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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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几百锦衣卫呼啦啦跑出来,院墙上趴着一圈手拿弓弩的缇骑,这阵仗可把谢千斤吓得不轻,他心说这位爷肯定误会了,忙上前双手连摆,口中道歉不迭:“莫动手,莫动手!小老儿不知张大人大驾光临,昨日在府上多有怠慢,逆子无状,还请张大人海涵。今日小老儿特备薄利,登门道歉,请大人见谅,见谅!”
张儒恶狠狠的瞪了范统一眼。
这哪里是谢千斤派人把镇守太监府给围了,明明就是带着家仆过来道歉的。早知道他就晾着这老家伙,这么火急火燎的出来,这面子可丢大了。
不过这种场合,他也不好马上骂范统,只好淡淡对谢千斤道:“些许小事,张某早已不记在心上。谢老爷这番做派,莫不是将张某当成了鱼肉乡里的昏官不成。本将巡查九边,来宣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昨日冒昧拜会,倒是见识了大明第一家谢家的奢华。谢大公子也无得罪张某之处,谢老爷何必将他捆绑过来。让百姓见了,只怕会将本将当成食人虎狼,失了民心,这罪责可不是本将能担当得起的。”
谢千斤低声下气地道:“此事是小老儿有欠考虑,督帅莫怪。这逆子昨日言行无状,开罪了大人。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逆子做错事,小老儿也只好覥着脸皮上门求大人原谅了。”
张儒很随意的挥了挥手:“放心,本将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你回去吧!”
这摆明了就是说老子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你就是把你家的万贯家财全部弄过来,我也不会原谅你。
被老爹莫名其妙给绑了的谢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让他弄得颜面尽失的年轻人,竟然是比宣府总兵张安还要位高的九边总督。老爹把自己给绑了,是为了给自己消灾来了。
如果换一个人,张儒可能会因为他的低声下气而暂时放过,但是这个人是谢千斤,所以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家里银子可能比户部银库还要多的隐形富豪。
在这个非常时刻,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打乱自己的计划,因为一旦鞑靼入侵,那么宣府将要面对的,将是大同被攻破后的三十万草原铁骑。
在这种时候,有一个能够以一己之力供给军队辎重粮草的富商使绊子,那将会让整个宣府和大同几十万边军陷入死地。
谢千斤无奈之下,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逆子,给老夫跪下磕头,什么时候张大人原谅你了,什么时候你就能回家了。”
说完这话,他竟是转身要走。
那谢杰也像个老实孩子一样,脑袋重重的在地上磕着,磕一下就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张儒一眼,那表情,别提有多糟心了。
谢千斤心里也没底,之所以用这样的苦肉计,只是为了试探张儒是不是要置谢家于死地。他走得极慢,一直都在等待张儒喊他,可是他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队伍末尾,也没听到张儒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张儒真的要以这件小事置谢家于死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的范统的声音:“老头,停下。”
谢千斤激动的回过身,只见张儒已经用脚尖制止了谢杰磕头,一干锦衣卫收起了弓弩,如潮水一般涌出来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里面请!”张儒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管谢家有没有得罪自己,他都不能做得太过分,他相信张安不会没有理由的和这样的富商大贾扯上太大的关系。军队才是保家卫国的根本,没了军队,就算百姓再富裕,只怕也会落下个弱宋的下场。
都说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曾经作为文科男的张儒在高中时期也是个愤青。来到明朝,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改变这一切,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就算不是在战争即将到来的危急关头,他也不会将谢千斤这样的富商巨贾逼上绝路。狗急了还有跳墙的时候,谁知道谢千斤真的被逼急了之后,是不是会用散尽家财的手段掀起谋反的大旗。
将谢家父子让进镇守太监府后,宾主分列而坐,笨手笨脚的锦衣卫缇骑端上了热茶,张儒亲自为谢杰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谢千斤屁股没坐热就站起来再次对张儒表达歉意:“多谢督帅原谅小儿。”
张儒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这不是原不原谅的事,如果谢老爷不是在多次对敌之际为边军送上了不少粮草,这次本将不会放过谢家。谢杰鲁莽,本将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个年轻人。可本将来了宣府已经不下时日,以谢家的人脉关系,没理由不知道本将的身份。昨夜却连谢老爷都对本将不屑一顾,这已经不是对本将的不敬了。
本将年轻,但这不能成为谢家欺我的理由。
锦衣卫的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你谢家发达之后不显山不露水,而且时不时还会让下人给穷人送衣食。这宣府的道路十条有八条是你谢家出钱铺设的,这宣府的建设,和你谢家有莫大的关系。
可俗话说得好,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谁知道你谢千斤谢老爷在发达之前是不是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
刚才谢大公子磕头的时候,本将就一直在为你们找理由,绞尽脑汁,才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说完,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谢千斤。
谢杰揉着额头上青肿的位置,听到张儒故意卖了个关子,马上问道:“什么理由。”
谢千斤瞪了儿子一眼,喜笑颜开:“不知督帅这次要谢家做什么,只要谢家能够办得到的,谢某绝对竭尽所能。”
张儒淡淡问:“不知谢老爷可知最近大同边境的动静?”
