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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重启大明-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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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考虑的事,是那书院的学生,该是时候分班了。

三百多人应该做一个测试来鉴定他们基础,依才施教来分班。

至于教员,在瓦剌人撤退时溜出俘虏营的谢雨城,只能充任辅导员的角色了;操典方面也只有刘铁、杜子腾两个人可以担任教官;箭术和骑术,吉达来带这些孩子倒是极好的选择,可惜只有一个人;都市伪装和刑讯可以文胖子那些人来教导;至于识字的教员,那就倒是不成问题的,落第的秀才,只要肯出钱,怕是举人也能招揽到,教个识字还是从容的。

想着想着,已近县城,却就看着一个差役骑着小毛驴飞奔而来,那几骑在前面的侦骑,喝令那差役停下来,谁着跑得口味白沫的小毛驴,压根就不听那差役使唤,看着侦骑举起弓箭,想起传闻中这是天子赐予丁公的亲卫,据说都带着尚封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的,那差役真是福至心灵,一溜从驴背上滑了下来,摔得路边草丛,痛得他吡牙裂嘴的。

这时却就听着羽箭破空声,那差役吓得抱头钻在草丛中嚎叫道:“天爷啊!亲娘啊!我他娘的只是来报信啊!我是撞了哪门的霉运啊!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六十八啊!”真不知道这时节,抱怨算命先生有什么用,但真是紧张到了接近崩溃,所谓理性都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嚎。

射了两轮,十几根羽箭终于有两根运气极佳的,插在那小毛驴的身上,谁知这口吐白沫的小毛驴受痛之下,愈加拼命向前狂奔。那几个侦骑脚忙手乱冲后面叫嚷着报信,又有个咬牙做奋勇之态,抽了绣春刀策马向前,狂吼:“挡我者死!”

只是这马上挥刀也是个技术活,那毛驴本就比马矮多了,砍的还不是上面骑着的人,也就意味着得大幅度倾出身体才能命中,那锦衣卫一刀抡空,好悬没把自己颠下马去,不知道胯下战马是受了惊还是觉得太屈辱,长嘶着跃起踢出后面两只马蹄,直把那小毛驴踢得脑浆迸裂远远飞出,马上骑士却也被颠得飞了出去,摔在草丛里惨叫一声,却把身边那个高高拱起屁股的差役吓得再次抱头缩成一团。

过了半晌,差役才听着有人缓步行来,好声问道:“差大哥?可伤着了么?”

又问了一回,差役牙关打战哪里说得出话来,便觉腰间一痛,整个人踢得转了过来,一个帽子掉了,披头散发的锦衣卫,一手扶着腰,一刀持着雪亮绣春刀,恶狠狠喝问:“他娘的,你是不想活了么?敢来行剌丁公?”

边上丁一苦笑着拉开那锦衣卫,对他道:“赶紧去看看伤着没有吧,别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却伸来把差役从草丛间挽了起来,笑着给他拍打着身上草末,又掏了一小锭银子塞在差役手里,“是某的随从孟浪,害得差大哥摔跌,那马惊了,又踢死了你的驴,这银子便当驴价赔给差大哥,多的就请买酒压惊,若不够的话,来丁府寻丁一就是,还请包涵。”

看着丁一的背影,又捏了捏手中的银子,差役突然醒觉过来,连忙叫道:“丁公!丁公!小的便是来寻你的!不好了!这下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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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万事开头难(七)【上月还债清】

对于容城县来说了,城东三十里的白沟镇上,水陆码头来了一大队瓦剌鞑子,绝对就是天大的事。巡检司那边都有不少人准备往自己身上下刀自残——要不是想着这瓦剌人就近在咫尺,自残之后逃命会不太利索的话,怕大伙就这么干了。

巡检司那边派了人过来县衙报信,县太爷却去了丁府,还好钱知县请的幕僚师爷,是跟过好几位知县的老手,一边派人去丁府报信,一边使人去通知主薄、县丞组织人手,一边教捕快带了差役和民壮上城,然后又使了这差役来南拒马河寻丁容城报知——这容城县里,有什么大事敢不知会丁公?这是起码的尊重。

当然师爷的意思,也不是请这位“白衣学士,无甲飞将”单枪匹马去杀退瓦剌鞑子,他又不是那些草民,跟过几任知县的人,虽然不见得知兵,但宦海谋生十数年,还是明白一个道理:任你再强悍的将帅,手下没兵没将,能济什么事?

