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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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伤害还是在船尾。对于楼船来说,船尾部分基本上是最薄弱的,祥云号也是如此。那颗石弹在祥云号的船尾砸开了一个铜盆大的洞,而且一直向下延伸,直到水线以下。湖水不断的涌入,祥云号的船尾慢慢的往下沉,两头都涌入大量的湖水,里面的水手无奈的放弃了挽救,纷纷爬到了甲板上。令人诧异的是,一会儿以后,船头居然不入水了,而且开始渐渐的翘起来,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甲板上的东西都不由自主的滚动到了船尾,使得船尾的重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局势再也无法控制。
祥云号的船长急忙组织人,全部都站在船头的位置,想要将船头狠狠的压下去,同时想办法弥补船尾的漏洞。但是,石弹砸中的位置,刚好是祥云号最薄弱的地方,如同是在人的小腹位置拉开了一刀长长的口子,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弥补,相反的,由于楼船的前后失去平衡,漏洞反而有扩张的迹象。咔嚓一声,漏洞附近的榫头纷纷断裂,最终整个船舷都开始变形,破裂,更多的湖水涌入。由于入水太多,桅杆全部折断,祥云号完全是停顿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移动的目标突然静止不动,那意味着死亡很快就要来临了。
嗖嗖嗖!
果然。连续不断有石弹继续落在祥云号地上面,继续将伤口扩大,石弹落下的地方,不再是船头船尾,各个部位都有。上面抢修的水手,也遭受到石弹的强力杀伤,不少水手都血染祥云号。连续有石弹落在船尾的位置,将那个本来就很长很大的伤口。继续裂开,继续让湖水汹涌而入。最终,船尾处的榫头全部断裂,海水汹涌而入。
祥云号开始急促的倾斜。船上地水手只好纷纷跳水逃亡,包括那些满腔热血,准备登陆进行肉搏战的镇南军士兵。他们落在冰冷的水中,却还要承受着密集的石弹轰击,石弹不断地落在水中,将湖水搅拌的涌动起来,很多人就这样被石弹打死在湖水中,只留下水面上一滩淡淡的血红。在大大小小的旋涡中,很多镇南军的士兵就永远的消失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船长不得不下令弃船。同时请求周围的船只挽救水手。
轰隆隆……
祥云号从中间完全裂成两段。原本翘起来的船头,蓦然间一头栽下去,狠狠的插进去水中,紧跟着,它的船尾也高高地翘起,然后好像坐不稳地样子,一屁股插入了湖水中。上面来不及跳水的,或者是不舍得跳水的人员,全部都跟着船只深深的消失在湖水里面。战船沉没引起的巨大漩涡,将他们全部吞噬下去。上面只有不断旋转的木屑,当他们再次浮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
周围的飞云号、海云号、龙云号等都忙着开始救人,他们放下一条条的长索,将湖水中挣扎的同伴拉上来。这时候保信军地投石机还在发射,不断的有石弹落在它们的周围,甚至是直接落在它们的甲板上。使得他们救人的时候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他们能够见死不救么?
嘭!
海云号的后桅杆附近,一不小心就被飞驰而来地石弹砸到。幸好石弹直接穿入了下面地舱室,没有对后桅杆构成损伤,但是纵使如此,海云号上面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海云号的船长当即命令战船退开,不再挽救湖水中挣扎的同伴。其他的两艘楼船,也感觉到了危险,纷纷停止搜救的动作,湖水中挣扎的镇南军士兵,失去了最后的生存机会,慢慢的也就全部消失了。
彭伟国狠狠的盯着沙窝岭的方向,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随后,他的眼神变得非常的阴狠。为了攻击这个小小的沙窝岭,彭蠡湖水军居然丧失了一艘楼船,这个代价实在太大。在痛苦的同时,彭伟国也充满了愤怒。他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沙窝岭是一块核桃,他们也会将这颗核桃狠狠的吃掉的,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将所有的损失,都从刘鼎的身上要回来。
邓志超也看到了祥云号的沉没,脸色显得更加的阴沉,同时也显得更加的冷峻。相对于彭伟国而言,他对祥云号的感情更深,在彭蠡湖水军拥有的八艘楼船里面,祥云号的历史是最悠久的,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从祥云号开始的,直到在祥云号做到船长的职务。他缓缓的拔出一把细小的短剑,轻轻的抚摸着古朴的剑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面。这把古朴的短剑,正是他担任祥云号的船长时,被朝廷授予的奖励,上面有两个古朴的甲骨文:忠正。
“发射!”