谢千斤摇摇头表示不知,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个年轻的九边总督绝对不会没有目的的问大同边境的情况。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很有可能跟大同有关。
果然,张儒皱着眉头说道:“鞑靼兴兵三十万,已经在前往大同的路上了。我的人现在随时关注着鞑靼大军的行军速度。不日京城就会定下方针,到时候只怕宣府的十万大军、加上蓟镇的十二万大军都会调往大同守卫边关。
这一路需要不少粮草,也需要不少辎重。
陛下前几年崇尚炼丹,耗费了不少资财,如今内库只怕是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户部那帮大老爷每天都是精打细算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主战派,哪怕是敌人打到了家门口,他们也要捂紧钱袋子。想要那些家伙从户部银库里拿银子出来,那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次调兵,得请谢老爷帮忙了。”
这个要求,饶是富可敌国的谢千斤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不说,那辎重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真要是打起仗来,只怕到时候很多生意都会被迫停下,一时间,他有些犯难了。
谢家最不缺的是钱,可他也要保证这些产业才能保证自己的家业。
正在犹豫之际,坑爹高手谢杰十分果断的站起来答应了张儒的要求:“还以为督帅只是个飞鹰走马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督帅也是为江山社稷计的肱骨之臣。此事不是大事,谢某替家父答应了。之前多有冒犯,还请督帅原谅。”
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因为在这一刻,不管张儒是不是为了坑他家的钱,他都觉得张儒的形象是光辉伟岸的。
谢千斤被儿子的一番话搞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该用什么措辞。
张儒看出了他的难处,笑着对谢杰道:“谢公子拳拳报国之心,张某待九边百万边军先行谢过。不过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时间长了,就算谢家有金山银山也难以为继。本将的意思不是让谢家无偿资助,只是想请谢老爷在能力范围之内,从江南和湖广调集粮草和辎重,以便大军随时购买。
这些东西所需银钱,张某无法按照市价给谢老爷,请谢老爷斟酌之后给小将一个实数,就是砸锅卖铁,张某也会把钱凑齐了给谢老爷的。”
听到他说不是要无偿资助,谢千斤心头的重担彻底卸下,挺直了有些弯曲的脊背,拍着胸脯道:“督帅放心,老朽回去就令各地运送粮草来宣府。老朽也是大明的子民,为大民效力,是老朽应尽的本分。”
张儒高兴的点点头:“好,有谢老爷这句话,张某就放心了。不过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切莫传扬出去,以免引起百姓恐慌。若是外面传出任何流言蜚语”
“督帅放心,绝度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谢杰拍着胸脯大大咧咧地道。
张儒点点头:“好,也到了饭点了,二位不妨留下,吃些粗茶淡饭。”
谢千斤有些犹豫,谢杰又冒出来替老子做了主:“那就叨扰督帅了。”
第113章 :谢宏图与张文轩
下面的人很多都是不会做饭的,索性从外面买来了饭食。
说粗茶淡饭,也还真是粗茶淡饭,一个荤菜,两个素菜,加上一盆清澈见底的汤,饭是白饭。
谢公子在家里何曾吃过这等粗劣的食物,可在这里,他端着一碗白饭,吃着并不是那么可口的饭菜,竟然十分香甜。
张儒倒是习以为常,来回奔波于九边之中,路上啃馒头干粮那是家常便饭,更不要说小时候在冷宫之中吃的那些基本上要送进潲水桶里的食物了。这些饭食,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因为有客人在,张儒特地加了一坛子不算贵的烧酒,这酒没名字,最大的特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烈。当然,这酒就是再烈,也比不上前世那些蒸馏酒,顶天了也就二三十度。
