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3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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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女将这边收拾利索,李元庆正要亲笔写一封信,先试探下孙承宗的态度。
这时,忽然有亲兵急急来禀报,“将军,孙阁老来了,现在已经到了码头了。”
“嗯?”李元庆眉头不由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亲兵忙道:“就在刚刚,前方兄弟刚刚收到的消息。”
李元庆点了点头,嘴角边却忽然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笑意,此事,不只是他急,老孙怕比他还要急啊。
“通知各部将官,即刻集结,速去码头,欢迎阁老驾临长生岛。”
“是!”
…………
孙承宗亲临长生岛,李元庆更能感知他对这件事急切的态度。
在面子方面,李元庆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到一刻钟,长生营各部主要将官,都已经集结就绪,在李元庆的带领下,一行人策马飞奔向南信口码头方向。
孙承宗倒也不急,正笑眯眯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象,尤其是关注着海岸两边来来回回的运砖船。
“卑职李元庆,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李元庆恭恭敬敬对孙承宗磕了几个头,恭敬问好。
身后长生营将领们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地,“卑职等参见阁老。阁老身体安康。”
孙承宗笑眯眯摆了摆手,“元庆,请起。诸位将军,请起。”
李元庆忙笑着起身,恭敬来到孙承宗身边,亲自搀扶住他的胳膊,“阁老,您怎的在这个时节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海上还有不少浮冰,很不安全啊。您要提早说一声,卑职也好去迎您那。”
孙承宗微微一笑,“元庆,你和毛文龙在镇江此役做的不错。”
李元庆忙道:“阁老,此事,卑职要先跟您认错。事情是毛帅突然提及,卑职这边准备的很仓促,当时也没有时间当面去跟阁老汇报,还请阁老原谅卑职的不识规矩。”
李元庆这话说的很直,表情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孙承宗老脸上笑意不由更甚,“元庆,此事也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长生营的战报我前几天就收到了。镇江之役,打的漂亮啊。打出了我大明的士气,也打出了我大明王师的威风。”
一听孙承宗这话,李元庆心里已经有了谱,忙笑道:“阁老,码头这边风大,还请您移步官厅。卑职正好有许多事情,要向您请教呢。”
…………
孙承宗此次前来基本是轻车简从,只有两条快船,十几个亲兵护卫,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并不似官方排场。
李元庆也明了,这必定是孙承宗听到了京师的传言,要亲自过来试探、安抚他李元庆的情绪。
官厅正堂,主桌上已经摆上了十几个精致的小菜,李元庆亲自伺候在孙承宗身边。
待吃了几分饱,孙承宗笑道:“元庆,京里的消息,你收到了吧?”
李元庆忙道:“不瞒阁老,卑职是在刚刚才收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被这些龟孙子气的背过气去。”
看着李元庆居然当着他的面骂出了脏话,孙承宗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受不了这个委屈,这才急急过来,查探你这边的情况。”
李元庆忙道:“阁老,这事情,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卑职这些年,鞍前马后,浴血奋战,对皇上,对大明,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这些言官们,居然如此抹黑卑职,卑职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听了,都是一样的反应。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此事,便自暴自弃,丧失了本心。那~~,可就是不智了。”
李元庆道:“阁老,那,那他们也不能这么黑卑职啊。什么脏水都往卑职身上泼啊。若卑职不行,换他们来便是。卑职早就在这破岛上呆够了。正想解甲归田,去江南买几亩田地,好好过过安生日子呢。”
孙承宗当然明了李元庆说的是气话,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酒,笑道:“元庆,你走到现在,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太顺了。当然,这是好事情。但朝中,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平顺啊。这种事情,第一次碰到,难免会生气。但时间久了,你适应了,就觉得这没有什么了。”
孙承宗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是相当感动,“阁老,卑职是您的兵。若您有差遣,卑职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那些人,卑职不认识,也不伺候。”
