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29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大人,那我先走了。”壮汉站起来微微鞠躬道。
老者没理会,壮汉直接离开。
一出宅子,壮汉走了二十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宅内老者不安的来回走动,是不是会长叹一声。张儒还活着,意味着这个玛法还会继续困扰他,而要杀张儒,已经变得没那么容易了。
壮汉离开之后,兜兜转转走了大概五六里地,确定身后无人跟踪,这才钻进了一条小胡同。他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飞上高空,胡同不是太高的墙,被他翻了过去。
在墙的另外一边,这汉子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着墙这边的动静。
等了大概一炷香时间,迟迟没有听到墙这边有任何动静,壮汉才拍了拍胸膛,飞快的朝前面奔去。
内城正东坊,一间破旧的小屋子内,之前在豪宅内被老者打得不敢吭声的汉子此刻站在一个青衣儒生身边微微垂首。
“公子,事情办妥了,那老家伙暂时相信了我的说辞。现在张大人暂时安全,老家伙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从张总兵保护下杀人。”壮汉一字一顿道。
青年看着壮汉脸上的手指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壮汉:“兄弟,这次委屈你了。下回见着张文轩,老弟为你讨要个公道。”
壮汉腼腆一笑:“公子言重了,这点小屈辱算不得什么,只要侯爷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青年笑道:“张文轩要知道你这般维护,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边军和各路山贼马匪的动向,只要有人敢接纳老家伙的生意,不用有半点犹豫,就地剿灭。
蓟镇现有能动的人马不多,李铭那家伙看得太紧,加上他跟张将军的关系不差,所以不能轻易调动李铭麾下的人。”
“公子,咱们这么调动人马,朝廷要是查出来,只怕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壮汉一脸担心的道。
青衣青年笑道:“无妨,朝廷不要你了我要你。只要你不立死,本公子有的是办法救你。”
壮汉不解问:“公子,这张文轩除了一个文轩号对咱们有些用处,现在已经是一无是处了。为何公子还要费这么大的劲帮他?”
青衣青年呵呵笑道:“要你多读书,你就是当耳旁风。他张文轩和我相识相交一场,就冲这一点,我也给鼎力相助才是。”
“那为何又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呢?”壮汉依旧不解。
青衣青年解释道:“老哥啊,你说是自己跑过去告诉张文轩说我帮了他他会感激,还是有一天他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查出来是我在帮他能让他感恩戴德?帮助人,也是一门学问。简单的说,我和他不过泛泛之交,交谈不过三五日,腻歪也不过三五日,而后数年没有交集。
本来这种关系就非牢不可破的,那时候他是侯爷,我只是升斗小民,自然不能高攀。
而今张文轩虎落平阳,在那些阿猫阿狗跳出来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我能够不声不响的拉他一把,待他青云直上日,便是我谢家腾飞之时。”
壮汉似懂非懂道:“哦,原来是这样,唉。。。我这脑子,可真不够好使。”
说着,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
青年哈哈笑道:“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哥你的本事不在此,何必强求。不过多读书总是没错的,下回见到张文轩,让他这脑袋里十八个弯的家伙教教你。”
“得,我这脑子,也就这样了。公子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壮汉无奈的笑了笑。
青年道:“恩,好吧!老哥这次回去,可能会遭到李铭责骂,老哥还是不要气恼得好。就算是李铭将你软禁,你也不要反抗。一口咬死是收了那老东西的钱,而且那老东西拿你胞弟威胁你,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放心!”壮汉用力点点头,打开破旧的房门走了。
青年独自坐在破房子内,目光有些迷离,半晌,他站起来走出房门,几个兜转,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儒已经到了宣府,京城这边却是愈发暗流涌动。
弘治四年十月十九,内阁大学士邱濬上书请辞,帝不允。
弘治四年十月二十一,内阁大学士邱濬再次请辞,帝依旧不允。
弘治四年十月二十三,内阁大学士邱濬、内阁大学士谢迁、吏部尚书王恕、兵部尚书马文升、左都御史屠滽等联袂请辞。
帝未允。
是夜,朱佑樘命汪直传口谕,于东暖阁内召见诸臣。
