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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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出身官宦之家的大小姐,基本都是这样的,待人接物虽然彬彬有礼,看似非常温柔体贴,知书识礼,事实上却从来不将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放在眼中。刘鼎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姑娘,不过暗中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应该是差不多的。
她旁边的蓝白碎裙姑娘,和明黄色长裙的姑娘同样俏丽,长长的秀发乌黑而柔顺,光滑的皮肤洁白而晶莹,纤细地腰肢苗条而润泽,脸色却显得柔和了很多。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的举动,但是那柔和的眼睛,却仿佛能够看穿别人的心灵,在他的面前,好像什么样地心事都无法隐瞒。她的手指很纤细。很难相像得出,这是一双会紧握长剑的手。
殷红林远远的就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林小姐,幼惜姑娘。我将刘鼎带来了。”
刘鼎目不斜视,平静的说道:“刘鼎见过林小姐。”
那明黄色长裙的姑娘就是林诗梓,保信军节度使林度的小女儿。保信军节度使林度有三个女儿,大的两个都已经出嫁,只有这小女儿年方十六,还没有许配人家,本来提亲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其中包括镇海军节度使裴泰的侄子和宣州观察使的儿子。但是林度始终没有答应。这次淮西军大举进攻庐州,林度自我感觉局势比较危险,为了预防万一,于是将自己地家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林诗梓被送到了舒州,当日刘鼎在大明湖看到的姑娘,就是她。
林诗梓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高不可攀的样子,事实上并非如此。只是官宦人家地大小姐,有着非常严格的礼仪,林度对此很看重,林诗梓自然而然的也被调教成了这幅模样,这时候面对一个陌生人,更加不可显露出来。因此,她的粉脸上始终带着礼貌地笑容。轻轻的看了李鼎一眼。温言说道:“刘校尉,请坐!”
殷红林又介绍说道:“这位是苏幼惜姑娘。是林小姐的好朋友!”
刘鼎拱手说道:“苏姑娘,你好!”
苏幼惜腰间悬挂长剑,外表温柔中带着一种刚劲的意味,但是并没有掩饰她的温柔可亲,反而好像是那把长剑更加衬托了她的温柔,她悄悄地看着刘鼎,漆黑的眼珠轻轻地转了转,淡淡地说道:“你好!”
林诗梓轻轻拍着旁边的栏杆说道:“你们坐下来吧!”
殷红林拉着刘鼎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林诗梓原本那副高不可攀地模样立刻消失,她悄悄地看了看刘鼎,似乎对他很好奇,但是又不敢多看,可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羞答答的好像是刚出阁的大家闺秀,最后才温声说道:“刘校尉,我昨天就听人说起过你的事情了,你是寿州人吗?”
刘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人,随口说道:“是的。”
林诗梓轻轻的说道:“寿州人当中,很少有你这样高大的,真是难得。”
刘鼎说道:“小姐过奖了。”
苏幼惜在距离他们大约三米远的地方款款坐下来,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睛,却总是在在刘鼎的身上萦绕,而且一点也不在乎刘鼎知道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刘鼎隐隐间感觉苏幼惜的眼光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接触过一样,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林诗梓有点担心的说道:“刘校尉,殷校尉说舒州可能会被攻陷,你觉得会吗?”
刘鼎正色回答:“如果依照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的确很有可能。”
林诗梓美丽的脸颊上泛出一丝丝忧愁的神色,有些伤心的说道:“舒州如果失陷,天下之大,我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殷红林急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情况罢了。”
林诗梓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晦涩的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殷红林和刘鼎都已经注意到林诗梓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折叠好的委任状,从背面可以看到上面已经填写好。这种委任状,准确来讲,应该叫做“敕牒”,原本是中央政府任命官员用的,但是现在中央政府已经名存实亡,发放这种“敕牒”的权力,自然落在了各地节度使的手中。这“敕牒”的背后有保信军节度使的花纹,这是和其他节度使最明显的区别。
原来,林诗梓离开庐州的时候,为了她的安全,林度给了她数份盖好节度使印信的委任状,只需要填上名字即可。这种做法看起来很荒唐,事实上在唐末非常的常见,各个节度使都可以随意任命官员。拉拢人才。当然,林诗梓拿到的委任状,官职都不是很高,以免对舒州刺史王博产生太大的影响,这也是一个慈爱父亲对女儿地最后保护了。
不过纵然如此。这个偶然的机会,还是让舒州的局势可能产生极大的变化。
林诗梓拿起委任状,直接递给了刘鼎,轻声说道:“你看是不是这个。”
刘鼎展开一看。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殷红林凑过去一看,脸色马上变得怪异起来了。
押衙!
