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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节

春秋我为王-第5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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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死信念的士卒见大势已去,选择了投降。只剩下心怀死志的数十人且战且退,退到了赵氏大旗的位置,这里有墙体掩护,过来的甬道也十分狭窄,一人守着,十人不能入内。

他们在此血战,把这里变成了血肉的磨坊,直至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整个小邑全部沦陷,只剩下赵氏玄鸟大旗旁边小小的孤岛,还有仅剩的十余人……

知兵为了冲到那杆赵氏大旗下,也死伤近百人,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人数不再是决定性因素。

可最终,收割他们性命的人来了,在知氏精兵的推进下,垂死挣扎的赵兵陆续被放倒,一个持短剑劲装武士踩着血泊和尸体来到浑身是伤的伍井面前,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敬意。

出于这份敬意,他报出了自己姓名,并给出了两个选择。

“我乃知氏之臣豫让。”

“汝是降,还是死?”

……

伍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扶着手边的旗杆。昨夜苦战,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威胁,身上已经不止一处重伤。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伤口血流不止,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许多部位的触觉似乎都失去了,指尖发麻。

只怕,再也触碰不到清苦又悠闲的乡邑生活了。

多令人怀念啊,那夏天的虫儿蝉鸣,腊祭时的热闹,第一次乡射礼上他尝过的辣口清酒,割麦时节和伙伴偷眼瞧见的农家少女弯腰时丰腴的臀部……

统统都成了梦,成了泡影。

可他一点也不后悔入伍,不后悔做赵氏君子的臣子。

伍井在军中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氏,得到了尊严和荣誉,也学会了忠恕之道。他踏上了一条公平的跻身渠道,作为军中“猛将必起于行伍”的典型,被人津津乐道。

那些死去的袍泽兄弟的脸一个个闪过,每一个都会刺痛的心里一次,而那些活着的人,他同样怀念。

身材威猛,却笑容憨厚的穆夏;喜欢盯着漂亮女子看,真去勾搭时却扭扭捏捏,连君子教他那几首引诱女子私奔的诗都背不出来的虞喜;还有田贲那个伍井最痛恨,恨不得亲自手刃的恶人,如今却成了他妹夫,给伍井添了两个调皮活泼的侄子,伍井的恨意也慢慢消弭,只希望他们长大后,不要学会其父糟糕的德行,嗯,连同自己的儿子一起,一定得送入学堂里,学君子六艺……

伍井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可惜,他恐怕是见不到了。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来临了,面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武器,看似随意的脚尖,绷直的手臂,还有那柄杀人无数的剑,他绝对打不过。

风林火山,是将军对他们几人的评价,其余三人若在,哪怕人数再劣势,也能在这里打一场史诗般的胜仗,只要有将军率领,便能所向披靡。

可即便他们谁都不在,伍井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风林火山,他伍井是林,其徐如林的林,独木成林的林。他曾经倒下,又被赵无恤扶正,扎根于地,默默吸纳水分生长,默默地开花结果。他是老兵,是如今武卒里的一根标杆,也是一面促使军中庶民氓隶努力的旗帜,这支军队一直需要新鲜的血液,以保持不倒。

转身,抬头,血流进了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白底的旗面仿佛也染成了血色,上面绣着玄鸟图案,它迎风飞舞,仿佛真如活的玄鸟一般欲腾空欲起,在朝阳下飞翔!

百年世卿会毁灭,千年的诸侯也会崩塌,唯有身后的赵氏武卒大旗,永不会倒下!

“将军会为吾等报仇的……”

伍井喃喃说着话,借助旗杆撑着自己起身,捡起满是滑腻鲜血的剑,指向了面前之人!

第772章 壮士末年

天色阴沉,昨夜惨烈的杀伐已经过去,充满生气的朝阳从云层里钻出,小城台谷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下。

战斗已经结束,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一个又一个彪悍的战士倒在城头。如今两丈宽的城墙被尸体填满每一寸空间,满地都是兵器,断矛、残剑、弯弓。原来土黄色的墙垣被鲜血浇透,此刻透着阵阵血红,整个台谷小城就如同一个超大的屠宰场,空气之中尽带着一股血腥酸臭之味。

在豫让登上城头时,最后的反抗者也终于被击杀。

那个干瘦的赵氏军吏倚在旗杆上,双眼瞪圆,似乎随时会奋起一搏,可实际上,他已经有进气无出气,早就死了。他身上千疮百孔,可最终让他死去的,是胸口上的致命剑伤,很不明显,却很致命,只有豫让才能刺的这么准,这么毫不犹豫。

豫让是对决的胜利者,却看不出获胜的喜悦,他提着还滴落鲜血的剑,静静地站在那赵氏军吏死不瞑目的尸体前呆立不动,似是在默哀,又似是在祭奠。

“宁死也要守住身后的军旗,这便是,士为知己者死么?”

