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第4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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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疲于自保狼骑和部族武士在中原守护者的逼迫下节节败退。如果不是仗着人数远远多余对方他们几乎就要溃不成军。见到这种情况骨托鲁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了。从身边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手里夺过令旗拼命急挥“原地原地接战。各守本位。后退者格杀勿论。杀敌一人勿论出身皆赏羊十头马三匹!”
嚷嚷完了骨托鲁又回过头瞪着赤红的眼睛对自己的亲弟弟阿史那达曼命令“达曼你带本部兵马上去。顶住博陵军不得让他们继续前进。”
“大哥?!!”阿史那达曼没想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哥哥居然要第一个派自己去上前送死瞪圆了眼睛抗议。
“去。候斤你带领我的亲卫督战。无论是谁后退过五步者立刻斩。萎缩不前者与通敌等罪。部众剥夺草场充公!”阿史那骨托鲁仿佛没压根儿听见达曼的抗议解下自己的佩刀直接塞到候斤之手。
“是!大汗!”阿史那候斤抱住骨托鲁的佩刀转身去调兵遣将。听哥哥已经下了如此狠心的命令阿史那达曼知道再无回旋余地跺了跺脚举刀跑向自家部曲。“弟兄们跟我上让他们看看突厥男人的血!”他大声呐喊带队逆着败军向前。不再抱怨也不再看自己的哥哥一眼。
“贺鲁你带领本部兵马跟在达曼身后。组成第二垒不得放任何人通过你面前。包括达曼!”骨托鲁目送弟弟离开然后命令亲信大将阿史那贺鲁去组建第二道防御阵地。
大汗的亲弟弟都压到第一线去了阿史那贺鲁当然不敢再多废话。闷闷地答应一声转身而去。骨托鲁继续分令箭将阿史那奚阿史那玄阿史那保柱等突厥贵胄全部派了上去一层层在博陵军前方设立阵地。然后又命人吹响号角将麒麟谷黄花豁子两处参与佯攻的士卒全部调向葫芦涧集中兵力。待得到两处的角声回应之后喘了口气将头转向心腹大将阿史那湖色罗低声命令道“你骑着我的马去把军营和附近能参战的弟兄全调过来不用等待我的将令到达位置后直接动攻击!”
“大汗?”阿史那湖色罗接过令箭脚步却无法挪动分毫。受长城附近地形所限制骨托鲁每次出战带领的人都不足全营兵马的二分之一。手中这支令箭相当于近二十万大军的调动权利。而眼前这些出战的弟兄锐气已失万一在自己回来之前达曼与贺鲁等人的兵马坚持不住骨托鲁身边便无兵可用十有八九会死在李旭手里!
“快去!”阿史那骨托鲁知道爱将想表达什么意思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仍然在继续败退的大军苦笑着道:“如果此战败了我还能活下去么?你能早到一步便是救了我一步。否则便等着赎回我的尸体吧!”
“末将定然不辜负大汗所托!”阿史那湖色罗手按右胸深深俯。他知道敌我双方已经到了必分胜负时刻不敢再多说什么。跳上骨托鲁的坐骑在马背上狠抽了两鞭子如飞般远去。
也只能如此了!派出了身边最后一员将领。骨托鲁内心反而变得安宁。他从贴身亲兵手里抢过一把横刀紧握着站在了自己的羊毛大纛之下。几名溃散的部族武士从他身边不远处跑过骨托鲁刀尖一直立刻有亲兵冲上去不由分说将逃兵砍倒割下脑袋扔到了骨托鲁脚边。
负责督战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也不再手软带着清一色的黑甲侍卫在骨托鲁附近横成一道人墙。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试图穿墙而过侍卫们立刻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割下他的脑袋血淋淋地扔到自己的脚下。
有大汗地弟弟亲自领兵战斗在最前方身后还有一群督战的凶神恶煞。狼骑和部族武士们的士气稍稍提高的数分。在低级将领们的指挥下他们结成小队负隅顽抗。中原联军毕竟人少在敌人舍死忘生的阻拦下前进脚步大幅度放慢。
李旭见敌军死战不退立即改变战术命令隐藏于博陵军方阵部位的弓箭手们引弓向前攒射。顷刻间狼骑又倒下了数百人。阿史那达曼也不示弱带领亲信弯弓搭箭对准前排的博陵军将士奋勇还击。
很多狼骑和部族武士都误伤在了阿史那达曼的箭下但这种不分敌我的杀伤毕竟给博陵军造成了一定困扰。转眼之间刚刚被弓箭手射开的阵脚又被新的部族武士填满。在财富的诱惑与死亡威胁的双重作用下牧人们一层层被杀死一层层拥挤上来居然短时间内让博陵军止步不前。
