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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节

重启大明-第4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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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军的营盘里,宫聚也是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他知道再拖下去,丁一必定会死!

但他更加知道,田丰这么干的原因,绝对不是真的对丁一的身份产生怀疑,这一点宫聚要比万安和丁一确定得多,根本就不用任何推断的过程,先前他在粮草场那么说,只不过没想到田丰这么决绝,真的要做出这样的事。

武将把监军御史和镇守中官都软禁起来,然后怀疑督师文臣的身份,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丁一真的是假的,只要监军御史和镇守中官不松口,武将能做的,最多也只是上奏朝廷罢了。

否则的话还得了?这样的话,不如质疑紫禁城内龙椅上的皇帝是不是假的好了!

带兵去围了慢慢鉴定嘛!这是唐代藩镇才敢弄的把戏吧?大明朝的武将敢干这样的事,那是找死吧,必定是有人给了田丰承诺,让他知道自己事后可以幸免问责,他才敢这么做的。

谁能给出这样的承诺?这几乎是一个不用回答的答案。

帮丁一的话,就是跟那位站在对立面上啊!

“将军,怎么办?”跟随他多年老亲兵,着急地询问着,因为新军营内也听着了风声,此时也不太平静。

第二章筚路蓝缕(十九)

“给老夫披甲。”宫聚对着那跟着他多年,耳边发丝也泛着花雪的亲兵吩咐道。

老亲兵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将军,李副总兵官不是遣了亲卫过来交代……”

宫聚把眼一瞪,虎虽老,犹有爪牙,那亲兵不敢再说,只好默默地如同往昔一般,给老都督报上甲胄,勒紧甲带。副总兵官李强是派了亲卫过来传话,大意就是劝宫聚最好不要去掺和到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去,尽管都是做到都督的衔头,副总兵官的差使,但对于丁一他们的争斗来说,的确是不够资格参与的,李强的亲卫最后说了一句:“我家将军,着实不忍看着老都督有什么差错,别去掺和这等事,只要我家将军和张副总兵官在,总要保得老都督一个平安。”实际上宫聚当时入狱,也是军中这些和他有着香火情份的军将去帮他活动,才得以身免的。所以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李将军、张将军,他们都年轻,还年轻。”宫聚深吸了一口气,以让老亲兵得以把甲带勒上,他穿的是传统的山文铠,不是丁一工场出产的鸡胸甲,“我老了,小雷子,你也不是当年那个仗着大斧能冲破三层军阵的壮士了,你也他娘的老了……一大班家人呢,就你这厮也纳了两房妾,生了七个小子几个姑娘,咱们身后,他们怎么办?”

唤作雷子的老亲兵,倔强地勉力挺直腰:“将军没老。雷子也还冲得动阵!杀得了人!”

“行了,别逞强了。那些念着香火情的,咱们自己是感激。我若去了,你大约还能跟他们的亲卫要些老脸面,到了你也去了的时候,咱们那一大家子,怎么整?小雷子,这跟耍钱一样啊,咱们是没赌本了。就最后这一摊,输赢全看他了!”

老都督披了甲,挂上长刀。摆动了几下手脚,点了点头,对老亲兵说道,“要这回赌赢。看把你两个小儿子也送丁容城的书院去。不求能得制军看重,象杜展之、胡山、朱动那样,出人头地,单是这同窗关系,就够在咱们身后,好好当个护家犬了,至少一大家子,不至于让人欺负死……雷子。还敢不敢跟着老夫赌上一阵?”

“将军不用激我,那次冲阵。雷子不是跟着您鞍前马后?您拿了章程,雷子便听号令砍人就是了!”说着老亲兵往帐外高声喊道,“弟兄们,披甲,架子扎起来!”外面十几个同样跟随了宫聚多年的老亲兵,齐声呼应着。

新军的集结要比不上大明第一师是自然的,但却还是要比大明这时代其他军队快得多,而且还有教营队的那些班排长在其中充任骨干,号令一下,倒也很快就集结起来,只是兵器就都还是训练用的长杆子,不过手榴弹都背着,在丁一的命令下,那外面的铁笼套子也取掉了。

