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臣-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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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晖赶紧道:“文轩别生气,算老哥说错了还不行嘛!没办法,这两人对老哥有大用处哇!”
张儒脸色依然不是很好,不过也没继续赶人,冷冷道:“老哥手下的人,我能够照拂的就会照拂,这个不需要吩咐,张某人也会去做。
可是那刑部主事仗着自己主管刑部大牢,勾结李孜省戕害朝廷命官,光是被他害死的正四品大员就有三个。
这也就算了,女监里面的犯人,凡是有些姿色的就会成为他的禁脔。平日里没见他做过什么好事,倒是坏事基本上让他给做绝了。
吏部的主事为了那黄白之物,硬生生将几个没有任何政绩的官员提拔起来,最后弄得地方上民怨滔天。天津那边差点闹起了民变,杭州府那边数十个织工吊死在衙门口。
这种人,老兄用着不嫌心慌?”
真要放人,这些都不是理由,关键是张儒真心不想放这些人。
这次借着机会,清洗了不少人,这些人的每一个罪状都是有据可查,基本上都构成了死罪。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处置的意见,那是因为张儒还没有收网。
他不敢保证经过这一次之后京中能够少多少贪官,至少他知道的那些贪官,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犯事的两人都是朱晖的人,他早就知道,他也知道朱晖会找上门来求情,所以他才故意在跟朱佑樘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嘴。
朱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己的人什么尿性他是清楚的,不过他懒得管那么多,只要手下的人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就行。至于自己手下人是什么德行,他还真没管过。
本来是找张儒兴师问罪的,经过对方这么一敲打,他反而感觉是自己理亏了。
朱晖搓着手讪讪道了个歉:“是老哥错怪你了,这事是老哥办得不地道。你看能不能帮忙在陛下面前说句话,那刑部主事可以不管,吏部主事暂时留一段时间?”
张儒没有马上答应:“我可以帮你去试着问问陛下的意思,但是我不保证能够保住他。以后找人,找些脑子灵活些的,当今陛下不同于先帝,很多事情,陛下心里清楚得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晖也不好再为难张儒,正色道:“那这事就拜托文轩了,事成之后,哥哥定有重谢。”
张儒淡淡道:“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客套话,老实说,我也没什么把握说服陛下,只能尽力而为。”
朱晖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事情不成,哥哥也不怪你。好了,夜深了,你休息,哥哥先走了。”
张儒朝前半夜值守的锦衣卫缇骑喊道:“来人,替我送送小国公。”
马上就有锦衣卫在门口候着,然后恭恭敬敬的送朱晖出去。
朱晖一离开,张儒脸色骤然变冷,他明白这是勋贵集团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不过这次试探,让他很不开心。
那边厢朱晖离开定边侯府之后回到保国公府,马上就将跟张儒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朱永。他说两个犯事的人是自己的人,那他代表的肯定不只是自己,他代表的,是整个保国公府。
朱永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听完儿子的复述之后,他点了点头:“明天去告诉大家伙,这段时间约束一下手下的人,别弄得太过分。咱们这位陛下,可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想办法给覃吉那边送点礼,看他肯不肯帮忙说话。”
朱晖苦着脸道:“爹,那覃吉可是个软硬不吃的货色,孩儿几次送礼,他可是没收过一次的。”
朱永笑道:“这次他会收下的,你只需要跟他说张儒那小子软硬不吃,请他帮忙在陛下面前说说话,他肯定会收下。”
这摆明了就是在坑张儒,朱晖犹豫道:“这么搞,文轩那边”
朱永大手一挥:“放心,张文轩是个聪明人,他要对付的不是勋贵,他要对付的只是贪官而已。让覃吉跟他唱唱反调,争取让我们的人把那些犯过事的人都换了,这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晖点头道:“那爹您早些休息,孩儿告退。”
朱永嗯了一声:“去吧,礼物准备充足些,只要这次覃吉收了礼,下次,就容不得他拒绝了。”
朱晖转身离开,顺手将门带上,他没有去休息,而是马上就让下人准备礼物。朱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少,要准备些礼物还是没问题的。
忙到丑时三刻,他次啊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房间,灯火依然亮着。
老国公朱永躺在太师椅上似睡非睡,一双老眼眯着,看着不住跳动的灯火怔怔出神。
直到清晨的阳光将夜间的阴霾彻底驱散,这位手握重兵的老国公才猛然睁开双眼,一双浑浊的眸子中绽放精光:“张小子,老夫给你机会,倒要看你这无法无天的年轻人,能给我一个怎样的大明。”
覃吉不喜欢张儒,老国公朱永不介意帮张儒一把。
第234章 :底线
锦上添花永远比雪中送炭要容易,然而落井下石,却比锦上添花还要容易三分。
第二天拿着穿宫牌子进宫的朱晖成功见到覃吉之后来了个开门见山:“覃公公,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现在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您和定边侯,再没有第三人了。这次无论如何,您都得帮我这个忙呐!”
