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瓦-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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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着宣完诏就准备散朝——一连坐了几个时辰,汉灵帝大病初愈的身子骨也抗不住了——可这帮大臣却不依不饶的,联名上奏,一齐来为刘泽讨要高官,你说能不让汉灵帝大为光火吗。
偏生这个时候,皇甫嵩又奏道:“陛下,臣之功犹在刘泽之下,臣自愿削职降爵,请陛下重新封赏刘泽。”
汉灵帝怒不可遏,一拍龙案,厉声道:“皇甫嵩,你在威胁朕吗?”
第207章再别洛阳
百官见灵帝龙颜大怒,惧是一惊,默默不敢再言,皇甫嵩也怔在当场,在他的印象中,皇上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的。
张让低声地道:“皇甫车骑,皇上可是发怒了,还不快叩首谢罪。那竖子不识抬举,难道皇甫车骑久历官场,还不明白此中关节?”
皇甫嵩脑子当然不笨,自然能从张让话之中琢磨出点意思来,难不成是……可这个时间没有容他再考虑的时间了,汉灵帝在那儿拍桌子瞪眼,他赶忙跪伏在地道:“臣触怒龙颜,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看到皇甫嵩伏地告饶,汉灵帝的面色稍缓,虽然今天的大朝仪搞成这个局面多少有点始料未及,也让他大为恼火,但做为平叛的第一功臣,刚刚受封便要责罚,汉灵帝也张不开嘴,摆摆手道:“算了吧,念在皇甫爱卿忠心社稷平寇有功的份上,朕今日就不追究了。众位爱卿,散了吧。”
说着,也不理会百官的叩拜,也没乘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殿。身后的张让扯着嗓子在喊:“退朝——”
百官是面面相觑,不过皇上和太监们早已没了踪影,再呆在大殿之上也是无趣,相互拱手,纷纷告退。
大将军何进向皇甫嵩抱拳施礼,算是恭贺之意,皇甫嵩自然还了一礼,何进也未理会其他人,径直离去。路过大殿门口的时候,倒是停了几步。目光在刘泽身上瞥了几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太仆袁逢等人则是满脸堆笑,向皇甫嵩、朱隽等人祝贺,而就站在殿门口一侧的刘泽,似乎此刻都被人无视了,根本没人和他打招呼。想想几日前还门庭若市的刘府,怎不令人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刘泽倒是不以为意,两世为人的他见惯了太多的趋炎附势。人心淡薄。那里又会在意这些官员的嘴脸。
平原县令!不错,和刘泽心中所想的没有半点出入,这个张让,饶你奸似鬼。喝了洗脚水。这欲擒故纵之计。果然得逞,也算是了一桩心事,要不然天下之大。鬼才知道会被发配到那里。
除了皇甫嵩、卢植、黄琬等与刘泽相熟的人之外,差不多都走光了,皇甫嵩走到刘泽的面前,一脸的歉疚之色。不过这大殿之上,可不是发牢骚的地,大家默默相顾片刻,相偕而去。
到了午门外,皇甫嵩忽然地向刘泽道:“张让他们可曾向你索要过钱财?”
刘泽点点头,道:“不错,左丰倒是来过我家,开口便索要一亿钱。”
“一亿钱?”众人不禁皆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就算是三公级别的位子那也值不了这个价。
朱隽惊呼道:“做五十年的官恐怕也拿不回本钱来,这帮阉党,到也真是黑得可以。”
皇甫嵩皱眉道:“这天价的官职,旁人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对润德而言,应该不是问题,润德为何一口回绝?”
刘泽看了卢植一眼,道:“泽自幼蒙恩师教诲,君子行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虽然区区一亿钱算不了什么,但若泽公然买官,岂不助长卖官鬻爵之风,所以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卢植面露嘉许之色,道:“润德此举,甚合我意,有徒如此,师复何求?”
皇甫嵩一脸的懊恼之色,道:“老夫好生惭愧,润德随我征战经年,功勋卓著,但却遭此贬斥,实是老夫无能。”
卢植劝道:“义真勿须自责,十常侍沆瀣一气,圣听不明,义真直言相谏却是惹怒龙颜,我们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了。”
“我本欲舍弃名爵保润德上位,奈何圣意已决,苦谏无果,汗颜呐。”皇甫嵩长嘘短叹,无法释怀。
刘泽坦然地道:“诸公不必如此叹息,其实如此这般挺好,在下尚自年轻,虽多年行商走遍天下,但从未涉足仕途,若真是主牧一州,恐怕要乱了方寸,先当个县令,掌管一县之地,也是对自己的一番历练,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县不治,何以治一州?”
