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第4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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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流经到了夔门，形成了一个之字型的折弯，白帝城就如一块巨大的岩石，深深地嵌入到了长江里，奔腾咆哮的江水呼啸而过，如此险要的水陆要冲，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严颜立在城头之上，冷冷的江风拂动他颔下的花白胡须，他的眼神之中，透出来的是冷峻和坚毅。接连多日来，白帝城周边的局势变得严峻起来，东面和西面都有大规模的靖军在活动，虽然没有攻城的举动，但对白帝城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江面上来往的船只明显地增多了，而且从外观上来看，与普通的商船迥然不同，那些战船上飘扬着的斑澜锦帆，似乎在告诉蜀人，锦帆贼甘宁又回来了。
锦帆贼甘宁的名头在蜀中尤其是长江沿岸可谓是家喻户晓，豪气任侠，嫉恶如仇，杀富济贫，威名赫赫。有人说他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也有人说他是惩奸扬善的侠客豪士，川中夜有小儿啼哭者，只要大人喊一声锦帆贼来了，小儿立刻止啼噤声，可见甘宁的声名如何了。
严颜深知以白帝城目前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和靖军相抗衡，他唯有收缩兵力，固守坚城要隘，等待成都的援军到来。
对于白帝城的防御，严颜还是有信心的，做为川东第一要塞，白帝城可谓是固若金汤，清一色的石砌城墙，三面临水的构造让白帝城的防御重心只需要押在紧连陆地的北面。而北面也是只有一条小小的通道，大规模的部队根本就施展不开。至于东南西三面的城门，严颜根本就无须担心，护城河可能被填平，但滔滔的长江水，任凭你有通天之力，也绝对是无计可施。现在白帝城中器械齐备粮草充足，就算是守个一年半载。严颜表示也毫无压力。
可让严颜感到奇怪的是，靖军在北面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反而是江面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战船，似乎有从水面进攻白帝城的打算。严颜冷漠的表情终于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笑靖军的不自量力，从水面进攻白帝城，难不成要在船上架起云梯，简直就是笑话。
但严颜的冷笑在蒙冲舰舰首喷出火光时凝固了。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的时候，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白帝城的城头上响了起来，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严颜瞳孔猝然一缩，靖军战船上竟然装备着如此恐怖的武器。威力之大，惊世骇俗。
这也怪不得严颜孤陋寡闻，虽然在徐州和长江上靖军已是屡次使用火炮，但蜀中有高峡阻隔，地域封闭，消息来源相对闭塞，第一次看到靖军使用如此威力惊人的火器，自然吃惊不已。
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在白帝城的城头上响起，石屑与残肢断臂横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城门楼也被一炮命中，摇摇晃晃地垮塌下来，若非是手下的亲兵耳疾手快地将严颜拉开，严颜险些就被一根立柱砸到了。
在江面上，四十艘蒙冲舰呈一字排开，每一条舰的舰首，都安放着一门青炮火炮，甘宁就站在最中间的那一艘蒙冲上，神态自若地指挥着船队开炮。虽然峡江险滩无法通行楼船和战列舰那样的大型战船，但体型狭长的蒙冲舰通过峡江水道还是毫无困难的，奉刘泽的命令，此次第七军团组成了一支特混舰队，以小型轻型战船为主，不过船小并不意味着实力减弱，此次入川，四十艘蒙冲斗舰上安放了四十门青炮火炮，进攻时四十艘战舰一字排开，一齐开火，威力也不次于大型的战列舰。