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客的覃吉眼皮子都不抬:“事情可都是张总督的锦衣卫在办,小国公可真是折煞咱家了。不过咱家也是爱莫能助啊,这些事是锦衣卫的事,就算是咱家的东厂,也没法插手的。”
朱晖故作愤慨:“那张儒自以为有了爵位就了不起,软硬不吃,说什么他不在陛下面前说话就没人能够劝说陛下放人。他能够得到爵位还多亏了我们,可这白眼狼吃干抹净之后就认人了。”
这番话,让朱晖说得十分幽怨,他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脸上满布委屈。
那边覃吉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如今除了你张儒在陛下面前说话惯用,别人就不管用了?咱家可还没死呢!
成功挑起覃吉的不满情绪之后,朱晖有添油加醋道:“公公您是不知道,现在张儒眼里除了陛下,再没有别人了。别说我一个所谓的小国公,就是我父亲他都不放在眼里。公公只要能够帮忙办事,保国公府一定记着公公的恩情。”
覃吉压着怒火道:“小国公先请回,这事咱家记下了,回头跟陛下说说。咱家还就不行了,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竟然还不能放了。”
朱晖心里偷笑不已,表面上是一本正经:“有劳公公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一叠厚厚的大明宝钞捕捉痕迹的塞进了覃吉宽大的袍袖之中,若是平时,覃吉肯定避之不及,但是今天,他却鬼使神差的用老手攥住了那叠宝钞。
捏了捏厚度之后,覃吉不动声色道:“小国公且回去等消息,陛下那边缺不得老奴,咱家先告辞了。”
朱晖点头哈腰:“公公您忙。”
出宫的时候,朱晖一脸轻松,不停跟沿途遇到的人点头打招呼。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估计得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张儒,还不知道朱晖和覃吉之间有过交易,刚吃完苏七七做好的早点,他正准备进宫觐见。
朱晖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还是放在心上了,至于放不放那两个人,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今天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哪怕他进宫只是跟朱佑樘吹水打屁,也好过一直待在家里。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该怎么跟朱佑樘说,心事重重的模样让苏七七看了有些心疼,她伸出素手轻轻为张儒揉捏太阳穴:“相公,实在不行,那人就放了吧!”
张儒一把抓住苏七七的手,稍微用力一拉,苏七七便到了他怀里,二话没说,张儒一张大嘴直接将苏七七的殷桃小嘴覆盖,舌头不安分的撬开贝齿,将丁香小舌搅了个天翻地覆。
良久,唇分,苏七七俏脸微红,张儒这才笑道:“放心吧,保国公要的,只是你家相公的态度而已。”
说罢也不管一脸通红的苏七七,在她额头上再次印下一吻后,张儒离开了家。
拿着穿宫牌子进宫,朱佑樘难得有雅兴正在练字,看到张儒进来了,他很高兴地道:“文轩来了,快坐。”
覃吉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得失之心。可能是他再东宫的时候憋屈得太厉害,如今的他,耐力已经远远比不上在东宫的时候了。
闷不吭声的让小太监搬来了座椅,覃吉面无表情的回到了朱佑樘身边。
将毛笔放下后,朱佑樘笑眯眯的走到张儒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今天有时间进宫来看看朕了?”
