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6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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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黄昏时分。
经历了先前一战,郑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李密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聚起兵马,让军中将士饱餐一顿后,才重新在城下列阵。
“大帅刚才那一招真是妙,一来向天下百姓宣示了咱们是仁义之师。二来也大大的降低了叛军士气,三来还为我们节省了火药,这第四,还拖了大半天时间。一石数鸟,还真是让兄弟佩服。”张仲坚笑道。
李靖有些沉重的笑了下:“只为王玄应、李密几个人的野心,就要让无数人喋血、伏尸城下,唉!”
“所以我们才要辅佐陈王,尽快还天下一个大平。今日的杀,乃是为了明日的不杀。李帅无须挂怀,您做的都是对的。”张仲坚劝慰道。
吃了地雷阵一个大亏,王玄应等人明显谨慎多了。在知道河北军拥有大量火药之后,李密献计,他们不再继续用云梯强攻,而是改而用堆土山之计。
十几万叛军开始负土筑山,李密在阵前建立起一道巨大的盾阵,掩护着后面的叛军筑土山,打算直接把土山筑到城下,最后高出城墙,居高临下攻城。
面对李密的盾阵,河北军的强弩、投石车、火器武器等齐射,但收效却甚小。那一面面临时用厚木做成的巨木盾粗厚无比,就算二十斤一个的巨型石弹打在上面,也不过是砸个小坑。射程多达七百步的超巨型绞弩射出的大铁弩,也无法穿透那巨型木盾。河北军用火箭攻击巨盾,可这些巨木盾不但是刚砍下的树木做成,而且还全都浸过水。火箭射到上面也烧不起来,这如同巨大的乌龟壳一样的巨盾阵挡着,后面的叛军筑起土山来迅捷无比,丝毫不受干扰。
特别是马上天黑之后,城头上的河北军要想对付他们就更麻烦了。叛军利用晚上的天时,在天明之前已经在城南垒起了一座巨大的土山。那土山紧邻南城墙,高出城头数丈,居高临下。
一队队的叛军弓箭手登上土山顶,居高临下对着城头射箭。密集的箭雨压得城头上的守军都抬不起头来,城下李密又派出无数的士兵抬着云梯如蚁附城。
城头上李靖在数十名侍卫的盾阵保护下,仔细的观看着这一座一夜间就筑起的土山,眉头紧皱。
“拿木头来,用木头加高城楼,另在城墙上隔五丈筑一三丈高箭塔!”李靖沉着应付,大声下令道。
一队队的河北士兵持着坚铁钢盾涌上城楼,护卫着工兵营的士兵们在城上迅速搭建箭塔及升高城楼。张仲坚又调集了工兵营中的大量弩车、投石车、投雷车等大型器械,利用着这些超远程的武器,对叛军土山上的弓箭手进行压制干扰。
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从早上打到黄昏。虽然利用土山的优势,叛军多次摧毁河北军城头上的箭塔木楼,但最后,有着专业工兵营的拼命修建,河北军还是在城下的叛军几次冲上城头的关头下,将一座座的箭塔建成。
建成后的箭塔和木楼,又比叛军的土城还要高出不少。装备精良的河北弩手弓兵们,登上箭塔木楼,居高临下,利用河北军的强弓连弩,对叛军以起一猛烈的反击。
战到天黑之时,叛军终于再顶不下去,在那铺天盖地般的密集箭雨中败退。失去了土城的掩护支持,城下如蚁攻城的步兵们也迅速被城上的弓箭手、投石车、抛雷车们打的节节败退。
一天下来,郑军虽然几次少部兵马突上城头,但最终却依然是无功而返。战后清点,一天下来,郑军损兵折将,阵亡超过三千,轻重伤员多达万人。洛水河边的大营之中,一片愁去惨雾、哀声叹气。
“今日差一点我们就攻下南城了,明日我们继续,定能一举拿下南城!”皇甫希仁跳着脚大叫道。
李密则有些犹豫的道:“陛下,今日一战,虽差点成功夺下南城。但实际上也有出其不意的原因在,如今河北军已经在城上加筑木楼、箭塔。我们要想再用土城来攻城,却得比昨日修建的土城还要高上几丈,太难。况且今日猛攻,我们消耗了太多的箭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箭支可用了。到时我们就是筑起土城,可如果没有足够的箭支压制河北军,也是白费功夫。”
“我有一计,或可破城!”一直不语的徐世绩突然出声道。
第763章诸将斗法,夫人出马
五月四日,月黑风高。
漆黑的夜中,洛口城南城下,刚刚吃了败仗的郑军主动发起了夜战。
