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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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
这一战惨烈之极。双方大小将领更是死伤无数。
然而让人最为悲痛的是。皇侄方杰壮烈战死。死前那无双无敌的战绩。也只能变成了黯然而毫无价值的陪衬。
这还未來得及收拾战场。已经有消息传來。早先失去了踪迹的太子殿下方天定。实际上一直掌控在梁山军的手里。如今成了梁山军的阶下囚。
皇侄被杀。太子被俘。纵使这一战杀敌五六千。伤敌更是不计其数。也无法挽回这份如山海一般深刻的耻辱。
本该沾之即走的一场夜袭。却血战了一整夜。鲜血混着小雨。杭州城头竟然积了三寸余的血池。
圣公方腊将自己关在了永寿宫中。连大军师方七佛也不再召见。后者出了安抚军心。查漏补缺。招募民壮修补城防之外。也是一筹莫展。
这位经世的大谋士。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天不遂人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捉襟见肘了。
他自然听说过智多星吴用之名。他也是穷困潦倒的教书匠出身。说起來与吴用的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
也不说什么文人相轻之类。反正方七佛对吴用从來都鄙夷得很。吴用在他眼中。只是“无用”。仅此而已。
可吃一堑长一智。梁山军提前埋伏。将柴进和燕青、朱武这样的人送进來。并占据了最为关键的三个位置。起到了最为关键。关键到扭转局势的三个作用。
这让方七佛感到无比的挫败。
他无法直面这样的结果。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何到了最后。圣公军只能惨淡地守着杭州。连太子殿下都被俘虏了过去。皇侄方杰都要战死沙场。最后要靠着圣公亲自上阵杀敌才稳住局面。
归根结底。若洠в兴漳痢U庖磺懈枚嗝疵篮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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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谋士而言。后悔是常有之事。但如果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那便是致命的打击了。
因为果决永远是一个谋士最需要具备的品质。优柔寡断之人。绝不是好的谋士。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做出的判断就会犹豫未决。那么便丧失了谋士最该具有的素质了。
虽然方七佛自己洠в胁炀酢5廖抟晌省K漳恋某鱿帧R丫盟刖滥笔空馓趼贰T絹碓皆丁
经过这一战。圣公方腊如何还能再信任他。
所有的这一切。都落在了苏牧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子身上。
看似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却无法罔顾。这个人或许洠в凶鎏嗟氖虑椤5恳患贾凉刂匾K拇嬖诳此瓶捎锌晌蕖H从指笥掖缶值囊蛩赝喜涣烁上怠I踔劣诿恳淮尉质频呐ぷG纪蛐骰厮莸礁础6技性诹怂漳恋纳砩稀
眼下。整座杭州在凄风冷雨之中静默着。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无尽的悲痛之中。
方七佛却需要在承受如山的压力前提下。继续谋划着整个永乐朝的未來。
与此同时。他的女儿回來了。
带着最让他痛恨的苏牧。还有那个永远打不死的披甲巨人。安茹亲王。
他确实后悔了。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将苏牧砍个十段八段。丢出去喂狗。
但现在。他已经洠О旆ㄔ偕彼漳亮恕
起先他之所以要杀苏牧。是因为火器已经到手。苏牧与方杰大打出手。不接受国师封衔。洗清了叛徒的嫌疑。已经洠в腥魏蔚募壑怠
但现在。方杰是死了。杭州血流成河。双方算是两败俱伤。苏牧又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却不能再杀苏牧了。
因为苏牧的作用毋庸置疑。他看得到。方腊看得到。整个杭州的人都看得到。梁山军自然也看得到。
柴进和燕青等人回去之后。苏牧的不世功勋必然会传遍整个梁山军。只要在战场上活下來的人。都应该感谢他。
这样看來。苏牧又有了价值了。
他的价值。甚至足够。换回太子方天定。
方杰已经死了。永乐朝岌岌可危。如果方天定再死。方腊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这样的形势之下。只要方七佛还有脑子。脑子还能用的话。他又怎敢再杀苏牧。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印
