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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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丁一出现在城头的时候,那三个鞑子倒就闭嘴了。
“你们又不想死,何必来这里寻死?”丁一平静地对着那三个瓦剌鞑子问道。
一箭之地,要看清楚对方面目,实在是有些牵强的。
这三人见着丁一却就闭嘴了,明显是对丁一的身形、服饰都深有了解,应该是在瓦剌大营里曾和丁一打到照面的人也不出奇。那么便生出了一个问题了:他们会认得丁一那杆明字破旗?那杆在瓦剌大营里立了那么多天的明字战旗,如此的另类,如此的显眼,绝对是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辨认不出?
明明从瓦剌营里来的方向,远远就可以看见那杆旗耸立在德胜门,他们偏偏跑来彰义门,不是怕了丁一的缘故,还有什么理由会促使他们这么干?
第一百零六章天子赐颜色(十八)
丁一对着这三人说道:“说!”
“那颜问你,他对你是好的,你在营里,时常杀死草原上的勇士、瓦剌的英雄,他从没怪罪过你,也没有因此抽过你一鞭;皇帝在我营里时,对皇帝也是好的,教特知院养活皇帝,那颜也不时送大羊去给皇帝吃饭……”
那鞑子远远扯着喉咙说着,城头的都督高礼和一班将领,听着不禁望向丁一脸上有些色变了:这厮在瓦剌营里看来是三天两头杀人?怪不得上了奉天殿,夺刀去杀马顺时手脚那么爽快啊!
“……那颜许你做千夫长、万夫长,你不肯,要和皇帝回来,那颜就教你接了皇帝回来。为何你夜里,要去我们营里,杀人、放火?你和巴达玛是安答,那颜对你又是好的,为何你要无端端地杀安答的族人?伤了待你好的人的脸面?”那瓦剌鞑子略有点生硬的喊话,终于说完了。
丁一在城头笑了起来,都督高礼和那麾下将领,以为丁一要对那鞑子述华夷之辩、以私谊不及大义等等训斥,谁知丁一根本就一句也没有提,长笑之后张口道:“去与你家那颜说,我生来就是个好杀人的,孔子的书册上也教我杀人,你家那颜不明白,叫他去问喜宁那汉奸:孔子诛少正卯。”
听得城头那些将帅皱起眉来,这年头,不论军势如何,对于鞑子,大明不论军民官吏还是很有文明人的优越感,怎么听丁容城这般说话,全没半分天朝上国的气度?只听丁一又说道:“昨夜,我又手痒,要杀些人才睡得着。这京师,全是大明的人。我不能坏了他们性命,只好去你们营里杀,杀了几个放哨的,全身都痒了起来,便又一路行去再杀了十几个,直至叫了那小汗过来,杀了他,我才好受些。放了几把火,我想能睡着觉了,就回来。实在也是无法的事。叫你家那颜快派兵来攻城,我好多杀几个,晚上便能睡着,也就不会去你家营里杀人了。”
这叫什么道理?都督高礼几乎想派亲兵去把丁一扯下城头了!一点上国风度都没有啊,连那三个鞑子。看着都比丁某人更象文明人。哪有说睡不着,就跑人家营里杀人的?当然要谴责瓦剌侵入大明。为保家卫国。我大明军民奋勇杀敌,侵略者一日不退,便须时时刻刻不得安宁,我大明威武!大明万岁!大致这样才象话嘛!
那三个瓦剌鞑子商量了几句,便又道:“那颜说,皇帝回家里来。他的弟弟却夺了他的位,这是不对的。那颜也曾得过皇帝的赏,特知院、大同王、赛刊王都也得过皇帝的赏,那颜起兵来。要教皇帝坐回他的位子!”
高礼心想丁一这回总该谴责瓦剌人贼子狼心了吧?总该说出类如抗议干涉我大明内政之类义正辞严的话了吧?
谁知丁一比他们想像的,还更加没下限:“这不是你们能说的话,也不是我要听的话。你们是使臣,我现时不好杀你们,这样,你们三人,要死一个在这里让我看着。不然,我今夜睡不着,就去把你们三人都杀了,把你们的崽子、女人、老人都杀尽。”
那三个瓦剌人气得怒发冲冠,所谓欺人太甚莫过于此,当下已有人去摸雕弓,却被其他两人按住,因为要射着丁一,就须得驰近了,可是一旦入了弓箭射程范围,骑弓本就不如步弓,何况三把骑弓,如何抵得过城墙数百上千把步弓的攒射:“阿傍罗刹,我们不怕你,我们回去,把你的话说与那颜听,等攻城了,我们便来把你杀了!”三人说罢,便拍马而去。
丁一在城头大笑起来,却对高礼抱拳道:“学生孟浪,只是与这等狄夷,便须用夫子说的‘以直报怨’才行,与他讲理,却是讲不通的。”高礼摇了摇头,苦笑着没有说什么,或者根本就不想跟丁一说话,其他将领见得,更没有人愿意开口的。
看见别人不待见自己,丁一倒也不在意,招呼了跟随自己一块过来的刘铁等人,便往德胜门自己的防区而去了。高礼等将官也压根不想跟这等人搭话,还文官?还名士?就是他们手下那些厮杀汉,随便找个能说会道的,都绝对比丁某人得体一百倍吧!