隆隆战鼓声中,无数的火把燃起,将整个南城都给映照的如同白昼。无数的郑军开始扛着云梯,举着盾牌缓缓的向着城上攻击。这一次,郑军的攻击有板有眼,完全属于教科式的夜间攻城战法。。
盾兵排在第一线,后面是大量的弓兵,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向城头射箭。而在弓兵的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步兵们扛着云梯,推着攻城槌、云车、楼车、投石车、床弩等大型器械缓步上前。
郑军的攻击一板一眼,不急不缓,看的城头上的李靖直皱眉头。按这样的节奏,叛军就是打个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攻下洛口仓城的。
“报,禀报元帅,北城守军听到城内墙脚下埋设的瓮中有声音,叛军在挖地道!”一名士兵飞快来报。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李靖终于露出了笑意。他还在疑惑城下叛军的不合理打法,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却终于明白,叛军是想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北城外,徐世绩与单雄信二将率领着五万精兵正埋伏在此。数百善于挖掘地道的士兵正同时开挖十条地道,熟悉的士卒们进展迅速,悄无声息。
“茂公,有把握吗?”单雄信有些担忧的望着黑夜中的城头,那上面人影绰绰。火把密布,防守严密。
“事在人为。”徐世绩皱着眉头道。
黑暗中,徐世绩转头望着单雄信,嘴张了张。却又合上,如此反复数次,还是开不了口。
一旁的单雄信发现,“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咱们兄弟还用的着这样吗?”
徐世绩有些犹豫的道:“今天我在军营中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
徐世绩沉吟一下才道:“娇娇!”
“娇娇怎么来了,她是来劝你归降陈克复的吗?”听到翟让的女儿来过军营,单雄信即是高兴。又是担忧,最后还有些失落。
黑暗之中,徐世绩手捂着脸,低头着。缓缓道:“二哥,你觉得我们如今这样走下去,还有出路吗?李密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二哥,你知道你撇不下瓦岗。撇不下瓦岗的这些老兄弟。可是,瓦岗早就没了,当翟大哥被杀的那一天起,瓦岗就已经没有了。”
单雄信铁打般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泪湿眼眶。
“茂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说出来。你想的没错。茂公,当初瓦岗的那些兄弟中。就你最聪明。你读过很多,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你若投了陈破军,以你之才,他不会亏待你的。当初我和翟老大本来都以为你和娇娇会是一对,却从没有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这般。”
“二哥,我们一起投陈克复。我观看许久,这天下终究还是陈克复的。况且李密当初杀了翟大当家,这样的人我们岂能保他。”徐世绩劝道。
单雄信咬着牙,低沉道:“我早晚有一日要亲手杀了李密,为大哥报仇。”
“那我们就一起降了陈克复,我已经想好了,今晚特意献地道之策,并自请与你带兵。我打算一会打起来后,我们趁机向李靖说明归附。”徐世绩对着单雄信的耳朵低声道。
单雄信无声望天,良久,他转头对徐世绩道:“娇娇现在还好吗,她嫁给陈克复,可还快活?”
徐世绩笑了笑:“娇娇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大大咧咧,一般人家还真不敢娶。如今她嫁给了陈克复,虽然得跟其它女人共一个丈夫,但陈克复人还不错,对她很好。虽然陈克复位高权重,但对娇娇却很包容宠爱。娇娇嫁给他,也算一段好姻缘。今天她本来是要去见你的,但因时间紧急,我怕久了会被发现,就先送她回去了。”
“茂公,你按你想做的去做。我就不和你一起了,当初李密杀大哥的时候,我没能帮助大哥,事后又没有按我们当初的誓言一起追随他而去。实在是心中有愧,现在,我只想亲手杀了李密。告诉娇娇,二叔对不起她,没脸见她。二叔祝他幸福!”
