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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驿唐-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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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中,李郎中,”范全急忙大呼,“我都已经招了你为什么还要用刑?”

李潜擦拭完了映月刀,将麂皮交给亲卫,然后把刀插入刀鞘,才缓缓地道:“因为你没说实话。三哥,先断他五根手指再说。”

“好。”马三奎手中的铁锤重重落下,“当”一下将范全的左手小指砸的血肉模糊。范全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紧跟着马三奎再次举起了锤头,然后重重落下。范全这次叫的更加凄惨,让所有听到他惨叫的人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小虎,”李潜吩咐道:“去取茶具来。三哥、四哥辛苦了,我得烹一釜好茶慰劳三哥、四哥。”

庄小虎应了一声,赶紧叫了名同伴跑去取茶具。

马三奎停下挥锤,笑道:“多谢郎中。”

谢志成也笑道:“这下老三干起活来更有劲了。”

马三奎举起锤头,笑道:“那是当然。”说着一锤重重砸下,将范全的大拇指砸成一滩肉泥。可怜范全的嗓子已经喊哑了,虽然疼彻心肺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裤裆里更是湿了一大片,屎尿味熏的马三奎直皱眉。

马三奎看到还剩下一个中指,憋住气举起锤头就要砸下去。这时李潜忽然道:“三哥,等下再砸,先给他清理清理。这味道让我连烹茶的兴致都没了。”

马三奎点点头,放下锤头,叫来两名黑骑,让他们架着范全到一边给他清理一下。所谓清理无非就是用冷水使劲泼而已。范全被架到一旁,两名黑骑掐着他们的肩膀按住,一名黑骑端着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范全被冷水泼了个激灵,紧接着又是两盆冷水泼下。其中一盆泼到了他的伤口上。伤口被冷水一激更是疼不可挡。范全疼的拼命挣扎,却被两名黑骑死死按住,挣扎了片刻,他一股气力消耗干净,顿时软瘫如烂泥。又往范全身上泼了两盆水,将范全浇的跟落汤鸡似的,然后黑骑们将他架回来。

马三奎举起锤头,道:“小子,招不招?不说你左手的最后一根手指头也没了。”

范全费尽力气吐出两个字,“我招。”

马三奎往向李潜。因为先前李潜吩咐他要砸断范全左手的无根手指的,现在只砸断了四根范全就要招了。是接着砸还是让他招,决定权在李潜。

庄小虎和另一名黑骑已经将茶具取来,此时,李潜正在仔细碾着茶叶。听到范全愿意招,李潜没有停下碾茶,道:“也罢,且听听他说什么。”然后招手叫过庄小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庄小虎听了点点头,立刻跑入黑暗中。

马三奎和谢志成将范全架到李潜面前,两人各自扣住范全的一条胳膊反剪在背后。范全已经疼的两条腿直打颤,连站都站不住了。

范全喘息了片刻,强忍着疼痛颤声道:“小人的确叫范全,小人之前所说的事也大致相同,不过,主使小人的并非博陵大丰商号的崔敦义东家,而是清河崔氏的崔伯元。”

李潜将碾好的茶叶在筛子里筛了一遍,取出备用。这时水还没有动静,李潜拍了拍手起身道:“知道刚才你招了之后我为什么要对你用刑吗?”

范全虚弱地摇了摇头,“小人愚钝,不明白您的想法。”

李潜背着手走到范全面前,望着他的眼睛道:“与你接触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观察你。对你,我有个初步的印象,那就是你外表粗狂,其实却非常聪明。”

“郎中高抬小人了。”

李潜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似你这样的聪明人心里肯定在想,如果要是主动招供的话不仅可以免收皮肉之苦,而且还可以假意招供,说些谎话来骗我。只要能将谎话编的圆满,我肯定会信。对不对?”