豫让喃喃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感觉到了天空之中传来的光亮,便抬起头来看向天空,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寂。

“此人如何称呼?”

豫让回头,见是知瑶走了过来,正皱着眉四下查看,他对这场战斗很不满意,但在看到这番光景时,仍有些触动。

他爱才,求才之心不亚于赵氏父子招贤,此生最见不得的两件事,便是美人迟暮,壮士末年。

知瑶指着虽死不倒的赵将道:“能让我两万大军顿足于城下,守了一天一夜不失,了不起,我想知道他氏甚名甚。”

豫让行礼道:“俘虏说,是一个赵氏师帅,名为伍井,是赵无恤在国内时就追随他的亲信,原本是个区区庶民徒卒,却一步步被提拔到现在的位置。”

知瑶点了点头:“赵无恤有些眼光,你对此人很敬重?”

豫让站得笔直:“此人乃国士,我结果了他,也希望能厚葬他。”虽然各为其主,但忠士也会惺惺相惜啊。

“准了,就用军中为大夫准备的棺椁,将他埋了吧。”知瑶身上还残留着一丝贵族的气质,对勇敢的战败者,他也会给予一定的尊重,这种态度让他颇得士心,比中行寅、范吉射要强许多。

“但首先,要将这杆他拼死守护的大旗放倒!”知瑶和豫让同时抬头,赵氏大旗还悬挂在最高处,染上不少血点的旗面在风停后无力地垂下头来,犹如一只折断翅膀的玄鸟。

这就是伍井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在它被晋侯和知氏旗帜替换后,也意味着,赵韩联军在太行以西一败涂地:韩氏领地尽丧,赵氏也只剩下晋阳和长子两座孤城。

可知瑶仍未敢有丝毫的轻视,他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才扫平赵韩在晋国南部各自为战的领地,虽然数次大败韩虎,却从未与赵氏主力交战过。

或者说,赵无恤从未将他看做最主要的敌人,从未重视过他?一股被无视的耻辱在心中涌动。自从七八年前起,知瑶无论在国内做出怎样的成绩,都会被人拿来与流亡国外的赵无恤相比。这一比,就显得他的成就不值一提,人皆言赵氏无恤是太阳,知氏幼孙就是月亮,月亮永远无法和太阳同辉,自己只能在他落山后才能藐视群星……

他一贯不服,一直想奋勇追击,可现如今,却有一丝不自信。

“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师帅,带着数百赵氏老卒便能让我在此顿足两天,兵卒死伤近千。接下来若赵氏每一支军队每一座城邑都如此坚韧,我当如何击败赵无恤?”

接下来的战争,只怕会更血腥,更残酷吧。

透过阳光,知瑶将目光投向了越往东越高的太行山系。连绵数十座山头,山峰不高,但却连绵纵横,一眼望不到尽头。

既然对赵氏没有必胜的信心,那就先打残韩氏吧。韩氏离开上党时可谓扶老携幼,韩虎心软,不忍心丢下族人和女眷,以至于行动缓慢,此时恐怕还未到轵关。

溃败之军,纵然诛以千百数,犹仓皇败北不止,换了往常,知瑶没把握攻下轵关,可正值韩氏大震,人心不稳之际,或许有些许机会……

虽然在这被耽搁了两天时间,可知瑶手下也有不少在山区招募来的轻兵,就派豫让带着他们迈开脚步去追击吧,若能在轵道上逮住韩氏尾巴,再顺势破了轵关。那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氏就得孤军奋战了!