“二哥,当初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自责呢?咱们投奔了陈克复,不也和娇娇正好是一家人吗?要想李密,有的是机会。如果不是我们一直被李密防着,部下没多少可用之人,我原本还打算直接在营中发难,与陈克复一起灭了李密他们。二哥,你就听我一句,咱们就投了陈克复去。你要一直留在李密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别说了,我没脸再见娇娇。等杀了李密,我就去浪迹天涯。茂公,天下大乱已久,眼看着就要大治,你有大才,正好将来大试身手。替我照看着点娇娇,别让她受了委屈。”单雄信缓缓道。
“二哥,你不去我也不去。”徐世绩握着单雄信的手道。
洛口仓城北城内,李靖俯耳靠着埋在墙脚下的大瓮听了一会。
“传我帅令,立即沿着城墙挖一条深沟!另外从城中搜集柴草,堆放在沟边,备好火种,再去工兵营运一些烟雾弹过来。”
命令一下,一队队士兵马上忙碌起来。
到了下半夜,叛军在北城外挖的十条地道直通城内,却突然在那深沟前暴露。早有准备的北城守军马上将一捆捆的柴草点燃扔进地道口,又将工兵营的烟雾弹也都扔进地道。工兵营还将牛皮囊取来鼓风,对着十条地道一阵猛吹。
烈火浓烟,吹入地道,地道中的士卒被烧得焦头烂额。叛军急急后退,可堵在地道中却一时难退,烧了半天,除了地道后面的少数士兵,数千进入地道的叛军被烟活活呛死在其中。
消息传回王玄应的御帐,把一众期待的众人气的差点吐血。
一计不成,杜姬又献一计。天亮时叛军用“攻车”撞击城墙。城上李靖马上下令用布匹做成帐幔,随其所向张开,攻车撞之,布受冲击立即悬空,城墙未受损坏。
叛军还是不死心,又把干燥的松枝、麻秆绑到长杆上,灌以膏油燃火,去焚烧帐幔,企图连洛口仓城城楼一起焚毁。李靖让士兵把锐利的钩刀也绑到长杆上,等火杆攻击时,即举起钩刀割之,把正点燃的松枝、麻秆全部割掉。
李密又献计转用地道,黑夜中在城四周挖掘地道20条,等挖到城墙脚下,即用木柱支撑,然后放火烧断木柱,使城墙崩塌。
这一着效果极佳,坚固的洛口仓城也一下子间出现十几处缺口。茫茫黑夜之中,早埋伏等待的十几万叛军如潮水一般的向着坍塌的缺口涌去。
形势十分危急,关健时候,李靖调工兵营拼命的向各个缺口扔炸药包。虽然剧烈的爆炸把有的缺口扩大了一些,但那如决堤之水的叛军势头也为之一滞。趁这机会,张仲坚也调集了大量的弓弩手,无数的箭雨密集的倾泄在了各个缺口。在无数箭雨的打击下,叛军顶着盾牌依然死战不退。倒下一个,就有更多的叛军顶上去。
工兵营又将城中所有的火油弹集中起来,一次性的扔向了各个缺口。无数的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住了叛军的冲锋势头,那点点溅射的火油只要沾上叛军的身上,就会猛烈燃烧,叛军拍都拍不灭。
叛军士卒在后面李密等人的催促下,可以冒着弓箭长枪冲锋。但是面对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燃烧成火人,却极度恐惧。那燃烧着的火人临死前的那种凄惨的嚎叫,让很多叛军士兵都恐惧不已。
工兵营们又将大量的毒气弹、烟雾弹全都砸在了各个缺口。随即,工兵们将一具具铁制的拒马架到了各个缺口。那铁拒马上全是一把把锋利长刺,堵在缺口处,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步兵长枪方阵。叛军一时不得进,李靖又马上指挥着工兵们在缺口处用栅栏堵住,然后运来石头、巨木一边与叛军战斗一边抢修城墙,使叛军无法攻入城内。
待到天明,各个缺口渐被堵住,叛军猛攻一夜,最后却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
大战三天,叛军用尽各种策略,却依然损兵折将。战后清点,原本还有着十五万兵马、五万辅军民夫的叛军,转眼间只剩下了十三万兵马,那些炮灰辅兵民夫更是在三天的猛烈攻城战中消耗一空。除了战死二万兵马外,叛军的十三万兵马中,还有着多达二万多人的轻重伤员。除去这些伤兵,只当了三天皇帝的王玄应突然发现,他们现在的可用之兵居然只剩下十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管理着后勤的王世师急报,军中粮草用尽,只剩下三日之粮。
王世师的话音还刚落下,又有斥候飞马来报。
“报!禀报陛下,偃师的陈破军动了。前方斥候来报,天黑之时陈破军已经拨营启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