“田总镇因着丁制军不许任何人动新军的饷粮,故之觉得丁制军碍了他的财路,现时要想把丁制军烧死在粮草场里,老夫看不下去,丁制军这样的好官,不该这么被弄死!老夫要去把丁制军救出来,你们要是害怕,便在十息之内就退出队伍,没有人怪你们,开始吧。”老都督说完以后,就是让亲兵雷子开始报数。他当然不会去说什么田丰诬陷丁一身份的事,那太复杂,会让士兵想得太多,想多了就人心不齐,所以,一个简单的理由才是好的理由。

毫无疑问,宫聚为将多年,他极为清楚士兵所关心的,所看重的事——还有什么比自己切身利益更能让他们愤怒的呢?所谓若没有见过光明,或能忍受黑暗,不过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丁一出现,那让喝兵血就喝兵血吧,大明的军队都这样,最多也就私下抱怨几句,都成为一种潜规则的东西了;但偏偏来了个丁制军,他让大家吃上两顿干饭不说,还教大伙吃饱了!这不得了啊,当兵卖命,这可是边兵,也就是脑袋牵在腰裤带上,说掉就掉的勾当,跟着丁制军,至少死了还能当个饱死鬼啊,所以新军对丁一,真的是很有感情的,不要小看这两餐管饱的干饭。现时听着田总镇要因着这由头为难丁制军,立时群情汹涌!

当兵的也不是读书人,要引经据典那是不可能,但南腔北调的粗口,当真好好就把田丰家里上下三代的女性问候了一番,纷纷叫道:“他娘的,俺跟着都督干!好不容易盼来了个丁制军,还要祸恶人家,这是不给人活!”、“对!谁敢祸害丁制军,老子们跟他拼了!”

若不是那些教导营分下来充当班排长的骨干,在下面控制着部队,说不好这五千新军,就这么乱哄哄地冲出营门,朝粮草场奔去了。宫聚这内行的,却是看出门道,低声对雷子说道:“看着没?丁容城练出来的兵,那气度,只怕也就你这跟我多年的老杀才,才能比得上。”

那些分派到新军里充当班排长的教导营士兵,他们的愤怒从脸上就可以完全看得出来,对于被严重洗脑的他们来说,对丁一的感情,绝非这五千新军可比的,对于他们来讲,丁一可不只是给两餐饭这么简单的事,丁一是他们人生的希望,是他们全家的希望,以至是整个华夏的希望——对与不对且不提,至少他们便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们都在严格地控制着士兵,有骚动跑出队列的,马上就被踢回去,尽管场面很激昂,但五千人的军阵,硬是没有乱。

“好,没有一个他娘的是孬种!”这时雷子报完了数,没有一个后退的,宫聚提起长枪,跨上战马,举枪道:“众将士!随某平乱!”应声如雷!

只是刚刚出了营门口,前出充当先锋那个营就派人回来汇报:“张副总兵官领着家丁把路挡了,说要寻都督说话,我等是冲过去,还是怎么办?请都督示下!”宫聚听着,苦笑摇了摇头,教那传令兵领路,带着自己的亲兵,策马向前去看张锐来寻他有什么事。

其实张锐要说什么,宫聚很清楚,只不过他不可能就这么平推过去,有些话总要交代的。

“都督,您有年纪了。”张锐很不客气,在马上这么冲着宫聚说道,甚至指着宫聚身边的亲兵,“老雷也都须发灰白了,您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那一大家子着想!别闹腾了!”

宫聚点了点头,这张锐现在比他还出息,却倒是还念着过去的香火情份,他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奈何老都督有自己的章程,以老都督的性子,一旦拿定主意,便是一条道儿走到黑:“当年老夫只是卫所里的镇抚,那把小旗打了一顿的小兵,其实跟那小旗是没什么恩怨的,只是看不惯他无端端总要欺负下面一个老实军兵,老夫当年问那小兵‘你不知道这小旗他爹是百户?’记得那小兵回道,‘不知道,不过便是知道,也得揍他娘的,总不能看他这么祸害人啊!’,张副总兵官,若是今日这小兵站在这里,敢问你可能告诉他,‘别闹腾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边上听着的人,只要不是脑袋少根筋的,就算没听过传闻,也大约能听得出,这当年的小兵,就是现今眼前的张副总兵官了。于是张锐无奈苦笑,带马让到路边,又对自己的亲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开,却对宫聚说道:“老都督,只怕您去到,已然火起,若决了心,却须赶紧些才是!”