张儒道:“臣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关于刑部一干人等和吏部一干人等,现在臣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正色道:“根据他们平时的作为量刑就是,这方面的人才,刑部应该有不少。不过事情涉及到刑部自己人头上,刑部的人量刑,你最好还是不要听刑部那边的意见。尽量不造杀孽吧!朕登基以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张儒不痛不痒的拍了一记马屁:“陛下仁厚,不想造杀孽,可有些人着实该死。留下这些人当祸害,那就是大明的蠹虫,迟早有一天会酿成祸患。”
朱佑樘笑道:“文轩你就拐着弯骂朕吧!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问朕的意思了。”
若换一个人听到皇上这么说,肯定会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罪,偏生张儒没这个觉悟,他也不觉得皇帝这句话有别的什么意思。
皇帝给出了杆子,张儒立马顺着往上爬:“臣遵旨。”
眼看着皇帝一句话把满朝文武给卖了,覃吉急了:“陛下,不妥啊,此事需从长计议。”
朱佑樘很无所谓的道:“老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文轩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覃吉急道:“陛下,满朝文武良莠不齐,要是让锦衣卫随便折腾,只怕会闹得民怨沸腾。到时候伤了大明国本,得不偿失。”
朱佑樘皱眉道:“这”
张儒抢先一步道:“覃公公这种说法倒是让张某人开了眼界,我要动的是官员,是那些不作为的冗官,是那些违法乱纪的贪官。百姓额手相庆还来不及,怎会民怨沸腾?大明的国本从来都不是官员,更不是勋贵。大明亿万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国本。”
朱佑樘赞道:“文轩此言甚是,老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覃吉呐呐的说了句是老奴多虑了,然后瞪着一双鱼泡眼看着张儒,恨不得将这少年得志的定边侯给生吞活剥了。
张儒视若无睹,跟朱佑樘谈笑风生。
不觉之中,张儒聊到了保国公朱永,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朱永让朱晖找过自己。
故意露出的为难神情,让朱佑樘很是不悦:“文轩,朕登基之后,你变了不少啊!”
张儒装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臣不知有何变化,请陛下示下。”
朱佑樘朗声道:“朕要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有人说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也有人说你是朕身边的奸佞小人,更有人说你是朕的影子。这些朕都可以不管,哪怕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帮你张文轩说话,哪怕天下百姓都对你没有好脸色,只要你不做谋逆造反之类的事,朕都会保住你。
可朕,不想唯一一个知道朕想法的人,也变得跟那些势力的勋贵官员一样,只知道溜须拍马,只知道自私自利。
朕说的,你可懂?”
印象中,这貌似是朱佑樘唯一一次以皇帝的身份跟自己说话,不觉之中,张儒挺直了脊梁。
用力点点头后,张儒目无惧色:“臣,一直都是陛下的孤臣。”
朱佑樘脸色稍有缓和:“朕要的是平衡,你可以把这个意思透露出去。朝堂之上官员的任免,不是哪个勋贵说了算的,也不是哪个阁臣说了算的,那是朕说了才算的。某些人若是不识好歹,朕也不会给好脸色。”
张儒笑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朱佑樘也笑道:“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
覃吉心里腻歪得不行,忍不住又跳出来道:“陛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不能一有贪官污吏就出动锦衣卫办事吧!”
朱佑樘沉吟道:“老伴这话很有道理,文轩可有什么好主意?”
张儒摇头道:“臣愚钝,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老祖宗给陛下留下了好主意,只是需要稍微变通一下。”
朱佑樘奇道:“哦?你是说京察?”
张儒点头:“就是京察,保国公为什么要保住吏部的主事,其目的不过是来年改元的时候京察之际多保住自己一方的官员而已。”
“你说变通一下,又是怎么个变通法?”朱佑樘问道。
张儒分析道:“京察通过四格八法来定官员的去留,但是十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一方知府在任期间不管有没有政绩,十年一察他们都捞够了足够的银子。有些狠辣的,任期过后,治下百姓折损过半。这对大明,