又是押衙!
林诗梓地脸色也悄然变红了,片刻才慢慢的恢复过来,低声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殷红林苦笑着说道:“这……”
林诗梓显然不是很懂这个,脸颊再次微微泛红,低声的说道:“这个不行吗?”
殷红林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太泛了……最好有个具体地官职……”
林诗梓恍然大悟,原本微微泛红的脸颊,逐渐的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对这个不熟悉,偶然看到父亲填写,填得最多的就是押衙,所以……”
刘鼎委婉的说道:“押衙是最好的。只是暂时用不上。”
林诗梓这才稍稍轻松起来,对刘鼎的目光也就温柔了几分。
她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诀窍,完全是凭着自己了解到地几分浅薄经验填写的。那些人来找林度要官,林度哪里有那么多的官职可以分配。最后当然是每个人都给一个“押衙”了事,空有职位而无实权,林诗梓于是认为押衙是大家最喜欢的官职,依样画葫芦地送给了刘鼎。
林诗梓轻轻蹙眉,款款站起来,轻声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别的。”
刘鼎低沉的说道:“谢谢小姐!”
林诗梓微微浅笑。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但是却又不是十分地明显。
苏幼惜自然陪伴着她去了。
刘鼎凝视着苏幼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殷红林压低声音说道:“怎么?看上苏姑娘了?”
刘鼎摇摇头。慢慢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尤其是她的目光,但是我敢肯定,我以前绝对没有见过她。”
殷红林不满的说道:“你这句话本来就矛盾百出,感觉就像我在百花楼跟姑娘们打招呼用的台词。你也忒俗了点,这样地开头怎么能够打动苏姑娘?说真地,我对她们两个都心动的很,可惜家里地母老虎很厉害,只好悄悄地吞吞口水了。不过你要是有意,我绝对可以帮你一把!你应该这样说:亲爱的苏姑娘,你就是我梦中的那个人,我对你的三千年思念,才赢得你在佛前的一刹那回眸……”
刘鼎笑着说道:“你脑海中就想着这样的事情吗?”
殷红林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刘鼎,你想想,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果嫁给了不喜欢她们的人,又或者是她们不喜欢的人,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这几乎是一定的!林诗梓是林度的女儿,现在林度的日子很不好过,也许为了保住庐州,保住保信军节度使的位置,他会牺牲掉林小姐的,就如同他的两个大女儿一样。我听苏姑娘说起,林小姐的两个姐姐空有花容月貌,却几乎是夜夜独守空房,过着寂寥无比的日子。政治婚姻有几个是幸福的?起码我就不幸福!”
刘鼎惊讶的说道:“你也是政治婚姻?”
殷红林苦恼的说道:“百分百的政治婚姻,而且娘家那边我还惹不起……她虽然还没有过门,我已经怕了她了!你别看我平常在刺史府挺嚣张的,要是到了她的面前,我就是一奴隶,一矿工,一仆人,我打不过她,骂不过她,只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卧薪尝胆……”
刘鼎忍不住说道:“得了,得了,我相信你的话才怪!”
殷红林摇摇头,对着大明湖发出痛苦的感慨:“唉,有谁知道,其实。天底下最苦命的人是我啊!”