丁一走了半晌,突然西北边又传来马蹄声,却只有一骑,正是先前去了的三个瓦剌鞑子之中的一个,他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外停了下来,从马鞍边解下两个头颅摆在地上,想要转身上马,却又回过身来,跪在地上冲着城头拜了三拜,起身喊道:“阿傍罗刹,你要看杀人,我已杀了他们两人给你,你今夜不要来找我!不要去害我的崽子、女人、老人!”说罢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都督高礼看得连眼都直了,半晌才对自己身边的亲兵道:“去,还站着干什么?去请丁容城过来!”又对另一个亲兵吩咐,“速速去与大司马报捷,丁奉议于彰义门诛瓦剌鞑子两口!”那亲兵可不比他们这些将领,一路看着血都热了起来,主将吩咐下来,连忙行了礼,飞也般奔去了。
若是光凭丁某人刚才的说辞,自然是粗俗不堪,但人家能吓得瓦剌鞑子自己把同伴杀了来拜啊!别说高礼是武官,便是御史这等清流也好,看着这两个头颅,都不得不对丁某人五体投地。若是粗俗言语能退敌,大明朝从景帝开始,到下面兵丁、城下民夫、京师里倒夜香的阿伯,大约大家都愿意学着丁如晋一样,把这十万铁骑咒死吧?
其实丁一也没有想到真有这样的效果,他原本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维持他在瓦剌人心目中,妖魔一般的形象。只有经历过搏斗厮杀的人,便会明白,对一个人的恐惧,是有限度的;但当不再觉得对方是人,而把其定义成为妖魔,并且自己也深信这一点时,那种恐怖才会让人崩溃。这种恐惧会让局面即使处于对自己的有利情况下,恐惧的人依然下意识地避开与对方的交锋,去答应一些原本不必答应的条件。
正如昨夜那队追击文胖子的瓦剌游骑。
他们若不是心中已有恐惧的种子,也许丁一和文胖子这两个强弓之末的家伙,根本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丁一方才便只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罢了。只不过,正如他没有料到这年代还有双乎日如此强大的神箭手一般;他也小看了自己在瓦剌人之中种下的恐怖之源。
连于谦过来看了,都一时失神,半晌反应过来,吩咐兵丁用绳子缚下城去,将那两个头颅带上来,丁一站在旁边笑道:“不用验,量那些蛮子无这胆敢来骗我。”于谦横了他一眼,依然吩咐兵丁去取。虽然丁一说的不无道理,若鞑子有这胆去杀两个明人来骗丁一,那他也就不必去这么做了。
但总归验过方为道理,那兵丁是个腿脚快的角色,不一定便捡了那两个头颅上来,于谦仔细看了,从头发的脸面皮肤、牙齿等等,真真是瓦剌鞑子无疑,那斩下来的刀口也是新鲜的。
“传首九门,壮我军威!”于谦马上就下达了命令。
城墙上不时传一阵阵的欢呼,毕竟,光用言语就逼死了两个鞑子,这听着就让人觉得解气、爽快,一下子似乎那些瓦剌鞑子也不那么可怕了,犹其德胜门那边,昨晚听着丁一豪言的军士,更加士气为之大壮:“便如丁奉议所说的,何惧之有?何惧之有!”
“如晋,说吧,想要什么赏赐?”于谦总算对着丁一有了个好脸色。
毕竟国战在即,在这年代的战事里,很讲究士气的。丁一弄出这么个战绩,不是一般的提气,于谦也不至于糊涂到这关节会不作为:“只管说来便是,吞吞吐吐象什么模样?”看着丁一这能吓死瓦剌人的强者,在自己面前有点唯唯诺诺,于谦面上的笑意便愈盛了。
“学生只是阅读古籍《武经总要》,看着北宋年间汴梁便有‘猛火油作’,不知现时京师可有石油与沥青?若有,请先生将此两者拔与学生调用,或能制成杀敌利器。”丁一这回真的是看书看出来的,否则的话明朝是否有石油和沥青,他也不太确定。
其实丁一多虑了,除了华夏亡国时期的科技倒退之外,古代的华夏技术,并不会太弱。公元一千一百年,就是宋真宗年代,华夏就钻出一千米的深井,《梦溪笔谈》就确切提过“延境内有石油”。若说这太古昔,不定提炼不出煤油来呢。那么在几十年后成书的《天工开物》,就对石油的开采工艺作了系统的叙述,若这年代开采不了石油,《天工开物》如何在几十年述说?
