,单手打了结套在颈上。再把左臂放进那个三角巾吊着。却对四肢受创瘫在地上的兀鲁黑墨尔根说道,“你得多寂寞?才这么喜欢接别人的话?知道什么叫凋零吗?你现在这样,就叫凋零。”
而在这四周的被积雪覆盖的草丛中、树林中,一个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士兵不断地现身,丁一拔出左轮,晃出轮巢把空弹壳倒出,然后将枪夹在左腋,右手从挎在腰带的子弹带上拔出子弹装填。一边对兀鲁黑墨尔根问道:“先前仆倒那个是你什么人?”他指的是锡古苏台。
当听着兀鲁黑墨尔根咬牙说出:“锡古苏台,他是我的兄长。”
“噢。”丁一点了点头。右手握着枪柄从腋下拖出左轮手枪,用力一晃,把重新装填了子弹的弹巢抖了进去,然后对兀鲁黑墨尔根说道,“谢谢你告诉我。”紧接着他抬枪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地钻进了兀鲁黑墨尔根的额头。
之所以丁一会对埋伏在这里的士兵说出凋零的指令,是兀鲁黑墨尔根的身手和天赋,当真是极为难得的,所以原本丁一是打算招降他,哪怕做为搏击教官,也是很有用的人材。但当得知锡古苏台是他兄长,丁一就打消了念头,这种祸根不能留。
“先生,火力组全员到齐。”李云聪有点冻得嘴唇发抖,刚才那四枪就是他开的,凋零的暗号就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当然是由枪法最好的李云聪来开枪。不过在冰雪之中长时候的潜伏,还是让他和侦察班的士兵,都有些不支的感觉。
“突击组什么时候来换班?”丁一抬手驱赶着想给他看看左手伤势的李云聪,“你又不是医护兵,折腾啥?”
“快了,还有一盏茶的刻度就到点了。”
东北边很多火把点着,似乎那个方向的营盘,一下子活了起来也似乎的,很多的人呼马嘶远远传来。丁一冲着慢慢驱马走过来的阿勒赤歹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这是很不寻常的事,这年代的军队,别说军纪很差的草原军马,就是明军也不敢搞夜间集合的,那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事,而看这架势,又不似真的营啸发生。
“那颜教阿勒赤歹来追捕阿傍罗刹,却教锡古苏台兄弟去阿剌知院那里办事,看着兀鲁黑墨尔根他们回来,想是事办成了。”阿勒赤歹说着翻身下马,缓缓地抽出了弯刀,对丁一说道,“扎兰达,带着你的人,回都音部落去吧。”这让他身边那两个同伴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按着他们的想法,阿勒赤歹强才没有参与对丁一的动手,那么很明显他就是站在阿傍罗刹这一边的,为何锡古苏台兄弟都身死了,阿傍罗刹来接应的人手也出现了,这个时候,阿勒赤歹却偏偏来对丁一抽刀呢?这完全说不通啊!
