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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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会有陛下定夺。”张儒搪塞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就算事情到了那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他扪心自问,我跟佑樘之间真的能够做到亲密无间么?不,不可能会做到亲密无间。
为什么,因为一个人是皇帝,另外一个是臣子。
如果让皇帝知道姜伟自作主张导演出一场好戏,不过是为了让张儒重新被启用,皇帝做何想法?
更何况姜伟的身份还是天门九卫之一,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
张儒不敢再往下想,焦躁不安的道:“这不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先下去吧!对了,孟傥,你跑一趟大同知府衙门,找找卷宗,看看大同千户所出事之后大同周边村庄的屠村案。”
这一刻,张儒也产生了怀疑。
那闷不吭声而且数次因为先帝的命令背叛过我的姜伟,真的会再次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吗?
孟傥和肖阿奴并肩走出帅帐,肖阿奴难得的主动搭话:“你不觉得,侯爷现在最高明的做法就是让我们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么?”
孟傥不置可否的一笑:“张大人现在已经不是侯爷了,你我份属同僚,但是还没熟悉到可以凑到一块谈论上司的地步吧!”
肖阿奴不屑的撇嘴:“既然份属同僚,有些东西还是可以互通有无的。反正咱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死,另外一个必死无疑。
张大人是什么为人我不了解,但是你应该了解才对。”
孟傥摇头苦笑:“我也不了解张大人,连北镇抚司的牟帅都不敢了解张大人。这个世上,最能够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而这个道理,张大人比你我清楚一百倍。既然他没有对我们下手的意思,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没必要掺和到大人物的斗争中去。”
肖阿奴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行,你忙你的去吧!”
孟傥突然发现,这肖阿奴不笑的时候丑得让人作呕,但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从大同知府衙门将卷宗全部搬回驻地之后,孟傥和肖阿奴带着所有南北镇抚司的侦缉高手住到了帅帐旁边。所有人的武器全部上缴,周围是重兵把守。
这都是他们自己要求的,而且,是没有得到张儒首肯的。
张儒对此不置一词,看完了卷宗之后,一切已经真相大白。
那些被屠戮的村庄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基本上都是跟白莲教有瓜葛的,几乎所有人都是白莲教的教徒。
这下,所有猜测落到了实处。
他不由在心中感慨:姜伟啊姜伟,你这闷葫芦做事,怎么就这么不过脑子呢!
同时心里还有的,是感动。
这个人背叛过他,背叛过锦衣卫,可在他真正危难的时候,却是这个背叛过他的人站出来对朝廷做了一件恶心的事。
他也不知道姜伟的所为到底是好是坏,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把姜伟给找回来。
“马璁,马璁。”张儒考虑了一个晚上之后,一大清早就红着双眼朝帐外喊道。
营帐被拉开,走进来的不是马璁,而是孟傥。
“你小子怎么进来了。”张儒微微皱眉,感到有些不满。
孟傥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张帅有事请吩咐,马副总兵回了大同左卫驻地。”
“哦。。。”张儒没问孟傥为什么会这么快出现,若有所思道:“你让手下的人多带些人出去,到所有村寨、坊市、集镇宣扬本将来大同的消息,务必把消息传递到大同的每一个角落。”
“属下遵命!”孟傥站起来道:“可是大人,如果把您来大同的消息传出去,只怕白莲教的人会有异动。”
张儒不悦道:“跟我做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闭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白莲教是不是会有异动,这事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属下遵命。”孟傥略感憋屈的离开了军帐。
剩下肖阿奴留在原地,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那双眼睛就像是附俎之蛆一样让人难受。
“知道你有什么事要做吗?”过了很久很久,张儒开口问道。
肖阿奴茫然摇头:“回大人,属下不知。”
张儒道:“你要做的事情不简单也不复杂,但是危险性比孟傥要做的事大,你敢不敢。”
“什么事?”肖阿奴下意识问道。
张儒笑道:“别急,在不知道你敢不敢做这件事之前,我不会告诉你具体是什么事,你只需要按照暗处的人吩咐做事就行。明日你去大同文轩号总号,找到一个叫心的中年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心?”肖阿奴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不得要领:“大人,哪个新,就一个字吗?”
