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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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道观。不是修给烧香拜祷之人的。而是修给祖师的。有洠в腥俗 S袥'有人來。也不是很打紧的…”
小丫头听得这老者这般言语。顿时无言以对。陈氏却听出了画外音來。连忙福了一礼道:“倒是叨扰观主了…”
老者连连摆手笑道:“无妨的…后面那位才叫叨扰…”
陈氏闻言。心里不由一紧。
第二百三十五章 解签
陈氏一听便知道老者口中所言是苏牧。又是一番告罪。连忙要去把苏牧给揪出來。雅绾儿却踟蹰着让陈氏和小丫头先走。
陈氏见得这老者睿智深邃。洞察世事。说不得能够帮助雅绾儿打开心结。便带着小丫头寻苏牧去了。
雅绾儿看不见。但却总感觉这老者的目光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一般。这是一种极其微妙的直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不懂扭捏。因为她急需答案。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道:“道长。小女子不知是走是留…还望道长指点迷津…”
她也生怕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万一这老者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老道。自己岂非凭空失望一场。
老者看着雅绾儿。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才开口道。
“心若被囚。何处是天涯。心若放开。处处是天涯。”
雅绾儿恍然。是啊。心若被困。走到哪里都是囚牢。心若放开。留在哪里又有何区别。
“敢问道长。如何才能打开心里的囚笼。”
不管这老道的回答是信口胡诌还是真的有料。雅绾儿得了启示。心里自然是信服的了。
过得片刻。老道那深沉又温和的嗓音终于再次传來。也不知为何。雅绾儿总觉着这老道的声音让人感觉到莫名的舒适。
“你扪心自问。那真的是囚笼吗。”
雅绾儿沉默了许久。而后轻声答道:“是囚笼…”
老者显然也洠氲交崾钦庋幕卮稹2还芸炀秃呛且恍Α<潭参康馈
“这人生。无非是从一个囚笼。跳入另一个囚笼。哪个住得舒服一些。开心一些。哪个也就不再是囚笼了。”
“开心吗…”雅绾儿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的眉头紧皱着。过得许久才慢慢舒展开來。
这眉头一舒展。仿佛天色更青了。花树更艳了。空气也变得芬芳起來。虽然她看不见。却真真切切再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美好。
“呵呵。恭喜姑娘。这签。算解了。”那老者轻轻将雅绾儿手里的签取走。又将一枚铜钱塞进了雅绾儿的手中。
雅绾儿下意识一抹。那铜钱上不是通宝的字样。而是一个邵字。
“权当见面礼吧。”老者呵呵一笑。
“谢谢道长。”雅绾儿惊喜地道谢。然而侧耳聆听。却洠в幸凰可簟?掌幸矝'留下那老者身上特异的丹青之香气。仿佛那老者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抚摸着掌中的铜钱。心头终于涌起了面对一切的自信。
收好铜钱之后。她便循着陈氏的气味。打算去与她们汇合。可才刚走出两步。她便停了下來。因为她嗅闻到了最熟悉不过的气息。
苏牧走到她的面前。看着这个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子。而后轻声道:“你应该已经察觉了。这里再洠П鹑恕H绻阆胱摺N也换崃裟恪!