在李潜目光的注视下,范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郎中说的是,小人当初的确存了这个念头。”

李潜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会对你用刑。因为你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给你的苦头吃,你肯定不会说实话。”

范全听了由衷地道:“郎中目光如炬,小人甘拜下风。”

李潜又道:“用了刑之后,你又招了。按说这次我应该相信你说的。不过,我还是不信。三哥,四哥,继续用刑。”

马三奎、谢志成立刻架起范全,将他拖向青石那边。范全被打怕了,立刻使出吃奶的李潜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道:“郎中,为何又要用刑?小人不是全招了吗?您为何不相信小人?您就是对小人再用刑,小人也没什么可招的了。酷刑之下小人只能胡言乱语了。”

李潜摆手制止了马三奎和谢志成,道:“我不相信你刚才招的,是因为你刚才的供词里有个破绽。”

范全一愣,“什么破绽?”

第二卷大展宏图事可期第二零五章卢照廷(一)

第二零五章卢照廷(一)

李潜指着驿馆的院墙对范全道:“之前你我隔着这堵院墙说话时,我就对你说过你所露出的破绽。其中之一便是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连扎营都没个章法,根本不是当兵的出身。我从军多年,是否当兵出身一眼便能看的出。你第一次招供时说他们是边军出身,这本身就是个破绽。刚才你第二此招供,结果却除了将主使人从博陵崔敦义换成了清河崔伯元之外,其他的一点都没改变,这不是破绽是什么?”

范全急忙改口道:“是小人一时糊涂,将这茬忘了。小人坦白,小人坦白。”

李潜心中暗暗冷笑,道:“原来是你一时糊涂忘记了。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吧。”

范全沉默了片刻,道:“其实,小人与那些人也不是很熟。小人本是洛阳一破落户,不久前崔伯元找到小人,让小人与那些人一道去找张良臣。小人私下里曾与那些人聊过,他们其实也不是当兵的出身,而是崔伯元训练出来的护卫。崔伯元让小人与他们在一起本身就是想让那些人监视小人。小人这次说的全是实话,求郎中开恩,饶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李潜道:“洛阳的破落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崔伯元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你?”

范全道:“以前小人在洛阳混的时候跟崔伯元有过交往,为了解决了几件小麻烦。小人当时想靠着清河崔家这棵大树乘凉,便向崔伯元求了几次。可他就是不答应。后来,应该是七月初吧,崔伯元忽然派人找上小人,让小人假扮旅率跟随您到信都一趟。他还说这次是对小人的考验。若是小人这次做的漂亮,以后便是他崔家的管事了。小人一时贪图富贵便鬼迷心窍答应了。小人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他为何找上小人,小人的确不知。”

李潜听了忽然笑了,“范全,你知道为了圆一个谎话得需要多少谎话吗?可不管你编造多少谎话,最终的结果还是谎话会被戳穿。”

范全大惊失色,“郎中,小人这次说的可都是实话啊,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小人……”

这时庄小虎快步过来,在李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潜点点头,吩咐道:“三哥,四哥,继续用刑。”

“姓李的”范全突然一声厉喝,瞬间象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刚才那个低三下四一心求活的孬种,反而象是个视死如归的豪杰一般,“老子豁出去了,你到底抓住了老子什么把柄,为什么老子说什么你都认为是假的?你拿出理由来,如果你能把老子说的心服口服,老子就告诉你实话,如果你不能让老子心服口服,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啪,啪,啪”李潜轻轻鼓掌。鼓完掌李潜却没有理会范全,而是转身走到胡床边坐下,开始烹茶。他一边烹茶一边道:“刚才这番话才有豪门公子的派头,低三下四装孙子你不觉得委屈吗?”

范全吃惊地望着李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李潜继续道:“我很佩服你的机智。匆忙之间竟然能一连编出好几个谎话,而且都还有那么几分合理性,你可真是奇才。不让你当间谍都屈了你的才。”

“那有什么用?”范全叹息道:“你还是没有相信。”

李潜将茶粉撒入釜中,道:“我没相信是因为你所表现出来的身份与外面那些人的反应不符。”

范全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马三奎和谢志成却一头雾水。谢志成道:“郎中,外面的人又什么反应?为什么与这厮的身份不符?”

