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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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与王越去访了张和,自然是相谈融洽的,身为座师本就是对于丁一很欣赏,来访者心里又是感谢,实在很难不和谐。丁一选了两匹马送与张和,与他说是:“关外强梁夺道,被学生随手斩了,所得的缴获。”
张和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对丁一叮嘱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劝他不要涉险,这等事交待护卫去做就好云云。丁一和王越自然是持礼极恭拜领了赠言,再蛮撞的人,也不会在这当头来跟张和分辩这话题。
随后又去拜了于谦,紧接着是诸多同年的宴请应酬,丁一去赴了两次,便教王越代自己前去应付了。中举的喜悦,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对丁一来说,他很清楚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实力,才是关键的所在。
他回到京师的第三天,就进宫去找景帝了。
一到宫中便请屏退左右,景帝的情绪倒也不错,点头应了丁一之请只留兴安太监在边上。
“臣要造船。”丁一很直接地省去了过场,因为从柳依依那里,他得知负责和柳依依接洽的嫔妃,似乎皇帝有所赏赐。给她们额外增加了侍候的宫娥和例钱等等。柳依依在丁一指派下,自然除开帐面之外,私下当然不忘塞给那两个嫔妃好处,所以皇帝对这生意的收益很满意的态度,丁一是很清楚的。
没有等景帝答复,丁一却就接着说道:“春闱之后,不论中与不中,臣请重复旧港宣慰司!若事不可为,臣以身殉之而无憾;若能托圣上鸿福,则开安洋大都督府!臣愿世代为国而守。”
大明也不是一开始就弱。从开国就弱的。那也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宋太祖立的宋朝,而在宋太祖还没有死的时候,大宋也不弱,是到了宋太宗得了位,才开始打败仗而变得弱势。明代开国时期。国力算是很强盛,就算朱元璋登基之后。为了怕权臣为祸。把将相都杀得差不多了,到了燕王得位,还是很强的。
至少那时三卫不服就打到服,草原上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而且,还能弄出当时的无敌舰队下西洋炫耀武力。旧港宣慰司就是大明开国强盛时代。所留下的一个步迹,直到洪熙元年,也就是一四二五年左右,旧港宣慰司还因为印信被焚。来求重赐官印。
但自此之后,大明开始过了全盛时期,旧港宣慰司也很少来朝贡了,基本就是名存实亡。
这时听着丁一的话,景帝就皱起眉头来,不过他近来心情很好,因为石亨和孙膛都运回了许多首级,也就是说,大明能成车成车运回鞑子首级的,能打仗,打胜仗的,可不止丁容城兄妹两人。
于是他决定对丁一好些。就算丁一这言论,显得狂妄不知规矩。
这本来不太合理,但事实上,做为统治者,皇帝就是这么个心思,若是大明朝里,丁某人的战力远超同侪,那皇帝要容下他,就得很有量度了;不过当丁某人兄妹也只是能打仗的人里的一份子,那景帝倒觉得丁一可爱起来。
“如晋,那偏远的一点不毛之地,为其造船派兵,不值当啊!”景帝笑着对丁一这么说。
但是,旧港宣慰司真是一点不毛之地?旧港宣慰司有多大?这一点,丁一要远比这个年代所有明朝人更清楚,按千百年后哈佛大学考证出的地图,淡马锡不用说了,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大部基本都是大明之地!只不过这个年代,那里都是不发达地区,又是飞地,对于华夏的天子来说,那是真的不感什么兴趣的,除了来朝贡时,享受一下万国来朝的面子之外,也没什么用,所以旧港不来朝贡,也就罢了,这年头华夏的君臣都极好面子的,来朝贡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绝对是数倍于他们朝贡的价值。
不来朝贡,还能省点钱不是?谁爱去管那块飞地?
“臣能教它生财。”丁一从容禀奏,他对景帝说道:“只需朝廷予远征之船只、军兵……”
景帝这下就不开心了,直接否决了:“春闱之后再谈吧。据军报来说,似乎密云前卫那边的境况不是太好?”景帝马上就转了话题,“如玉妹子若是撑得太苦,不若便撤回来,总不能为了你我君臣的钱银,教那女孩在关外支撑啊,朕,于心不忍!如晋啊,下去之后,你跟如玉说说,若是太难,就算了,密云前卫收缩到热河防御千户所来,如是不愿解甲,仍愿为国分忧,朕给她在北直隶安置下来,挂个都督佥事之类也无不可啊!”