对他这个能够把酒当水喝的人来说,几碗酒下肚没什么感觉,可对谢千斤父子来说,几碗水酒下肚,那感觉就不是很好受了。
喝了几碗酒,谢杰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顾老爹脸色渐黑,攀着张儒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连范统都有些佩服这二愣子谢大少爷的胆子,寻常人可没几个敢攀着张儒肩膀喊兄弟的。这世上倒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不过那人现在在毓庆宫当大明的东宫太子。
张儒也是酒气上涌,面色红润的将手搭在谢杰肩膀上,两人那模样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谢千斤干咳了好几次,都没能让儿子回过神来,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桌上杯盘狼藉,跟着坐下喝了几杯水酒的范统和姜伟纷纷站起来四处巡逻去了,谢千斤见状站起来打算离开:“多谢督帅款待,时间也不早了,小老儿现行告辞。”
说罢他就伸手去拉谢杰。
可谢杰跟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张儒身上,压根就不甩自己的老爹。
张儒拱了拱手道:“谢老爷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镇守太监府暂住一晚吧!我与谢兄一见如故,难得相聚一堂。”
谢千斤十分尊敬地道:“犬子无状,请督帅见谅,这毕竟是官邸,小老儿不过是平头百姓而已,不敢居住。”
张儒笑道:“谢伯父不用见外,我与谢兄都称兄道弟了,谢伯父怎的还是一口一个督帅的。督帅两个字,那是让外人叫的,咱是自己人,您叫我虎子便好。”
谢千斤连道不敢,执意离去,很显然,他不相信张儒会因为跟谢杰喝了一场酒就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可谢杰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最后谢千斤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谢杰留下。
谢千斤走后,张儒拉着谢千斤重新坐下,又拿了一坛子烈酒出来,谢杰迷离的醉眼突然变得清醒了不少,他慢条斯理的将酒碗倒满:“督帅留下在下,是不是为了报仇?”
张儒呵呵一笑,从谢杰手中夺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之后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倒是那装模作样的功夫不浅,把你家老爷子都骗过去了。”
谢杰不满的瞪了张儒一眼:“这种烈酒在宣府乃至大明都不多,被你这么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老爷子平时很少管我,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知道我能喝多少,我也从来没在他面前喝过酒。你留我下来不是为了报复,莫非还真的要跟我把酒言欢不成?”
张儒喝了一口烈酒,哈了口气:“难道和你把酒言欢你不乐意?”
谢杰端起酒碗朝张儒举了举:“乐意之极。”
张儒笑道:“我留你下来,不过是给别人一种态度而已,这种态度,足以让你谢家的生意更上层楼。”
谢杰皱着眉头问道:“督帅应该不是简单的想帮助我谢家吧!如果是为了表达歉意,只需要将那些封掉的铺子还给我们就成,何必多此一举。”
张儒淡淡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家老爷子答应从江南和湖广调粮食到宣府来,我不会这么做。卖个好给你们,你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要是不想要这种面子,明天我让人将你吊在外面吊一天,保证以后你们谢家的生意伙伴都会少不少。”
谢杰摆摆手有些着急地道:“可别,我家生意做得越大,对你这个九边总督能够给予的帮助就越多,你可不能做这种事。”
张儒笑道:“看来,你还是挺在乎家里的生意的嘛!我说了我留下你的原因,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自己愿意留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