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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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未多久,官军已是伤亡惨重,无奈之下,朱隽只得放弃营地,向颖川城退却。
惊惧同样写在阮瑀的脸上,天上的那轮残月如噩梦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月食——真得出现了!月食的出现就意味着他输了,输了的代价就是从此被逐出蔡门,不再是蔡邕的弟子。一想到这个结果,阮瑀不禁浑身发颤,跻身蔡门,是身为士子最梦寐以求的事,虽然蔡邕不在官场,但以蔡邕的资望,能成为他的弟子是一件多么显赫的事,同时也意味着前途一片光明。而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从明天起,阮瑀将会沦为洛阳士子圈里的笑柄,必然会声名狼藉。他突然有一丝的懊悔,干嘛要和这个谜一样出奇的刘泽去打赌,居然今天输得是一塌糊涂,真要让他离开蔡门,他心里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刘泽向着蔡邕施礼道:“老师,这拜师之礼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学生还是不想拖到明日,不知今夜可否完成?”
蔡邕似乎从惊异之中刚刚清醒,忙道:“当然可以,我们到中堂叙话吧。”
其实拜师之礼倒也很简单,刘泽行过跪拜之礼,献上敬师茶,奉上拜师礼物就算是完成了。对于拜师之礼物蔡邕倒是有些为难,收吧,这些礼物(吕氏春秋和青花瓷器)太过贵重了,不收吧,这可是弟子的一番心意,那有老师拒收拜师礼品的,真要拒收,岂不是拒绝其入门吗?
半响,蔡邕拈须道:“润德,以你的才华,能入我蔡氏门下,真是我蔡门之荣幸,六道束修为师收下了,只是这《吕氏春秋》和青花瓷器委实太过贵重,为师断不敢收。”
刘泽含笑道:“《吕氏春秋》乃是孤本,价值虽不可限量,但在世俗人眼中,不过是几根烧火的竹子罢了,老师藏书万卷,视书为生命,《吕氏春秋》归于蔡门,乃此书之幸也,天下能配得上藏此书者,也唯老师一人耳,老师若要推托,只怕这本《吕氏春秋》也不肯答应。至于这些瓷器,不过是些器物而已,方便人们生活罢了,既是有价也是无价,老师是清高之士,不必拘泥俗物。”
蔡邕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为师愚钝了,好好好,你的礼物为师收下了。”
礼毕,刘泽也就正式地成了蔡氏门下入室弟子,顾雍路粹齐齐上来道贺。长幼有序,刘泽向他们揖礼以示敬意,称呼也就变成了顾师兄、路师兄。蔡琰年纪较刘泽小了三四岁,这个刘师兄可就跑不了了。
蔡琰倒也是落落大方地给刘泽一拜,道:“刘师兄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刘泽还了一礼道:“琰师妹勿需多礼。”
蔡琰狡黠地一笑,道:“小妹这一声师兄可不能白叫吧,好歹刘师兄也该给个见面礼不是?”
刘泽一怔,他倒真没想到蔡琰会公然索要礼物,今日除了准备拜师之礼外,刘泽还真没准备多余的礼品,怀中倒是有一大沓钱票,但真要拿个这出来可对不住眼前的绝代佳人——太俗了。踌躇了一下道:“这个自然,只是今日来得匆忙了些,不曾备得像样的礼物,明日再给师妹补上如何?”
第一百一十四章和氏玉坠
蔡邕道:“琰儿,不可胡闹,润德现在已是你的师兄,当亲如手足,休得再行捉弄人。”
蔡琰嘻嘻一笑,道:“爹爹,润德师兄腰缠万——不,是腰缠亿贯,给您老人家出手这么大方,轮到我个小师妹,好歹也让他出点血才是。润德师兄,你不会舍不得吧?”
舍不得?刘泽深呼一口气,看着那如花的笑靥,就算将他的全部身家交出来,也是心甘情愿了。忽然刘泽心念一动,怀中不是还有一对玉坠吗?当下便无任何迟疑,将那只玉凤坠子拿了出来,道:“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望师妹不要嫌弃。”
蔡邕顾雍等人出身大家,自然见多识广,如此上乘的白玉那可是价值连城,更难得的是它的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皇家御用贡品,不没等众人惊呼,蔡琰早已抓在了手上把玩起来,美目流盼,喜不自甚。忽地她一声惊呼,众人大愕,但听蔡琰道:“咦,底下竟然有个‘琰’字,刘师兄你不是专门雕出来送我的吧?不对,看来象是天然纹路,真是太奇妙了!”