宫聚在马上抱拳一拱,带着新军匆匆向粮草场的方向赶了过去。新军还没过尽,张锐却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去把咱家的兵马的点上,快些,跟在老都督后面。”看着那亲兵有点犹豫,气得张锐一马鞭抽在他头盔上,“他娘的,难不成老子看着老都督去死?凭他五千拿着木棍的兵,济得了什么事?”亲兵听着,只道自家将军当真仗义,连忙策马去点兵马不提。

事实上,张锐却是知道,当年那小兵,在卫所镇抚面前说的,不止是如此,而还有一句:“我想出头!我听说镇抚处事最公,我多抱些不平,总能见着镇抚大人一面!”当时任着卫所镇抚的宫聚,极为欣赏他的坦白,于是替他脱了罪,并帮他开始踏入仕途。

张锐认为,宫聚此时和他提起旧事,便是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出头的机会。

出头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只不过原来是考虑到田丰身后站着的,很可能就是皇帝,所以张锐才犹豫,才来劝宫聚不要多事,但现在看着宫聚敢于一搏,他却就动了心思,不错,只要丁一能活着,就算皇帝有多不爽,也不可能把丁一怎么样!只要丁某人没死,不论皇权、相权,都不可能就着这由头向丁一发作,就算他们要折腾丁一,也只能再寻由头。

皇帝敢弄丁一,那弄的就不是丁一,而是他自己的基业!那以后有此先例,领军总兵官可以随意拘禁镇守中官、督师文臣,那唐代的藩镇之祸只恐重演!

第二章筚路蓝缕(二十)

至于相权,它是掌握在文臣的手里,纵容武将杀害督师文臣,就是在动士林的利益,就是在纵容武将的势力涨扬!谁敢借这由头动丁一,谁就是士林的敌人。当然,这一切是在丁一活着的基础上。只要丁某人死了,那自然是不同的。

对于镇守中官和监军御史,田丰可以服软,可以认罚,可以贿赂……然后传上去,当然是敌阵之前,制军身先士卒,不幸殉国,换成别的文臣或者大家信不过,但丁容城是好来这一出,弄个阵上亡也是说得过去。朝廷也可以在面上把田丰的总兵官撤了,然后闲置一段时间,再找个由头派他去富足的江南当个守备之类,这些官场把戏,张锐倒是看得很透了。

至于王毅和万安这两位,别说田丰,连张锐都看透了,如果丁一活着,他们当然是不会罢休的了,王毅那边皇帝如果递话过来,估计不敢太闹腾,但万安是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御史本就是风闻奏事,何况这还不是风闻,是有实据的!丁一又是士林之中注目的翘楚,说不好听,就把张锐换在万安那位置,也必然要闹到田丰全家抄斩不可的。

这不是私怨,这是晋身之道。万安若不这么做,他在士林之中如何交代得过去?

“丁制军,您可要挺住啊!”其实支撑着张锐下这个决定的,就是粮草场现在还没冒出火头,他是知道丁一身边就带着一个刘子坚。加上运送军械那些广西来的粮草兵,横竖不过十来人,能撑到此时还没冒火头。张锐觉得,丁制军只怕是有后手的了。

其实不论丁一有没有后手,至少现时没有起火头,却不是丁一的准备在奏效了。

粮草场外,白袍银甲的十二员女将,手执银枪带着二百来精锐骑兵就堵在那里,当中那位有些年纪。眼角显出鱼尾纹的女将,马前坐在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子,穿着小小的公爵袍服。却正是当代的黔国公!“田总镇,老身再问你一次,黔国公要见丁制军,你让不让路?”那女将冷冷望着单腿跪在地上的田丰。语气如冰似霜。“别跟老身扯什么假制军之类的鬼话!你只怕不知道,丁制军是与沐家合股做生意多年的了,沐家还会认不出是不是真的丁容城?你想清楚,好好回话,若是答错了,你能活过今夜,大明朝也就没有沐家这一门了!”

跪在地上的田丰真的汗如雨下,他敢陷丁一。敢软禁镇守中官,敢拘监军御史。那是因着有人早就给他壮了胆,给了他密旨,事成之后必定会替他抹去这一切,否则他把这密旨公开的话,不必呈与有司的,哪有臣子告皇帝的道理?只要私下流传就足够了,士林愤怒与军中不忿是另一回事,以后有谁替皇帝干黑活的?干完就这么不管了,以后谁还会上当?

但他真的不敢惹沐家,黔国公府的沐家,永镇云南的沐家。虽说国公不议朝事,但永镇云南的沐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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