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4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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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如牺牲自己的孩子一样用五牙大船直接撞过来?
如同两条巨鲸在水中搏斗,其中一条显然占了上风。
“继续!将唐军的大船顶翻过去,只要今日一战后咱们都他娘的还活着,老子和你们拜把子!”
韩奎山疯狂的吼着,然后回身对船楼上喊道:“弓箭手,没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露头。唐军愿意放箭就随他们放,老子顶翻了他的大船,我倒是要看看他的弓箭手还有什么用,全都缩回去!被箭射死了老子不给你们发抚恤!”
“燕云军水师的弓箭手都躲在掩体后面,外面羽箭刺入战船的声音就如暴雨砸在荷叶上一样密集,唐军弓箭手也疯了,羽箭一层一层的铺过来,韩奎山战船的前半截竟然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两艘大船紧紧的咬在一起,战船和战船摩擦发出来的声音让人听了牙酸。而随着韩奎山战舰的持续向前硬顶,唐军的五牙大船渐渐的发生了倾斜,甲板上的弓箭手站立不稳不得不寻找东西扶住,随着船身倾斜的角度越来越惊悚,他们再也无法站立,全都丢弃了手里的硬弓双手紧紧的抱着能抱着的东西。
“弓箭手!”
韩奎山猛的从巨盾后面站起来,抽出横刀向前一指大声喊道:“放箭!别他娘的给老子省着,每人射空一个箭壶,谁少射一支老子就把谁丢进黄河里喂鱼!”
憋屈了很久的燕云军水师弓箭手嗷嗷叫了起来,他们从船楼中冲出来居高临下的开始发箭,二百多人的弓箭手集中在了船头,羽箭如飞蝗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了过去。因为船身倾斜站立不稳,唐军的弓箭手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随着燕云军弓箭手的羽箭倾斜过来,哀嚎声立刻响成了一片种情况下的,燕云军的弓箭手根本就是在屠杀。
噗噗的声音中,羽箭狠狠的钻进了唐军弓箭手的身体中。弓箭手是所有兵种中防御力最低的,甚至比起造价相对来说更便宜的长矛手还要低。他们身上那层薄薄的皮甲根本当不出锋利的箭簇,一股一股的血被羽箭从身体掏出来飘洒在甲板上,士兵们的尸体顺着倾斜的甲板滚向一侧,下饺子一样落入水中。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声巨响传来。
第二艘燕云军的五牙大船狠狠的撞在了一艘唐军大船上,两条巨舰同时发出了一声咆哮,那是战船碎裂的痛苦呻吟。
随着惊慌失措的喊声响彻云际,第三艘,第四艘燕云军的大船疯狂的撞击在唐军战船组成的船阵上,苏胜才为了保证船阵如城堡一般坚固,第一排横陈在河道上的战船都是五牙大船,各船之间留出了足够黄龙快船穿行的空隙,可连番撞击之后,他布置的防御阵型立刻坍塌了下来,留下的船道被撞歪了的大船堵住,黄龙快船根本就过不来!
苏胜才脸色大变,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野蛮的打法。
没有战术,什么都没有,只有野蛮之极的一撞!
“放船!”
眼看着唐军船阵大乱,后面的战船根本就上不来来渊兴奋的吼了一声。因为疯狂和激动,他的嗓音沙哑无比。
“放船!”
随着旗手将他的命令传达出去,各船的指挥将校纷纷发出命令。
喊声穿过碎裂的战船传到了苏胜才的耳朵里,他的神经立刻绷紧。
“放船?”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却不解来渊是要放什么船?
第五百九十三章群狼战术
放船!
顶在前面的几十艘燕云军黄龙快船上都传出了这样的命令,接二连三的喊声引起了唐军将领们的警觉,可因为前面巨舰相撞的缘故,他们的视线被挡住根本就看不到燕云军水师到底在搞什么。
放船,自然就是把船放下去这么简单。唐军水师将领们不解的事,在燕云军水师士兵们眼中则是最简单普通的一件事。就和他们每天都要吃饭喝水一样,每日操练的时候他们都会数次重复这个动作,所以他们的速度极快,干净利落。
燕云军水师的黄龙快船看起来与唐军水师的黄龙快船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在于,看起来似乎燕云军这边的黄龙快船更宽一些,宽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加固的船舷,而是悬挂在船舷两侧的小船,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快船。
因为李闲的存在,所以这种不可能出现的快船出现了。
从黄龙快船两侧放下去的,是从十八浆到三十六浆大小不一的蜈蚣快船!
