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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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之后,他换上了燕居轻服,妻子早已媚眼如丝地窝在红被之中,香肩半露,既有着少妇的大胆,又有些初婚之时的羞涩,苏瑜也是心旌荡漾,含笑爬上了床。
眉目含情身如绸,雪峰尖顶红盖头,蜂腰盈握把魂钩,桃源深处溪成流。
美娇娘早已如那待采的熟桃,苏瑜正欲行那云雨之事,却听得通房丫头焦躁地拍着房门,大喊道:“大公子,出事了!公人进府来搜人了!”
苏瑜阵前勒马,好不扫兴,但也只能摸了一把,朝幽怨的娇妻安抚道。
“我出去看看,娘子且稍等。。。”
胡乱披衣而出,苏瑜便皱眉愠怒,朝丫头问道:“何事如此慌张,这公人是哪个房门的,怎地会到苏府上搜人!”
这通房丫头也是被吓得白了脸面,语焉不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头绪,苏瑜只能随着来到了西面的院子,遥遥一看灯火通天,便知情况不妙,那里可不是弟弟苏牧的院落么!
“还是不省心啊。。。”
苏府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被惊醒,听说公人到苏牧的院子搜查贼人,一下子睡意全无,特别是苏清绥等人,比睡了思凡楼花魁虞白芍还要欣喜,鞋履都忘了穿便跑了过来。
郑则慎带着二十几个捕快,明火执仗地将苏牧的院落围住,声势也是颇为骇人,不放心的余海也顾不得伤势,一路跟了过来。
虽然大雨冲掉了足迹和血迹,但作为捕快之中的捕快,无论是郑则慎还是余海,都将搜查的冒头指向了苏府。
加上余海早已通报了关于苏牧暗藏凶器的信息,这里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之地。
然而他们今夜的任务是维持治安和城中秩序,关于绿林人士的事情由于没有实证,并没有从上头得到搜查的牌票,此时却是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挡在了房门外。
“我家少爷刚刚回来不久,正在房中沐浴,有什么事却是要等他沐浴完毕再说,你们怎地强入民宅!”
若换了平时,彩儿丫头早就跟其他小丫头一样,吓得六神无主,可她今夜是真真切切看着自家少爷穿着夜行衣出去的,此时少爷还不见回来,若让他们发现少爷不在,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故作镇定,但她到底只是个小丫头,心里发虚,手脚也不自觉在颤抖,以郑则慎和余海的老辣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来。
然而他们毕竟没有牌票,若进去搜不出凶徒或者一些实证来,以苏府的势力,闹将起来也足以让他们吃一鼻子灰了。
可今夜的行动折损了这么多的弟兄,连捕头余海都重伤,不把事情弄清楚,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苏清绥见彩儿挡道,便挺身而出,斥责道:“无知的蠢丫头,耽误了官人办差,可是要吃刑罚的,还不快让开,难道要给我苏家脸上抹黑么!”
彩儿本来就已经被吓得够呛,眼见苏清绥少爷发话,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郑则慎和身后的捕快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满目都是仇恨的怒火,她一个不到十四的小丫头,能撑到现在已经着实不易了。
郑则慎知晓这丫头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当即挥手下令道:“破门!搜!”
身后跃跃欲试的捕快哗啦一声从两边分流而出,正要破门,却听得背后一声大喝道。
“慢着!我长房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二房的人来指点!”
苏瑜见这架势,也是吃了一惊,但他深知彩儿丫头的性子,连苏清绥都看得出来,他断然没理由看不出来,说不得苏牧真的摊上事了,否则彩儿也不会拼死出面来阻挡和维护。
捕快们听到喝声,便停在了房门的两侧,火把被细雨泼着,忽明忽暗,腰刀寒芒耀眼,充满了血腥气息,然而苏瑜却是神色泰然,朝郑则慎作揖道。
“原来是郑总捕,不知深夜强闯,所为何事!”