甘宁并没有全部选用开花弹，而是用了一半的开花弹一半的实心弹，开花弹采用仰角十度发射，专门攻击城墙上的守军和防御器械，实心弹采用仰角五度发射，专门攻击墙体，一枚枚重达十几斤的实心铁弹重重地砸在了白帝城的城墙上，轰隆作响，整个城墙都在晃动。
就这几轮炮击下来，把严颜和白帝城的守军几乎都打懵了，城墙上的箭塔床弩尽数被摧毁，守城的军队伤亡惨重，厚重的石砌城墙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出现了几处缺口。不过所幸今天靖军似乎只是试探性地进攻，炮击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严颜脸色铁青，倘若靖军连着炮击一天的话，白帝城能否保住还真是个疑问。
“启禀严太守，李严在城外求见。”传令兵上前禀报道。
严颜微微一怔，由于靖军已封锁了白帝城的内外交通，严颜根本就没有得到吴壹在朐忍惨败的消息，李严是会同吴壹刘璝一起回援成都的，如今李严却意外地出现在了白帝城下，而且城外的靖军根本没有被击溃的消息，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诡异。
李严是从白帝城唯一的陆路骑马来的，单骑独人，没有带一名随从。严颜在城楼上确认是李严无疑，但令人打开城门，将李严放了进来。
“学生李严见过老师。”李严师从严颜，先前在川东之时，李严当的也是严颜的副手，一见面，李严便给严颜行弟子之礼，态度相当地恭敬。
严颜目光很严厉地道：“正方这是从何而来？”
李严道：“老师想必还在等候吴都护的援兵吧？”
严颜神色一凛，沉声道：“你这话何意？”
李严便将青阳峡之事一一见告。原来李严被赵云擒获后，被押解到了刘泽的大帐，在帐中，李严也见到了主帅吴壹。吴壹已答应了孟达的劝降，显然他的待遇要好过李严，没有遭到绳索加身。很快的，他们见到了刘泽，刘泽含笑着为李严亲自松绑，对吴李二人待之如上宾，吴壹李严感其诚，遂降之。随后跟随刘泽来到了白帝城，靖军摆开了架式，准备要强攻白帝城，李严道：“末将与严太守有师生之谊，愿进城劝其归降，免动刀兵。”刘泽大喜，同意了李严的请求，让他前往白帝城劝降严颜，不过李严临行前刘泽还是令甘宁开几轮炮震慑一下白帝的守军，展示一下靖军的武力，让严颜清楚地看到他所处的位置，为李严的劝降创造条件。
严颜手按剑柄，冷冷一笑道：“原来正方已经是屈膝而降，来白帝城为刘泽当说客的！”
李严微窘，道：“老师，吴壹所率援兵已在青阳峡全数被歼，刘璝已是调头西逃，白帝城外已再无援兵，如今靖王势大，火炮之犀利想必老师也是亲眼目睹，白帝城已是危在旦夕。学生深念老师安危，故而在靖王驾前请命，冒死前来，还望老师不必做无谓牺牲，开城纳降，以顺天时。”
严颜按在剑柄的手青筋毕露，面沉似水，冷笑道：“如此说来，某倒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了？”（小说《汉瓦》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638章严颜归降
李严如何听不出严颜的话外之音，不禁有些汗颜，诺诺地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
“够了——”严颜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正方，我曾不止一次地教戒于你，一马不配两鞍，忠臣不事二主，你既置若罔闻屈膝变节，还有何颜面来见我？今日本欲斩你之首，不过念着往日的情份上，我便饶你一命，回去之后告诉刘泽，蜀中之地也不全然都是变节失志的宵小之辈，严某誓与白帝城共存亡！”
“老师，你这是何苦？”李严脸色为之一变，严颜的忠义耿直在蜀中诸将中也是有名的，但李严不希望他如此殁于乱军之中，给刘璋陪葬。
严颜疾言令色地道：“正方，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也知道，白帝城肯定是守不住的，但我已年过花甲，时日无多，总不可能背上一个不忠不义的骂名去进棺材，你们能苟且偷生屈膝投降，唯独我不能，唯死战而报效主公！你走吧，今日也算是了断了你我的师生之谊，来日沙场相见，莫要怪我刀下无情！”
李严大声道：“老师，你对刘璋父子尽忠尽义，可结果又换来什么？十几年摒弃外郡，十几年未得重用，论能力论资历，蜀中谁人能及？可现在，吴壹刘璝这些庸碌之辈，都可以骑在你的头上擅作威福，老师你这般为刘璋效死愚忠值得吗？还有这么多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儿郎们却也要白白为刘璋送掉性命，老师你觉得值得吗？”
