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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重启大明-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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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陈循便这么走了,真的走了,难不成丁一还能不让首辅走么?

他抬头看着周旋和刘俨,悲凄地说道:“两位前辈,不要啊!”

但这两个学霸却是摩拳擦掌,丁一感觉自己就是小红帽,面对着两条大灰狼啊!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把这两个学霸暴打一通么?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除非丁一想接下来玩吃屎喝尿装疯,要不然的话,没有说你先前讲辞官是“东华门外唱出状元乃是好儿”,人家学霸来给你补习,你倒把人打一顿的。

于是丁一只好坐下去,老老实实受这两位学霸摆布,突然间他发现,但凡学霸似乎都一样的,比如这两位就跟商辂一样,不会上来教他背什么经书,而是浅入深出的跟他讲述,不住提问,让丁一想要睁着眼睛睡觉或想其他事也不可能。

世上除了玩股票把自己玩成股东的可怜人之外,大抵再可怜也莫过于号称要考状元于是被两个状元逼着写八股吧?噢,也许过上几天,三个状元一起来逼着丁某人写八股,会更为可怜一些……

当丁一昏头胀脑放下毛笔,听着周旋开口说道:“好吧,今日就到这里,如晋且归吧。”

丁一下意识站了起来,口中说道:“老师再见。”急匆匆地就往外跑,出得门外去,才醒起现时自己不是在读中学,不过他可不想进去再与那两个学霸道别,太屈辱了,丁一感觉最伤自尊之事,莫过于当你好不容易弄懂了一个问题,然后边上学霸在尽量收敛他的无奈,而在他跟另一个学霸的眼神交流中,却明明白白在告诉着你:这是个常识啊,这很简单啊,这种事,不是咱们八、九岁就明白的事情么?

“如晋啊!来、来,随老夫来!”丁一还没回头就知道是谁了,因为那浓郁的老人味实在太可怕。胡太傅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下午,总之精神十足,过来就扯着丁一的手,“老夫正想差人去寻如晋,于这道法一途……”

丁一感觉自己下一息就要哭起来了。

万幸早就候在国子监的刘铁跑了上前,跪近了冲胡老爷子磕头,然后一把拖住丁一压低着声音叫道:“先生,上百条人命的干系!上百条人命的干系啊!”刘铁这厮真是成精了,那声音刚好能让胡太傅听得见。

胡濙听见就来了兴致,一对老眼瞪得通圆,不过他是五朝元老的人物,在丁一面前或会因为他自己臆想出来的道法而发疯,但其他状态下,气度还是在的,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如晋小友,看这小哥……”

“洁公,这是学生的弟子,刘铁,还不赶紧拜见胡太傅?”丁一是现学现卖了,立时也把刘铁支应成磕头虫,不过这磕头这门道,大明土著刘铁可比丁一娴熟多了。

只不过胡老爷子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地点了点头,虚抬了一下手,连话也没跟刘铁说上,转头却是对丁一说道:“如晋此间有事,老夫便不作恶人强留你了,待得事了,定要到老夫寒舍聚聚。”

“洁公且慢。”丁一这下可不打算让这老爷子就这样溜了,对着刘铁训斥道,“大丈夫无不可对人言之事!象什么话?回去罚抄论语十次!说吧,到底什么事,关系上百人命?”

丁一原以为是张天赐那边的事项,那骗子又生出什么花样来。所以他拦下胡濙,却是打算有什么事,把这老头儿也拉下水,因为他这一下午实在被人前前后后虐得恶心了。谁知道刘铁说出来的事情,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咱们家姑奶奶,在惠州府招了一支兵马,与那反贼黄萧养作战,先是打下长乐县,再又光复了兴宁县,兴宁和长乐的青壮,也晓得先生的名号,听着姑奶奶是先生的妹妹,纷纷投效忠于王事,一时去过二千余人……姑奶奶把单丁的、年老的、赢弱的都劝回家的,余下一千二百人,编了十个队,五日就把龙川县、河源县光复了,来报信的人说,他们去潮州坐船时,姑奶奶正纠集人马,准备把博罗也打下来,然后去解广州府的围!”