苏瑜虽然年轻,但掌管苏家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苏家向来与官府没有沟通,但仍旧能够屹立于杭州商界,实力自然不可小觑,郑则慎深谙为官之道,见得主事人到了,也不可能再进行强突。
“原是苏大少啊,深夜造访,实是告罪了,奈何城西发生数起凶案,贼人凶残之极,甚至打死击伤多名同僚,郑某尾随而至,却失了踪影,深怕歹人潜入了苏府,危及府中家眷,故而唐突搜查,还望大少莫怪。”
郑则慎言辞恳切,语气谦卑,倒也有几分折人的气度,不过苏瑜是何等圆润之辈,早在商场上练就了一手推磨的好功夫,当即回道。
“郑总捕关切民生,小生自是感铭肺腑,不过这丫头也说了,舍弟正在沐浴,怕是有辱斯文,总捕何不移步偏房,喝口热茶,稍候小生定当亲自带领总捕,彻查府中角落。。。”
苏瑜回答也是有礼有节,特别提出“小生”的自称,言外之意也是在提醒对方,他也是读书人,今后极有可能进入官场,而且不是不给你搜,只是等苏牧洗了澡再说罢了。
“这。。。那凶徒穷凶极恶,苏二少在房中若是遭了挟持又该如何是好,想必苏二少也是听得到动静的,不若二少回应一声,也好让吾等安了这心。”
郑则慎又岂能如此作罢,这一路的踪迹显示,凶徒便是在这方圆半里失去了身影,苏府眼下已经成为了最为可能的嫌疑,苏府周围的民宅民居也都遣了差人去搜查,作为总捕,他绝不能让事情坏在自己手里的!
“这。。。”苏瑜也是惊慌了,看彩儿丫头的神色,他已经猜到苏牧或许根本就不在房里,否则早已出来见人了,如今郑则慎要他出声,若在里面,也早就出声了,若真让他们搜出那柄刀来,苏牧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他不知道,苏牧连人带刀一同出去了而已。
郑则慎见苏瑜无言推脱,也只是心中冷笑,等了片刻就冷下脸来,大声喝道。
“苏二少久久不见回应,说不得已经被贼人所制,还不快进去看看!”
那些个捕快得了令,再次行动起来,脚步轰隆,声势甚是骇人,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那房门却是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牧长发湿润润地披在肩上,身上的燕居服还有些许水迹黏住皮肉,薄薄的燕居服湿了之后,透出些许肉色来,房中还飘着淡淡的水雾,看来果是在沐浴!
“有劳各位差人关照了,苏某刚从宴会冒雨而归,怕染了风寒,是故泡了个热水澡,一时舒适,竟然迷迷糊糊瞌睡了片刻,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苏牧带着淡淡的歉意笑容,朝房门前的捕快们作揖了一圈,动作轻柔自然,笑容诚恳真挚,让人看不出半点虚假。
见郑则慎和余海眉头紧皱,苏牧又摊手笑道:“苏某全须全尾在此,房中也并无什么凶徒匪寇,若大人们放心不过,尽可进房搜查便是了。”
余海身受重伤,还让凶徒从眼皮底下逃走,心里急了,便真要进房去搜查,可关键时刻,郑则慎却拦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朝苏牧拱手道。
“二少既如此说,郑某也是安心了,眼下凶徒四处作乱行凶,某也不便久留,诸位还是关门闭户,做好自保才是,我等急务催身,便先告辞了去!”
“总捕!”余海低声朝郑则慎急道,可后者只是微微摇头,一挥手,便让那些捕快撤了下来。
苏瑜连忙上前来感谢道:“大人们漏液涉险,为我杭州百姓求平安,苏某也是感念在怀,他日得空,苏家必定备下薄宴,以示谢意,还望大人赏脸才是。”
郑则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扫了苏牧一眼,这才答道:“苏大少相请,敢不答应,某且告辞,告辞了,呵呵。”
双方打了哈哈之后,郑则慎便带着余海离开,苏清绥还欲挽留,但人家已经决然离去,再回头,便看到苏瑜那喷火的目光,只能不甘地离开,诸多看热闹的家人也便就此散去。
郑则慎和余海出了苏府之后,便吩咐那些捕快道:“四下里全部给我搜,着人将苏府都给我看起来,苍蝇蚊子都不准漏过半只!”
第二十九章 窝藏女流氓
夜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院子里的人都已散去,为了避免招嫌,苏瑜也不便跟苏牧面谈,只是朗声嘱托几句,无非是让苏牧好生休息之类,便回去了。
彩儿丫头早已被雨水和冷汗湿透,苍白着小脸,待苏瑜离开,便关紧了院门,快步来到了苏牧的身边。
苏牧并未与郑则慎交过手,但在逃脱的途中,还是遭遇了几波捕快的围杀,而后又被陆老汉所伤,脚踝和膝盖的伤势更是严重,能够云淡风轻地走出来,装出谈笑自若的姿态,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点体能和精力。
小丫头才刚刚走过来,苏牧便软了下来,整个人都趴在了彩儿的身上!
“少爷!”
彩儿惊呼一声,生怕别人听到,连忙捂住了嘴巴,已经拔高的丝条身子,吃力地撑住苏牧的身躯,艰难地往房间里挪。
这才走了两步,苏牧哇的一声,鲜血吐了彩儿半身,将这小丫头吓得心神大乱!
