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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节

醉卧江山-第4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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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某替天下苍生,敬诸位一碗酒!”

第六百六十九章 六丁六甲神符营

送别了周侗的敢死刺客军之后,苏牧也终于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与雅绾儿扈三娘吃了一顿晚餐。

可惜他没办法见到自己的孩子们出世,不得不说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眼看着明日就要挂帅出征,今夜正有一肚子的话儿要跟雅绾儿扈三娘说道,没想到孙金台又着人来请。

大局为重,些许儿女情长也没办法兼顾,苏牧只好连夜跟着那人出了府邸,却是来到了殿前司衙门。

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除了边境和一些军镇的驻军之外,大焱的禁军几乎都堆在京畿之地,御敌或者平叛才会发配到各地,想当初平叛方腊,也正是因为需要从京畿之地调遣禁军,而错失了平叛的最佳时机。

今次大焱倾其所有,决意在北方战场保家卫国,大部分的禁军都会被派出去,苏牧先前也来过殿前司的衙门,想必该是关于出征的细节。

到了衙门之后,孙金台已经守候多时,他的身边乃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楚,苏牧先前也是见过的,只是王宗楚旁边二人就有些面生了。

“这位是郭京先生,以及他的高徒刘无忌,是官家亲口吩咐,让他们随侍国公爷左右,以效犬马…”

能够让赵劼如此看重,安插在苏牧身边,连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楚都尊称先生的人,苏牧自然要多加留意。

奈何这位郭京四十出头的模样,肤色黝黑,留着三缕羊须,活脱脱就是个套上道袍的泥腿子,并无半分出彩,只是那双眸子却深邃阴暗,让人有些心寒。

再看他的徒弟刘无忌,面无二两肉,就像随意在城外流民营里拉个饥民出来,套上一身好衣服,仅此而已。

赵劼绝非无的放矢之辈,这两个看似普通之人,想必一定有着过人之处,苏牧也觉着二人的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郭京朝苏牧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素闻国公爷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是庆幸,久仰了。”

他的官话有些生硬,带着闽浙一带的口音,寒暄招呼也是寻常套路,就像平素里看的话本太多,套用话本里的对话台词一般。

苏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应付得熨帖:“郭先生乃卧龙伏虎的高才,若不嫌弃,你我表字相称即可,国公爷的称呼,实在折煞了苏某。”

这也并非苏牧自谦或者造作,能够让孙金台和王宗楚深更半夜亲自相陪,到了出征前夜才带来见苏牧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简单之辈,只怕是赵劼的压箱底了!

王宗楚见得苏牧并未托大,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两位的功底,赵劼能够成为显宗之主,虽说是继承了皇位,显宗绕不过,却也并未似想象之中那般,只是个傀儡。

这些年来赵劼也是积攒了不少秘密力量,以免显宗将他给换掉,如今苏牧已经有了接掌显宗之实,横竖也就差个名分罢了,赵劼又岂能坐得住。

不过还好,苏牧到底是个有眼力价的,当即就看出了郭京和刘无忌的不凡。

其实也并非苏牧的眼力有多么洞若观火,只要脑子正常,稍微思考一番就很容易得出结论了。

郭京和刘无忌实在太过普通,这般普通之人,却放在如此不普通的环境和场景之下,若仍旧觉着他们是普通之辈,苏牧的坟头草怕是早就长到二米多高了。

王宗楚知晓郭京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否则开场白也不会这般蹩脚,当即呵呵一笑道。

“二位还是别寒暄了,先办正事吧,官家还等着俺回去复命咧。”堂堂殿前司都指挥使,京畿防务第一人,竟然也会打哈哈,苏牧越发笃定这郭京和刘无忌的不凡了。

“正当如此。。。”苏牧朝王宗楚抱了抱拳,便跟着王宗楚等人,来到了衙门后头的大院。

这才刚刚到了大院门口,苏牧抬头看去,那大院门旁是两个猎猎燃烧的火盆,将那门洞渲染得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

那大开的院门便似那通往黑暗世界的入口,让人不禁心头发紧。

苏牧下意识往孙金台那厢扫了一眼,这老僧却并未理会苏牧的眼光。

王宗楚也不敢太靠前,到了这院门,便由郭京先行,刘无忌在前头开道,率先走进了大院。

苏牧跨过大院的门槛,便止住了脚步。

但见得偌大的院子里头,四个角落里烧着八处火盆,火光由远及近,中间却反倒暗了下来,那院子里头肃立着的三百人影影绰绰,身影模糊,仿佛将四周的火光都吞噬了,就如那毫无人气的阴兵一般让人发寒!