要我说。战争从來就洠в杏摇R坏┓⒍苏秸T蛎媪倭桨芫闵说木置妗W菔褂恕R不崾ヌ嗟亩鳌
但人呐。争斗从來都是天性。因为资源也就那么多。不争就活不下去。当然了。也有人纯粹为了争斗而去争斗。这种人应该是称之为战争疯子。
一场战斗的输赢。并不一定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输赢。而一场战役的输赢。自然也不一定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输赢。
梁山军的突袭战到底对整个平叛战争影响多少。目前还不好估量。但单纯就这场突袭战役而言。梁山军数名大将被斩杀。士卒死伤无数。损失确实比比较大。
但圣公军这边城门被破。太子被俘。四大元帅之一的皇侄方杰被杀。方七佛不惜借用大清洗而建立起來的军心士气也消弭了大半。虽然他们的军士死伤比较少。但从大局上來讲。他们损失的东西又比梁山军要重。
作为首席大军师。方七佛自然难辞其咎。而方七佛思來想去。引发惨败连锁反应的最终源头。终究还是落在了苏牧的手上。
将苏牧抓回來并不能让他开心一些。但由女儿雅绾儿将苏牧抓回來。却能够让方七佛感到欣慰。因为这证明了。他的女儿终究还是他的女儿。这份忠诚。便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因为存在着利用苏牧交换方天定的可能性。方七佛也不可能杀掉苏牧。
但你要知道。这世间许多惩罚。比死亡更让人惊怕。而纵观史书。历朝历代折磨惩罚一个人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的。
可是对于苏牧这等视死如归的硬骨头。方七佛并不认为酷刑能够给苏牧带來任何痛苦。
除了杀头。也只有砍断手脚这样的残酷刑罚。能够给犯人留下永久性的伤害。让他痛苦一生。
但很显然。将苏牧的手脚砍断。或许只能换回一个同样失去手脚的方天定。
除此之外。刑罚的选择自然还是有的。方七佛沉思片刻。便想出了三五种來。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容易执行。留下的耻辱性惩罚却又能够保持最长久的一种。那就是黥刑。
他不能杀死苏牧。却可以羞辱苏牧。
对于一个被誉为杭州第一才子的文人來说。还有什么比黥刑还要更羞辱人。
黥刑。又名墨刑。黵刑。或者刺字。乃上古五刑之一。通俗而言便是在罪犯的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碳。以示犯罪的标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耻辱将伴随一生。
黥刑早先的施行方法是用刀刻。而后在刻痕上涂墨。《周礼》上也有说:“墨。黥也。先刻其面。以墨窒之。言刻额为疮。以墨窒疮孔。令变色也。”
而到了大焱。许是犯罪的人太多。工作量太大。又或许犯人的罪行太多。脸上的面积不够刻。便改用了针刺。因而又称之为黥刺。
黥刺根据犯人的罪状不同。刺的位置及所刺的字样排列的形状也有区别。
凡是盗窃罪。要刺在耳朵后面;徒罪和流罪要刺在面颊上或额角。所刺的字排列成一个方块;若为杖罪。所刺的字排列为圆形。凡是犯有重罪必须发配远恶军州的牢城营者。都要黥面。称之为刺配。
后世电视上。犯人的脸上刺了个大大的“囚”字。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大焱与苏牧后世所在时空的宋朝差不多。罪大恶极的强盗。会在额头上刺上“强盗”二字。杀人犯就刺“杀人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内容。比如发配的地点。所犯的罪行之类。比如豹子头林冲。脸上金印刺的就是“迭配沧州牢城重役”。
在大焱。贼配军之名可不是虚的。除了各种流刑的犯人之外。连大焱的军士都要刺面。
为了防止士兵逃走。脸上通常会刺上“指挥”二字。这也足以说明。武人在大焱的地位是多么的低下了。
在这个文风最为鼎盛的年代。像苏牧这样的文人。一旦脸上被刺上两行金印。今后又如何在士林。在这大焱立足。
岂不见梁山军中那些个好汉们。刺了面之后便只能听天任命。落草为寇。因为带着这个耻辱的烙印。在大焱的世间行走。有谁会再信任你。
额头上刺着“强奸犯”三个字。连青楼都不带你玩儿。刺了“强盗”二字。谁家敢用你当护院。
方七佛自认运筹帷幄算无遗漏。但因为苏牧的出现。他屡屡品尝到失算和失败的苦果。他要让苏牧受辱。他要给他两行永远洗不掉金印。
他不是不承认自己的永乐朝国师身份吗。
那便刺在他的脸上。
他不是忌惮整个大焱都将他视为叛徒吗。
那便此在他的脸上。
方七佛是个果决的人。他说到做到。哪怕雅绾儿想要阻拦。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而且他还打算亲自动手。用上最好的颜料。让苏牧永远带着这两行金印。让这个他方七佛亲手刺上的耻辱烙印。永生永世伴随着他。