双方的弓箭大战此时也陷入了胶着状态。虽然河东弓箭手在陈演寿的指挥下打了突厥同行一个出其不意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当突厥弓箭手将注意力从博陵军槊手身上全部集中到河东弓箭手这边又补充了大量援军之后竟凭借着高出河东将士不止一筹的射术渐渐挽回了颓势。担任两翼护卫的刘季真和时德睿二将多次分出兵来试图冲进突厥弓箭手队伍予敌以重创都被苏啜附离带领亲信死死地挡在了阵地之外。好在此时天空中的风力变得更大羽箭的杀伤力骤减。否则河东兵马肯定因损失巨大而丧失战斗力。
战斗到了此时已经进行到白热状态敌我双方都使上了浑身解数只要能杀伤对方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几名突厥伯克看出陈演寿为弓箭兵之胆立刻仗着射技高集中几柄强弓向他攒射。羽箭多数被风力吹歪了但数轮之后终究有一箭命中目标。
老长史闷哼一声手中号角落地身边弓箭手立刻队形混乱。突厥人看到目标达成赶紧抓紧机会展开反扑。但没等他们第二次拉开弓弦一阵激昂的角声从敌阵中响起。老长史陈演寿手握号角身体半蹲半跪布袍被血染透角声却连绵不绝宛若虎啸龙吟。
听到角声河东将士重新抖手精神挽弓回射。双方弓箭手又开始较量起射术每一刻都有人倒在箭下却再无人言退。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闷雷般的鼓声响过山谷中又杀出一哨兵马。快向左右一分直接扑向突厥弓箭手。
负责护卫弓箭手的苏啜附离赶紧领兵迎战却不料这次出来的河东兵马甚多。分出了四分之一缠住了他麾下部属另外四分之三中的一分护在自家弓箭手阵外两分冲入了突厥弓箭手阵内大肆砍杀。
“以多欺少不算英雄!”苏啜附离气得大叫举着粗大的横刀在长城守护者当中往来冲杀势若疯狗。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部落和族群如果再完不成骨托鲁交付的任务回到草原上将永无立足之地。
长城守护者们却丝毫不理解他的苦衷在底层军官的带领下动一转西一转不到半柱香时间已经将苏啜附离身边的亲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我跟你们拼了!”红了眼的苏啜附离高举横刀径直冲向陈演寿的座驾。他想用自己的生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对方却不肯再给他机会。还没等他靠近弓箭手阵列外围一名大将举槊冲上槊锋一挑一引将苏啜附离绊倒于地紧跟着一槊刺出正中其哽嗓咽喉。
“河东姜宝宜在此贼子束手!”挑起苏啜附离的头颅姜宝宜大声喝令。他是此阵的阵尾关键时刻奉李旭之命杀出一下子便挥出了巨大作用。
苏啜附离战死追随他的霫族武士立刻散去。没人保护的突厥弓箭手转眼成了待宰羔羊被河东弟兄杀了个七零八落。掌管整个大阵的李旭见到机会立刻调兵遣将将完成任务的阵尾调到相对平坦的左翼沿左翼斜向前压以神龙摆尾之势予敌军以重创。
这伙生力军的投入立刻使得场上局面大变。抵挡博陵军攻击的突厥人本来就已经非常吃力又不得不分出兵来去抵挡姜宝宜立刻尾不能兼顾。第一道阻拦眼看就要崩溃。气红了眼睛的阿史那达曼带领亲兵冲到博陵军大阵前挥斧猛劈劈裂一面盾牌直插阵核。
李旭在阵中看得真切挥动令旗命盾牌手们闪出空隙放数百突厥人入阵。然后敲响战鼓大阵迅闭上缺口阵内一团团七蕊梅花擦着阿史那达曼等人快旋转花蕊乱吐三下两下将入阵的突厥人杀了精光。
阿史那达曼见势不妙转身欲走。周大牛和张江带着亲兵夹了过去两朵梅花交汇然后快分开。阿史那达曼身上登时多出了数个透明窟窿哼都没哼轰然而倒。
主将身死突厥人的第一道防线立刻告破。博陵军加快脚步冲向敌军第二垒。阿史那贺鲁赶紧领兵顶上用自己本部兵马携裹着阿史那达曼麾下残兵死战不退。怎奈博陵军越杀越勇数息之间便将他精心构筑的防线捅了个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站在羊毛大纛下阿史那骨托鲁心如刀割。他自幼丧父年少时屡屡遭受始必兄弟的欺负全靠亲弟弟达曼这个精神寄托才不至于郁闷至死。因此于他心中达曼就像自己儿子般重要绝对不允许任人伤害。但今天为了稳定军心他却不得不将达曼派到了第一线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捅死。
想到自己今天可能也会与弟弟“团聚”骨托鲁心里更加凄凉。偷偷抹了一把泪回过头来对着身边一个亲卫打扮的人问道“如果我今天战死了。你可怎么办?是不是立刻去投奔他?”