他的意思是请丁一赶紧跑,差役呈上来的书信上面写得清楚,大约就是:知县病重,闻讯正挣扎着下床持剑誓与容城共存亡;容城官吏自然也是紧跟县尊大人,誓死抗击瓦剌鞑子。丁公如晋更是至忠至勇的国之柱石,对阵瓦剌鞑子奋勇当先,连刃强敌,便是面对千万铁骑也不皱眉的。但城小墙矮,纵军民舍命恐也挡不住太久时日。故之,一众官吏求恳丁公,还请看在容城生民的份上,溃围而出去附近卫所调领兵马或是上京请兵来杀减鞑子。并且又说,纵观容城,能调来兵马拯救百姓幸免于难的。唯丁公一人不作他想云云。

信末还有主薄、县丞、六房书吏等人签押印信。

“倒是官场老手。”丁一读完却便笑了起来。

一旦城破,这信就是凭证。至少容城官吏死于守城之战的人,身后名是有保证了。

如果城守不住也不能怪钱知县,人家病到床都下不了的地步还持剑上城嘛;

丁如晋更是忠勇无双,哪怕单枪匹马也是要杀敌的,是一众官吏,一求再求、一拜再拜,才为了大义、为了容城、为了百姓溃围而出,舍生忘死去调兵马来救,简直就是再世的赵子龙。

这师爷为何要这么写?县衙官吏为何会附名签押?

因为他们不是国子监那些热血的举监生。这些官场老油子是极清楚,只要丁如晋活着,大家才会希望得救;必须丁如晋活着,大家的身后名才有保证。而要是丁一回容城里,就算守住了城。万一流矢命中了丁一的话,便是守住了城。恐怕容城官吏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丁一走到那头还在抽搐的驴子边上。拗断了那驴身上的箭杆,醮了驴血,就在那封信的背面写着:雷霆书院学生第一中队一百二十人,由教师张懋统领,携长枪上城协防;第二中队一百二十人,由教师吉达统领。携刀盾于城下充为预备队随时增援;第三中队八十七人,由教师萧香莲统领,准备医用物资随时救援伤员;府中护院留十人守卫,余归刘铁调派待机出城击敌。

却向那差役问道:“可会骑马?”

那差役捂着刚才被踢到的肋部。苦着脸道:“骑过牛,骑过骡子,骑过驴,这马还没骑过……”

“好,你骑这马速去丁府,将这信交与刘铁!”丁一指着那匹方才踢死了小毛驴的战马,眼一睁圆,对那差役道,“若误事,族株。”丁某人那性子一发,便是常年征战的瓦剌也看着胆寒,别说这只会在县城里欺霸良善的差役。本来看丁一这大老爷说话和气,又讲道理又给银子,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差役听着,当场吓得话也不敢答,磕了个头连忙跑去过马边。毕竟是骑过大畜口,努力爬着倒是很快上了马,那马不知是对这差役观感极差,还是被丁那眼神唤起了杀性,竟不等那差役坐稳,长嘶一声便扬蹄而去,于是那差役大呼小叫的惨叫声,便往县城一路传去了。

丁一摇了摇头,对身边护卫的头目说道:“去工场,对那守门的胖子说‘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然后把你们的马和兵甲、刀枪全给他。”那锦衣卫百户听着脸上有为难之色,丁一又不是他们该管的上峰,古今中外任何一支稍有点纪律的部队,安能甘心这样被完全非法地剥夺自己的武装?却看丁一冷冷地弯起嘴角望着他说道,“不从,随某赴白沟镇,临敌不前者、背后被创者,皆通敌。”

那锦衣卫百户听着嘴角直哆嗦,连抱拳道:“未将领命!”二话不说,招呼着那二十几骑,回头冲工场那边打马狂奔而去。不去?自他之下,吹牛皮的话不算,谁敢担保自己能在跟瓦剌人对阵之时活下来?要是逃,不论死活,丁一就要算他们通敌,那可是族诛的下场;别说弄死丁一或希望丁一死在战场了,那该是景帝要族诛他们了,恐怕还不止诛一族。

过了不到半炷香,便听马蹄声奔驰而来。

丁一笑着打了一声呼唿,便听一声长嘶,那匹四蹄踏雪的高大黑马就率先冲了过来,丁一跟着跑了几步,按着马鞍翻身上了马,却听身后便传来一阵价天响的喝彩:“侄少爷好身手!”、“先生威武!”

