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3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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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方瑛也是“入自龙场大破平之”就这样把苗乱给平了。
这样的大将,历史上王来说搞他就搞他,大约也就在年底。上弹劾方瑛不法。结果朝廷和皇帝还算清楚,没有干出自毁长城的事,不过王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召他回去,让他去南京当尚书。文官搞武将,搞不成也是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换谁谁不弄?后来到了王越领兵的时节。转了武职之后。直接被搞得颇惨,连身后名都被搞得斑驳不堪了。
“子坚,稍安莫噪,为师与你一同下去看看。”丁一看着要起身的刘铁,便笑着叫住了他,看那欧阳文仗着王来的势这么嚣张,丁一担心一会刘铁下去跟对方起了冲突就不好,刘铁是什么性子丁一很清楚。那是标准的狗腿子狗仗人势,这欧阳文也差不离的腔调。两个撞在一起,凭仗的靠山品级又差不多,不咬得一嘴毛才有鬼!丁一只是路过贵州,没必要结这个怨。
谁知丁一还是低估了欧阳文的下限,那厮呼朋唤友领着一大群人,正在逼那聚仙楼的妈妈自己扇着耳光,又一边在那里出言训斥,看着丁一下来,欧阳文居然随意把手一拱笑道:“丁容城客气了,不必专门来迎学生了。”又望着刘铁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些狗是没长眼的,学生却是不与他一般计较!”又对身边同伴说道,“如丁容城这等名士,倒是对学生客气得要紧。”边上他那些朋友,无不连连称是,马屁声真的此起彼落,把这欧阳文拍得不行了。
“尊驾请了。”丁一伸手拦住要暴起的刘铁,笑着向那欧阳文问道,“听着汝识得下官?”
欧阳文听着点头道:“丁容城嘛,自然是识得的,你很不错,官声也好,只是那官商一体纳粮,却是做差了。不过,学生也不怪你,汝本心是好的,是想为百姓谋利,然而你终归太过年轻,骤得高位……”说着竟就站在那里,评点起广西各种施政的措施起来。
方瑛颇为尴尬,丁一是他宴请的客人,在这里受这样的污辱,他是实在说不过去,便是咬牙拼着之后被王来为难,也要站出来把这厮斥退,但丁一仍是拦住了他,笑玻Р'就袖手站在那里,听着欧阳文指点江山,不时还点了点头,直到对方说完了,丁一才开口道:“尊驾如何称呼?”欧阳文又不是白痴,听着一张白净面皮立时红得要滴出血来,他知道丁容城,可丁一却不知道他是谁,这映衬他刚才拿捏着腔调在那里说话,不是极为讽刺么?
但他身边那些朋友相处日久,却觉得这欧阳文是个人物,有人已开口道:“这位欧阳兄,单名讳文,是在钱粮方面辅助慈溪先生的,诗词歌赋……”他没说完,就被欧阳文扯着袖子截断了话头,便是狂妄如欧阳文,也不敢在丁某人面前提诗词歌赋,靠着当文抄公,丁容城的诗词曲韵,青楼里都是传唱的,连他婚礼时据说喝醉作的两首艳诗,也颇为流传,坊间是有口共诵,说是能者无所不能,便是艳诗也是才华逼人云云,欧阳文怎么会蠢到伸脸去挨打?
“于丁容城面前,诗词就不要提了。”难得欧阳文谦虚了一句,但紧接着,他又开口道,“不过,诗词皆小技,学生致力算术,这方是大略,做上一百首传诵诗词,便丈量得了田地、清点得出钱粮么?学生以为,还是努力做些实事,方是于国家、于苍生的大益,些许薄名于我如浮云。”他身边那群朋友,简直就如戏台上的锣鼓班子一般,立时又是开始吹捧了起来,听着似乎这古往今来,于算术一途,无人可出欧阳文之右也似的。
丁一仍旧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兄说的倒是道理,这算术也是一门学问,大学问,天下诸事,大都可以以此为基础来推演的。”他这么一说,欧阳文和他那些朋友,便愈加得意。
得意往往就会忘形,欧阳文的表现大约就是这个成语最好的注脚了。他居然扬头道:“这个自然,丁容城还是有见识,不似某些狗才,有眼不识泰山!”说着就用下巴指向刘铁。
刘铁真的是气得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丁一方才示意他不得妄动,早就跳过去饱以老拳了。
“刘子坚,你不服气么?”欧阳文看着刘铁在冷笑,只觉恶从胆边生,犹想起那仍被刘铁扣着的从人和小厮,不禁向前一步对着刘铁说道,“学生今日,是定要教你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以为沾着丁容城的名头,也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说着他竟就给刘铁出了一道题,“有池十尺见方,于其正中有一新生之苇,高于水面一尺,若将彼扯至触岸,其顶恰与水面平齐,问水深几何,苇长几何!”也就是说有一个正方形的水池,边长为十尺。在水池正中央有一根新生的芦苇,它高出水面一尺,如果把这根芦苇垂直拉向岸边,它的顶端恰好到达岸边的水面。而要求出来的,就是水池的深度和这根芦苇的长度各是多少。
这是《九章算术》里的题目,刘铁怎么说被抄家之前也是读过书的,跟着丁一,别的不行,这初中程度的数学水平还是有的,这么一个简单的直角三角形,知道一边边长,斜边比第三边多出一尺,求斜边和第三边的长度,有什么算不出来的?