苏牧细看之下,这些人都穿着道袍,道袍下面是红黑色的符甲,铠甲上纹刻着各种符文,便似用道法拘禁着的活死人!

而这些人面容苍白,仿佛许久未见阳光,一直被豢养在地下一般,这三百人男女各半,暗合阴阳相济的玄理,而且高矮胖瘦并无太大的区别,初略一扫,便像同一个炉子烧出来的陶俑。

郭京对苏牧脸上展现出来的震惊表示十分的满意,他笑起来很是僵硬,不知道还以为他也是这三百人中的一员。

“这是官家亲自掌控的六丁六甲神符营,特赐给国公爷,权当国公爷的贴身亲卫团,以保国公爷在北地战场的安危。。。”

“六丁六甲神符营!”

一听得这名字,苏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望向郭京和刘无忌,他终于想起这两人的来历了!

但他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朝孙金台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俗名是不是叫孙傅!”

孙金台终于抬起眼皮,满眼都是惊诧,因为孙傅是他的俗名不假,但经过了与周侗反目的那一件事之后,他便弃之不用,知晓他俗名孙傅的,便只有赵劼和周侗!

赵劼是不可能跟苏牧说起这些的,而他与周侗之间的丑事,周侗自然也不可能对苏牧谈起,这也验证了他对苏牧的猜想,这苏牧果然跟始可汗一般,是个生而知之的人!

见得孙金台的神色,苏牧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却仍旧压抑不住心潮澎湃!

这六丁六甲神符兵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不过却是闹剧笑柄一般的臭名。

若照着大焱原先的历史轨迹,女真灭了北辽,就会一路南下,直逼大焱心脏,围困东京,也涌现出种师道和李纲这样的守卫东京的民族英雄。

而在守卫东京一战之中,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便是这六丁六甲神符兵!

当时孙傅乃是兵部尚书,而殿前司指挥使王宗楚为了守卫东京城,向孙傅推荐了奇人异士郭京和刘无忌。

人都说郭京擅长六甲法,可以撒豆成兵,且能隐形,只需用六甲正兵七千七百七十人,就可以生擒完颜,扫荡敌军!

而且临敌之时,正兵不动,神兵为用,所向无前!

也就是说这七千七百七十人只不过是神兵的宿主,打架的时候这七千多人根本就不需要动,附在他们身上的神兵会隐身出击,杀死敌人!

据说郭京和刘无忌还曾经在大焱皇帝面前演示过,得到过皇帝本人的承认,才将这六丁六甲神符兵给派上了战场,可惜最终变成了令得国家蒙羞的历史笑话。

孙傅,王宗楚,郭京和刘无忌,当时的那些主事都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院子里头的三百人,便该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些六丁六甲神符兵了!

想到这里,苏牧不由心头大惊,迈步到院落之中,开始仔细打量这些神符兵。

时代更迭,历史的记载也会变得面目全非,虽说许多历史事件都拥有公认的定论,但真相到底如何,也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便说这三百六丁六甲神符兵,苏牧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太多的人气,仿佛一个个都是从坟墓之中爬出来的一般。

他们的气息很微弱,却并非修炼内功所致,更像始可汗曾经用过的药剂,用药力来改变他们的身体和心智!

赵劼将这六丁六甲神符营派给苏牧当亲兵团,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人能够贴身保护苏牧,但只要苏牧有何图谋不轨,这些人也能够马上围杀苏牧!

这是赵劼给苏牧的脖颈套上最后一圈枷锁,而孙金台竟然也同意了。

从战略的角度来考量,这些神符兵只是亲兵团,不会阻挠苏牧在军事上的决定,只是单纯的因为赵劼忌惮苏牧,仅此而已,如果苏牧有反意,这自然是坏事一件,但如果苏牧忠君,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好事了。

苏牧行走在这六丁六甲神符兵之中,感受到的是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若这三百人真能够死命保全自己,怕是自己就算深陷敌群之中,逃脱出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历史上昏庸可笑的帝王着实不少,当初每每看到史书上的记载,苏牧也都会如一般人那样痛骂,只觉着彼时之人实在愚蠢透顶。