严颜身子凛然一颤，神色大变，李严的话，触动的是他内心之中最敏感的神经，严颜出生在益州。能征惯战，屡建奇功，但却一直未获重用，从都尉校尉一直做了巴郡太守，始终也没有再入刘璋的权力核心之中，这与刘焉刘璋父子重用东州系还打压益州本土势力有政策也极大的关系。严颜虽然武将出生。与真正的益州豪门士族并没有多大的瓜葛，可他毕竟还是益州人，做为外来势力的刘氏父子，显然是对益州本土势力抱有极大的敌意，这也让严颜常自叹息不已，白发皓首功业未就，颇有些壮志未酬之心。
李严见严颜默不作声，知道方才的话点中了严颜的要害，于是上前一步道：“靖王刘泽乃当今天子皇叔。于刘璋同是宗室之后，然仁德却胜刘璋百倍。如今靖军行仁义之师，讨伐国贼曹操，刘璋却是助虐为纣，不肯借道于靖王，益方州有刀兵之祸。老师首先是大汉子民，其次才是刘璋的臣子，如今靖王代表的是当今天子。奉行的是大道正义，学生之所以归顺靖王。盖是因为大义所然，绝非贪生怕死贪慕权贵。何况靖王知人擅用，任人唯贤，荆徐百姓，无不爱戴，万人归心。以老师之才，何愁不能征战沙场，建一番殊功！”
严颜木立许久，幽幽一叹，道：“我老了。已经没有雄心壮志再去征战天下了。你去告诉刘泽，他如果能赦免白帝城两万将士的性命，严某甘愿将人头奉上。”
李严听严颜不再坚持死守白帝城，不禁暗喜，道：“学生来之时，靖王已经表示，只要老师肯降，白帝城中一草一木，秋毫无犯。老师是未见过靖王，靖王宽宏雅量，谦和大度，绝非是刘璋可比，老师归降之后，必得靖王重用，就算老师不再愿意做官，想卸甲归田，学生也一定能促成老师心愿。”
严颜长叹一声，跺足道：“非是我不忠也，实不忍见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儿郎们血染白帝，罢了罢了，就算是千古骂名，我严颜也担了便是。”
李严大喜，遂与严颜合计，开城纳降，严颜亲赴刘泽的王帐请罪。
刘泽闻讯之后，亲自出营内迎接，待严颜为上宾，被加封严颜为辅汉将军，仍统领旧部。严颜感其诚，知刘泽乃仁德之主，遂真心归降，不再提卸甲归田之事。
拿下白帝城之后，靖军会师一处，黄忠、徐荣、甘宁、魏延一齐俱来拜见刘泽。刘泽召众将在大帐之内议事，共商进军成都之事。
严颜率先道：“从白帝至德阳，乃是巴郡所属，凡守御关隘者，都归严某所辖。今感靖王大恩，无以为报，某愿为前部，所到之处，尽唤出拜降。”
刘泽大喜，便命严颜和赵云为先锋，由白帝转道巴郡，直取德阳。黄忠徐荣各部则随同刘泽随后征进，川中降将法正、孟达、吴壹、李严等也一同出征，至于甘宁则率水军一路，沿江而进，从水路向德阳进发。
严颜的归降，使得靖军未伤一人轻取了重镇白帝，彻底地打开了川东的大门，十余万靖军蜂拥入川，整个巴蜀战役的天秤开始向刘泽这边倾斜过来，攻守相易，刘璋坐领成都的日子已经是屈指可数了。由于在白帝的速胜，给刘泽进军成都也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虽然十几天前张任已经驻兵德阳，后来刘璝的残兵也退往了德阳，但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张任能把几乎被摧毁的德阳城重建起来吗？刘泽的心底荡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此番前往成都，必将是拉枯摧朽，一路坦途，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再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了。
议事一直持续到深夜，在详情敲定了出征的事宜之后，刘泽宣布散会，让众将都回去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准备开拨。
回到寝帐的时候，帐内居然黑着灯，刘泽微感诧异，不过他没有唤侍卫，而是径直走到桌前，摸索到了火石，正准备点燃桌上的蜡烛，就听到耳畔风声一紧，一道黑影直向他袭来。刘泽心中一凛，暗道：有刺客！他侧身一闪，避开了对方凌厉的一脚，不过他却没有痛下杀手反击，而是一把将对方揽着怀中，因为他已经闻到了熟悉的那股香味，含笑道：“怎么？还想着要谋杀亲夫？”
孙尚香依在他的怀中没起来，嗔道：“好生无趣，又被你识破了！”
刘泽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打量了一下一身戎装的孙尚香，呵呵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