这便是景帝觉得丁一变得可爱的原因了。
他有了石亨和孙膛送回来的首级,腰杆子便硬了,在丁一面前说话便从容许多,好象现在,就是在嘲讽丁某人,甚至直接开口要夺了丁如玉的军权,挂个都督佥事,正二品,可以说位极人臣,又是女人。但事实上呢,也就是宣布丁如玉基本和军队不沾边了,大约除了丁如玉身后时,送葬队伍里加两面牙旗之外,不可能再有她的舞台。
丁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道:“如玉实在太倔强,却是听不下臣的话啊,还得教她受一受关外的风霜,方才会有醒悟。臣这次也与她说了,宣大不可能时时有兵马来救,朝廷给了饷粮,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援助。”
景帝听着丁一服软,没有再张扬地回复什么以身殉国的话,倒也满意地笑道:“饷粮不必担心,朕开了口,自然不会短缺她的,若能站得住,大明不缺她那一个卫所的钱粮,也算是为国拓土啊,朕也是欣慰的!”君臣相谈自然是颇为欢愉,末了景帝又教丁一去孙太后那里哄老太太开心再出宫,丁某人也依言去了。
但是待得丁一离去,景帝的脸上却便尽是冷笑。
他觉得看透了丁一。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么?”景帝便是这般冷笑着说道,却踹了兴安一脚,问他道,“厂卫可有消息回报?”不论是南京书院还是容城书院,景帝都让兴安派了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盯着的。
兴安见景帝问到他头上来,却就跪下答话:“回爷爷的话,却是无甚么异动的,都是宣讲一些为国尽忠的话,以岳武穆精忠报国教导学生,以重现汉武之威为已任。倒真没有什么奸邪之论。”
景帝点了点头道:“他是觉得丁如玉军阵不力,恐是朕觉得他兄妹无用,便容不下他了。所以全了科举之志,便自请流徒。哼,朕是何等人,岂无这点容人之量?他若好好替朕办差,安能亏待得了他?”
“爷爷圣明!”兴安一边颂圣,一边在心里苦笑,这真是伴君如伴虎,一开始觉得景帝容不下丁一,后来丁家兄妹都能打能杀,又能赚钱,觉得丁一是要被器重的,景帝自己不也开了口么?谁知道密云前卫战事不太得力,这又改了,希望丁某人老老实实当个生财童子就好……
其实,若是景帝知道孙膛和石亨的首级,都是从丁一那里买来的,大致上他便不会这么开心了。只可惜边关将帅,这等事做得极为熟手,派去救援丁如玉的,也是石亨的心腹,出得关去,一个个满身浴血带着首级回来,哪里会让厂卫有机会捉住把柄?
丁一并不知道景帝对他的评价,他出得了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教杜子腾回容城去:“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都好,最迟在今年新符换旧符之前,我要拿到第一批试验性枪械,你回去告知李匠头,不要再去打那边炼钢的主意了,便从熟铁枪管下手,尽早出东西。”
丁一之所以敢这么要求,是因为他有铁了。
柳依依赚回来的生铁,二十块玻璃镜,所得的钱财,尽数换购铁矿石,运到容城,大部份此时还在路上,若是全部运到了,足够打出几千条枪管来。没错,就是二十块巴掌大的镜子,有什么比奇货可居,再加上皇帝嫔妃参与买卖,更加能让货物的价值瞬间被炒起?