正在胡诌的时候,林诗梓和苏幼惜的身影出现了,她们联袂走过精致地庭院,就如同是刹那间开放的花朵。林诗梓是寂寞的高贵的腊梅,表面带着淡淡的冷漠。苏姑娘却是迎春花,和蔼可亲,温柔动人,那眼睛却好像能够看穿每个人地心灵。
刘鼎忽然想到了。苏幼惜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熟悉,因为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若依。当日在蓝家大院看见沈若依的时候,沈若依的眼睛,和苏幼惜的非常相似,同样好像可以看透别人地心灵。这的确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苏幼惜和沈若依,怎么会有这样的同样眼神
刘鼎悄悄地摇摇头。
林诗梓看到了。误会了,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平常很少走动,让你们久等了。”
刘鼎急忙说道:“没有。”
眼光却不由自主地去看苏幼惜。无意中发现苏幼惜的目光也在注视着他,遭遇到他的目光,苏幼惜马上转移了眼神,恢复了原来平淡如水的样子。但是当刘鼎地目光转移了以后,她马上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刘鼎的身上,好像要从他身上研究出一点什么来。她明知道刘鼎注意到她的眼光,却没有挪开,仿佛住了刘鼎似的。
林诗梓坐下来,居然拿出了六份委任状,直接摆放在茶几上。轻声地说道:“你……你自己挑一份吧。我也不懂。”
刘鼎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机会挑选官职,而且对方居然是个花容月貌的姑娘!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大敌当前,他也没有什么虚伪的客套,当即拿起每一份委任状仔细地看起来。
这六份委任状(准确来讲,应该是敕牒),三份是军职,三份是民职,军职分别是保信军舒州马军都虞候、步军都虞候、舒州司兵参军,三份民职则是司法参军、司功参军、司仓参军,都是从七品的官职,此外,在军职的后面,还都有武散官职位,清一色的翊麾校尉。
说老实话,这六份委任状都不太符合刘鼎的需要,主要是没有一个职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压制贝然清和贝丹山的,不过话说回来,林度给自己女儿地防身符,又怎么可能跟贝礼翊一派正面冲突呢?如果那样做,就是直接将女儿推入火坑了。这个苏幼惜姑娘,看起来不但是林诗梓地朋友,还是林诗梓的保镖,显然会注意到这一点地。
仔细的衡量片刻,刘鼎最终还是挑选了保信军舒州步军都虞候的委任状。唐末节度使军队中,各个官职的具体职务变化很大,主要和任职者的能力有关,这个步兵都虞候,权力可大可小,如果不想管事的话,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如果愿意管事的话,整个舒州的军队,都可以纳入都虞候的管辖范围。当然,这得别人交出兵权才可以,这个步军都虞候乃是从七品的翊麾校尉,贝然清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贝丹山是从六品的振威校尉,从武官的等级来讲,都要比刘鼎高级。
林诗梓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期待的说道:“你确定了吗?”
刘鼎点头说道:“确定了。”
林诗梓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姓名的地方填上“刘鼎”两个字,又在籍贯那里填写上“寿州”两个字,这四个字都是模仿她父亲的笔迹,外人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四字干透以后,林诗梓将委任状直接交给刘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这一刻开始,刘鼎就成了保信军的一员了,当然,刘鼎自己也可以完全不用这个身份。刘鼎伸手去接,无意中碰到林诗梓的手,结果林诗梓微微一怔,毛笔掉了下来,将下面的一份委任状给弄脏了。
苏幼惜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刘鼎,你休得对小姐无礼。”
刘鼎本来不觉得碰碰林诗梓的手有什么不妥,何况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因此淡然自若的说道:“苏姑娘多心了。”
苏幼惜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怕是你多心了吧?”
刘鼎微微一笑,懒得回答了。
林诗梓很容易脸红,这时候脸又红了,不过脸红以后,她又能很快的恢复端庄冷漠的模样。果不其然,一会儿以后,她地脸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采,温声说道:“刘校尉,就拜托你了。”
刘鼎正色说道:“势不辱命!”
苏幼惜淡淡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毁之,刘校尉走好!”
刘鼎最不愿意听别人掉书袋,因此漠然的说道:“多谢苏姑娘教诲,在下感激不尽。”
苏幼惜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会这样,再也不做声。
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刘鼎和殷红林也不再逗留,两人告辞离开。当两人正要离开大明湖地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