李元庆虽算不上是孙承宗的嫡系,但李元庆几次最重要的升迁,孙承宗都是最主要的助力,某种程度上,李元庆也能化作孙承宗的嫡系序列。当然,跟关宁是没法比。
此时,听到李元庆如此赤~裸的表白,孙承宗老脸上笑意更甚,但片刻,他却笑着摇了摇头,“元庆,大明在辽地的军务,重比泰山。岂可如同孩子一般,任性而为?人在海上走,风浪是难免的。但若迷失了本心,那可就是罪过了。”
孙承宗说到后来,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李元庆当然明了,这是孙承宗对他的敲打,忙道:“阁老教诲,卑职必定铭记于心。”
看着李元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孙承宗不由一笑,“好了。话都说明白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元庆,来,你给老夫仔细说说,此次镇江之役,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有战报,但却远非最关键的亲历者李元庆亲自汇报,更为详实。
在明了了李元庆的态度和心意之后,孙承宗很快就将话题转向了正题。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孙承宗,这老家伙,真的不容易啊。
两人一边喝酒吃菜,李元庆一边将此次镇江之役的详情,详细对孙承宗叙述了一遍。
孙承宗听完后放下了筷子,沉思良久,久久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道:“元庆,你是说,长生营本部,已经能有了与后金军主力对阵的能力?”
李元庆忙道:“阁老,完全正面对阵,长生营显然还没有这么足够的能量。但只要物资充盈,有时间建构起防御。卑职有把握与后金正面硬罡。”
孙承宗用力点了点头,不由哈哈大笑,“好,好,好啊!元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有长生营这样的强军在此,后金再想像是以前那般,对我大明的土地长驱直入,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元庆道:“可惜啊。阁老,咱们没有足够的战马。否则,又怎的会被后金牵着鼻子打。即便有立功的机会,却也很难收获太多首级。”
孙承宗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辽西虽有地利之势,距离蒙古更近。
但随着蒙古诸部越来越多的偏向了后金,大明这边购买战马,价格越来越贵,还只能走暗面。
关宁军的骑兵队伍此时虽已经有了雏形,但至少要比当年多花费了几倍的银子。
这也是孙承宗心里的痛。
这些银子,可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啊。
“元庆,我看你在长生岛搞的建设不错嘛。没有老夫想象的那么凌乱。这很好嘛。对了,镇江城的士绅方面,此时有没有情绪?”
李元庆忙笑道:“回阁老。事情卑职虽做的有些狠厉,但总体上他们也接受了现在的事态。长生岛虽不比镇江城,但在土地和各方面,卑职都给了他们不少的优惠措施。”
孙承宗笑着点点头,“元庆,士绅是我大明的根基。在这方面,你万急不得。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急切想法。”
“是。多谢阁老教诲。”李元庆赶忙深深一礼。
孙承宗一笑,又道:“元庆,对于辽地此时的格局,你有什么想法?”
李元庆一怔,也缓缓陷入了深思。 ,
孙承宗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李元庆的思虑。
良久,李元庆这才道:“阁老,不知,不知您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假话?”
孙承宗不由笑骂了李元庆一句,“元庆,你这混小子,在老夫面前还要耍滑头么?枉老夫还一直担心你,亲自到长生岛跑一趟。”
李元庆忙笑道:“阁老,卑职可绝不敢耍滑头。只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有些话,卑职说实话,怕阁老您,您生气……”
孙承宗一笑,“说吧。老夫听着。你不说实话,老夫才更生气。”
李元庆点了点头,神色却郑重了不少,“阁老,通过镇江此役,卑职着实是长了不少记性。真奴的战力的确骁勇。但在交战过程中,多半,却是汉军旗的士兵居多。尤其是冲阵者,更几乎全是汉军旗的炮灰。卑职也一直在思虑。真奴就区区这么点人,为何,却是越打越强?现在,卑职明了了,他们每攻克咱们汉人一处城池,不论各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补充。此消彼长之间,他们在辽地越打越强,咱们却是在辽地越打越弱。所以,此次,卑职斗胆,将镇江全城百姓迁徙一空。让他们再没有补充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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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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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自年少时,便多次前往边关游历,现如今,已经在大明纵横几十年,以帝师身份,亲自督阵辽地,他的眼光,何其老辣?