彭伟国愤怒的下令剩下的六艘楼船,全部发射石弹回击,为沉没的祥云号报仇雪恨。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下沙窝岭上面的保信军,让他们知道,将彭蠡湖水军惹怒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沙窝岭就算真的是一颗核桃,他也要将它完全的砸碎开来。在长江两岸的水面上,还没有人是彭蠡湖水军的对手。嘭嘭嘭!
彭蠡湖水军的石弹从下而上,不断的落在沙窝岭的松土中,刘鼎和所有的战士们,重新龟缩到了防空洞里面,只有雷洛在外面磨蹭着,不过最终也还是乖乖的躲进了防空洞。奋字营的投石机当然不甘示弱,他们发射石弹的速度更快了。他们地石弹从上到下,和镇南军发射的石弹错开,两者如同是来往的飞梭,在天空中互相穿梭。不经意间,还会有石弹直接在空中相撞,然后碎裂开来,如同是绽放的礼花,美丽而残酷。
哗啦啦!
蓦然间。奋字营的一台弩机,刚好被石弹命中,整个弩机当场粉碎,弩机的零件飞溅起来。将旁边的奋字营官兵,打得血肉模糊,惨叫不已。剩下的人急忙跳入了壕沟里面,堪堪避过了继续砸过来地石弹。李启鸣刚好就在这台弩机的旁边,仔细的观察镇南军的登陆情况,结果被石弹砸起来地一枚弩箭,差点儿射中了他,于是他也飞速的躲到了防空洞里面。
嘭!
几乎是同一时间,龙云号楼船的甲板,也被石弹砸中。砸穿了一个脸盆大的洞。龙云号的甲板其实还是很厚的。这艘经常在战斗中冲锋在前的楼船,甲板是双层结构,中间还镶嵌着钢板,可是沙窝岭的投石机居高临下,破坏力太大了,再厚的甲板都无法抵挡。幸好石弹命中的部位,就在甲板地最中央,不会导致湖水涌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命令部队,登陆!”
彭伟国感觉这样下去。自己只有白白挨打地份,沙窝岭上面的投石机非常凶猛,自己必须抢在对方的石弹肆虐之前,将沙窝岭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消除目前的困境。随着彭伟国的命令,各艘楼船上的镇南军士兵,纷纷从楼船上直接跳入水中。向着沙窝岭游过去。奋字营的石弹在他们身边不断的落下。有些镇南军士兵沉下去以后,就再也没有浮上来。
在这个时候。处于最前面的数十艘艨艟,已经载着三四百名地水手,向着沙窝岭驶过去,他们距离沙窝岭还不到三十丈的距离。不久以后,大部分的镇南军水手就成功的踏上了沙窝岭的土地,沙窝岭上的保信军并没有攻击那些艨艟,大概是觉得它们目标太小了,没有办法将它们击沉在水中,于是干脆将镇南军士兵放到了岸上,然后继续进行打击。
“预备!”
董澜沉着的下达命令。
奋字营地官兵,已经增援上来,他们占据了所有地壕沟,在避过对方石弹的同时,也做好了肉搏战地准备,锋利而沉重的鱼叉,就是他们最明显的特征。这些奋字营的官兵,都曾经在小金园战斗中,和忠字营的战士们并肩战斗,因此相互间都比较熟悉,一不小心,就会发现身边的原来居然是熟人,于是大家悄悄的用眼神和手势交流着,等待着敌人的上来。
“发射!”
李启鸣的声音清脆的传来。
咻咻咻咻!