张儒淡淡道:“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解释一次,下次要是再跟孟傥一样多嘴多舌,哪里来的,你就回哪里去。”
感觉到张儒的不悦,肖阿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张儒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心’字,然后挥手示意肖阿奴出去。
孟傥的行动速度算得上快,才半天时间,大同城内就已经四处传扬着张儒领兵救援大同的消息,同时,这消息还通过市井小民之口,不断朝周边扩散着。
几乎只要是出来走动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一些不该知道这个消息的大家闺秀,也都通通知道了。
一时间,大同人心涌动。
这种涌动,有一些市井小民对大人物的崇拜,也有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试探,最让张儒感到头痛的是,一帮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竟然请了媒人给他说媒。
还好他在大同千户所的驻地,有点关系的人会严格约束自家闺女,没关系的人根本找不到张儒的人。
第387章 :人心惶惶
大同,白莲教总坛。
罗生一边给鹤发鸡皮的唐赛儿捏着肩膀,一边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大同城内的消息:“姥姥,听说那张文轩带兵来了大同,而且闹得沸沸扬扬的,下面的人多有人心不稳。”
唐赛儿眯着眼睛,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单看面貌,谁又知道这个人是造就了无数血案的白莲教魁首。
她嗯了一声,抬起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拍了拍罗生的手道:“姓张的小子鬼得很,这消息说不定就是他放出来的。”
“还请姥姥指教,为什么他要放出这样的消息?难道是他想要引我们上当?”罗生很奇怪的问道。
他的确搞不清楚,因为他本身没有罗浮那么聪明。
不过这几个月,在唐赛儿这儿他倒是备受重用,他没有罗浮那么聪明,却比罗浮要善于揣测人心。
唐赛儿一辈子都没嫁过人,将苏七七和江采薇两个小女娃当成孙女一般看待,现在,罗生的贴心和孝敬,让这位老妇人再次起了照顾之心。
老人嘛,都是需要有后辈在身边陪伴的,他们可能不需要多少金钱和多么舒适的环境,只要能有晚辈陪着他们解解闷,他们就会很开心了。
罗生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唐赛儿这一块的缺憾。
唐赛儿虽然造了一辈子的反,终究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埋黄图的老妇人。
现在的罗生,在白莲教内部有很重的话语权,甚至几个实权堂主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唐赛儿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小子就跟采薇那丫头一样,什么都喜欢问个所以然。张文轩在朝廷内部四面树敌,本以为会被打压下去,突然高调复出,这其中的关联,还是不小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有人对我们栽赃嫁祸的事。
只不过让张文轩彻底复出的不是那个家伙给白莲教的蠢材,而是草原上的鞑靼人。”
罗生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张文轩之所以如此高调,是为了让那个人出来!这样一来,张文轩就可以想办法帮他们去罪责,甚至,将我们白莲教的某些不甘寂寞的人趁机诛杀。”
唐赛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罗浮连忙扶住她。
她拄着拐杖走了几步之后偏头道:“你还不算太笨。可惜,就是不知道七七和采薇那两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她们俩也在老身身边,有你们仨孩子,老身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
不得不说,唐赛儿对苏七七和江采薇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毕竟一个是她看着长大的,另外一个差不多是她一手带大的。
人越老,感情就会越复杂,很多东西,都跟小孩子一样,有一种难以割舍的依赖性。
罗生宽慰道:“姥姥也别太伤心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采薇姐姐和七七姐姐选择的路是跟一个男人走,这是他们的选择。”
“是啊!儿大不由娘,呵呵,是老身太执迷不悟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把你这孩子送到了老身身边,哪天老身要是死了,这白莲教教到你手上,也算是不冤。”唐赛儿笑容满面,一边走一边说。