但此时李元庆的这番言论,已经并不单单只是战略方面了,而是近乎毫无保留、没有避讳的,直接牵扯到了方略,甚至,已经涉及到了朝中大势,也包括他孙承宗的根子。
看着老孙愁眉紧缩,松垮的眼皮子都在微微抽动,李元庆反而安心了下来。
对于老孙这个人,李元庆是深深佩服的。
可以说,孙承宗几乎就是儒家所言的‘士大夫’光辉形象的典范。
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虽然他最终没能帮助垂暮的大明帝国力挽狂澜,但后来,清兵入口,攻到了他的老家高阳,孙承宗号令儿孙子侄齐上阵,抵死不降,最终,力战殉国,青史留名。
若是论能力,若是论手腕,即便是两世为人,李元庆恐怕也绝难成为老孙的对手,但他比老孙,却是多出了超脱这个世界五百年的见识。
尤其是后世科技文明的不断发展,辩证式的思维方式不断升华,意识形态不断演变,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企及。
哪怕是精明如老孙呢?
这些年,大明在辽地的连环失利,一方面,是后金的军事力量的确强大,强大到庞大的大明帝国,甚至根本不能力敌。
但这只能算是最客观方面、不是理由的理由。
最基本的核心,还是大明朝廷内部、大明军队的腐败。
像是贺世贤、尤世功,包括罗一贯,刘渠等诸人,他们不是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但中枢决策性的失误,如猪一般的友军,包括他们本身的局限性,在太多关键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战,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战。
关键是他们迷茫、飘摇,但对手后金军却是目标明确,众志成城。
抚顺、开原,辽阳、沈阳,包括后来的广宁,后金主力基本还是贯彻的萨尔浒之战的方略,‘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他们从不会直接直面明军主力,而是先集中优势兵力,击溃、甚至是直接吃下明军最有战力、也最敢战的有生力量,这就如同一刀、直插向了明军的心窝子。
而后,蝴蝶效应开始显现,剩下的明军,便直接变成了跑都不会跑的猪羊。
这的确是明军的悲哀,但其根子上,何尝又不是大明朝廷、所谓的士大夫精英阶层的悲哀?
只可惜,这些人,耍嘴皮子、推脱责任,一个比一个溜儿,但真正做事,真正做实事,担上担子,他们一个个躲的却是比兔子还快。
以至于,孙承宗已经一把老骨头、六十多高龄了,还要亲自来辽地督阵。
历史到了这里,事实上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李元庆相信,以孙承宗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到大明的弊端,只不过,在周围这种高压的意识形态包围之下,恐怕,他自己都不敢直面这些弊端。
李元庆更深深明了,老孙在辽地,时日已经不多了。
想要给老孙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那就必须要下猛药,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在辽地做事的人。
良久,老孙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晰了一些,他缓缓看向李元庆,有些疲惫嘶哑的道:“元庆,这么说,你是赞成王在晋的方略?”
李元庆恭敬看向孙承宗,却不卑不亢,沉稳道:“阁老,卑职也并非是赞成王大人的方略,而是从实践中总结而来的心得。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辽地此时的状态,就犹如两堆沙土,老百姓就是水。水往哪边流的更多,沙土堆就会越坚固。即便是风吹雨打也不怕。”
李元庆说完,恭敬看着孙承宗,不再多发一言。
虽然心机、手段无法与老孙相比,但在为人处世上,李元庆也有着自己的城府,更有着自己的行为模式。
猛药已经下了,接下来,那就要到调理的时间了。
只不过,李元庆此时也摸不准老孙的心思,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