丁一听着脸上就变了色,不禁气得双眉紧锁骂道:“胡闹!”经历了这时代的沙场,才让丁一愈加觉得这个时代的战争是极为残酷的,用最粗俗的俚语来讲,便是死都不痛快。若是现代战争,大口径的榴弹炮轰过来,小山都能削平的,打中了就死了;毒气之类生化武器更是死得快;遇上坦克武直、重机枪、迫击炮,也是一下该死就死了、该残就残了。

这年代的战争不是这样的。

完全是靠拼命硬。

有人身被数十创,也就是数十个伤口,刀砍箭射枪扎的,下来用烙铁把伤处生生烙熟了,他硬能不死,没有输血也没有缝合,就这么挺过来;有身上箭头战后挑出来,合共一称能上斤甚至二斤重的,金创药敷上去,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他也不死。

但更多的人就中一箭、中一刀,他就死了。

也许是裹伤的布条没消毒,也许是发炎之后开始坏疽病,也许是高烧,也许是包扎的手法不对……总之,就死了,想医闹都找不到地头。

第八十七章赢取自由身(十二)

开国大将常遇春就是最好例子,身经百战不知道披创多少处,没死,卸甲风,也就是脱了甲之后,吹着风,就那么死了。在没有现代医护手段的正统年间,在没有消炎抗菌药物的大明朝,战场的可怕,要比千百年后更甚,而且更加诡异和没道理。

“谁让她上战场的!”丁一立时有点失控了,如玉是他到了大明朝之后,感觉如同家人一般的人儿,“这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我就她和忠叔这两个亲人啊!”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开始有些大。

“先生,姑奶奶还有一份折子,说是求您帮她递上去,要是您不肯,就求英国公、大先生、二先生……”刘铁看着丁一狂怒,禁不住生了怯意,战战兢兢地跟丁一说道,“姑奶奶差来的人说,要都不帮她递,他们便自己去兵部!”

说着刘铁便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来,丁一接过来看了,真是哭笑不得,这折子里不但有战况的汇报,而且还把丁某人歌功颂德一大遍,说是敢于抗击反贼,是因为义兄自小教导要为国尽忠,还把丁一闲时与她说的几句词都抄上去“金瓯已缺总须补,为国牺牲敢惜身……关山万里作雄行。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连鉴湖女侠的诗词也剽窃了去不说,还安个名目,说是丁一写来激励她报国的,明明当时丁一就和她说过,这是鉴湖女侠诗作,但丁如玉大约是从没听过有人吟诵过这词,所以生生要把丁一逼成文抄公的节奏啊。

最后在折子后面还提了个请求:古有木兰代父征,有娘子关,今有丁家如玉。破贼三千余众,光复四县,斩首一百五十二级。敢请兵部点验首级,赐以官职,无论小旗、总旗、百户皆可,但使师出有名,号令义民为国戮贼!

刘铁苦笑道:“真是数十大木箱,里面都是头颅,那些姑奶奶差来的人说,明日就要送去兵部门口!”

她要做官。赤果果地要官。

“可否让老夫一观?”胡濙看着丁一神态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几近颠狂,在边上便开了口,丁一正是求之不得,双手把那折子递给了胡老爷子。这时天已渐黑。胡濙左右长随便点了灯凑了上来,丁如玉一笔小楷倒是端正。虽无标点符号。但却也适合这个时代的书写习惯,胡老爷子看着也不吃力,片刻就看完了。

“巾帼丈夫!”合上折子胡濙却把它收了起来,并不打算还给丁一,老大人笑道,“如晋兄妹倒是有趣。一个要辞官,一个要当官。好,辞官者不为名利遮眼,不易其志;求官者非为自身富贵。不爱其躯。这折子,老夫现时便送去兵部,想来节庵应仍在公事房!”

丁一连忙说道:“洁公……”

“如晋啊,便定下来,明晚小聚。”胡濙拍了拍折子,笑道,“不管如何,老夫可是帮了令妹这个忙。”当然是帮大忙,他这五朝元老去递这折子,要比丁一去递不知道强多少倍。至少于谦就不敢训斥这位老爷子胡来,人就是倚老卖老,魔术师荐去当天文生,道士荐去守边都干得出,别说现在还有石灰腌好的首级。

“可国朝未有女人授将官之例啊!”丁一就着急了,这时候万不该引人注目之际,怎么会来搞这样的事?