蜈蚣快船,狭长而多浆,在水面上划行起来如船在水上疾飞一般,这本来是在明朝时候中原帝国才出现的战船,此时被李闲硬生生的班了来。明朝嘉靖年间,汪鋐任职广东提刑按察司副使时,沿海常有葡萄牙的海盗船只袭扰,明朝水师不能敌,汪鋐首战失利之后总结了教训,以小船群狼战术围攻葡萄牙战船,缴获了蜈蚣战船。
据说葡萄牙人的蜈蚣战船种船长十丈,两侧架槽四十余,置洗三十四,由三百人撑驾。锐发弹药如雨,所向无敌。
后来汪鋐建议朝廷也建造蜈蚣战船,嘉靖皇帝允之。
只是大名水师的蜈蚣快船却没有那么大,小者十八浆,大者也不过三四十浆,用于士兵登陆,靠近敌方大船攀登上船之用种船类似于后世端午比赛时候的龙舟,其疾如飞,虽然装载的士兵有限但胜在灵活迅速,这种优势是大船根本无法比拟的。
随着来渊的一声令下,前面的数十艘黄龙快船上放下来百十艘蜈蚣快船,大者每船百十人,小者每船三十六人些蜈蚣快船入水之后,水手松开了绳索脱离大船而去,百余艘蜈蚣快船从大船的缝隙中飞一般的钻了进去。唐军后面的黄龙快船被堵住根本就过不来,但蜈蚣快船却能过去!
生性好战的韩奎山在寒冷冬季中竟是脱了棉甲皮甲,只穿了一件单衣,手持横刀站在船头大声催促士兵们加速。他所在的蜈蚣快船从两艘相撞的五牙大船缝隙中钻了进去,然后打了个横停在一艘唐军战船一侧。
“抛索勾!”
韩奎山大喝一声,随即燕云军士兵们放下手中的船桨,站起来抡动带着铁爪的绳索抛了上去,铁爪扣住唐军大船的船舷,韩奎山率先抓住一根绳索,嘴里叼着横刀开始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如灵猿一般矫健迅疾,脚蹬着船身动作极快的向上攀爬,几十名燕云军刀手也将横刀咬在嘴里,顺着绳索向上攀登。
“斩断绳索!快斩断绳索!”
唐军黄龙快船上的别将李长年急促的命令着,随即有不少唐军水师士兵冲到船舷一侧,有的用硬弓向下射击,有的用横刀狠狠的剁下去斩断绳索。随着绳索断裂,不少燕云军的士兵跌落在水里,不多时就被湍急的河水卷走再也不见了踪迹。
韩奎山已经爬到了船舷眼看着就要上船,一个端连弩的唐军士兵一边叫着一边对他扣动了机括“两只弩箭都射了空,第三支弩箭擦着韩奎山的脸飞了过去,带飞了半只耳朵,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将韩奎山的半边脸染成了红色。韩奎山身子一顿,第四只弩箭噗的一声钉进了他的肩窝里,他手上一松身子猛地向下掉了下去。
那唐军士兵松了口气,快步往船舷出跑试图将其他的燕云军士兵射落下去。就在他靠近船舷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从下面探了出来抓着他的衣领,他下意识的向后仰着身子,却帮那人攀着船舷爬了上来。
半边身子都被血透了的韩奎山嘿嘿笑了笑,一刀戳进那唐军士兵的心口。
他招了招手,爬上大船的二十几个燕云军士兵跟着他一块往前冲了出去。一艘黄龙快船可载士兵二三百人,他手下只有二十几个人竟是没有丝毫惧怕一般。似乎那些唐军士兵在他眼里都是羔羊一般软弱,而他则是能轻易咬死羔羊的恶狼。
除了水手之外,一百多名唐军士兵纷纷抽刀迎了上来。
“杀他娘的一个血流成河啊!”
韩奎山大吼一声,挥刀向前。
……
“燕云水师!”
韩奎山看了看自己左肩上被砍出来的伤口,狰狞笑着一刀将那敌人捅死之后大喝了一声。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还剩下的七八个燕云军士兵随即整齐的发出一声暴喝:“向前!”
向前!
这口号曾经多么熟悉!
