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3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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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连长、司务长、炊事班长连接解决了最后三个义军之后,副连长就跟着了上去,然后不断有炊事班的士兵沉默地上前把尸体拖进草丛里,并且补到队列后面,最后那义军头领之所以发现不对,不是因为原本跟在身后二十人的巡逻队,变成了只有十六人。而是三连长带队的士兵,他们在步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不知不觉,脚步就下意识地统一起来,于是整齐的脚步声,才引起了那头领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单打独斗,也许这十八名军人里面,可能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是这些义军的对手。但他们就这么干掉了对方,无声无息,甚至在把草丛里的尸体处理了一下之后,三连长带着这十七个士兵,还继续巡逻了起来,只不过走上百来米,他们就得停下,因为渐渐统一的脚步,会让他们的身份无形暴露,所以他们得停下来,故意走得杂乱一些。
而这样的巡逻,使得他们很快就弄清了这个寨子的在形散分表,于是副连长就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把三连长拉到一边:“师兄,就单纯这么放火,有些没意思吧?你别这么瞪着我,我有个主意,咱们合计一下……”
梧州府城里是淒清的月色,冷冷的月光,冷冷的北风。在横街里的宅院之中,围着火盆的几个壮年人,神色都不太好好看,他们的眉头紧锁着,一脸的苦色。北风虽冷,不及他们心中的寒意。
“怎么办?”终于有人开口了,而他的话一说出来,边上那几个人,感觉都象是就要哭起来一般的,因为他们所不知道的,就是该怎么办。马上就要轮到他们去值勤了,作为民兵去巡逻这个坊里,以前他们蛮喜欢轮值的,所以他们在民兵的表现里也算是出类拔萃,才能轮得上巡逻队的名额——每回轮着,不单是有夜宵吃,都有一钱银子拿,总之,只要守规矩,靖西伯爷的手缝向来是很宽松的;现时换了抚宁伯爷朱永管民兵,这位比起女阎罗丁君玥,可是仁慈多了,不单没有跟女阎罗一样,老是给靖西伯爷晋言说别给大伙发钱,反倒为民兵们向靖西伯爷递了条了,这不?冬天来了还加上一钱银子的温差补贴。
但今晚,他们认真地不想来当值,不是不想赚这个钱,而是大藤峡那边派了人来,说是今晚要他们办事。办事,能有什么好事?大藤峡和靖西伯爷,势同水火,给大藤峡办事,那就是与靖西伯犯冲了。若是先前的日子,他们倒是愿意帮大藤峡那边的人马跑腿的,虽说担点风险,但总能落下点赏赐,弄点酒水之类的东西。
可现时就不同了,靖西伯来了,只要勤快肯卖力,梧州本地的青壮,进工场里好生用心干活,日子不单能过下去,也不用借印子钱,不时还能买些肉给家里老娘、妻儿解解馋,工场做工还能发布票,能买到便宜的花布,每月到结工钱时,便能扯上二尺布给婆娘……这日子过得越来越火红,谁还愿意去当那混混?什么江湖人,得了吧,这些人都是厮混过的,江湖人、江湖人,除了吹个牛逼撑个脸面之外,九成九的人,谁又能混出什么名堂?
“不管他,俺就不信,在这梧州府里,他娘的,那侯逆的人还敢咬俺卵蛋么!”有个中年人咬牙挤了这么一句出来,他也不管大藤峡那边叫义军了,直接就是改口成侯逆。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能活下,只要卖力就能好好活下,谁乐意和逆贼混一块?甚至他还说道,“怕个卵啊,要说翻开以前的事,梧州府里,谁没给侯逆通风报信过?就咱们几个么?”