刘泽也略为诧异,原来那个字竟然是个“琰”字,只是笔画太过草了,他一时无法分辨也来,想蔡琰一看与自己的名字有几分相似,自然理所当然地认定它是“琰”字。想不到一对龙凤玉坠竟然天然地刻上了两个人的名字,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
蔡琰浅笑盈盈地道:“谢谢润德师兄。”
“琰师妹喜欢就好。”刘泽报之以微笑。
这时,忽下人来报:“先生,门外有一道士求见。”
蔡邕微微诧异,如今已是夜半时分,为何还有客人来访,乃问道:“可曾报上名姓。”
门人道:“未曾报上名姓,只道是先生故交。”
蔡邕尚在疑惑之间,一阵劲风拂面,一位身披鹤氅,手携藜杖的道人已然进得堂来,白眉白须,仙风道骨,呵呵笑道:“伯喈不识故人否?”
门人不由地张口结舌,大门明明关着他是如何进来的。
蔡邕挥退门人,含笑揖了一礼道:“原来是于道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泽暗自思索,这道人好生奇怪,似与蔡邕相识,蔡邕久居吴地,此道人又姓于,难不成他就是后来被孙策所杀的那个于吉?于吉自号琅琊宫道士,顺帝时入山采药,得神书于曲阳泉水上,号曰《太平青领道》(不知和张角得到的《太平要术》是否有关联),凡百余卷,皆治人疾病方术,后寓居东方,往来吴会,普施符水,救人万病,无不灵验,百姓呼为神仙。后来孙策怒其惑乱人心,斩之,孙策也因此事而亡。当下乃拜道:“敢问道长可是于吉于神仙否?”
于吉回首道:“你也认得贫道?”
刘泽恭敬地道:“在下涿郡刘泽,虽未亲至吴会,与道长谋面,但于神仙之名,众口相传,凡当路者,百姓俱焚香而拜。道长代天宣化,普救万民,在下深为仰慕,今日得睹真颜,三生有幸。”
于吉含笑道:“公子骨格精奇,精华内敛,融汇千年之智,前途无可限量。”
刘泽一听,如头顶上一记霹雳,他……竟然识得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到三国这么些年,第一次被人看穿了,这于吉还真是不简单。
于吉看到蔡琰手中的那只玉坠,含笑道:“真是天命所归啊。”
蔡琰奇道:“道长识得此物?”
于吉道:“姑娘可知和氏璧否?”和氏璧的故事蔡琰当然了若指掌,这块玉璧不光有一段动人的故事,而且由于被秦始皇制成了传国玉玺,和氏璧几乎被奉为神玉,由于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传国玉玺岂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和氏璧更加的神秘,传说得此玉者可得天下,那些权欲熏心之人自然趋之若鹜。
蔡琰诧异地道:“于道长莫不是说这玉坠与和氏璧有关联?和氏璧为秦所得,秦灭六国之后,秦始皇用和氏璧雕刻成一方传国玉玺,难不成这玉坠是传国玉玺的下脚料制成的?”众人皆为之失色,难道这玉坠是用和氏璧刻完玉玺后的余料雕成的?如此说来,这玉坠可真是价值连城了。
于吉摇头道:“非也非也,这玉坠本是一对,一龙一凤,乃始皇帝奉天旨而制,至于那传国玉玺,才是用剩下的下脚料制成的。”
一句话惊得众人是目瞪口呆,敢情被奉若神器的传国玉玺竟然是作玉坠的下脚料,那这玉坠的价值?于吉道:“玉坠雕成之日,化作一对龙凤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乘风而去,传说那两只玉坠的底部,天然而成两个字,分别是两个人的名字,如果贫道所料不差的话,这只凤坠下面便是一个琰字,正暗合姑娘的名字,此玉坠辗转而入姑娘的手中,岂非天意乎?”
蔡琰喃喃地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于道长,这玉坠真有这么神奇么?”