皇甫嵩叹道:“荣辱不惊,润德真是好心态,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年纪尚青,来日方才,只怕将来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声望和地位远远在我们之上。”
刘泽拱手道:“诸公请回吧,泽准备即刻起程赴任,就不再一一到府辞行了,诸公珍重。”
在一片长嘘短叹声中,刘泽与众人一一拱手作别,离了皇宫,返回了刘府。得到了刘泽就任平原县令的消息,虽然早就在意料之中,简雍贾诩关羽等人还是能掩一丝失望,言语中不免寂落几分。
唯独张飞没心没肺的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在他的眼中,刘泽以前当的是比二千石的骑都尉,可也就统率着他哥几个和手下的五百弓骑,丝毫没有体会到当官的威风劲。张飞在老家的时候,可是瞧见过县太爷的威风,出门八抬大轿,前呼后拥,威风的很,现在仗打完了,大哥也总算捞到了县太爷的位子,想想能掌管几万人口,坐在县署大堂上,众衙役齐声高呼“威武”,那可是倍有面,怎么不让他乐呵。
本来刘泽计划着洛阳这边已是尘埃落定,尽快地赶到平原县去走马上任,但京城里还是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办,急也急不来。首先他得到吏曹去缴回骑都尉的印绶,领取平原县令的印绶和办理相应的官文。
吏曹的官员一看刘泽上缴的是比二千石的印绶,重新领取的是六百石的印绶,都很诧异,本来升职降职是件平常的事,但象刘泽这般一连降好几级的可倒也不常见,一看就是得罪了朝中显贵的后果。于是乎他们的态度也不那么太客气了,言语之间也刻薄了许多,刘泽倒也没有和他们计较什么,耐心地办理完手续,居然用了三天时间。
贾诩此番是要携家带口的随行的,自然也要收拾一番,刘泽索性也就多呆了几日,将京城的诸事一一安排妥当了再出行,自己带的行李也是一大堆,满满装了几辆大车,就连各地锦鹰卫进献的物什也都装在了车上,包括那一对绿孔雀。
自从大朝仪之后,刘府门可罗雀,鲜有客人上门,与往日车水马龙、人流熙熙之景象成了鲜明的对比。本以为无人登门的下人干脆将大门紧闭,可这日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泽初闻之时也是一愣,都这光景了,居然还有人造访?
迎出去一看,竟然是曹操曹孟德。在刘府宾客盈门的时候,曹操没有登门,在刘府门庭冷落之际,他倒是不约而至。
刘泽与曹操相逢一笑,尽在不言中。
曹操此番前来是辞行的,他将就任济南相,济南国与平原县同属青州,两地又相邻,曹操表示刘泽若在平原有什么困难,可以到济南来寻他。在一个战壕里抗过枪,也算是战友了,何况曹操的这番功劳,还是刘泽送给他的。
在刘泽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的时候,曹操没有登门,待到刘泽没落之际,他特意赶来安慰,倒让刘泽感激不少。后世人皆言曹操乃一代奸雄,奸诈圆滑到了极致,但此时的曹操在刘泽的眼中,倒也算得上一个可以相处的朋友,满腔的热血与豪迈,真性情坦坦荡荡,也许是年轻吧,还没有沾染浊世中的那些污垢。
但这份真诚与率直能保持多久,刘泽真得很怀疑,三年?五年?抑或十年?若干年后,他们将会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为争夺每一寸的土地而展开生死较量,青春和热血将被岁月的年轮所吞噬,剩下的只有尔虞我诈、殊死搏斗。
终于到了刘泽启程的日子,卢植与卢毓父子特地来相送。
将洛阳的城门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刘泽长嘘一声,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老师请回吧。”
卢植笑道:“此番一别,相逢不知何期,就让为师再送你一程吧。”
刘泽不愿拂了老师的心意,默默地应了,相偕而行。
刘泽在城外军营召回管亥所统率的骑兵,经过两年的征战,这五百弓骑也伤亡了不少的人,不过加上潘凤的锦鹰卫和此番洛阳带出来的人,还是远超五百之数,车辚辚马萧萧,这一行人倒也十分的热闹。