亥时一刻,大臣陆续到齐,东暖阁内气氛极为紧张,皇帝的脸上阴沉得都快要出水了,下面的臣子却是一脸淡然。
“给朕一个理由。”朱佑樘酝酿了许久的火气最终没有发泄出来,眼前的人都是栋梁之才,如果没了这些老臣帮助处理国事,大明必缺半壁江山。
深知这一点的他,虽然心里极度不满,却依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邱濬眼皮都不抬:“老臣年事已高,最近更是身体不适,小恙不断。唯恐因身体缘故,坏陛下家国大事,故而请辞。”
皇帝要的并非邱濬一个人的解释,他要的是其他人的解释,毕竟邱濬之前已经两次请辞,两次他都没有同意。
邱濬再度请辞可以说得过去,可其他人都选择在这一天同时请辞,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邱濬等人拦着,只怕这次至少会有保国公在内的十来个勋贵请求归老。
目光落在谢迁身上,老夫子没有解释的想法,干脆来了个缄口不言。
王恕上前一步道:“微臣庶孙王周,乃乱贼张儒一党,老臣为避嫌,只得请辞。”
马文升也出列:“微臣理由与王尚书一般,逆子马璁,虽为大同总兵,却与张贼相交莫逆,此事传扬出去,恐会乱了陛下清名。”
屠滽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张嘴,朱佑樘已经抓起桌上的搁笔甩到了地上,他腾的一声站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几个大臣气哄哄的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为了避嫌就是身体不适。你屠滽又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说,你到底是什么理由!
朕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要弃朕而去,好,好好!”
第429章 :京都风云9
几个老臣纷纷拱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一点都没有让朱佑樘息怒的意思。甚至谢迁的脑袋都是抬着的,似乎是在讽刺朱佑樘。
本来就身体不好的朱佑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竟然一下就瘫软在地上,口中喷出血渍。
这下可就把几个朝中重臣给吓坏了,邱濬大声呼喝着太医,王恕已经抢先一步和马文升共同搀扶倒在地上的朱佑樘。
唯有谢迁,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朱佑樘的目光十分鄙夷。
没等太医过来,朱佑樘缓过劲来,气若游丝:“卿等为何弃朕而去。”
邱濬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怜悯,皇帝身体违和,他也不好太过言辞激烈,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陛下,汉高祖刘邦对淮阴侯韩信玩了一出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戏。最后能掌兵无数的淮阴侯惨死一介女流之手。
而今明有定边侯张儒,为国开疆拓土,数次捍卫大明土地。更是提出开海禁等一系列有利民生的建议。大业未成,陛下就要鸟尽弓藏。
我等老臣虽然老矣,却也不想不得善终。
请辞纯属无奈之举,陛下要提拔年轻人,那些年轻人比臣等老而无用之人必定有朝气。臣等去意已决,陛下又何必强留。”
朱佑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待咳嗽声停止,王恕那块捂着朱佑樘嘴巴的丝巾上已沾满鲜红血迹。
几个老臣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皇帝的身体已经病到了这个地步。
朱佑樘像没看见那丝巾上的血一般,目光深邃的在几个老臣身上转了一圈:“原来,弄这么半天,你们都是帮张文轩来说情的。
我自问待他不薄,朕若真要他性命,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今不过是去其职位勋爵,让他做一个闲散富翁,就已经让你们这些肱骨之臣不满了。
有朝一日朕离开人世,幼子尚在襁褓之中,朝中有张文轩如此干臣,尔等让朕死不瞑目?”
在看到朱佑樘咯血的一刻,几个大臣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皇帝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张儒下手了。
文官在朝堂上就算势力再大,也有武将勋贵来抗衡,将来那还在皇后腹中的太子必定能够登得大宝。
张儒的性质不同于文官大臣和勋贵,他可以说是二者的结合体。
文官之中有邱濬、王恕、马文升等与之交好,武将之中有缑谦、马璁、张安等人与之相交莫逆,勋贵之中更有保国公朱永、魏国公徐俌与之称兄道弟。
这样的人留在朝堂之上,留给太子的话,的确是个不小的隐患。
现在朱佑樘还在世,张儒可能顾及兄弟情义不好下手,等朱佑樘走了之后,谁知道张儒会不会对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感兴趣?