胡濙却不以为然:“那是吏部天官与兵部大司马的干系,老夫只帮递上折子就是,又不是虚报战功。”却对刘铁说道,“去把你家姑奶奶送来的木箱,都搬到兵部门口去,小哥,老夫年纪大,你若手脚慢了,老夫抗不住乏,回家憩息去,那便也无法了。”

刘铁望了丁一,见后者无奈点了点头,连忙跑了出去,翻身上马就往金鱼胡同而去。

吏部到底会不会与丁如玉授官,还是未知之事。

但当晚兵部点验了头颅首级之后,京师便有了几句俚语:“兄辞高官去乡试,妹不女红破贼群,丁家都是奇异种,提刀秀才女将军!”

天然呆听着如玉的事迹,却少见地发起愁来,当夜还做起噩梦,一时叫着:“黄师兄住手,伊是我的小姑!”一会又叫道,“姑奶奶别怕,我来救你!”害得丁一也是根本没法安睡,整夜都在安慰着她。

倒是柳依依沉默得有些怕人,刘铁听侍候柳依依的奴婢在咬耳朵,说是柳依依无意中喃喃说了几句:“她若当了官,这家里岂非横着走?”、“丁郎要辞官,她若当上官,家里也有个官面上的人物……”

一时之间,金鱼胡同的丁家宅院,倒是各人都心中纠结无比。

丁一自然是最为烦躁的,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论什么办法,都需要力量。

而他在大同接到命令之后,耽搁的那一天一夜,就是把手头的力量都打散了,安排布置那些门生到十三布政使司的行局、州府的分局去,约定好若是朝堂变故,该如何应对,事不可为,当辞、当留等等。本来两百来人,撒到天下许多的州府里,一府也摊不上几人,例如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就有十个府城一个州,也就是说十一个分局加上一个行局,胡山那十二人,加上英宗回归之后,在大同丁一再派去广东的十人加起来,真正分摊下去,一处平均还不到两人。

但丁一手头便只有这么些人,象是京师,除了丁一自己,也就是刘铁和那些在土木堡之役里负了伤还没痊愈的十来人了,这些人还要看顾迁去容城的家当。他就是想去帮如玉一臂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便这么在心焦里过了一上午,中午便有于谦的老仆来催,说是他家老爷吩咐,若是丁大人用了饭,便随他去国子监;若是于一还没吃饭,那老仆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干硬了无热气的饼子,大约这就是于大人给丁一准备的午餐。

“这玩意怎么吃啊?”刘铁看着这感觉能砸得死人的饼子,不禁脱口这么说道。

那老仆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地道:“敢问小哥几品官职?”

刘铁一听乐了:“大爷,不带这么损人的,你看我象有官职的人?”

“小老儿看着也不象。”老仆点了点头,却对刘铁说道,“你若做到三品,便知道怎么吃了,我家老爷。便知道怎么吃,因他时常吃。”

刘铁这水晶玲珑心肝的人儿,头一回被人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喃喃道:“老丈教训得是,小子孟浪。”

丁一苦笑着摇头。不单自己被虐,连刘铁也跟着被虐。怎一个惨字了得?偏偏如玉那边又在搞风搞雨;眼看着所谓历史的车轮要是偏不太远。瓦剌也快攻击京师了;而在大同的英宗估计也该启程回京,不知道跟景帝之间,又能弄成什么境况?

真是多事之秋啊!

全然一刻都不得闲的。

但丁一现在所能做的事,也就是每天下午老老实实去国子监上补习班,被两个学霸轮流虐。看起来周旋和刘俨都是跟商辂打的同样的心思,就是题海战术。每天都是不停地逼丁一做八股。其实这时节还算好,“经义之文,不过敷演传注,或对或散”若是去到成化年间。八股行书格式比现时更严,还要讲究押韵。

但两天下来,丁一感觉扛不下了。

乡试是考三场,每场三日,休息一日之后再考下一场。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及经义四道;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及诏、诰、表各一道;

第三场试时务策五道。

诏、判、表、诰这些公文,只用了半天,周旋和刘俨就觉得不用丁一再做了,毕竟是有固定格式的东西,丁一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的人,古文通读也没太大问题,模仿着弄了一天,也就有模有样了。

时务策论,这两个学霸更不打算让丁一做,因为考官基本就是看头场的八股文,再说如陈循所言,丁一策论是逻辑通顺,只是行文直白到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可笑的地步。只要丁一能把八股做好了,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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