……

知瑶所料不差,轵道上的确一片惊恐,这一日清晨,歪歪斜斜的士卒在山道上或躺、或倚、或坐。破败不堪的甲衣,只剩一半的兵器,以及士卒疲惫的面庞,无一不显然出这是一支饱受磨难的部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贵族和平民,有的人赶着牛马车辆,有的人则两手空空,只能咽着口水看别家造饭。

韩虎位于队伍的最前端,喝下一口米汤后,看着残破的碗边,他心中莫名的悲恸起来,自己还能吃上热食,但是那些一路上惨死的将士和百姓却再也没有了这样机会。

平阳丢了,他父亲死了,接着是少水边的大败,铜鞮陷落。直到十天前,上党也丢了,那场鲜血淋漓的战争变得越来越清晰,血肉纷飞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复,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家臣和族人仿佛是一条又一条皮鞭狠狠抽在心间,痛的他全身都抽搐起来。

一滴晶莹的泪珠猛的冲出了韩虎的眼眶,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沿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滑去,一直到了光滑的下巴上才滴落,看得旁边的乐符离愣神不已,乍一看,还以为是美人伤情呢。

韩虎也知道自己这模样可不能让家臣和族人们看见,否则又要引发他们新一轮的惶恐。

“只要抵达轵关,就安全了!”

轵关往东,是韩氏最后的一块河内领地,最盛时的韩氏九县,已经只剩下三县。在这场战争里,韩氏遭受的损失远比获得的好处多得多,家臣和族人动摇不已,对这场战争前景不抱希望也就不足为奇了,连韩虎,也在这种压力下渐渐撑不住了……

可不管怎样,还是得咬牙扛下去,父亲已死,祖父抱病,韩氏的担子落到了他的肩上,何况这么多人的生死都指望着韩虎呢。

放眼望去,溃败的残军足足有五六千人,其中大部分是无力战斗的贵族和平民,队伍拉的很长很长,足有七八里。若敌军追来,肯定会被从尾到头吞噬,根本无法组织抵抗。幸好后方还有伍井殿后,有他拖着知瑶,这一日正午时分,韩虎终于抵达了石头筑造的轵关。

但他却没有喜悦,而是更加忧郁,关隘虽然还完好,泥石流也没将其破坏,但韩氏众人的心中早已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果然,在安定下来后,很快又有人来明里暗里地提议,轵关恐怕无法久守,不如向晋侯请罪,与赵氏脱离关系,或许还能拿回失陷的领地云云……

“荒谬!与赵氏为敌,我连河内数县也要失去了!何况杀父之仇未报,岂能向仇人低头?”韩虎站了起来,斥退了所有人,韩氏现在付出的代价太大,已经无法抽身,只能寄希望于赵氏能赢得最终胜利,如约给韩氏补偿。

可他心中何尝没有过怀疑?桃园里的结义誓言尤在耳边回荡,魏驹却已抢先背叛了他们,赵无恤的选择也让人摸不着头脑,韩虎能理解两面受敌的危险,赵无恤决定先去击败齐人,再集中精力解决西线,可问题是,为这一战略受伤、流血的是他韩氏啊!

怀疑就像春天播下的种子,在韩虎心中渐渐发芽,他已经忍不住胡思乱想了,毕竟已经十天没得到来自东方的消息。

“子泰会不会已在东面被齐人击败?甚至死了?”

“我听说陈氏和中行在打邯郸,那里陷落了么?敌军会不会已经向南打到了朝歌,打到了州、野王……”

“他不会是故意的罢……故意不管西线,让我撑在前面,好让韩氏损失惨重,弱到只能唯他指令是从?”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让韩虎不寒而栗,只能在夜间披上甲胄,在轵关巡视。

可这不能抚平他担忧,这关隘里,他已经算最坚定的人了。若再看不到希望,韩虎的确没信心在轵关挡住知瑶犀利的进攻。

第二天,斥候来报,台谷已经陷落,断后的赵兵全军覆没。知氏追的很急,最后一批往轵关来的上党难民被其前锋攻击,死了不少,剩下的正朝这边逃窜,但韩虎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混入知氏的人。

他的心太软,看着关外苦苦哀求的难民,正犹豫要不要开关门时,知氏的旌旗也开始在山间晃动,两万大军从数条山路向轵关靠近,他们的武器在韩虎眼中显得格外刺目……

家臣们窃窃私语,士卒们苦着脸,一连串的大败让他们没了再战的勇气和信心。

怎么办?

韩虎的心扭成了一团,滚石、弓箭、巨木,他能勒令兵卒用这些东西挡住敌军一时,却难以阻挡手下兵卒丧胆。

“援军将至!”

正在这危急时刻,关隘的东面有使者高举着帛书到来,一路上宣告着个消息,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是韩虎派去温县,又一路跑到卫国向赵无恤求援的家臣段规!

“是子泰回来了么?”韩虎差点又一次热泪盈眶,他没了以往温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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