院子里,一个男人虎背熊腰,此时正在埋头苦干。
这是一个傻子,兄弟二人被罗生带上山,一直都在山上无所事事。经过几个月观察,兄弟二人才被留下。
留下之后,俩人也是十分勤恳,只要是罗生和唐赛儿吩咐的事情,总会不折不扣的完成,故而甚得唐赛儿欢心。
“阿大,过来,帮我拿个绿豆糕过来。”看到魁梧汉子,唐赛儿吩咐道。
那汉子回头咧嘴一笑,然后快速走出花圃,从另外一边的房间里拿出一盘绿豆糕,笑嘻嘻的递到唐赛儿面前。
唐赛儿伸手拈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绿豆糕很适合她这种年纪的老人,是以这绿豆糕和桂花糕,极得唐赛儿的喜欢。
“让大家暂时按兵不动,且看张文轩能折腾起什么浪花来。”唐赛儿咽下绿豆糕,看着远方道。
罗生一言不发,顺着唐赛儿的目光朝远方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又或者,那里什么都有。
另一边,曾造下屠杀数个村庄血案的贼匪们正在离大同八十里外的无名小山上休整。数千人的规模,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要不是那些被屠戮的村子里面存有大量粮食,他们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是的,孟傥和肖阿奴的猜测没错,姜伟的确不是被白莲教暗害了,他还活着,而且带着一帮兄弟,正在这无名小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千户大人,今天下山的兄弟们探听到一点消息,就是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副千户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面白无须,却不是太监。
本来副千户的位置是给张富贵留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很是听姜伟话的张富贵,这次执拗的留在京城,不曾跟着姜伟来大同。
“伍才,什么消息。”瘸腿的姜伟瘦了不少,但一双眼睛依然有神。
名叫伍才的副千户皱眉道:“兄弟们听到不少人说这次领兵驰援大同的三军统帅是张大人,不过暂时大家都没见到张大人本人,所以暂时无法肯定那些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可曾探听人现在在何处?”姜伟猛然撇头,眼睛耀耀生辉。
伍才道:“这倒是有几种说法,有人说这位三军统帅只身入胡营,现在已经被鞑子带回草原上去了;也有人说张大人已经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还有人说张大人之所以带着消失,是去查探我们的踪迹了。”
姜伟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害怕是第一种情况,更害怕是第二种情况,最害怕的,就是第三种情况。
毕竟这大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导演的,从来没跟张儒打过照顾。作为曾经张儒最为亲近的扈从,他对张儒的性格十分清楚,自家大人最为讨厌的,就是什么都瞒着他。
“大同边军这次反应如何?马璁可还活着?张大人失踪之后,领兵大将是何人?”姜伟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足以让他确认张儒到底出现了哪一种情况。
伍才道:“大同边军反应异常平静,就连鸦角山被占了,也不曾出兵围剿。马璁还活着,暂代大同总兵一职,张大人失踪之后,听说领兵大将是宣府总兵张安。”
姜伟没来由松了口气,而后,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处境不妙啊。”姜伟叹道。
伍才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姜伟解释道:“大同边军按兵不动,证明大人没有被俘虏,不然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心安理得的坐着的;马璁活着,还暂代了大同总兵的职务,这样的任命不可能是朝廷下达的;张安作为三军统帅,而且是宣府的总兵,又是边军将领中唯一的镇字头将军,资格够老,但是他没有那个资格和能力任命一个代总兵。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大人安排好了的。
既然大人没有被俘,也没有战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大人带着人去查我们的生死下落了。”
“那我们是不是这样回去,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伍才问道。
姜伟摇头反对:“不行,这样回去,不管找的理由是什么样的,都没法说过去。特别是朝廷内部现在有不少人想要对大人不利,若是我们主动出去,只怕最后这个黑锅必须得大人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