于谦听着笑了起来:“胡闹,安能全予你使用?攻城还凭仗火油柜出力,这样,老夫做主,各调千斤与你便是。”丁一连忙谢了,便教刘铁去接手,这两者就是著名的遇水更烈的希腊火主要成分。至于其他诸如松香、树脂包括石灰石、骨炭之类的,丁家早就备下许多在库房里,柳依依赚的银子,便是这般被丁某人挥霍花去的,
刘铁带着二百人去领取石油、沥青之后,便按丁一吩咐去了屯积其他材料的库房里,实验早就做过,只是苦于没有大量的原材料可以生产成品罢了,二百人一到了库房,便被自愿留在京师的李匠头和两个徒弟分配成了血汗工厂的装配流水线工人,开始在早就烧制好的特制多层陶瓶里,按比例装填各种原料。
瓦剌大军的攻击,一直到了快接近中午才到来。
第一百零七章天子赐颜色(十九)
也先派那三个使者来质问丁一,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而是需要一个理由,便如几百年后建虏所谓七大恨一样。更深一层就是希望大明自乱,忠于英宗的臣子和忠于景帝的臣子,因着他这理由内哄起来,这样对他来说,攻破京师就更加省力了。
不论是大明杀了他的使者,还是大明不理会他的使者,瓦剌大军都是会发兵攻击的。只不过昨晚被丁一闹腾了一阵之后,前锋营地一时之间有些人心惶惶,其中有个部落的小汗也让丁一杀了,也先便指派另一个部落来充入攻城前锋,又把那个死了部落小汗的人马都分了给其他的部落,方才来攻城。
显然在紫荆关和大同关外掳掠的工匠、百姓,使得瓦剌人对于攻城有了一定的倚仗,看着尘土飞卷,烟尘冲宵直如箭,数万铁骑奔驰,漫山遍野无穷无尽一般的骇人气势,去到一箭之外堪堪停住,便听牛角声音响起,一队队攻城锤就从那些骑兵挤了出来。
攻城锤是用绳索负在四个骑兵的马匹上,巨木削成的粗大攻城锥,一旦籍着马力砸落,怕是不下万斤之力,便是现时看着那几十只攻城锤,便教城墙上的守军心头发寒,这般砸下来,便是铁铸的城门,终也会扛不下去啊!
不过也许守军可以庆幸的是至少在填平护城河之前,这些攻城锤暂时还没有用武之地。
只不过很快瓦剌骑兵之中,就驱出无数蓬头垢面的被俘军民,鞑子用马鞭、弓刀驱赶着他们,而被捆绑着双手的俘虏只能惨叫着,呻吟着,扛起一袋袋泥土。踉踉跄跄奔向那护城河。
战争从来没有什么仁慈可言,这些被俘的大明军民看着京师高大的城墙,他们的眼中有乞求、有难过、有悲伤、有仿惶,更多的是对于命运的不知所措和迷茫。但守卫彰义门的都督高礼,眼眶虽已发红却咬牙下令:“放箭!”
他没有选择,战争其实从不允许选择,只有生与死。
无数长弓的弓弦在崩响,连飘雪也被隔绝,连风也被射穿,如雨的箭“唰、唰唰!”落下。有一具具无奈的躯体,钉倒在地,在这个本属于他们的京师。而这时风渐烈,风向渐变,北风。
牛角声再度响起。瓦剌鞑子终于不再驱逐俘虏去填护城河,因为明显城头的明军并没有因此而手软。而鞑子舍不得用自己的奴隶去换明人的一枝箭。就这样。残酷成了仁慈,前面的俘虏的死,成就了后面的俘虏的生。
而更重要的是,北风。
对于瓦剌人来说,是顺风。
战马开始在风雪里奔腾,一簇簇箭雨比城头的明军更快速。更集中的不断抛出。
城头的青砖不时被箭头击中而迸现火花,明军的惨叫在城头响起,一张张盾牌慌乱地撑起,遮掩着这些原本不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