雅绾儿闻言。心头不由一颤。原來他带自己上香只不过是借口。他的本意竟然是放自己走。
她知道自己身份敏感。若苏牧将自己放走。会承受怎样的后果。事实上。她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不想让苏牧和陈氏背负放走自己的后果和责任。才不忍离去的。
可她听到苏牧最后那一句“我不会留你”。心里却又有些气恼。难道不能说“我不会阻拦”。“我不会出手”么。为何一定要用不会留你。
苏牧当然不知道雅绾儿的心思。也并不知道雅绾儿在听了老者的话之后。其实已经决心要留下來了。
他只以为雅绾儿信不过自己。便继续开口道。
“绾儿。实不相瞒。大光明教那边已经传來消息。听说方腊准备反扑杭州了…”
“杭州已经饱受战乱之苦。百姓再难承受涂炭。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将情报递交上去。在半路截杀圣公军。绝不会放他们进來为祸杭州。”
“无论他的目的何在。我都欠你义父一条命。更亏欠你一条命。所以你尽管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打消了反扑杭州的心思。遣散那些苦命的军士。或者逃亡外海。才是明智之举。”
听到逃亡海外。雅绾儿心里也不由叹息。事实上义父方七佛早早就在准备后路。最后的方案便是逃到海上去。甚至还选好了一个适合的大岛。早早让人降服了上面的蛮族土著。
从这一点上再次看出。苏牧跟他的义父。是多么相肖的一类人啊。若苏牧不是朝廷的人。或许他能够成为义父的忘年至交吧。
义父虽然表面不说。但内心实则清高得很。常有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留着苏牧。最后发现苏牧竟然比自己还要高深。这才决意杀死苏牧。
苏牧能够想到的。或许义父也能够想得到。可如果自己离开了苏牧和陈氏将承受怎样的责罚。她是不敢去想象的。
想起陈氏对自己的关怀。想起自己与苏牧所经历的一切。想起苏牧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将自己放走。她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我不走…也一样可以把情报送出去的…”
“你不走。。。。”苏牧就像听错了一般。不过惊喜很快就被打消了。
“你不走。他们迟早会杀了你的…”
雅绾儿冷笑一声。微微歪着头。朝苏牧问道:“你会让他们杀我吗。”
“会…”
雅绾儿面色一凝。柳眉倒竖。撸了撸袖子。
“好吧。不会…”
雅绾儿面色稍霁。竟然少有地朝苏牧笑了笑:“你个狡诈的狗贼在我圣公军当细作。让我们吃了好大的苦头。如今也轮到我当一回细作了。”
苏牧彻底无语。差点一头摔地上:“这天底下哪有这般正大光明的细作…就你这样的细作。能骗得过谁。”
雅绾儿收敛了笑容。竟然羞涩地低下头來:“骗得过你这狗贼就成。”
“为何。”苏牧不解道。
“因为你骗得过整个天下的人。只要骗得过你。不就等于骗过了天下人吗。”
苏牧闻言。彻底哭笑不得了:“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要帮我把密信递出去…”
“我是大焱的人啊。为什么要帮你送信。嫌我被骂叛徒还不够吗。”
“你不帮我送信。圣公和义父就会挥师攻打杭州。无论是输是赢。都会死很多人的…你也不想看到再有人死吧。”
“确实不想…”
“那你是要帮我送信咯。”
苏牧:“… …”
听得苏牧久久不说话。雅绾儿也严肃起來:“狗贼。你干嘛不说话。你不送我自己送就好了。不过你要给我打掩护。起码像今天这样。洠嗽谂员呖醋挪判小
她还以为苏牧在为送信这件事纠结呢…
“绾儿…大光明教…迟早会杀方腊的…”
雅绾儿的心情顿时晦暗了下來。是啊。说到底。她和苏牧都是敌人。想想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雅绾儿突然觉着。自己怎么就这么贱。
这个男人是支持大光明教的。他是朝廷的狗贼。且不论方腊篡教有错在先。大光明教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杀死圣公方腊。甚至连她义父都不会放过的。
如果圣公不听义父的计划。不会逃亡海外。而是决意反扑杭州。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苏牧难得与雅绾儿改善了关系。难得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少女的温情。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想赏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可这事迟早要面对。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说。以后就更加纠结了。
雅绾儿深埋着头。似乎在进行着剧烈的内心斗争。苏牧真心感到懊悔。这种难睿S衷跄芘赘桓雠⒆印:慰龌故且桓霰ナ芄驴嗟呐⒆印
或许是感受到了苏牧的情绪变化。雅绾儿微微抬起头來。取出那枚铜钱來。朝苏牧说道。
“我去问问他。一定会有答案的。”
她也洠氲健U饷锻箾'捂热。就要用掉了。
苏牧扫了一眼。目光定在了那枚铜钱之上。他已经将整座道观都找遍了。竟然还是一无所获。雅绾儿这么就有了铜钱。。。。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人躲着自己。可如果是这样。为何又要让雅绾儿遇着。
雅绾儿都遇到着了。那么陈氏他们自然也就见着了。他对这些人洠в谢乇堋S制窕岫阕抛约骸
想到这里。苏牧便从雅绾儿的手中取过那枚铜钱。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还是我去问吧。你太笨。怕你被骗。这种事。还是男人出马比较好。”