这时东北面就有快速移动而来的一组朦胧的灯光,速度之快,真如鬼魅一般!让阿勒赤歹和那两个同伴都吓了一大跳,丁一望了一眼,却就了然:巫都干领着手枪班的士兵,踩着滑雪板正往这边而来,只不过在滑雪杖的杖头上,绑着两个小灯笼罢了。
“回去吧!扎兰达。”阿勒赤歹再一次对丁一说道,“你能干掉锡古苏台和兀鲁黑墨尔根,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要不就回都音部落去,要不,你就过来杀了我。”
丁一只是对他说了一句:“等一下再说,我的朋友受伤了。”然后他对阿勒赤歹的刀锋视而不见,就这么走过去,走到影子的身边,影子的左手呈着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腿也是一样,看怕内脏也是受了伤,不断地呕血。
一招,他只跟兀鲁黑墨尔根过了一招,只中了一脚。一个可以在王振鼎盛之时,成为其贴身护卫的人,绝对不是庸手,但一招已是重创,影子自己很清楚,他连眼泪都淌下来:“拉、拉、拉直……”他说的是自己的手腿,因为不拉好扳正,就算能活下来,也是废人了。
“你伤得很重,这时来扳直……”丁一终于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出影子眼里的坚决。
那是一种宁可死也不愿输的决绝,不是与人对敌的输赢,而是与命运的抗争,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废人,生活已经是其次了,他是影子,如果成了长短腿,如果成了一个残疾人,他就无法再掌控自己的生命,就算他能活着,也是依靠着别人的施舍,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就算是丁一的施舍,他也不愿去接受,他的泪水,不是因为失败,更不是因为痛楚。
是为自己的将要夭折的杀手之旅。
丁一没有矫情,只是默然地接过李云聪递来的急救包,撕开之后,把绷带塞到影子的口中让他咬住,李云聪想过来扶住影子,但后者吐出那卷绷带:“不,侄少爷,我挺得住!”然后他呕出一口血,再用尚能活动的右手,重新把绷带卷到嘴里。
其实不是他挺得住,丁一看得很清楚,他是只信任丁一。
一个很偏执的人,不过丁一还是抬手止住李云聪,对影子说道:“你不能昏过去,昏过去怕就醒不来了。”看着后者点了点头,丁一扳着他小臂,一点一点将折断的小臂扳正过来,尽管没有骨头茬子刺破肌肉的惨状,但他这情况,也是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影子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就不必提了,中间几次都翻起白眼,以至丁一不得不放慢速度,以让他缓过来,这可不是脱节,可以引开注意力之后,快速接上的活计,李云聪倒是有眼色,在一边削好夹板,准备好了绷带,丁一正完骨,马上就递过来。弄完左臂,影子汗湿重衣不必提,整个人就如一条脱水的鱼,但当丁一问他要不要等好些再弄左腿?他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现在就正骨,弄完左腿打好夹板,影子感觉跟死人的区别,也就多了一口气。
“肋骨倒没骨折。”丁一摸索了一下,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影子说道,“可能是你用手脚挡了?当时我看不太清。不过内脏肯定还有伤的,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你自己了。”影子根本就回答不了,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还醒着。
后面自有李云聪派上三个士兵云做简易担架,把影子搬上担架,先隐藏在一边,丁一直起身来对阿勒赤歹说道:“你来帮我吧。”但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瘦长的李云聪已经拔出了左轮,而巫都干也擎出她那把漆黑的小斧。
阿勒赤歹摇了摇头,他很坚定,就象影子刚才一样的坚定:“阿勒赤歹只有一个那颜……”
但这个时候,在他身边那两个同伴,却擎出短刀,一向颈部、一向后腰直捅了过去!
第三章心如铁(十八)
李云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开枪,他原本就是跟丁君玥一样,能拿到第一批钢质枪管的角色,这枪法就算比不上丁君玥,这短的近距离,也不可能失手的。所以他一枪就命中左边那个蒙古人的持刀手臂。
而相对来说,巫都干所做的,要比李云聪狠太多了,她一枪就命中了那个蒙古人的胸膛,然后冲上去,黑色的小斧就斫下去,血光迸现,一截持刀的小臂就掉在地上,本来那人能跟阿勒赤歹同在一队,身手自然是不差的,但在热兵器的威力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如兀鲁黑墨尔根一样,中了手榴弹的破片,还能那么强悍,何况于巫都干这一枪,还是命中左胸的,哪里还有什么抵挡能力?巫都干一斧下去之后,毫不停手,又是一斧就将那人的头颅斫了下来!
“在那颜面前亮刀?”说着她冷哼一声,将漆黑小斧重新收回斧鞘之中,斜视着阿勒赤歹道,“你有你的那颜,巫都干有巫都干的那颜,你若不收起你的刀,巫都干便斫下你的手,便是那颜发怒了,要砍巫都干的头,也不后悔!”