于吉抚髯道:“凤者百鸟之王也,贫道观姑娘乃大富大贵之人,虽命运多舛,但终有上天辟佑,将来必可执掌六宫,母仪天下。”
执掌六宫,母仪天下,那就是当皇后呀,在场的人无不骇然,蔡邕笑道:“于道长说笑了,小女指腹为婚,已适河东卫家二公子,至于母仪天下云云,岂可胡乱言之。”
于吉拈须道:“凡事皆天命,天命者,不可违也,贫道之言,已泄天机,难保不受天谴,言既与此,信与不信,自是诸位之事。”
蔡琰道:“方才听于道长之言,这玉坠本是一对,那另外一只不知在何处?”边说边瞥向刘泽这边,刘泽在这种情形下可不敢再将那另一只玉坠拿出来,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于吉悠然地道:“此乃命数,贫道也不敢妄言,只是告诉姑娘,一切随缘吧,贫道告辞。”于吉揖了一礼,然后就飘然而去。但他的话,却是那样的诡异,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清楚,执另一块玉坠之人,必定会位登九五,君临天下。可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那绝对是祸延九族的死罪,但天下乱象已生,会不会真得出现新的天子,谁都不敢断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愿赌服输
半响,蔡邕轻咳一声,道:“道家所言,也未必竟然,信则灵,不信则无,也许是于道长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润德,你是从那里得来这个玉坠?”
刘泽据实回答道:“学生是数日前在轘辕关外用几斛米换回来的,当时只是觉尚可入目,想不到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是否是一对?”
“当时卖家只有这么一只,并没有一对,那个卖家手头拮据,只能将这个家传几世的玉坠拿出来换米,他也未曾言明此玉坠的来历,而且也没有提及另一只玉坠的事。”刘泽可不敢再将另一只玉坠拿出来了,当初收这一对玉坠只觉得对眼缘,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来看。
蔡邕略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想必也只是巧合而已,不过这只玉坠如此珍贵,琰儿还是还给润德吧。”
蔡琰浅浅一笑道:“这只玉坠既然有缘到了我的手中,那就是于道长说的缘份二字,而且我也很喜欢,润德师兄不会因为它的贵重而舍不得给我吧?”
刘泽笑道:“既然这只玉坠给了琰师妹,那里有要回来的道理,我还是盼着琰师妹能有一天找到她的真命天子。”
蔡琰脸上荡起一丝飞红,没再理他,小心地将那只玉坠收藏好。
刘泽的心中却是感慨万分,想不到无意中得到的如此一对玉坠竟有如此说辞,最诡异的是两只玉坠分别暗藏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泽字,一个琰字,难不成真是于吉方才所言的是前生注定事冥冥中自有天意?本来他进蔡府只想见见那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女之一的蔡文姬,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但昨日的意外邂逅他和今日的二度重逢,刘泽忽然感到她好真实,尤其是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霎,刘泽感受到心跳加速,几年来没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是爱吗?
刘泽暗暗苦笑一声,目光落在了门口旮旯站着的阮瑀身上,与众人欢笑一堂不同,阮瑀站在那上位置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付猥琐的模样。刘泽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此时的阮瑀象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脸的灰败,不过他还没死心,一旦离开蔡门,真得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对于他而言,真得是万劫不复了。
蔡邕也察觉到了阮瑀的存在,皱了皱眉,向刘泽道:“润德啊,为师有个不情之请。”
刘泽明白蔡邕是要替阮瑀求情,只能道:“老师请讲,但凡泽力所能及之事,定当竭心尽力。”
蔡邕神情倒有几分不自然,干咳两声道:“元瑜年青气盛,做事难免偏激,得罪之处,为师可以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至于赌约嘛,你看可不可以……”
说实话,刘泽和阮瑀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刘泽恼他目中无人,一时兴起,便应了赌约,现在蔡邕出面为他求情,知道蔡邕是爱才心切,而且自己刚刚入门,断不能驳了老师的面子,乃道:“元瑜师兄也算是性情中人,赔礼道歉我看就不必了,至于赌约……”
蔡琰忽然在旁道:“既然是赌约,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一言九鼎,愿赌服输,想必元瑜兄也不肯食言而肥吧?”阮瑀吃惊地着着蔡琰,此时的蔡琰一脸地冰霜,冷漠地让人无法捉摸,他张口结舌,半响无言。
刘泽却隐然琢磨出点味道来了,蔡琰一出场气势咄咄逼人,一直针对着他,这场两个人之间的赌约也是她挑唆出来的,而且似乎她从开始就断定刘泽能赢,阮瑀从一开始就上了她的套。
只是刘泽很奇怪,蔡琰和阮瑀是同门师兄妹,有什么样的怨仇让蔡琰不惜借助外人之手将阮瑀逐出师门。看来阮瑀还是真的得罪了蔡琰,否则蔡琰也不会如此落井下石。可看阮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