这是雅绾儿第一次洠в芯芫漳痢'有拍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抚摸自己的头。羞红了脸。有些恼怒又有些不舍地扭头就走:“我…我去找大娘。”
她或许并洠в蟹⑾肿约河行┩滞拧F饺绽锞篮椎奶跣峋跻不崾Я椤2畹阕驳搅朔傧愕拇蠖χ稀O绿ń椎氖焙蛞膊畹闼ち烁龉房心唷<蛑崩潜返搅思恪
苏牧看着这个有些笨拙的美人儿。心里满是甜蜜。能让聪明冷漠的女人变成脑残的。世间也就只有这一样东西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铜钱。慢慢在原地盘膝坐下。
那人既然不让自己找到。那么便只能等他來找自己了。希望这枚铜钱还算有效吧。
陈氏与小丫头绕了一圈。洠д易潘漳痢U苫笞拍亍;貋淼穆飞先从龅搅搜喷憾
但见雅绾儿抱着膝盖。坐在一处台阶上。深埋着头。背部起伏不定。竟在黯然落泪。
陈氏连忙走过去。抱着雅绾儿。愤愤地骂道:“是不是那该死的小子对你做浑事了。”
雅绾儿抬起头來。笑着对陈氏说:“洠卮竽铩N腋咝说摹
是啊。她确实是高兴。因为她终于走出了自己心里的牢笼。直面苏牧这只粉色的魔。并品尝到了甘美的滋味。
但这种滋味。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她还是要离开的。
她从來都不是笨蛋。在苏牧和陈氏在场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离开。可回去之后呢。
只要她找到机会离开。罪责自然就不会落在苏牧和陈氏的头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真的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
她跳出了苏牧这个牢笼。便要跳进方七佛和方腊这个牢笼。
只有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情。她和苏牧才有可能像刚才那般。无拘无束的相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涂鸦
这世间之人。有半成是菁英。有半成是废柴。剩下的九成都是碌碌无为的中庸之辈。只会左右摇摆。喜欢看热闹。
然而世间大势要么掌握在半成菁英的手中。要么又被那半成废柴给累死。剩下九成平庸之辈。往往决定不了大局的走向。
人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一文不值。有时候又至关重要。而这九成人习惯了左右摇摆。要么成为推波助澜的意外力量。要么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在一些人眼中。苏牧应该算那半成菁英中的一员。在另一些人眼里。他又只不过是个废柴。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其实都不太在乎。但对于剩下的那九成看客一般的存在。其实他一直都很在乎。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杭州里这九成人时而将苏牧吹捧上天。时而又唾弃到地底烂泥里。但有一点是无可否认的。无论是褒是贬。苏牧始终牢牢占据着饭店茶肆青楼楚馆的话睿
他不反驳。不辩解。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这九成人的看法。因为他觉得。无论舆论对他的评价是好是坏。只要他还是焦点。就仍旧能够保留住这份隐形的力量。当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化为己用。
再这样的情势之下。如果他将雅绾儿放走。说不定会被这九成人彻底打入深渊。背上叛徒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可推己及人。雅绾儿救他之时。同样需要面对方七佛方腊、圣公军乃至整个大南方的摩尼教徒。这些人加起來的分量。绝对不会比杭州这九成人要轻多少。
况且苏牧对于杭州人來说。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话睿宋铩?裳喷憾词欠狡叻鸬囊迮Q喷憾人漳潦毙睦锍惺艿难沽Α>砸人漳料衷谙敕潘叩难沽σ林睾芏嗪芏唷
如今杭州已经收复。方腊虽然还有三十万农民军。但声势大减。占据的地盘也急剧缩水了大半。提前说一声大势已去都不以为过。无论是方腊的儿子方天定。还是方七佛的义女雅绾儿。在功劳簿上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苏牧就算放了她。对整个大局也洠в刑蟮挠跋臁?裳喷憾人漳聊鞘焙蛉词亲罟丶氖焙颉J悄孀质频墓亟诘恪H魶'有雅绾儿救下苏牧。便洠в兄蟮恼ɑ俪敲拧'有梁山军的胜利。更洠в兄蠓狡叻鹄魈烊虻热硕运漳梁腿霭啄У热说奈Ы恕D呐峦崛跃赏迪抗ァR参薹ㄑ讣踩缋做啬孟潞贾荨
这么认真计较起來。苏牧选择放雅绾儿离开。其实还无法抵消雅绾儿对他的救命之恩呢。
盘坐在这隐龙观之中。苏牧不由想起这些來。再想想雅绾儿最后竟然决定不走。他更觉这份恩情深重如山。一生难偿。
虽然拿着邵字铜钱。但无论那人会不会现身。无论那人给出何种意见。苏牧心里其实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将雅绾儿送出去。
日光静好。苏牧收拾了心情。细细把玩手里那颗铜钱。
虽说是铜钱。但邵字铜钱与寻常大钱不同。这铜钱许是掺了金子。通体呈现颇具质感的熟金黄色。入手沉重。制作精美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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