巫都干这三个音节,在蒙古人的话系里,本身就是女萨满的意思的,看着她半脸的刺青还有腰间、头上的饰物,阿勒赤歹自然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位通天萨满。对于丁一极为冷漠的阿勒赤歹,却对巫都干极为恭敬,就算双方阵营不同都好。他还是如巫都干所言收起刀,并向她行了一个礼,然后对巫都干说:“阿勒赤歹从不畏怕刀斧。”
也就是说。他不是因为巫都干的威胁,才收起刀,是出于草原底层牧民,对于萨满的敬重。巫都干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却是问他:“大唐的时候,草原也是大唐的,那草原的牧民。都称大唐的皇帝为天可汗,这事可是有的?”
“听说,是有的。”阿勒赤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巫都干又说:“那颜要继承天可汗的大统,他是有天可汗的血脉的,你为何不跟随那颜,要去跟随也先?你以为草原上的男儿。为何不去投脱脱不花?只因这黄金家族的血脉。哪里及得上天可汗的血脉?你生得熊一样,和熊一般傻么?”
“是,阿勒赤歹便是熊一般的傻。”他回答着巫都干的话,固执而又倔强,“阿勒赤歹不理什么血脉。那年大雪,路过阿勒赤歹的帐篷,听着我的父亲,是为那颜父亲打仗而死的。便给了我家五头大羊,我的额赫。我的兄弟,若无那五头大羊,那个冬天,就都死了。”
阿勒赤歹一点也不笨,他很清楚丁一这些人的意义,尽管他从没听过斩首战术。
也先身边的兵马,以百骑为单位都洒了出去,现时最为贴身的守卫,也不过是四五百骑左右,而这几十人,已经突过外面二万瓦剌常备军的范围,如果让他们突入去,短时间如果他们能解决掉也先身边的四五百骑的话,那也先所能做的,也只有向南逃窜了,那边还有一些部队的兵马,但如何挡得住这数十人?
阿勒赤歹虽然不识得左轮,但他可是刚才看见丁一是如何干掉那些草原上的英雄人物的;何况他还看着,这几十人身上,都挂着手榴弹,若让他们突入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他一味要挡住丁一的原因。
巫都干还要再说,却就被丁一喝止了:“算了,阿勒赤歹,你是我的朋友,你拦不下我的人,你回去报信吧,我给你半炷香的时间……”阿勒赤歹听着,感激地冲丁一点了点头,却就觉颈一痛,他猛然回头,只见一柄黑色小斧的斧背砸了过来,他便昏倒过去了。
“倒是硬实,巫都干砸了两回才放倒这头熊。”巫都干把那漆黑小斧收入鞘中,却对丁一说道,“那颜,你是都音部落的那颜,你是安西都督府的那颜,你是云远和广西,以及阿拉干王国的那颜,你要让我们的部落,走向毁灭吗?”
丁一被她说得原本一腔要怒斥她的词,到了嘴边又无奈咽下,是啊,他不再是那个独来独往的兵王,他不能这么陷自己的麾下将士于险地。其实,当年退役,何尝不是有类似和原因而让上面觉得不能忍受呢?当年他可以承受后果,因为只要座标标定了,路线堪查了,炮火一到位,很多类如漏上个把人这种细节都无关紧要。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在成长,飞快的成长,如果阿勒赤歹向他动手,那丁一灭杀他全无心理压力,但如刚才一样,阿勒赤歹都看出他不对,还仍要坚持放他走,甚至答应,如果丁一有事,帮他看顾那“小崽子”,然后他要这么弄死对方,于丁一来说,那是真下不了手。
不过巫都干这一番话,却就让他完成了一个蜕变,真真正正从一个兵王到高层指挥者,决策者的转变。丁一冲李云聪做了个战术手势,而后者点了点头,取出一个哨子,开始急促地吹响,而在随着他的哨音,越来越多的哨子在绵延着响起。
很快就有一串火把从嘈杂喧嚣的东北边飘了过来,那是都音部落里,学会用滑雪板的二百余人,他们在朱狗剩的带领下,利用滑雪板的灵巧,快速穿越过那一片混乱之地,冲着这边而来,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因为方向是早就确定,这几日,一直轮流过来此处埋伏的手枪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