李潜解释道:“刚才我让小虎去悄悄看了一下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正在列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按照范全,我知道你不叫这个名字,姑且这样称呼你吧。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你只是个洛阳的破落户,与你所说的崔家没什么太大的纠葛,外面那些人里肯定还有崔家的管事,他们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会立刻进攻。而他们没有进攻。说明他们怕进攻驿馆我会一怒之下杀掉你。更说明你的身份不会低,若你出了意外,他们都要跟着倒霉,所以他们才不敢贸然进攻。我说的对不对?”

范全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那你服不服?”

范全道:“我服了。”

李潜微微一笑,“既然你服了为何不将实情告诉我。茶已烹好了,你为何不让外面那个管事的一块进来喝一杯?他在你家族的地位应该不比你低吧?”

范全更是吃惊,“你怎么知道?”

李潜一边将釜中的茶汤分到杯子里一边道:“如果外面是地位比你低的人在管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你落到我手里受尽酷刑。因为他回去没法向你们家族的家长交代。只有地位与你想当,甚至比你地位更高的人在管事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杯砸碎了四根手指而无动于衷。”

“佩服,佩服。”这时突然从院墙外传来一个声音,“李郎中果然智计过人,三言两语便开始挑拨我与二兄之间的关系,而且还挑拨的这么巧妙,这么浑然天成。我想,此刻二兄心里一定恨死我了。”

李潜听到这声音并未觉得意外,而是朗声道:“既然阁下已经出声了。可否进来一见,顺便品茗聊天?”

“郎中不怕我趁你开门的时候带人杀进去?”

李潜微微一笑,道:“我的确很害怕,所以,我没打算打开大门恭迎大驾。刚才阁下掷出的那两支长枪力道十足,想来也是个练家子,区区院墙应该难不成阁下才是。”

“让客人逾墙而入,难道郎中是如此待客的吗?传出去岂不有损郎中的名声?”

李潜一笑,“名声和性命哪个更重要我心里非常清楚。而且,我可没说阁下是我的客人。别忘了,我与阁下还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

“刚才李郎中孤身一人生擒了在下的二兄,可谓英雄虎胆。现在李郎中邀请在下进去,在下若拒绝,倒显得在下没胆子了。也罢,在下就壮着胆子走一趟。”

那人的话音刚落,李潜就听到几声脚蹬墙面的声音,而后一条身影从墙头上冒出来,然后凌空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李潜定睛一看,发现来的这人一身小兵打扮,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生的面色微黄,双目细长,上唇留着短须,看上去并不怎么起眼。唯有他望着李潜,细长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时才让人觉得此人不简单。

李潜望着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李潜。二十出头,面色白皙,剑眉飞扬,双眸如星,举止得体,气度不凡,端的是一表人才,跟情报中所说的一般无二。且他的衣摆上还残留着刚才一番冲杀溅上去的血迹,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红梅花,更让他平添了几分魅力。

两人互相打量了片刻,李潜吩咐道:“为贵客备座。三哥、四哥,劳烦你们作陪。”

驿丁驿卒们赶紧拿来胡床和几案,在李潜面前摆成两列。李潜冲那男子伸手道:“请入座。”

那男子拱手道了声谢,而后先扶着范全坐下,自己这才入座。马三奎、谢志成也分别入座。李潜让庄小虎为他们送去香茶。那人端起茶盏先仔细嗅了嗅茶香,而后看了看茶末的形状,最后才抿了一小口,细细品了品,赞道:“茶香浓郁,茶末聚而不散,茶汤咸淡适中,既有水的甘甜又有茶的醇厚,郎中烹茶的技艺果然精湛。”

李潜微微一笑而后品了品香茶,放下茶盏道:“多谢谬赞。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男子放下茶盏拱手道:“在下卢照廷,草字,念川。”说完他伸手指向范全又道:“这位是在下的从兄,卢照全,草字,省仁。”

卢照廷说的声音并不大,所以除了在座的五人,距离他们比较远的其他人均未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在坐的马三奎、谢志成听了卢照廷的话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忍不住暗忖,他们二人姓卢,难道是范阳卢家是人?

李潜心里也暗暗吃惊,问道:“范阳卢?”

卢照廷轻轻点点头,“让郎中见笑了。我们兄弟正是出身范阳。”言语之间颇有些得意。

李潜心生不悦。原本他得知卢照廷两人是范阳卢家的人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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