但那些把欧阳文奉若神明的人,却就在那里长叹道:“这等题目,非大智慧怎么解得出来?”又有人说道,“欧阳兄过了,怎么也是丁容城的弟子,这实在太过失礼,刘子坚哪里答得上?竟不是无端地落了丁容城的面子?这不合于礼啊!”、“便是如此,算了,欧阳兄……”
连边上方瑛听着也是颇有些脸上变色,因为他是知道这欧阳文颇得王来看重,就是筹算方面,很有一番造诣,听着他挑畔刘铁,方瑛就知道要坏了,落了刘铁的面子,还不是一样地打在丁一的脸上!自家是为了和丁容城搞好关系,怎么知道来了这个厌物,搞出这一桩来!
欧阳文此时冷静下来,也觉得有点太过,他是深信这题目别说刘铁,就是丁一也不可能解得出来的!所以他也打算收了神通,便对刘铁冷哼了一声道:“刘子坚,学生也不是想为难你,只是你白天真真欺人太甚!你若老实给学生道个歉,学生也便把答案相告于你……”
“不必了。”丁一在边上,闲闲地笑道,“这位小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欧阳文不得又再一次自报了姓名,丁一便点头笑道,“小兄不忙,给这劣徒一个教训也是好的。”说着丁一冲刘铁说道,“知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之,你若是答不出来,便认了。”
刘铁听着笑道:“先生,何故看轻了铁?这等题目,便是丁君玥那种厌学之辈,也不在话下吧?何难之有,不外乎就是水深十二尺,苇长十三尺罢了。”
他话一出口,欧阳文吓得倒退了一步,险些撞翻了他的同伴,却是不敢相信地叫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算得出来!”边上有他的同伴也纷纷叫道,“这不可能,我等足足算了一个月都没算出来的题目,他连算筹也没用,怎么可能就算出来!”
第二章筚路蓝缕(五)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却对欧阳文招了招手道:“这位小兄,你叫什么来着?”欧阳文本来脸色就极难看,听着丁某人第三次问他叫什么,尽他觉得丁一是在嘲讽他是一个无名之辈,但偏偏丁一这几年时时模仿首辅气度,此时用上,倒真是中正平和,听上去真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便象是理所当然的——丁某人身为二品高官,总督云南军务,永镇广西,四海大都督,记的是国家大事,他凭什么去记得一个无品无级的举人姓名?
就凭着丁某人那极为平中、真诚的语气,欧阳文明知受辱,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重新报了一次姓名,就听丁一点了点头道:“小兄于这算术之道,看来是有读过几本册的。”这比不断问他叫什么,更让欧阳文听着肺都要气炸了!什么叫什么有读过几本册?他帮着王来料理两省军政事务的钱粮,一路都井井有条没有出过错好么?要不王来也不会纵然护短到这地步。
但他还没有开口,丁一就接着说道:“好教小兄得知,劣徒其实于算术的悟性是极差的,只不过占了一个勤字罢了。去年下官给他讲三道题,他足足算了一盏茶功夫才算出来。”然后丁一便对刘铁说道,“劣徒,可还记得水池与学生那三题?说与这位小兄听听,听着他常年为王慈溪料理钱粮的,应是天资过人,也好教你口服心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是。”
刘铁应了一声,他这狗腿子性格的,那是极会来事。当下马上脸上就露出扭捏之态:“先生,算了吧,他不见得……你要求高罢了,弟子其实也不太慢,若是一会他算得比我还慢……”
他不说还罢,听着他这么一揶揄,欧阳文火气就上来:“刘子坚。你只管说来,若是学生一盏茶功夫算不出来,便给你磕头认错如何?若是学生算得出来。你便把从人放归与我!”