连自以为十分了解张儒的邱濬都不敢说张儒对皇位绝对没有想法,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在朱佑樘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朱佑樘做的真的没错。
邱濬率先跪下认错:“老臣错怪陛下,请陛下责罚!”
“臣等知错,请陛下责罚!”
朱佑樘有气无力的道:“卿等皆为大明砥柱,乃朕之肱骨。朕无意怪罪卿等,只求诸位爱卿不要弃朕而去。”
一个皇帝,如此低声下气的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是已经做到了极致。
文臣们只是臣子而已,一把年纪了,也没有成那九五之尊的野心。既然皇帝说了这话,几人要是继续执意离开朝堂,未免太不将皇帝放在眼中了。
以朱佑樘的性格,就算几人执意要走,他最多也不过是挽留,绝对不会做出杀戮文臣的祸事。
但是几人只是一个对视,就做出了决定。
他们决定留下来,继续辅佐大明难得出现的明君。
将遇良才难遇,君遇良臣,一样难遇。
太医到,几个朝中重臣全被太医十分礼貌的请了出去。
一番诊断之后,太医趴在地上欲言又止。
朱佑樘不忍看太医如此模样,轻声道:“说吧!朕还能有多少时间,朕不怪罪你。”
太医声音颤抖:“陛下,臣。。。不敢妄言!”
朱佑樘语带怒意:“朕要你说!”
“陛下莫怒,陛下莫怒!臣说便是,说便是了!陛下您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怒气了,今日一怒,并非诱因,乃当初陛下于娘胎中所带先天之疾。老臣以为,陛下的病,应该静养才行。老臣医术不精,还请陛下广召天下名医,共同宫中会诊。”太医酌字酌句的说道。
朱佑樘挥手道:“你下去吧!朕的身体情况,不得跟第三人说起,否则,朕要你一家老小性命。”
“臣遵旨!”太医跪在地上倒退着出了东暖阁。
朱佑樘吐血的消息没有传开,出了几个老臣之外,就只有朱佑樘身边的心腹太监知道。
这其中就有汪直和怀恩。
随着怀恩年事渐高,很多事都不再插手管理,汪直在内廷的地位越来越高。
但是现在的汪直一点都看不到那时候为虎作伥的影子,只要是皇帝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会亲自把关,很多时候东厂的人没法办的事,他甚至会纡尊降贵找牟斌的锦衣卫帮忙。
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就是汪直。
可能是他觉得皇帝一直都在提防他,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洗心革面了。
皇帝吐血的事没有传进皇后的耳中,却是在半个月皇帝病情稳定之后,传进了已经到达宣府,每天陪着张安喝酒的张儒耳中。
宣府大营,总兵府邸,一张薄薄的信纸散在地上,张儒双目无神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多年以来一直担心的问题,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尽管他根据历史知识知道可能朱佑樘现在不会死,但是一想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然从此之后要受尽病痛的折磨,他的心就跟堵了的下水道一样难受。
浑身的力气,在看到那封信之后被彻底抽空,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文轩!”张安的破锣嗓子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响起。
一走进房间,就见张儒如丧考妣的模样,张安大感意外。
在他印象中,张儒是一个能够扛得起责任也经得起折磨的人,他跟张儒认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京城的时候最落魄的张儒,通信的字里行间也不会有任何颓废的字眼。然而此刻,张儒的神情和身上的颓势,着实让张安大吃一惊。
老将军放满了脚步,走到张儒身边轻声问了句:“文轩,你这是怎么了?”
张儒没有动静,就像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般。
张安又推了推,张儒依然没有动静。
他忍不住想要拉对方起来,一低头,却看到了地上的信纸。
寻思着张儒之所以变成这个模样,多半跟那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