密集的弩机顿时呼啸起来,射出疯狂的弩箭。
沙窝岭的斜坡,是非常平坦的,中间没有丝毫的障碍,甚至连一棵小树苗都没有,只有薄薄的杂草。弩箭顺着下坡倾泻而下,瞬间射入了下面的镇南军士兵身体,炸出一蓬蓬的血雨。斜坡下面的镇南军水手,顿时如同炸开了锅,密集的队形马上消失了大半,不少人当场就被凶悍的弩箭撕碎,当场消失。好些人直接被弩箭射入了水中,从此消失不见。还有好几个镇南军士兵,被凶狠的弩箭穿在了一起,三四个人拥挤着一起倒下。
双方间的距离还不到三十丈,弩箭的威力可想而知。而且在刚刚登岸的时候,他们也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本能的趴下,然而,人太多了,连趴下去都有困难,直到大部分人都被弩箭夺去了性命,其他的镇南军士兵才有趴下的机会。同伴倒下的尸体,也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防护。一会儿的功夫,在水陆交接之处,原本清澈的湖水,这时候全部变成了一片的血红,其余的镇南军士兵也被密集的弩箭压得根本不敢站起来。
“射!射!射死这群王八蛋!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董澜跳起来站在壕沟的边沿,粗鲁的骂道。
李启鸣还是一贯的沉默,一贯的就如同是赶考的秀才,文静的脸上看不到什么特别地神情。弩箭继续呼啸。带去死神的问候,将越来越多的镇南军士兵带离这个世界。投石机则在和对方的楼船在互相压制,双方都不断的抛出石弹,试图阻止对方的行动,实际上谁也压制不了对方的行动。
彭伟国看到登陆的水手们受到了巨大地损伤,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心如刀割,虽然明知道攻占沙窝岭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看到这些镇南军士兵一排排的倒在对方地怒箭下,他还是极其的心痛。水手不同普通的步兵,他们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盾牌,甚至连盔甲都不能携带。因为一旦落水,沉重的盔甲就是致命的自杀行为。没有盔甲和盾牌的他们,在对方疯狂的怒箭下,只有被屠杀的份。
然而,他们必须向前。
是否能够完成歼灭雷池水寇的任务,关键就在沙窝岭。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哪怕是付出再大地代价,他们也必须向前。
“上!”
彭伟国面无表情的喝道。
楼船上有更多的镇南军水手跳入水中,直接游到了沙窝岭的陆地上,然后参与登陆。他们同时带来了彭伟国的严厉命令。于是。原本趴到在地上的镇南军士兵,不得不开始尝试着站起来发动攻击。有更多的镇南军士兵,在沙窝岭的其他方向登陆,董澜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半个沙窝岭,事实上都被镇南军士兵包围了。
随着敌人的越来越多,奋字营地弩机不得不分散射击,这样一来,镇南军水手的伤亡,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尽管伤亡的数字是不变的,但是分摊到各个方向,镇南军的士气就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打击了。他们开始高高的举着镇南军地旗帜,组织了三五人地小组,顺着斜坡向上爬。李启鸣不断指挥弩机射杀那些高举着旗帜的镇南军水手,却始终无法将对方地旗帜压下去,往往旗帜刚刚倒下。很快又被别人举起来。除非是弩箭旗帜全部撕碎了,否则。消灭镇南军的旗帜成了最困难的目标。
“上!靠近敌人!肉搏战!”
率先登陆的镇南军水手,基本上都是彪悍的大力水手,他们的普遍武器,如果不是长矛就是斧头,显得非常的凶狠。只要没有了弩箭的覆盖,他们马上跳起来,挥舞着斧头或者长矛向沙窝岭发起攻击。只要靠近了奋字营,只要成功的展开肉搏战,就是他们大力水手的天下了,他们根本不将这些普通的保信军步兵放在眼里。然而,奋字营的官兵,是不会轻易让他们靠近的,奋字营的弩箭,不遗余力的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嗖嗖嗖!
弩箭不断的掠过,将前面的大力水手不断的射死在斜坡上,带起一蓬蓬的血雨,他们的尸体被弩箭带的向下不断的滚动,扰乱了后面同伴的步伐,甚至迫使后面的同伴也不得不跟着滚动,如果有更多的弩箭射过来,现场会更加的混乱。李启鸣的眼睛很毒辣,往往抓到敌人最混乱最密集的时候,然后指挥弩机射出凶狠的箭镞,于是密集的敌人,往往成片的倒下。
但是,镇南军的水手们,还是不断的努力前进,前面的人不断的倒下,后面的人不断的前进,直到自己也倒下为止。镇南军从多个方向对沙窝岭发动了攻击,李启鸣的弩机并不能封锁所有的方向。在不少的位置,镇南军士兵都取得了突破,双方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终于,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以后,镇南军水手压缩到了二十丈的距离内。
“预备!放!”奋字营的弓箭手们随着口令,斜斜的举起长弓,弦至满月,然后松手。
嗖嗖嗖!
箭镞从壕沟的后面射出来,在天空中划出完美的轨迹,然后凶狠的落下来,将镇南军水手不断的射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