但刘泽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隐痛的。虽然他很洒脱,虽然他不在意,但此时离京,只有卢师一家相送,多少有些落寞。虽然常言道人走茶凉,但洛阳毕竟还是有着与他生死与共相交莫逆的朋友,只可惜这些朋友今天却没有露面,也许是公务缠身,也许是别有他事,但刘泽相信,这些患难与共的朋友们绝不会因为他的贬斥而离心离德。
刘泽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己,离愁别绪更让人情怀感伤,既然大家都不愿面对这感伤的一刻,自己有何须在意有没有人送别,别了洛阳,别了大汉王朝。
前面就是康桥驿了,刘泽的心,又一次莫名地颤动了一下,在这里他曾喝得酩酊大醉,在这里他曾有过消魂的一夜,那个名叫红儿的女孩做了他的女人,但往事已矣,不堪回首,刘泽就连踏入康桥驿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208章康桥之会
卢植指着康桥驿馆道:“为师在这里略备薄酒,为你饯行。”
刘泽迟疑了一下,道:“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酒再饮得多,也是徒增伤感,依学生之见,老师的这杯酒,还是免了吧。”
卢植却坚持道:“这杯酒可免不得,此番离别,相会无期,何日再见,不知期年,今日为师可要拉着你一醉方休才行。”
一醉方休?刘泽不禁错愕了,卢植善饮,那可是天下闻名的,自己可不敢在这伤心之地再复醉上一次了,否则还不知再整出什么荒唐事来。
谁说刘泽一万个不情愿,但卢植盛情难却,无奈之下,只得下马,领关羽张飞贾诩他们陪同卢植进了康桥驿。
刚进康桥驿馆,刘泽不由地怔住了,馆驿内人头攒动,济济一堂,不是皇甫嵩朱隽他们还能有谁?
皇甫含笑道:“今日润德赴任远行,我等几人特包下康桥驿在此略备薄酒以为饯行,也算是给你一份惊喜吧。”
的确是天大的惊喜,刘泽心中升起丝丝的暖意,再看卢植,他含笑而立,分明是早已知情,单他一人蒙在鼓里。刘泽拱手向众人施礼道:“刘泽何德何能,蒙诸公如此厚待,汗颜之至,请受刘泽一礼。”
杨彪呵呵笑道:“润德客气了,谁不知道这大汉的江山是何人保下来的,纵然是卫霍重生,也难与润德争功呐。今日润德左迁平原。在朝堂之上,我们虽无能为力,但这杯水酒,权且为润德饯行,以表我等的敬意。”
刘泽拱手道:“多谢杨公。这位是?”刘泽早已注意到杨彪身后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却是面如冠玉,俊朗非凡,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显得卓尔不群,睿智无双。
杨彪笑意融融地道:“这是杨某不成器的犬子杨修。平日最是景仰润德公的才学。今日非要缠着我见面上润德公一面。”
杨修长身而拜道:“小子杨修见过润德公。”
刘泽眼前一亮,杨修可是三国时代才华横溢、聪明绝顶的一代人物,只可惜为人恃才傲物,屡犯上忌。为曹操所嫉恨。最后惨死于军中。想不到今日有缘相见。刘泽含笑还礼道:“久闻杨公子聪明绝世,才华横溢,泽久仰之至。今日相见,平生之幸也。”
刘泽是何人,卢植与蔡邕两位大儒的高足,当代青年士子中的翘楚,能得到刘泽的赞誉,杨彪心中比吃了蜜糖还甜,笑容可鞠,道:“岂敢岂敢,竖子何能,岂可与润德这般一代才俊比肩,润德谬赞了。”
刘泽笑道:“杨公子虽在年幼,但却是英慧非凡,将来堪称伟器。”
大司农张驯上前对刘泽道:“平原县黄河决口,灾情严重,润德此时赴平原上任,困难重重,我已奏明朝庭,圣上已然恩准,拨钱一百万粮十万斛予以赈灾之用,润德到任之后可至国相府提取。”大司农主管的就是朝庭的财政收支,现在战乱初平,朝庭要花钱的地方海了去,张驯能给刘泽争取到赈灾的钱粮的确也是花了不下的力气。
这可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刘泽感激地道:“泽代表平原的百姓谢过大司农了。”
张驯笑道:“你我相交一场,这点忙也该是帮的。”
馆驿今日已被皇甫嵩包下了,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不过单是给刘泽送行的官员就已就本来不甚宽敞的驿馆大堂挤满了,刘泽少不得和朱隽、黄琬、郑泰、马日磾、韩说、宗员等人一一见礼。
众人如众星拱星一般拥刘泽上座,放在这么多的高官长辈刘泽又岂能占据首席,他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