唐军别将李长年咬了咬牙,抽刀带着亲兵朝着韩奎山扑了过去。百十人的唐军竟然挡不住二十几个燕云军的疯子,这让他心里生出一股极浓烈的耻辱感觉。他是大隋水师出身,不是那些绿林道出身的农夫,当初他也曾参见过几次官军剿灭叛军的战斗,五百府兵就能追着五六千叛军跑,一千府兵就能将三万多人的叛军队伍屠一个干净。
那种感觉让李长年迷醉,他觉着那才是军人的骄傲。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手下的兵竟然如当初那些农夫叛军一样的孱弱,百余人竟是拦不住二十几个人,当初被他屠杀的那些叛军临死前,只怕心里在恐惧至于也有这种深深的耻辱感觉。他听说大业十年的时候齐郡都尉秦叔宝,率领三百骑兵奔驰数百里救援北海郡之围,以三百骑兵将十万叛军的大营杀了一个对穿。加起来不足一千人的齐郡郡兵,竟是将十几万叛军杀了一个七零八落。
叛军副帅孙三环本来已经逃了出去,可就因为这耻辱感太浓烈了些最终竟是选择了自杀。
现在李长年没有自杀的心思,他只想一刀将那燕云军将领的脑袋砍下来。
他手下还有数百名士兵,除去水手之外还有至少二百人可以厮杀。而燕云军那将领手下只有七八人,无论如何也再无生还的可能。就在李长年挥刀杀过去的时候,韩奎山身后的船舷上嘭嘭的声音传来,又有几十只铁爪稳稳的扣在船舷上,显然下面又有燕云军的蜈蚣快船汀。
李长年脸色一变,指着拿出喊道:“分一队人过去,绝不许燕云贼再上船来!”
就在他喊的时候,忽然身后的亲兵发出一声惊呼:“将军不好了!后面也有人上船来了!”
李长年立刻回头去看,只见另一侧的船舷上已经有不少叼着横刀的燕云军士兵翻了上来,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心中的惊恐越来越浓了起来∴云军的快船狭长而迅速,几乎有个缝隙就能钻进来,而唐军的战船因为已经列阵,再想转动本就极难,必须依次调动船只才行“面大船被顶翻,船道被堵死,唐军战船想补过去增援都办不到。
其实说起来,唐军也是有小船的,可大隋水师出身的将领们,没一个喜欢用小船作战。当初大隋平灭南陈的时候将号称天下第一的南陈水师打得狼狈不堪,靠的还是五牙大船,所以他们对小船战术都带着些许的轻视。
虽然李闲对于水师的训练几乎不插手,但身为一个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一份阅历的人来说,他更加懂得并不是大就无敌的道理。李闲前世的时候对明朝时候的历史极感兴趣,所以对明朝水师的狼群战术也颇欣赏。只是郑和之后大明轻视水军,以至于被倭寇袭扰损失惨烈。李闲一直很遗憾,心疼那些被搁置在海边最终化作朽木的郑和宝船。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闲深知远洋的意义。所以他从建立燕云寨之初就着手兴建水师,毕竟前世的时候国家在后上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这种遗憾,李闲既然有机会弥补自然不会放弃。
随着翻上大船的燕云军水师士兵越来越多,李长年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蜈蚣快船的大小和黄龙快船比起来,就如同狼与大象。
当狼的数量达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咬死一头大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四五艘蜈蚣快船停在这艘黄龙快船的两侧,超过二百人攀登上来,唐军的优势渐渐丧失,再加上士气不如燕云军,所以败退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李长年连杀三名燕云军士兵,又斩了两个自己手下溃兵也没阻止住颓势,当他再一刀将一个燕云军士兵的咽喉切开的时候,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狰狞的血糊糊的脸。
他只是错愕惊慌了一下,随即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在旋转着飞翔,然后世界也随之旋转,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没了脑袋的身子,脖颈里还在往外瀑布一样喷着血背影他并不熟悉,但他熟悉那躯体身上的甲胄。那是他自己的身躯,然后眼前一震便是一片黑暗。
韩奎山一刀卸了李长年的脑袋,带着士兵从甲板屠杀至船舱中,屠尽了所以的唐军士兵,浑身是血的韩奎山又带着人往下一艘船冲了过去。让他有些懊恼的是,登上这艘唐军大船的时候他才发现,这船上的唐军士兵竟然已经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也已经没了还手的余地,被一百多名燕云军士兵逼着连连后退。
刚要转身下船再去寻找目标,那人群泼洒出一条血路的身影吸引了他的主意。
“认得那将军是谁么,真是一条好汉子!”
残余唐军中,竟是有个燕云军的将领杀了进去,一人一刀,面前竟是没有人能挡得住。一颗一颗的人头滚落在地,那人早就被血涂满了全身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