彩儿眼泪滚滚落下来,却不敢哭半句,只能吃力地将苏牧半扛半拖,放倒在了床上,挪开苏牧紧握心口的手,扯开睡袍,发现胸膛赫然乌黑了一大片!
“少爷你撑住,彩儿这就去寻了医官来!”
彩儿一身早已湿透,加上惊吓过度,全身冰冷之极,手脚颤抖着,整个人六神无主,生怕苏牧有个好歹,连忙就要出去请人来看。
可刚转身便被苏牧扯住了手,听得苏牧含含糊糊地叮嘱道:“千万。。。千万别。。。别去。。。”
这话还未说完,苏牧已经昏了过去。
“少爷!少爷!”
彩儿滚着眼泪,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又拍了苏牧两巴掌,对方不见转醒,她也只能抹掉眼泪,手忙脚乱地给少爷脱衣服。
她也不是蠢人,经过苏慕最后的告诫,便清醒过来,这样的情况下,若请了医官来看伤,肯定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今少爷倒下了,也便只剩下她了,她若不坚强,还有谁能够照顾少爷?
想到这里,她就没有了后路,将苏牧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灯火移到床头,细细查看苏牧的身子,除了几个小创口之外,也就胸膛那处暗伤最是骇人了。
翻箱倒柜找了些药散和绑布,小丫头也不管伤势轻重,只要有创口的地方,全部用温水擦拭干净,而后敷上药散,用绑布缠了结实,可怜苏牧眨眼间就被缠成了木乃伊一般。
做完这一切,小丫头才安心下来,抹了一头的冷汗,此时才觉得浑身发凉,手脚没了血液也似。
苏牧本来就气血淤积,虽然吐了一口,体内气血仍旧不畅,被小丫头这么一包裹,就更加严重,过了小半个时辰,整个身子开始发热,迷迷糊糊喊口渴。
彩儿这么一个小丫头,伺候少爷沐浴更衣暖床之类还在行,处置这等伤势终究是知识有限,见少爷口渴,便小心翼翼用勺子喂水。
一口水倒下去,呛得苏牧又是咳出血水来,把小丫头吓了个半死,擦干净血迹之后,咬了咬牙,便将水喝到口中,嘴对嘴将水度入了苏牧的口中。
如此反复了几次,苏牧又沉沉地睡了一阵,可身子仍旧是滚烫,彩儿用凉水毛巾敷住额头,不见效果,只能将绑带又松开来,生怕少爷受寒,又盖上了薄被。
可没过多久,苏牧便开始含含糊糊喊热,彩儿又取了凉毛巾,细细地擦拭苏牧的身子,但收效甚微。
这小丫头伸手摸了摸苏牧的脖颈,苏牧只感觉那小手冰凉凉的,极为舒服,就下意识将小丫头拉了过来。
彩儿受了启发,顿时涌现出一个羞人又大胆的念头来,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将身上的湿衣服全数褪去,而后爬到了苏牧的身上。
烛火在轻轻摇曳,窗户的剪影上,消瘦颀长的身影慢慢伏了下去,只剩下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像极了少女那紧张又羞涩的心潮。
而在苏府的斜对面,细雨落下,却打在冰冷的刀刃上,郑则慎亲自带队,进入到了陆老汉的院子里。
戴着蓑衣和斗笠的捕快们在雨中静默着,如同一群刚刚从地底爬出来的阴兵。
陆老汉醉眼惺忪,他这等小民,如草根一般不值钱,也不敢阻拦,只是当捕快们要搜查陆青花房间之时,他连忙清醒过来,惊惶地告求道。
“各位差大爷,此间乃女儿家闺房,还望高抬贵手。。。小老汉平日里守法安生,连街坊都未曾红过脸,这等寒碜屋舍,连老鼠都找不到吃食,哪能招来贼人觊觎。。。”
郑则慎好歹是个杭州府的总捕,在苏府已经吃了气,四周围的民居早已翻了个底朝天,就连隔壁家那对男女在床上正亲热都被揪了出来,更何况陆青花的姑娘闺房!
“老汉,那凶徒杀人如麻,为了杭州百姓的生死安危,咱不能放过一丝一角,还请你家姑娘暂且出来,让我等搜查,否则就别管咱们不讲礼法规矩了!”
“这。。。”陆老汉还在迟疑,郑则慎已经不耐烦,使了一个眼色,一名捕快便一脚破开了门!
“啊!!!”
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