“师母说此项可一不可二……”杜子腾有些犹豫,他并不清楚几千条枪管,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概念。而且是用丁一所说的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整弄出来的几千枪管。毕竟这次密云前卫的战事里,八百遂发滑膛枪,并没有压倒性地于战场上占据优势,还是依靠着战壕、陷马坑等等工事,还有那些被唤起血性的正军、军余协力,才赢得战事。
对于杜子腾和那些正军、军余来说,倒是手榴弹让他们更为喜欢一些,觉得那玩意更加能改变战局。
第八十二章雄鸡一唱(十八)
早在一年前,丁一就用粘土给李匠头和其他几个工匠,示范过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的工作原理了,当然也包括了拉削法,否则李匠头也不会突发奇想去弄那些金刚石钻头,就是因为丁一在他们面前示范过。
而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就是大批量制造螺旋膛线枪量的工艺。这个过程跨越了单拉削和多刀头拉削等等的弯路。当然如果一旦开始试制,就必须动用比较多人力物力,去弄机械装置,那不是李匠头去赊几个金刚钻头,用个木头机床就能实现的东西。原本丁一是准备等炼钢到达一定水平之后,直接上硝*基火*药之后,再来从这工艺入手,开始后装枪栓式步枪的生产。
但时间等不及了,看起景帝和英宗是有本质上的不同,景帝时时想着的,是怎么把位子坐稳,他不会支持丁一出海的。不出海,无法大面积地控制海权,无法提供大量的运输吨位,橡胶、稻米、白银、香料……靠着淡马锡那民间船队,远远不能满足丁一的需求。
至于说国内想办法,那是扯蛋。
皇帝没了,朝廷文武就再推举一个嘛。
试试去动士大夫和勋贵的田地?王安石不是没试过的,他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支持,可要比丁一现在强上无数倍。结果如何?弄了半辈子,除了赔上自己的青春之外,人死政息,丁一可没有王安石那么伟大的情操。
要不就造反吧。能不能打下江山不说,就算能打下来,用多久的时间?然后再整治地方,再肃清残余势力等等……打仗死的人,可不会复活啊,为了驱逐鞑虏。华夏儿郎死了一拔,朱元璋坐稳位子,那些功臣什么的,又杀了一大拔,丁某人再来弄一回,就算能赢,就算这期间鞑子不会趁乱入关,这华夏的刚刚恢复过来的丁口,只怕又得折损无数。而且就算丁一,还无法知道五年内能不能弄得成。要是弄不成,那还不如等景帝自己死掉!
丁一需要劳动力,需要钱银,需要粮食来供养职业军人,不出海。在大明折腾着,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看景帝这模样。压根就不是有个常性的,如玉要是捷报连连,那么必定他就对丁一更加猜忌;密云前卫若是维持不下去,丁如玉退出行伍,丁一安心当景宗的生财童子就是必然的下场。
“组织一支宣传队,人员由你自己选拔。你到容城把工场的事情交代好之后,马上带队去密云前卫,那五千解救出的俘虏,要强调一点。就是为什么要解救他们?到底是谁放弃了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被俘?要把人心收起来。”丁一已经不打算再拐弯抹角,他对杜子腾说道,“展之,这事的轻重,不必我多说,若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提出来,放你去南边当个千户,我现在还是办得来的。”
杜子腾咧嘴一笑,却把脚后跟用力一靠,对丁一站得笔直,然后他举起右手抬到胸际,再举到额角。这是当时丁一收下他和陈三的时候,曾经教他们的军礼,后来恐与朝廷礼制不合,惹起非议而让他们不要行使的礼节。
丁一下意识地抬手还礼。
“先生果然也不曾忘怀。”杜子腾在丁一放下手之后,平静地说道,“二年多前,子腾只是个有些气力的军户,这一生,想的就是娶个婆娘,生些孩子,孝顺自己的老娘……凭仗自己偷师来学的几个字,看看能不能供一个小孩去当读书人,能这么过一辈子,子腾就知足。先生,子腾回不了头的。”
他说的回头,不是指生活上的由奢入俭难。
相反,杜子腾比起丁一要节省得多,他更加象于谦。
他所说的回头,是指丁一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已不再是那个军户杜子腾。
以前,要是有着当个总旗的意淫倒也罢了,若有人跟他说这辈子能当个千户或是县令,那时的杜子腾听了,铁定立马就往说这话的人脸上来两巴掌,消遣人也不带这样!祖坟上再怎么冒青烟,也不敢想啊!
现在,让他这辈子就当个千户或县令?他怎么甘心!跟丁一日常兵棋推演的,是如何训练、指挥成千上万人,在战场上以阵列、以奇谋、以正合、以奇胜,如何保障后勤,如何攻城掠地之后安抚民心;跟丁一讨论的,是如何改善一府乃至数府的民生,如何修缮水利工程,修筑连同全国的公路网、铁路网等等。
澎湃的是壮志,燃烧的是热血,眼中看的是天下,期待掌握的是权柄……
他怎么回头?
“走下去。”这是丁一对于杜子腾所说的话。
“是,先生。”杜子腾和刚才的举手礼一样,用上丁一曾经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