刘铁听着犹豫道:“这、这,谁知道你会不会反悔?总不能你不磕头,我硬去按你吧?你若是不要脸,一会借尿遁。多没意思……算了、算了。来这里也是寻个乐子,我还要陪先生应酬,刚和方总镇才喝到一半呢……”说着他又向丁一问道“先生,不若重新入席吧?”
丁一是看穿了刘铁欲擒故纵的把戏,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点头允许了,便望向方瑛,后者巴不得马上就把两方分开。当然就堆起笑脸准备招呼着大家重新入席,谁知这时却就听着欧阳文暴喝道:“丁容城。你不要怛护刘子坚!今日学生便要与他见个高低!”
听着他这么说,丁一微笑着对刘铁道:“子坚啊,如此为师倒真的不好偏袒你了。”
欧阳文抢上一步冲刘铁说道:“来来来!你我击掌为誓,若是一盏茶算不出来,学生便给你磕头认错,再自断一指给你赔罪!若是一盏茶里算得出来,你便立即放了学生的从人,还有,断下一指!”边上他那些猪朋狗友,不知道是真的觉得欧阳文无所不能,还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纷纷叫好起哄起来,似乎感觉得欧阳文就赢定了一般。甚至有人就寻了刻漏过来,准备计时;也有人去找了算筹过来给欧阳文备着。
刘铁被欧阳文欺到身前,一副无奈的表情伸出手去,与对方击掌为誓之后,便开口道:“甲池有水二千六百担,乙池有水一千二百担,若甲池之水,以每炷香二十三担的速度流入乙池,那么几炷香之后,乙池水量是甲池的四倍?”其实这题绝对不难,只要把两池的水加在一起除以五,后面的真就不用脑也能算得出来。但一时之间,欧阳文就收了轻视之色。
当听到刘铁说起第二道题:“有学生五十人,先生教学生从左路往右依次报数,教四与六倍数的学生向后转,现时面对先生的,还有几人?”这就让欧阳文脸色有点难看了,当听到刘铁说起第三题,“三人投宿需三十文,每人凑十文交给掌柜,掌柜因今日东家有喜,教小二退回五文,小二偷藏二文钱,把余下三文分给那三人,每人一文。如此,启始每人出十文,现退一文也便是每人出九文,三九二十七,加上小二偷藏二文也就是二九,问还有一文钱,是在何处?”听着刘铁说完第三题,欧阳文脸上变得铁青,连狠话也不说了,拿着算筹和算盘,开始拔弄起来,他身边的猪朋狗友不是真对他信心暴棚还是就想他死,马上就开始松开刻漏的泄水孔,开始计时。
不得不说,欧阳文还是有点水平的,前两题尽管对于此时大明的算术水平来讲,有点难,但他还是在半炷香的功夫里就完成了,但最后一条逻辑误导的题,他就真的愁!发愁啊!
因为这都不是算法的问题,而是整个逻辑的误导,得出来的错误算式,怎么推也是推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要解开这题,得把整个逻辑推翻再理顺才行。欧阳文卡在那里,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他哪里答得出来题?
别说大明年间的举子,现代受过正规九年制教育的人,一时不觉被误导,都想了许久没弄明白,这题基本就是要不一秒解答出来,要不越想越偏越钻牛角尖。其实说起算术的基本功,欧阳文要是比刘铁强的,刘铁那一盏茶的功夫,基础用在计算前面两道题,最后一题,他是第一眼就看出逻辑不对的,根本没花什么功夫就解了出来。
刘铁看着欧阳文把前面两道题只不过用了半炷香就解完,并且是清清楚楚答案正确的,当下就有点疯了,这是断指的赌约啊!正想着要不要认怂、服个软算了?边上方瑛和那些将领,于算术他们是不懂,不过看着刻漏才过了半炷香,欧阳文已做出两题,他们觉得这赌局,只怕刘铁是输定了,方瑛长叹了一口气,招手教亲兵过来,便准备叫他去请王来,这地头能压得住欧阳文的,也就是两省总督王来了,至于在王来面前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