却是文胖子领着二十几人,换了那些锦衣卫的衣甲,持了他们的刀枪弓箭而来,一个个都是在王振“死”后失势,去卫所充当武装硬探性质的夜不收,历经艰险而又能活下来的家伙,马屁会拍,身手却也是过硬的。

这样的人手还有四十余人安置在工场里。

丁一抚着马鞍边的百炼秋水雁翎刀,那是一样熟悉而让他安心的感觉。

容城县里的丁府,原本准备摆上百桌的热闹,一下子随着县衙里传来的讯息,而一下子冷了下来。便是最爱耍宝玩闹的张懋也消停下来,瓦剌人。出现在容城县水陆码头,这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嬉闹的消息。

而最为痛苦的,莫过于钱县令了。

原以为自己儿子抱上了英国公这条大腿,结果倒好,马上就传来瓦剌人从白沟镇登陆的消息。这真的是命啊!钱知县不是不于心中如此悲叹,但很快他便有了主意:“公爷,请您带领护卫,速去调兵来援吧!若是可以,请携犬子同行,也好让他学习一下军阵……”

如果其他十一岁的孩子。大约是听不懂这话的。

但张懋不是其他十岁的孩子,他是英国公张懋。

他的身份决定了要比其他的同龄人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但也决定了他的童稚岁月要比其他人少上许多,十岁,他已经能完全无误地听明白钱知县的意思:您趁瓦剌人来之前。赶紧逃吧,最好能带上钱初九一起逃命!

张懋是不甘心的。但他很清楚自己只有十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跟瓦剌人正面交锋里活下来,这让他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方才开口对刘铁道:“师兄,你快点让师母和小师母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往南拒马河去,如没能会合先生。便一路北上往京师报信。”

他没有去问刘铁的意思,尽管他唤刘铁为师兄。

在张懋的心里,丁一不在,他便有责任扛起这丁府的安危。

而平时老是戏耍他的刘铁。此时也习惯性点头应了,马上就让奴婢去报知天然呆和柳依依。刘铁已经习惯当一个管家,一个服从命令的角色了,而不是决策者。

但这时马蹄声侠着惨叫声在府外传来,便听有人带着哭腔叫喊:“刘管家!快让小的去见刘管家!这位大哥小的给你磕头了,别拦我啊,这是丁公的信啊!小的要是误了事,全家都要杀头的啊!”

此时瓦剌人在白沟镇登陆的讯息,已在丁府里流传开了,不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低泣声,一副大厦将倾的模样,加上那报信差役的凄惨号叫,真是宛似已然城破一般。

张懋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慌什么?都闭嘴!传那报信的进来!”又对身边护卫下令,“尔等留两人在某身边,其余人等归师兄调派。”又对刘铁说道,“师兄,把守前后府门,许进不许出。若有偷藏细软者、企图逃逸者,皆奸细,杀无赦!”根本就没一句客套话,连一句“依小弟看来,此时应当……”的话都没有。

不过刘铁也没什么抗拒的心理,点了点头便依着张懋安排,开始调派人手。世家传承不是开玩笑的,他能九岁就袭英国公的爵位,也不是来之偶然的,便连一县父母的钱知县,在边上也不敢说一声“下官要去安排守城事务”之类的话而要求离去。

那差役被领了进来,把信交予刘铁。

待着张懋也看过了,方才对钱知县说道:“汝自去办事。初九便留在此间。”钱知县匆匆拱了拱手,提着袍子急急奔了出去,这时节也顾不得管儿子了。他明白张懋的意思,若是丁府被瓦剌**害,那么他儿子必定也是陪葬的。所以守好城才是当头第一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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