那名亲兵闻听此言立刻从腰间拔出刀二话不说便向脖子上抹去。骨托鲁吓得手忙脚乱上前一把将亲兵死死抱住一边偷偷流泪一边哽咽着道:“我不过问问而已!你又何必去死?”
“自从嫁给了你。我什么时候想过别人。骨托鲁你尽管放心。如果你今天战死了陶阔脱丝没本事为你报仇跟你一道走勇气还是有的!”扮作亲卫的陶阔脱丝丢下刀呜咽着回答。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今天两个她曾经最放不下的人自相残杀。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相信命运。是长生天安排了眼前这一切作为长生天的孩子她没法抱怨没法抵抗只能默默承受。
“大汗何出此言!”另一名亲兵打扮的女人低声喝问。“为将者乃三军之胆岂可轻易言败。我军人数是敌人三倍援军马上便到。此处地形已经可以供骑兵展开难道大汗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狼骑的英勇么?”
“滚!”虽然对方所说全是金玉良言骨托鲁依旧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葬送了苏啜附离一个人还不够么?如果不是你我岂会这么着急南下?”
挨了骂的陈晚晴不敢还嘴躬了一下身子默默地闪到一边。骨托鲁却不依不饶走上前继续数落道:“你这个该受诅咒的女人。苏啜附离为你连命都搭上去了。你居然连眼泪都不肯为他掉一滴。你的心肠真的比月牙湖底的冰还冷。我知道了在你眼里他不过是把刀。我们我们这几十万人在你眼里全是刀对不对?江南大陈恐怕在你眼里除了陈家外其他人全是牛羊草木吧?”
陈晚晴被他骂得面色苍白浑身抖。嘴唇嘟囔了好半天才冷笑了一声昂回敬道:“大汗后悔了么?后悔了尽管杀我拎着我的头去给李旭赔罪。看他是否会放过你放过你的部落?”
阿史那骨托鲁虽然奸诈毕竟是个突厥人嘴巴远没对方灵巧。被质问得无言以对顿了顿脚悻然道:“我何必杀你。你这辈子无论毁了多少人也无法看到好梦实现。江南不会属于你们陈家。江北也不会。那里从来就没属于过你们陈家。”
说罢不再理会陈晚晴拥着陶阔脱丝继续观战。看到李旭手持鼓槌指挥千军万马如手使臂心中暗道:“输给如此英雄也不算委屈。可惜我一时糊涂让这么多突厥男儿为我殉葬!”
正沮丧间忽然听到山谷左侧一阵喧嚣。正在扩大战果的河东兵马突然放弃对手转身原地结阵。紧跟着数杆大纛挑过山梁从黄花豁子附近赶来的一部分突厥兵马终于到达的战场。
没等骨托鲁抹额相庆又一哨兵马呼啸而来。竟是距离此地最近的一部突厥狼骑听到葫芦涧的角鼓之声在阿史那步真的带领下主动赶来援救。两支新锐聚集到一处立刻顶住了姜宝宜的攻势。李旭见到这种情况不得不重新调整队列命令河东兵马向博陵军侧后收缩。阿史那贺鲁也借此机会重新调整部属居然和援军一道将劣势又搬回了几分。
时间拖延越久对长城守卫者们肯定越不利。刚才陈晚晴的话说得虽然刺耳但突厥人在大营里休息的那部分兵马很快便能赶来却是事实。此外骨托鲁战前对形势估计不足为了尽快破城将狼骑徒步带上了战场。而赶来援救他的狼骑作战目的不是为了破城自然也会策马而至充分挥自家的特长。
在山谷中会战无论突厥人是步兵还是骑兵博陵军都有必胜把握。在山谷外相对开阔的地方以步对骑人数又远少于对方的情况下李旭却真的未必能力挽天河。
想到最后胜利可能在一点点向自己倾斜骨托鲁的心情渐渐好转。手臂用力揽了揽陶阔脱丝的腰动情地解释道:“刚才我的话并非完全是胡说。如果我不幸战败你带着咱们的孩子去投奔李旭以他的为人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人欺凌。而去投奔我那些族兄恐怕不到一个月时间咱家的部众和财产便全被他们吞了。你们母子能留下三头活命的小羊都得感谢长生天!”
陶阔脱丝轻轻点头珠泪滚滚而落。骨托鲁用大手在她脸上抹了抹继续道:“如果此战我侥幸胜了。攻破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