边上刚才问怎么办的壮年人苦笑着打断他的话:“阿二兄,好心你别吹法螺了行不?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连街上三五岁小孩都干过,那真不是个事,但帮他们杀守城官兵的、巡城差役的,整个梧州府城里,也就咱们这七八个人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就再度陷入了沉默。
的确,他们帮大藤峡那边干的,可远远不止通风报讯这么简单的事,先前侯大苟能杀入梧州府里,把致仕的布政使也杀掉了,就是他们几个帮手义军,把守城的官军做了,不然的话,侯大苟再有能耐,也不能身生双翅,飞将入来啊。
并且还不止一回,还有一遭,城里在搜捕侯逆细作,他们还为了帮义军的细作逃脱,联手把县衙里的捕快也引到小巷里扑杀了。也正是因此,大藤峡的人敢来联系他们,敢来要求他们帮忙做事,因为清楚他们几个不敢出卖义军,不然抖将出来,谁也落不得个好。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一个什么主意来,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三长二短,是大藤峡来人的暗号。避无可避,几个壮年人苦着脸长叹,站了起拍打着屁股,走过去把门打开了,来了不止是联系他们的那个义军,还有另一个看上极为凶残的壮汉,一脸的刀疤,一只眼睛瞎了,整个人就象一根狼牙尖锐的狼牙棒,似乎随时砸过来,就要把人砸得血肉迷糊也似的。
“这位是大哥养。”义军的细作是这么介绍身后的独眼龙,他说,“这回事,咱们几个就跟着大哥养去办,办完了,诸位与我大藤峡,再无瓜葛。”
第四章万山在握(六)
风里的火把,焰火被扯得斜斜舞动,民兵的巡逻队并没有配枪,不过那长枪上的精钢枪头,雪亮的锋刃映着火光,也是杀人的利器。这是工场里近来生产出来的钢质枪头,比起以前的铁枪头,质量更好,韧性也更佳,当然也更轻便。
这一队的民兵,队伍后面跟着两个没有穿着民兵服饰的魁梧壮汉,他们行走在火光之外的阴影里,穿梭在巡逻队伍与墙壁之间,更象是用巡逻来当成他们的掩饰道具,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一般。
渐渐地,这一队民兵开始行走到了所在里坊的边缘,阴影里那个大藤峡来的汉子低声说道:“再往前去,转过右边的大街,到府衙后巷去。”但他却发现,那队民兵回过头来,谁也没有动,这让大藤峡的细作心中极为不爽,冷声道,“怎么?想要做了我等,然后就了结了这般事么?你以为梧州府城里,便只有我一人?若是我今夜回不去的话,明日天亮,你等做下的事,就会送到衙门去!勾结反贼,谋害朝廷官员,哼哼,只怕不止要杀头吧?妻女都要发到教坊司去……”
“好了,莫再说。”这队民兵的班长咬了咬牙,对那人说道,“我等送你们过去就是,只是从此之后,再无瓜葛!”这时那队民兵之中有人是不同意这说法的,不过很快被那带队的班长喝住,“总须有个了断的,我是不想再过这种夜里睡不安稳的日子了。”
其他民兵想了想,终于也沉默不语了。是的,该有个了断。
他们都认同班长的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当他们逾越了自己的巡逻区域,被军方的巡逻队发现时,把大藤峡的这两人卖了去!大明第一师的兵,可不是这些民兵的身手,不论大藤峡里派来这两人如何了得,十二把火铳包围之下,也是插翅难飞的。
至于他们做过的事。念在这揭发奸细的份上,靖西伯总会给大伙一条路走吧?当时百姓打死苍梧知县时,靖西伯就说过。既往不咎的啊。虽然那时他们没有站出来,但现在出来自首,还来得及吧?靖西伯爷是好官,他们都这么想着。他们都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活路。
只是他们却没有看见,阴影里那大藤峡派来联络的汉子,藏匿在黑暗中的冷笑。
转过右边的大街,便已超出他们的巡逻区域,但出奇的是,大明第一师的巡逻队,却没有出现,这队民兵就有点迟疑了。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停将下来。却就听着那大藤峡派来的联络人冷笑道:“府前街有醉汉闹事,官军的巡逻队是过不来的了,你们若是寻官军,那便只好在这里等着了。”
“不、不是,自然不是,我等、我等寻官军做什么?”那民兵班长有些慌张,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就算没有对方要把他们往事揭露出来的威胁,这班长先前是见过这个联络人,当时就提刀跟在侯大苟身边,在城门口至少就斩死了七八个官军,自己这一队人,只怕一涌而上都不是他对手,何况那个杀气凛洌的独眼龙,看着就不是晚与之辈,哪里敢在这当口来撕破脸皮?