可身处于历史长河之中,感受着一个又一个颠覆自己的事件,更推翻了历史上许多有些可笑又可气的历史事件,认识到许多与历史记载完全不符的人物之后,苏牧早不敢用如此浅薄的目光去看待这些人和事。

所以当他看到六丁六甲神符营之时,他也同样觉得,或许历史记载的那段故事,并没有史书上那么的愚蠢和可笑,只是因为历史的书写者为了丑化当时丧国的帝王,才添油加醋,甚至无中生有罢了。

无论如何,即便是赵劼对自己仍旧有猜忌,但六丁六甲神符兵说什么都是赵劼的家底,他能够将这样的家底都丢出来,起码也说明一个问题。

在赵劼的心里,他还是非常迫切地渴望着胜利,虽然对苏牧并无法完全放心,但在对待北方战事的立场上,他们是保持一致的。

而对于苏牧而言,能够获得这样的共同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回头看了看郭京和刘无忌,真诚地朝皇城的方向拱手拜了拜。

“臣躬谢圣恩!”

第六百七十章 雪花的味道

年后的初九日,大焱皇帝带领文武百官拜祭太庙,又举行郊祀大典,为即将出征的禁军祈福,祈盼凯旋,而后又亲自送大军出征。

大焱帝国承平百年,在取得了北伐大捷之后,顶着国内巨大的压力,冒着将整个帝国最后一丝骨血榨干的代价,毅然踏上了北上之旅。

雅绾儿和扈三娘顶着十月怀胎的大肚皮,正在人群之中凝望着那个越发模糊的身影。

她们终究无法再陪伴苏牧的身边,就如同杨红莲等人也不能,燕青和乔道清也不能,似乎所有跟苏牧曾经同生共死的,此时都没法陪在苏牧的身边。

这一战就好像苏牧宿命之中的终极一战,需要他独立去面对一切那般。

苏牧离开过杭州,离开过江宁,离开过汴京,每一次他离开一个地方,有人不舍,有人欢呼,也有人唾骂。

然而这一次,他带着皇帝御赐的节仗,以一军主帅的身份出征,以一个涅面书生的身份,扛起一个帝国抵御外敌最危难的时刻,他得到的不再是哄闹和唾弃。

百姓们默默地排列在官道两旁,没有熙熙嚷嚷的拥挤,他们甚至不太敢抬起头来,仿佛只要接触到苏牧的目光,仿佛看到他脸上那两道金印,就会被灼伤灵魂,就会让愧疚将自己彻底吞没。

大焱朝许多官员都需要为自己正名,唯独一人,那就是苏牧。

无论对大焱,还是对百姓,他早已问心无愧,他并不需要做出更多的牺牲来替自己正名,需要改变自己想法的,是这些百姓和文人以及官员。

他充满了悲情的委屈,不被人所理解的种种,并没有让他丧失热情,他仍旧在为这个帝国和这个时代,做着自己的努力和付出。

他并不需要太多的荣耀,也不需要万民敬仰,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不再冷冰冰的眼神。

当他走在队伍的前头,接受着万人恭送之时,他心里还在庆幸,这一次终于没有人骂我了。

这是多么让人悲哀的一件事,但苏牧却并没有太多的感伤,因为他知道无论何朝何代,百姓永远是最后知晓真相的人,永远是被嘲弄的那一群人。

他们有着自己的诉求,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获取,他们只能依靠着舆论的力量,希望能够让更多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史书上会记载帝王将相的言行举止,会为忠臣甚至奸臣立传,但说到百姓,便只是一个群体,没有具体的姓名,他们的身份是卑微的,他们的声音是弱小的,他们也是最无辜的一群人。

所以无论这些老百姓如何对待自己,苏牧都秉持着一种开明的大度,因为他知道,这些百姓只是受人操纵,即便是今次,得以还原了真相,也是因为显宗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断传播他的事迹。

他带着大军离开了汴京,当他遥遥回望,仿佛仍旧看得到雅绾儿和扈三娘那梨花带雨的脸庞。

仿佛隐约之中,他听到城头有人在唱着歌,声音软糯又清雅。

“金风瑟瑟吹得黑天一线开,佛光染红了百万黄金铠,打猎的儿郎从哪里来,为何掀起漫天的尘埃,何不归家种上两畦菜,你家男人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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