苏牧与安茹亲王被关在死牢里。前者有《阴阳经》这样的绝顶内功。很快便恢复了力气。
安茹亲王虽然满身是伤。但他身上的大秦古甲坚不可摧。又有龙象般若功护体。这些皮外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能伤及分毫。
他之所以被俘。跟苏牧是完全一样的原因。那就是被生生耗光了力气。被厉天闰和方杰用人命來填。将他们的力气耗尽了。
他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年代更加久远。恢复能力比苏牧还要快。只是两人被巨大的锁链给禁锢了起來。想要逃脱倒是难于登天。
如此才过得一天。苏牧就被提了出去。
苏牧來到方七佛的住所之后。看着一旁的用具。只是疑惑了片刻。便知晓方七佛要做些什么了。
“需要松绑吗。”
“谢谢。”
“给他松绑。”
方七佛就这么将苏牧给松开了。甚至将贴身的亲卫都打发了出去。房里只留下雅绾儿。
“牢里吃喝还行吗。”方七佛一边在宣纸上打草稿。一边拉家常般问苏牧。
苏牧面色如常。并洠в兴祷啊7狡叻鹬皇呛呛且恍ΑD闷鸢干系牟莞逯絹泶盗舜的!V苯亓说钡厮档馈
“我就不啰嗦了。多亏了你的火炮。使得昨夜一战大捷。方某向圣公给你请了功。圣公赐了两个封号。这是千古的功勋。我寻思着。干脆就让你名垂千古好了。”
方七佛的笑容如常。似那和煦的春风。然则配合他的言语。却冰冷到了极点。可苏牧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会动手吗。”
“不会。”
“那就好。”
方七佛拈起小狼毫。沾了朱红色的墨。便在苏牧的脸上描写起來。就好像苏牧是一诺千金。说好不动手。就定然不动手。
事实上苏牧确实不会动手。慢说他现在才刚恢复了些力气。又手无寸铁。便是全盛巅峰状态的他。在方七佛和雅绾儿在场的情况下。想要动手逃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逃脱。也就洠П匾鑫尬降恼踉恕
方七佛颇具古风。那朱笔落下。却是一手极其漂亮圆润的小篆。
这才不多时。两行朱字便落在了苏牧的脸上。从眼睑处一路延伸到脖颈。像永远无法抹除的两道血泪。
似乎故意念给雅绾儿听。方七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扫了苏牧一眼。用笔尖指点着读出來。
苏牧左脸上一行字是:明尊敕封光明大护法。
右脸则是:御册永乐光天大国师。
他念完之后。呵呵一笑。并洠в锌此漳恋难劬Α7路鸾漳恋背梢患䴖'有生命的器物。
雅绾儿心里既有些难过。又有些暗喜。
难过的是。她将苏牧给抓了回來。才遭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而暗喜的却是。苏牧被刺上两行金印之后。就跟她雅绾儿一样。都是有着残缺的人了。
他跟自己一样。拥有残缺。再不完美。她也不需要再自卑些什么。而这种羞辱或许很沉重。但苏牧终于可以不用死。
更重要的是。就算苏牧回到大焱朝廷那边。也洠в腥嗽傩潘S盟K漳了挡欢ㄕ娴挠谢帷T独胝庖磺小2辉偈撬牡腥恕
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自毁。方七佛虽然特立独行。但说到底只是个穷酸书生。他自然也信奉这样的教条。在苏牧的脸上刺字。而且还是血红色的字。等同于毁去了他的脸面。苏牧今后又怎可能得到善终。
可刺了字之后。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來。因为苏牧面色如常。并洠в刑嗟姆吲I踔劣谡氪淘诹成稀K纳碜恿凰慷抖紱'有。
这是何等坚韧的心性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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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牧心里确实很在意。虽然他的皮相还算不错。但说到底这个身体原本并不属于他。而且他也不是注重外表的肤浅之人。
在他后世的那个时空。跟大焱差不多的那个宋朝。有个绝世名将叫狄青狄汉臣。便是曾经刺过面。留过金印。
但他发愤图强。建立不世之功。在那个文臣治国的年代。以武将的身份。担任枢密使的武相之职。堪称时代第一人。
当有人劝他想办法将脸上的金印去掉之时。他却坚持要留着。这样他才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不会忘记自己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
苏牧可不敢自比于狄青。但他坚信。在这个长相决定收入的大焱朝。总有人会看到内在之美。英雄不问出身。他又何必在意脸上这两行血泪般的金印。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义愤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