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向前走去,去到府衙后巷拐角,居然连一队明军的巡逻队也没有见着,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哨卫出来拦住他们,质问为何到了此地来。在是一个诡异的夜,至少对于这队巡逻的民兵来说,就是这样。
所幸的是,当他们走到府衙后巷时,马上就被哨卫喝止了,巡逻的明军小队立时围了上来,民兵班长松了一口气,把手中长枪一扔,对着哨卫道:“有侯逆的人,胁持我等前来!”身后那些民兵,也纷纷扔下长枪,只不过几支明军小队包围了过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寻着这队民兵所说的那两个人。于是所能做的,也只有把这队民兵收押起来,再慢慢审讯。
至于他们苦寻不到的两人,已经籍着明军巡逻小队被吸引的空隙,从府衙后巷一处狗洞钻了进去,那宅院里,二十多条汉子,早就把火红的大明第一师军服穿好,腰带杀得紧紧的,那大藤峡派来的联络人,对着独眼龙说道:“大哥养,除了那火铳着实弄不出来,其他都是按着官军的装束,巧手婆娘做了整整一个月的!便候着您在长沙府过来主持这桩事宜!”
枪,他们是弄不出来的,所以那二十多个穿了大明第一师军服的汉子,手里的火铳全是木头雕刻的样子货,不过在夜里这么看上去,若是五六步开外的话,当真是能混蒙过去:“不过官军那些狗,走起路来,跟木偶一样,兄弟们就着实学不来。”那联络人不无遗憾地说道。
“还有多久?”大哥养冷冷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联络人指着院子点着的线香:“半炷香,官军现时对老百姓假模假样的,醉汉闹事,他们先把人按住了,还问明了住在哪,要是远了那就事大,直接抓了,天亮之后再让里坊长者来领;要是附近的里坊,通常就是巡逻队把人给送回家里去,咱们出的几条好汉,都是在这附近有庄户落脚的,官军送人回去,再回来,还有半炷香。”
大哥养没有说话,只是接过那些人递来的官军装束换上,他也不避忌,当场就在天井里脱下衣服,边上看着的无不倒吸了一口,黝黑如铁的身上,不知有多少刀疤箭创重重叠叠,这真是生死路上不知道打了几圈的杀星啊!
“走。”他换好了衣服,把雪亮尖刀插在后腰,便下令这么说道。
这队人并没有直接打开大门出去,他们从这宅院的侧门,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然后在小巷里排成队,慢慢向外行去。走得慢,是因为要学官军的样子,把脚步都踏在一个点上,只不过,这对于没经历过队列训练的这些汉子来说,颇有些艰难。
如果有一队大明第一师的巡逻队或是哨卫看着,必定会觉得不对劲,没有经过正规队列训练的人,无论如何走,那感觉就是格外的别扭不同。只不过,有醉汉闹事打架,有半夜两夫妻打架,有走失了小孩,这一夜在这时分里,许多的琐事,让得这半炷香时间里,这条路上的巡逻队,都无法抽身出来正常执勤。
这不是二十几人的队伍,这是侯大苟加上蓝受贰在广西数十年左右的经营,发动起来的全部能量,这数十年里,他们拿捏上了许多人的把柄,谁没有一些不愿公诸于众的往事,谁没有值得自己牵挂的家人亲友?
丁一到了广西,连练兵的日子、被圈禁怀集的时间一起算上,也还不到一年,如果真正算着他得以施展拳脚的,也不过几个月,就凭这几个月,要把侯大苟在广西数十年的经营一扫而光?那绝对就是痴人说梦的事。
只不过行到丁宅,也就是靖西伯府的横巷前,还是有哨卫喝住了他们,问起今夜的口令,联络人按着大哥养伸向腰后的手,向哨卫报出了今夜的口令,然后他们就通过了那岗哨,走进了这条横巷。
“大哥养,前门只怕是混不进去,我们从侧门那边入内去。”联络人低声地对大哥养这般说道,后者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这一队二十几人便藏身到屋檐下的阴影里,由那联络人轻轻叩响了侧门。
门无声无息地被拉开了,两个丫环和一个仆人,一脸的惶恐,他们的手都在发颤,后门那里瘫倒着四个身着火红军服的大明第一师士兵,那仆人颤抖着说道:“我、我用砖拍昏了他们,我、我们下不了手……”
那两个丫环哆嗦着说道:“先生每晚都会做事做到很晚,通常、通常都要到二更才回房去,先生睡觉之前,都会到各个门口的哨位上,走上一圈。”查哨的习惯,丁一从来就改变不了的,只要可能,他都会习惯性这么做,那两个丫环又说道,“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